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亡主、迷人病[娛樂圈]、肆吻玫瑰、(快穿)改變劇情的正確方法、寡夫的快樂你們想象不到、追蹤師、每次醒來都在出軌[快穿]、宋醫(yī)生離開后,總裁他慌了、[ABO]分手后他信息素暴露了、[聊齋]白虎
錢皇后于政治敏感一事上,當(dāng)真是泛善可陳,愕然道:“王綸怎么了?” 皇帝搖了搖頭,他與錢皇后多年夫妻,知道妻子在這方面著實沒有天分,也不解釋,轉(zhuǎn)而問道:“你喜歡見潾嗎?” 皇次子朱見潾是萬宸妃所生,如今皇帝的后宮,最受尊重的是錢皇后;但論到恩寵,卻是萬宸妃居首。錢皇后不能生,太子又居于東宮,課業(yè)繁重,素來少見,現(xiàn)在身邊常來侍奉的,除了重慶公主,便是皇次子見潾。 皇帝這話另有深意,錢皇后卻沒細辯,回答:“自然喜歡?!?/br> “那是喜歡見潾多些,還是見深多些?” 錢皇后這才會意,驚道:“皇爺,這可不行!深兒是長子,是太子,如何能夠為了這等小事見棄?” 皇帝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好生約束王綸,別一門心思的想著排擠別人。” 錢皇后悚然而驚,果然又把王綸提溜過去敲打了一番。王綸被罵得醒過神來,也出了一身冷汗,怕真因為自己而害得太子被廢,竹籃打水一場空,回去后做事本分了許多。 他只當(dāng)自己不再生事,這事兒就算了了??蓪m中流言,無中尚要生有,何況他確確實實的告過刁狀?不兩年,流言添油加醋,傳得內(nèi)外皆知。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道離別情更怯 流言的主角,往往是最后一個知道的人。尤其是這種纏夾著權(quán)力斗爭的宮闈秘聞,更是隱諱。 萬貞懵懵懂懂,反倒是陳表因為錢皇后和周貴妃都與郕王妃相厚,得以與皇帝后宮的人來往,把這流言聽得一字不漏,心急如焚。他不敢徑自去東宮找萬貞,便使人盯著舒彩彩。等萬貞去找舒彩彩時,趕緊跑過去找她。 萬貞從陳表嘴里聽到流言內(nèi)容,整個人都要不好了。雖說她算是經(jīng)過現(xiàn)代信息沖刷,對飛短流長有很強的抗力,但一想到這些人編排流言,居然將她和一手帶大的太子混在一起,她就有種難言的憤怒,恨不得將傳流言的人找出來打爛他的臭嘴。 舒彩彩看到她這樣子,意外極了:“這流言在宮外都已經(jīng)傳快一年了,你不知道?” 萬貞氣道:“合著你也知道,一直沒告訴我?” 舒彩彩理所當(dāng)然的說:“你為太子出生入死,有點良心的人都會知恩圖報,讓你終生有靠,在一起不是很自然嘛?” 萬貞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我比太子大十七歲!” “樊順妃,李安妃,不也大皇爺十三歲?她們都快五十的人了,皇爺不止封了妃,還讓御醫(yī)細心給她們調(diào)養(yǎng)身體求子嗣,以酬謝當(dāng)年南宮陪伴的功勞。太子怎么就不能報答你在東宮和沂王府護持他的功勞?” 舒彩彩撇了撇嘴,道:“這些流言,也就是膈應(yīng)你罷了。難道傳出太子爺忘恩負義,連從小護持自己長大的侍長也容不得,或者護不得,就是好事?” 舒彩彩與萬貞親近,說話自然偏著她,明明不堪的流言,在她說來卻簡單得很。萬貞啼笑皆非,陳表卻是直皺眉頭,道:“彩姐,你就別添亂了!太子知恩圖報是一回事,說貞兒勾引幼主,那又是另一回事!兩者的差別不可同日而語,一旦輕忽,是真會要人命的!” 萬貞忍不住捂住額頭,長長的嘆了口氣,示意他們都不要再說話,讓她安靜地呆一會兒。 自從意識到男孩子不能總跟宦官、女子呆在一塊,以免養(yǎng)得性子太過陰柔后,她就一直盡量避免過度保護太子。等到東宮詹事、侍講學(xué)士、賓客、舍人等屬臣各就其位,她更是除了早晚問候起居,節(jié)慶日或太子特意宣召外,極少近身伴侍。 