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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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太后雙目染血,一字一句的說:“我想她廢位退居,斷子絕孫!才能一雪我多年來卑躬屈膝,諂媚奉承之恥!” 景泰帝站在溫暖的宮室中,卻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zhàn),只覺得眼前的母親,陌生得讓他感覺恐懼,好一會兒才道:“母親,我不能這么做!” 吳太后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當然,這種事,怎么能讓你來做?你是皇帝,管好朝堂大事就行,這等后宮陰私,本就不該你知道?!?/br> 景泰帝心中苦澀,慢慢地說:“我也不能讓您這么做!” 吳太后霍然轉(zhuǎn)頭凝視著他,問:“你說什么?” 景泰帝低下了頭,但卻聲音清晰的說:“母親,我為天子,登臨帝位,執(zhí)掌江山社稷,便該有君王的堂皇氣度。若要殺人絕嗣,那也是出口成憲,言出法隨。卻不能讓一國太后、太子,死于陰謀暗殺?!?/br> 吳太后喉頭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嗤聲,譏諷的道:“喔?我的兒,你如今登極為帝,便看不上這些多年來,我護著你安身立命的小手段了?” 景泰帝急聲道:“母親,我沒有??墒恰@樣做,別人自然也會報復。兒子不愿您陷入這樣的危險中,更不想自己的兒女,也要時刻面臨這樣的危險!” 吳太后哈哈大笑:“我怕什么報復?我正是要逼她報復,才好將她一系趕盡殺絕、斬草除根!” 景泰帝驚呆了,他想勸母親,可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勸;他憋屈得想發(fā)怒,可是面對近乎癲狂的母親,他又不忍。 明明不平,明明憤恨,但為了他這做兒子的能夠長居京師,不必就藩,他的母親卻在恨得心中出血的時候,還在孫太后母子面前周旋奉承。才會將他原本溫柔美麗,和善多情的母親,生生的扭曲成如今這個樣子。 他呆站當?shù)亓季?,慢慢地跪了下去?/br> 吳太后一怔:“你干什么?” 景泰帝抬頭望著她,含淚道:“母親,我知道,您有一套聽風堂的符信,雖然不常用。但總是有用的,把它給我吧!” 吳太后大怒:“你是我兒子!竟然也來逼我!” 景泰帝搖頭道:“母親,我不是逼您??墒?,您如今貴為太后,想要辦什么事,吩咐一聲,兒子一定立即為您辦到。有些東西,有些人,有些事,已經(jīng)用不著您沾手了。您將它給我吧!” 吳太后氣怒交加,厲聲道:“這是我多少年的安身立命之本,你休想!” 景泰帝哀求:“母親,您多少年的隱忍謀算,不都是為了兒子嗎?兒子求您了,將它給我!” 吳太后遙指著他,冷笑:“好,好,好!我的好兒子!當了皇帝,果然便有了不同以往的心計,竟然懂得了怎么脅迫母親!有本事,你就一直跪在這里!想讓我交出聽風堂印信,做夢!” 她一怒摔袖入了后寢,果然便將景泰帝丟在了外室,獨自跪著。 至尊母子斗氣,慈寧宮的內(nèi)侍宮人都不敢噤聲,好一會兒殿監(jiān)總管才提著心過來勸道:“皇爺,您起來吧!有什么事,您等娘娘氣消了,再緩緩兒地說?!?/br> 景泰帝只當沒有聽到身邊的聒噪,就跪在地上不動。 吳太后回到內(nèi)室,氣得連頭上的鳳冠也摘了丟在地上,重重地坐倒在床上喘氣。近侍女官趕緊給她倒水順氣,見她發(fā)白的臉色緩了回來,才松了口氣,輕聲道:“娘娘,皇爺還在外面跪著呢!” 吳太后氣得一捶胸口,叫道:“讓他跪!他樂意跪多久就跪多久!他不就是仗著我是親娘,舍不得,才敢這樣逼我的嗎?我就叫他嘗嘗,在這世上,沒人心疼是什么滋味!” 景泰帝身為皇子,卻長在宮外,和從小以太子身份受教養(yǎng)的朱祁鎮(zhèn)相比,幾乎算是無拘無束,連戒尺都沒挨過幾下,更何況這種長時間跪地的苦楚?