而太子自從正式步入青春期,與她相處時就特別留意男女之別,不止戒斷了小時候那種有點開心或不開心,都往她身上膩的習(xí)慣。連偶爾她幫著整理一下衣飾,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肌膚,都要臉紅半天,躲著不看她。就這樣守禮避嫌都能傳出這樣的流言來,看來她現(xiàn)在留在太子身邊,果然是阻礙多于幫助了。 她有些茫然的駕馬回到東宮,往常她進出東宮走的都是側(cè)門,以免讓人覺得她一個女子,卻每日出宮管事,沒有規(guī)矩,壞了太子招賢納能的機會。但今天她走到清寧宮高大的儀門前,卻突然生出一股沖動,將坐騎的韁繩丟給從人,抬腳登上了門階。 王綸和他的手下霸占了太子身邊的近侍事務(wù),東宮外圍的守衛(wèi)、門子輪值卻還是她一手布置,且不定時四處巡查有無安全紕漏。東宮的門子認得她,倒不阻攔,只是例行過來對驗了一下腰牌,笑問:“萬侍今天回來,怎么走的這邊?” 萬貞淡淡地道:“今日天好,過來走走。” 門子只當(dāng)她又來做安全巡檢,陪笑目送她進去,卻沒派人向太子通傳。 萬貞沿著正門而下,踏著庭中的甬道徐步前行,目光從清寧宮精美華麗的雕梁畫棟滑過,掠過漢白玉砌成的云臺,落在高大巍峨的青瓦重檐正殿上。 她兩次帶著太子入駐此宮,第一次被迫離開時,她想的是一定要帶太子再回到這里,也確實回來了;現(xiàn)在太子安居?xùn)|宮,而她,卻又到了離開的時候。 太子還小的時候,他們相依為命,這宮廷于她來說,雖不能安身立命,但也是牽掛所在,雖然束縛重重,卻也能住下來;如今太子已經(jīng)長大成人,父母雙全,臣屬當(dāng)力,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不再需要她了。 雖然她曾經(jīng)想過,等到太子加冠成年,她再離開這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自己可以心無所憾。然而現(xiàn)在情勢變化,她留在這里對太子助益極少,卻會因為阻攔了別人的路,而妨礙太子更好的結(jié)納助力。 是該離開了! 這個地方,可以讓她尊榮富貴,可以讓她錦衣玉食,但始終不是她的根基所在,更不是她心之所向。 太子如今的課業(yè),上午仍是單聽侍講學(xué)士講課,下午卻仿照皇帝在文化殿開的經(jīng)筵,變成了幾位學(xué)士、賓客、舍人辯經(jīng)論策,任太子在其中聽取長短,加深理解,增強判斷能力。 萬貞從云臺下走上來時,幾位先生的策論已經(jīng)告一段落,太子正命王綸帶了人奉茶,給幾位先生潤嗓子。 斜陽西下,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入殿中。那是尋常青衣宦官的冠戴打扮,剛投下半截斜映的剪影,太子卻猛然抬起頭來,驚喜的看著她,燦然一笑。 臉龐潔白,猶如美玉生輝的少年,長眉斜挑飛揚,鳳目清亮溫潤,鼻子挺俏俊秀,丹唇皓齒,明明是男孩子,但卻有著種雌雄莫辨的俊麗。一笑起來,頓時讓人覺得仿佛見到朝陽初升,霞光絢爛的美景。 為了在臣下面前營造穩(wěn)重端莊的形象,太子日常的表情雖然溫和,但卻很少浮現(xiàn)出大喜大怒的激動情緒。陡然看到太子這樣的笑容,不獨王綸吃了一驚,幾位先生也愣了愣。 萬貞對上這樣的明快絢麗的笑臉,忍不住也回報一笑。她一向不來太子學(xué)習(xí)之地,默認由王綸掌握東宮屬臣及對接朝政的權(quán)柄。今天突然來到前殿,太子驚喜交集,王綸卻怕她來爭權(quán),驚問:“萬侍,你來這前殿干什么?” 萬貞并不理他,徑自走到太子位前,躬身行禮:“殿下,臣來辭行!” 太子驚得一躍而起,疑問:“你說什么?” 萬貞看著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少年,清晰而堅定的說:“殿下,臣自您三歲時奉太后娘娘之命,充任東宮內(nèi)侍長,已經(jīng)整整十二年。賴娘娘洪福,殿下雖屢經(jīng)磨難,卻仍然純良溫厚,仁愛寬容。如今殿下年歲已長,且上有父母庇佑,下得群臣扶持,朝野皆知賢名。已經(jīng)不需要臣護持左右,故來辭行!” 王綸聽到她是來辭行的,大喜過望;而幾位先生這才意識到她是誰,頓時情緒微妙;獨有太子臉漲得通紅,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不得不用力握緊桌角,才忍住跳出來抓住她的沖動,好一會兒才從喉間擠出一句話來:“孤、不、允!” 萬貞搖了搖頭,道:“殿下,臣多年侍奉駕前,夙興夜寐,不敢絲毫懈怠,實已心力交瘁,難以為繼,請您成全!” “假話!你是因為宮外的流言,才想離開的!”太子瞪著她,心中焦躁至極,嘶聲道:“這些流言蜚語,不過是為了玷污你的清名,折我羽翼而已!你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突然請辭,豈不是正中小人下懷,毀東宮根基?” 王綸滿腔高興都被太子這話潑得冰冷,萬貞也因此猶豫了一下,太子深吸了口氣,閉了下眼睛,對幾位先生道:“幾位先生,今日孤宮中有事,課業(yè)還容明日再補!大伴,替孤好生侍奉幾位先生!” 他說著快步過來,一把抓住萬貞的手腕,想拉著她走。 萬貞之所以今日直接過來,當(dāng)著東宮屬臣的面辭行,是因為她知道,一旦私下相對,面對這個自己撫養(yǎng)長大的孩子,她根本沒有辦法開口離開。 這是她十二年的心血所寄,是她十二年的依持所在;也許在旁人眼里看來,總是年長者負著照顧孩子的重任,而孩子只是拖累。殊不知在這種相依為命的生命歷程里,沒有誰是一昧付出,也沒有誰一昧得到;她于這世間無根無基,若不是他系著她的心神,她在這里,是因為他在,歲月才被賦予了重量,生命才因此而鮮活。 她固然為他沐風(fēng)櫛雨,他又何嘗不是為她照亮歸途? 他于她是如此的珍重,他的要求,不管是困難的,容易的;有理的,無理的,她總是不忍拒絕。若沒有外人在場,沒有禮法規(guī)制的限定,她怕自己會失去理智,完全忘記來意。 此時太子想拉著她離開,她下意識的抖了一下手,想將他甩開。但太子緊抓著她的手不放,回頭看著她,喑聲道:“你答應(yīng)過!不得允許,不會離開!” 他烏黑的雙眸里滿是求懇,萬貞對上這樣的目光,心一顫,垂下眼眸,隨著他跨出了正殿。 太子腳步飛快,一路穿廊過道,登階上樓,直走到后寢二樓的涼閣上,才停了下來。萬貞不明所以,太子將所有侍從喝退,站在窗前,指著東面的重樓累榭,緩緩地說:“你知道嗎?我每天早晚的課間,都要站在這里,看著你從東門出宮,再看到你從東門回來。你向往宮外的自由,我不能攔你出宮;但我很怕你哪天出去后,突然就不肯回來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情何似無情 萬貞很少來太子寢宮,沒有留意過這個窗口能看到什么,更不知道太子會在每日課間,跑到這里來眺望東門,目送她出宮,目接她回來。 若這孩子因為惶恐就以宮規(guī)約束,強求她留在身邊,她雖然可能會應(yīng)許,但卻難免郁悶;唯有他明明害怕她一去不回,卻因為她的向往而忍住不舍,任由她自由來去,從不勸阻,只是默默的守候,才讓她驚訝感動,喃道:“我沒有回頭看過,一直不知道!原來,你每天下午聽課之余,還會來這里等著我么?” “是。” 太子回頭看著她,輕聲說:“不看到你回來,我心中不安?!?/br> 萬貞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太……太……” 太什么呢?她心中有些異樣,但一時間卻又無法具體弄明白究竟哪里奇怪,只是下意識的覺得太子這個舉動不妥,很不妥。 太子扶著窗沿,遙望著遠處的東門,澀然道:“自從皇叔告訴我,在這宮里,若是喜歡一個人,在不能護得她周全之前,一定要小心珍藏心意,不要讓人知道,不要引人忌憚,我就一直記著,從來不敢跟你過分親昵。