只跪了盞茶功夫,他嬌貴慣了的雙膝就受不住,痛了起來;再過了會兒,那痛更是從膝蓋直往上鉆心,痛得他冷汗涔涔。 便在這時,身后環(huán)佩叮咚,暖香浮動,卻是汪皇后得到消息過來了。她也不問丈夫因何在慈寧宮里下跪,先指揮內(nèi)侍拿出兩塊厚軟的蒲團來,讓內(nèi)侍架著景泰帝塞進他膝下,便陪著他一塊跪在旁邊。 景泰帝膝下加了墊子,雖然仍舊很痛,但好歹沒有再挨金磚上的寒氣了,便對汪皇后道:“我與母親的事,你來摻和什么?趕緊走!” 汪皇后嘆氣道:“我與監(jiān)國夫妻一體,自來便該同甘共苦。哪有你在母后宮中跪著受寒,做妻子的卻牙床高臥的道理?” 景泰帝默然,過了會兒低聲道:“我和母親是親母子,斗什么氣都不怕沒法轉(zhuǎn)圜。你這當媳婦的摻和進來,那不是白找罪挨嗎?聽我的,快走?!?/br> 汪皇后搖頭:“母后從來不對你這樣子,今天既然發(fā)了這個怒,怕是不好下臺。我在這里,你們母子才好和緩。否則,母后不知何時才能消氣。你貴為至尊,監(jiān)國理政,總不好真頂著跟母后磨時間,叫滿朝文武看了笑話。” 景泰帝愛重妻子的地方,正是她品性端方,高潔堅貞,知她是必然不會走的,便也隨她。 汪皇后一來,屋里的吳太后果然便有些坐不住了。 自古以來婆媳斗法,總歸不過是那些套路,媳婦心疼兒子,陪著一起跪在外面;她這做親娘的,難道就真的那么狠心,大半夜的讓兒子跪地不起? 可真讓她把東西交出去吧,她心里又著實不甘。如此心情反復的在內(nèi)室踱了大半個時辰,吳太后一眼望見床頭掛著的自繪宣宗小像,心中氣郁欲狂,cao起桌上的玉瓶就扔了過去,大罵:“章皇帝,你對不住我!你對不住我!你對不住我??!” 罵著罵著,她悲從心來,撲在床上蒙頭大哭。 殿宇深重,隔著重帷,外間的景泰帝和在汪皇后聽不清吳太后罵了什么。但玉瓶打碎的聲音脆利,他們卻聽到了,不由面面相覷,趕緊叫內(nèi)侍去問安。 吳太后最好面子,哪能讓人看了她失態(tài),兒子媳婦派的人都讓她叫人打了回來。 景泰帝夫妻不明所以,又擔心母親出事。兩人對視一眼,汪皇后呻吟一聲,撲倒在地。 暈倒是假,但為了裝暈,摔倒這一下,汪皇后卻是真摔。景泰帝聽著那“啪”的一聲平摔,都覺得疼,怕她真摔出個好歹來,慌忙問:“元娘,元娘,你怎么樣?” 汪皇后趴在地上,借著他來扶的當口偷偷沖他擠了下眼睛。景泰帝有點想笑,又趕緊憋住了。 夫妻倆假暈真摔,自己心里有數(shù),慈寧宮的侍從不知道?。≮s緊叫傳太醫(yī)的,來扶人的,進去通報的,亂成一團。 吳太后與媳婦性情再不合,但聽到兒媳婦暈倒,也嚇了一跳。這媳婦兩次小產(chǎn),身體調(diào)養(yǎng)了一年多,現(xiàn)在才恢復不久。若是真在她這里跪出個好歹來,兒子豈不是要心生怨恨?這么一想,她趕緊抹了把臉,猶豫片刻,終于還是將藏在妝奩里的一個荷包袖進懷里,緩緩地走了出來。 景泰帝見母親出來,趕緊縮回蒲團上,跪直了身體。在這里跪這一個多時辰,當真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大的苦頭,痛得他滿頭大汗,五官扭曲。 吳太后令人把汪皇后抬起,自己卻坐到景泰帝面前,冷聲問:“你不可能對那邊出手,這套印信,就是我報仇的指望。即使這樣,你也一定要拿走它嗎?” 景泰帝仰頭望著她,認真的說:“母親,我求您,看在兒子的份上,放下吧!” 吳太后哈了一聲,無限諷刺的道:“你是皇帝,要做什么,還不容易?就算我不給你,你也可以查出線來,私下廢了里面的人事吧?” 景泰帝一怔,道:“是的,您即使不給我,我也可以私下廢了您的印信,可是那樣做,就太讓您寒心了。母親,我是您親生的兒子,來討聽風堂印,您會傷心。但我從小讓您cao心的地方多了,讓您傷心的時候也不少。然而,我永遠都不希望,我做了皇帝,就讓您寒心。” 第九十五章 千節(jié)百扣難解 吳太后心中既痛且暖,眼淚奪眶而出,拉出手絹捂住臉面,好一會兒才平復了情緒,將袖中的一個荷包丟出來,長長的嘆息:“罷!