即使偶爾控制不了,也一定要想足轉(zhuǎn)圜的余地才去見你??墒俏覜]想到,再怎么小心,這座宮廷,都會將人心中的珍藏翻出來摧毀?!?/br> 萬貞心中莫名的一慌,趕緊道:“殿下言重了,其實這個流言,用意不在于摧毀,而在逼我退出?!?/br> “禮法于女子的名節(jié)分外苛刻,這樣的逼迫與摧毀有什么區(qū)別?我那樣辛苦的藏著,可是終究還是沒能保護你不受傷害!” 所有權(quán)力斗爭形成的傾軋,對付女性第一致命的誹謗,永遠都各種不堪的桃色傳言。尤其是這樣的封建時代,女子若被人傳了有損名節(jié)的流言,根本無從辯解,有許多人迫于無奈,甚至不得不自殺以證清白。 太子的眼眶都紅了,仰頭看著窗外的飛檐,喑聲說:“對不起,貞兒!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萬貞只覺得從知道流言起,心中就涌動的委屈與憤懣都似乎被撫慰了一遍,剎那間消散了許多:“沒關(guān)系,這只不過人心妄念傾軋而已,不關(guān)你的事。” 頓了頓,她又輕蔑地一笑:“外面的人不知道,但你應(yīng)該知道的。其實所謂的名節(jié)清白,于我而言,就是狗屁!我擔(dān)得起這東宮侍長之職,也就受得起滿天下的詰難誹謗!” 太子眼中的淚水終究沒能忍住,無聲的滾落,他低頭抬手抹了把臉,大聲說:“可是我在乎!我不想讓你受一點委屈!不想讓你得一句奚落!可我偏偏沒能做到!偏偏做不到!” 萬貞看著少年猶如困獸般的痛苦,忍不住心一酸,伸手撫了撫他的臉,輕聲說:“不要這么想!外面流言滿天,可是整座東宮竟然平靜無波,沒有半點風(fēng)聲透到我耳邊,一直讓我安安穩(wěn)穩(wěn)的出入宮禁,來去自由,不受絲毫影響,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我只能管束東宮,卻沒能控制宮外,這就不夠好!” 太子搖了搖頭,將她的手捧在胸前,抬頭看著她,一瞬也不瞬,喃喃地說:“他們不知道貞兒是多好的一個人,又不敢來觸怒我,所以只能詆毀你!可明明是我傾慕的你!是我喜歡的你!”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就像夢中的囈語。但在萬貞耳中聽來,卻仿佛天邊的驚雷,陡然炸在她耳邊,驚得她呆然木立,只疑自己身在夢中,許久才茫然問:“你說什么?” 太子站在她面前,微微仰臉凝視著她,因為剛剛流淚而格外清明的眸中,倒映著她的身影,是那樣的清晰。而他的神態(tài),也帶著種朝圣般的誠摯,祈禱似的再說了一遍:“貞兒,我喜歡你、傾慕你!” 萬貞終于清醒過來,被他捧著的手頓時如被火燒的縮了回來,失聲回答:“這不可能!” 太子雙手一空,失落的垂了下去,但卻仍然仰頭看著她,倔強地問:“這有什么不可能?我從小由你扶持,得你愛憐,受你關(guān)照!于我而言,你就是這世間所有美好感情的慰籍,是我所有愛慕的歸途!我喜歡你,喜歡得甚至不敢靠近,不敢遠離,更不敢讓你知道!” 萬貞只覺得一種巨大的恐慌從心底泛起,幾乎要將她整個淹沒,讓她進退失據(jù),喉嚨發(fā)澀:“這確實不該讓我知道,更不該讓任何人知道!其實就連你自己,你也根本就不該這么想!因為這根本就是錯覺!只不過是你我多年相依為命,因此倚賴信任,而產(chǎn)生的誤解!” 太子握了握拳頭,一句一字的說:“小的時候,我喜歡賴著你,粘著你,一步也不離開你!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只是因為不得母緣,所以從你身上找補??晌议L大了,連母親都不再親近信賴,卻仍然深刻的眷戀著你,甚至除了你以外,再也看不到別的女子!我就知道這不誤解!更不是錯覺!” 