罷!罷!這天底下做娘的,除非不愛,否則,終歸是強不過兒女的!” 景泰帝接過荷包打開,里面是一枚指環(huán)和一面腰牌,另有幾枚只得一半的石章,便松了口氣,將東西收起,對吳太后深深地叩了響頭,道:“兒謝母親體諒。讓您傷心難過,是兒的不是。兒聽憑您打罰?!?/br> 吳太后冷笑:“你如今長大了,我這做娘的,是管不了你了,何況打罰。” 景泰帝連忙道:“母親,兒是您的兒子,年紀再大,也由您管,要打要罰,也由著您?!?/br> 吳太后哼了一聲,沉默片刻,忽道:“我知道你一心想做個明君,可是……兒啊,在這世上,當個平庸的君主容易,想做個明君,卻難!你今日能逼著我將東西交出來,不過是因為我是你的母親,舍不得你吃苦而已??墒峭饷娴娜耍钟姓l會體諒你的難處,為你著想呢?” 慈寧宮里的波折,外人無從得知。 因為恰逢朝會歇息的時段,除了幾位閣臣在于謙的帶領下理政,面見了景泰帝外。這幾天的文武大臣,都出乎意料的安靜,并沒有人往通政司投書。 但這種朝臣相遇時的目光交匯,卻都傳遞著一種心照不宣的躁動。 他們不是不說話,而是在等說話的時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東宮,都在等東宮的消息。 太子的生死安危,決定著朝臣的奏折的內(nèi)容?;实塾兴叫模霃U太子,朝臣們雖不贊同,但都理解,因此他們并不強壓著皇帝親近東宮;畢竟東宮年齡尚幼,監(jiān)國正當華年,這么快就為了許久之后才會來臨的斗爭發(fā)力,太早了些。 但若是太子在沖幼之齡,就在光天化日之下遇刺身亡,則他們不能不出來說話,不能不站出來抗爭——國家養(yǎng)士,正為匡扶社稷,維護綱常。若是太子遇刺身亡,他們都不出來說話;若是皇帝縱容刺殺,暴戾失德,他們都不出來勸諫,又怎能稱為“士”? 幸好,他們等待的時間不算很久。就在逢五小朝會將來的晚上,東宮的消息傳了過來:太子高燒已經(jīng)消褪,飲食開始正常,逐漸好轉(zhuǎn)。而內(nèi)侍長萬貞雖然仍舊昏睡,但據(jù)御醫(yī)說,她體質(zhì)極佳,有醫(yī)婆照料,真實情況比太子還要好,只要清醒過來,也就無所謂危險了。 太子好轉(zhuǎn),朝臣們提著的心就放下了一半,不少人都將原來準備的奏折塞了回去,重新惦量了要說的話。 而景泰帝也在此時,交給于謙一疊供詞:“愛卿,東宮刺殺案,朕已經(jīng)命錦衣衛(wèi)已經(jīng)審出來了。里面的人,該怎么處置,愛卿看著辦吧!” 于謙接過文稿一看,發(fā)現(xiàn)最上面的人犯名字,赫然是當年郕王府的長史,心下便一動,忍不住抬頭去看景泰帝的臉。 景泰帝滿面疲憊,道:“此事到此為止?!?/br> 于謙皺眉道:“雖有錦衣衛(wèi)取得供詞,但有司并未會審……” 景泰帝擺了擺手,看著他,重復了一遍:“到此為止!” 于謙默然,過了會兒,道:“然則,何以杜天下悠悠之口?” 景泰帝嘆道:“天下悠悠之口,豈能盡杜?朕今日已盡全力,于心無愧?!?/br> 于謙固然是正道直臣,但多年宦途,步步行來,自然知道世間至尊權力交迭之際,無論大義何在,終不免刀下冤鬼。景泰帝能說出竭盡全力,于心無愧的話來,已經(jīng)是帝王對臣子所能做的最深刻的剖白。 他也就退了一步,道:“謀刺太子,形同大逆,臣請將犯人重刑處置,以儆效尤!” 于謙走后,景泰帝有些焦躁的在大殿中轉(zhuǎn)了幾個圈,問旁邊的興安:“聽說太子病好了?” 興安摸不準他的用意,謹慎的回答:“下面的人是這樣回報的,不過如今清寧宮禁閉,一應消息都是口述轉(zhuǎn)達,具體情況如何,沒進去看的人恐怕也說不清楚?!?/br> 景泰帝猶豫一下,道:“皇后擔心太子安危,只是東宮門禁,她不好越禁探望。朕過去走一趟,若是太子好轉(zhuǎn),就將門禁撤了,方便來往?!?/br> 清寧宮被封鎖的幾天,宮中的侍從都嚇得不輕,生怕太子和萬貞死了,自己當真會被選去殉葬。雖說這殉葬,不太可能滿宮的人都被拿去殉,但景泰帝到時候是拿著名冊信手一勾呢?誰能保自己運氣那么好,就不會被勾中? 