他頓了頓,臉漲得通紅,雙眸都因為羞窘而幾乎要滴出水來,卻仍舊堅持著繼續(xù)說了下去:“因為我連做夢都在渴盼著你!這宮中有無數(shù)嬌俏麗人,許多妖嬈女子,卻只有你才讓我魂牽夢縈,并且一直、一直都只有你!” 萬貞腦中一片空白,好像所有的思緒都被人揉搓了無數(shù)遍,連靈魂都被人剪成了段,切成了縷,再也無法接繼,只有一股本能的意識在叫囂抗拒:“不!不!不!這不行!這不可以!沒有這樣的事!” 太子看著她連連后退,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突然見到了洪水猛獸,心中一片苦澀,輕聲說:“如果這座宮廷,可以一直讓你安心的留居,可以讓你恣意的生活。我可能會一生都不告訴你,不讓你為難,更不叫你傷心!可是,這宮廷里的人,就是一定要把人逼得沒有退路!” 他怕她真的因為這件事,就徹底的厭棄了他,不敢再向她靠近,但卻也不舍得放棄,只是懇切的望著她,期盼的哀求:“貞兒!我喜歡你!我求你留下!” 這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從小到大,她為他每一點進步而歡喜,為他的每一步遲滯而憂慮。無論他是難堪的、還是從容的每個時刻,她都看在眼里,切切于心。她盼著他健康平安,盼著他萬事勝意,盼著他喜樂無愁。 她在他身上傾注了十幾年的心血,用一種至親的感情對待他,無論他想要什么,她總想幫他得到——獨有今天,獨有這樣的感情,她無法置信,更難以接受! 盡管心底還有一絲理智提醒她:要慎重,要慎重!他只是一時迷惑誤會了而已!情竇初開的少年人嘛,感情總是奇怪得很,免不了會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冷靜!好好引導(dǎo)他,別傷了他的心!別為了這青春期的沖動,就給他造成難堪的陰影。 可是,這怎么冷靜? 這是她從襁褓中看到大的孩子!這是她當(dāng)成了子侄在養(yǎng)的孩子!流言說她勾引了太子,她只是覺得造謠的人可恨,但心中無愧;但是現(xiàn)在這個情況,她怎么敢說自己無愧? 她養(yǎng)了十幾年,就把孩子養(yǎng)成這樣了?她都要崩潰了! “不,我不能留下!正因為你這樣……” 她語無倫次的擺手,喃喃地說:“正因為你說喜歡,我才更要離開!我不能再留了,再留會害了你,也會害了自己。你才十五歲,你有大好年華,你該找個年齡相當(dāng)?shù)男」媚铮瑲g歡喜喜的談戀愛,輕輕松松的鬧別扭,吵嘴、生氣、分手、復(fù)合……去折騰你這個年紀該做的事,卻不應(yīng)該對我……” 太子怒喊道:“我這個年紀該做什么,那不是由你說的!而該由我自己選擇!像尋常人家的紈绔子弟那樣,每天橫行市井,縱歡秦樓楚館嗎?那才不是我要的!其實從我三歲被立為太子那天起,就已經(jīng)注定了我不可能還擁有這樣的生活!我的童年既然沒有像普通人那樣無憂無慮,我的少年,也就不可能再像普通人那樣飛揚輕狂!” 他生在皇家,享盡了這世間的無雙的榮華,便也為這場無邊的富貴而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他負著與家國社稷共存亡的責(zé)任被立為太子,因為阻了堂弟的前程倍受冷遇,乃至遇刺被廢,父母無緣,祖母將他當(dāng)成棋子布局宮外,無數(shù)次遭遇死亡危機。 政治中心的殘酷傾軋,早已將他的童稚,一點點的剮碎在風(fēng)雪中。只是她用性命保護著他,傾盡心血來維護他的快樂;他不忍讓她難過,只能順著她的心意去簡單生活,隨遇而安。 然而,他的童年也好,少年也好,都只系于她一身。她在這里,她這樣希望,他才能這樣生活。在這世間,他只能確定她的真心,也就只能對她付出真情!除了她,他再沒有辦法信任別人,更無法去喜歡! 他撲過去緊緊的抱住她的后腰,淚流滿面:“貞兒,你不能離開!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