因此滿宮上下對太子和萬貞的照料,當真是從頭發(fā)絲到腳指甲都精細入微。所有人分班倒換,務必做到時刻有人在旁邊盯著。偶爾有人做事毛糙些,都不需要上司管教,同伴就先開罵了。 等到景泰帝稱駕東宮,清寧宮的侍從都打點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趕緊抱著小太子出來迎駕。 太子的高燒雖然退了,但仍然病懨懨的沒有精神,見到景泰帝,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皇叔?!本驮俨徽f話了。 梁芳害怕景泰帝不悅,連忙小聲哄勸:“殿下,要給監(jiān)國行禮問安?!?/br> 景泰帝擺手道:“他還病著,你折騰他干什么?濬兒……” 他本想叫太子過來問問寒暖,但心中有愧,喚了一聲,下面的話就說不出口,轉(zhuǎn)口問:“萬侍呢?” 太子聽到他問萬貞,才稍稍有些精神,回答:“貞兒還沒醒?;适?,我聽御醫(yī)說貞兒的傷,要是想不留后患,最好是取新鮮虎骨熬膏外熬,您有嗎?” 景泰帝道:“西山行宮后苑早前養(yǎng)著對老虎,也不知道也先縱兵劫掠時,有沒有打死?;适迮扇巳デ魄?,要是還在,就讓人打了送過來?!?/br> 太子頓時便高興了:“謝謝皇叔!濬兒以后有好吃的,也孝敬皇叔?!?/br> 景泰帝固然愛自己的兒子,希望兒子為儲。但與這個從小親近自己,國戰(zhàn)時同甘共苦的侄兒,就未必沒有感情。此時見他大病未愈,卻還記得回報,更是心中五味交織,忍不住長嘆一聲,輕輕撫了撫太子的頭頂,喃道:“只怪我們生在帝王家!” 侍從們不敢搭話,太子卻還不懂這句話后面的感慨,抬手牽住景泰帝的手,笑道:“皇叔,貞兒老是不醒,您也去瞧瞧吧!我聽說,天子金口玉言,一說就靈。您快點讓她醒,看她還敢不敢睡!” 景泰帝心中酸澀,揮退興安他們,順著太子的腳步往后寢走。 萬貞的臉色仍然不好,但嘴唇上原來那種透白發(fā)灰的顏色卻已經(jīng)沒有了。因為醫(yī)婆和宮人照料精心,讓她感覺到了外界環(huán)境的變化,不再為安危擔憂。她的神色也沒有了最初那種緊張防備,松馳下來。 小太子拉著景泰帝走到床頭,小聲說:“皇叔,您看,貞兒還不醒呢!好幾天了,她都在賴皮!” 他嘴里說萬貞賴皮,但臉上卻是滿滿的恐懼和擔憂,顯然害怕得很。 旁邊侍奉的宮人趕緊道:“監(jiān)國,御醫(yī)說萬侍只是失血過多,元氣大傷,所以昏睡居多。其實奴婢等人日常照料,萬侍飲食便溺都已經(jīng)差不多正常了,只是還睜不開眼睛,醒不過來?!?/br> 景泰帝又召御醫(yī)過來問話,幾名御醫(yī)這些天殫精竭慮,個個精神萎靡,見景泰帝垂詢,便強打精神回話。 景泰帝將御醫(yī)關在清寧宮幾天,內(nèi)外消息不通,讓他們心中發(fā)毛,那些云山霧罩,半遮半掩的話就不敢說。萬貞的傷從癥狀到恢復狀況,他們都答得清清楚楚,末了又加一句:“據(jù)臣等看來,萬侍體質(zhì)強健,傷口用藥又及時,不會有性命之憂。遲則再過一兩天,早則今晚就醒。” 景泰帝總算松了口氣。 確定萬貞不會死,他心里的怒氣也就上來了,揮手把近侍摒退,走到床前伸手在她額頭上戳了戳,恨恨的道:“能的你!居然敢懷疑小爺要殺你!小爺真要殺你,有一百個也早把你捏死了,留著添這堵干什么?” 萬貞昏睡著不會反抗,被他這兩指戳得腦袋移動,嘴角扯開,口水嘩的流了出來。景泰帝愕然,小太子不滿的撥開他的手:“皇叔,你不要趁貞兒睡著欺負她!” 萬貞幾天不醒,小太子在旁邊見宮人照顧她的樣子多了,這時身邊沒有近侍,便自己小跑著將床頭的備用絲絹拿過來,去幫萬貞擦口水,換墊巾。 但五歲大的男孩子,平時只有別人服侍他,沒有他服侍別人的分,這手腳怎么可能利落得起來?小太子本來想將萬貞的腦袋抬高些,把手巾塞到她臉下隔開濕地方,但笨手笨腳的壓住了床邊垂著的頭發(fā),一用力,景泰帝在旁邊看著都覺得頭皮生痛,連忙提醒:“頭發(fā)!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