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嗷嗷慘叫間。
三兩下,一個個陷入危機(jī)的男修被重新扔回一個個圓樁上。
男修們喘著粗氣,抱著定水樁瑟瑟發(fā)抖,驚魂未定抬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立于劍上的少年。
懸于空中,逆著光。
有風(fēng)襲來,半干半濕的衣袂飄動,灑落一片水痕,不曾濺起波紋,便匯入洶涌波濤中。
海浪仰頭張開巨口咆哮著,舔吻少年鞋尖。
滴答、滴答、滴答……
晶瑩水珠順著少年額角落下,滑過玉質(zhì)般不近人情的面容,滲入雪發(fā),黏膩貼緊臉頰。
霞光潑灑,顏色暈染上臉,微浮粉紅。
仿佛冰天雪地中開了朵紅梅。
男修們看直了眼,咕咚咕咚咽下口水,心口撲通撲通直跳,此情此景,竟覺得少年此時此刻比女修們都更加撩撥人心。
少年一雙眸子望來。
男修們亂撲騰的小心臟立刻被寒冰凍住,一個個頭皮發(fā)麻,不敢再胡思亂想。
“起來。”
少年啟唇,“御器?!?/br>
男修們剛休整好,氣還沒喘勻,下意識聽話掏出各種法器乘御,回過神來心里怪道:不對啊,九重關(guān)根本無法御器啊。
少年沒給他們?nèi)魏伍_口的時間,男修們眼前一抹寒光閃過,劈向腳下的定海樁。
“??!”
男修們驚叫著趕忙跳上法器,懸空而立。少年再次抬臂,劍光一重又一重,把排排木樁攔腰斬斷。男修們回望,大半天兢兢業(yè)業(yè)的成果幾瞬間毀于一旦,驚道,“你怎么——”
少年回眸。
修士們聲音一噎,被凍在嗓子眼。
突覺腳下安靜無比,低頭一看,原本洶涌的海面風(fēng)平浪靜,海靈的憤怒已經(jīng)平息。
第83章 師徒相見
海面漂浮著斷樁碎木,先前的辛苦全都泡了水, 被水流牽向一個個小小漩渦, 盡數(shù)吞沒。
男修們面色復(fù)雜。
回望一眼, 一波波劍光似多米諾骨牌波及開,所過之處, 定水樁盡皆斷裂,弟子們驚慌失措, 跳舟的跳舟,御器的御器。
腳下踏實(shí),器身平穩(wěn)不晃。用靈力驅(qū)使, 竟沒一頭栽進(jìn)海里, 還暢行無阻,似一點(diǎn)不受干擾, 與先前靈舟的待遇截然相反。
眾人心生疑惑, 齊望少年,總覺得與他脫不開關(guān)系。
別鷺本還氣他自作主張, 一瞧那張臉, 再大的脾氣都煙消云散, 這種無奈也就從他師叔身上體驗(yàn)過。
少年扔下一句。
“走吧?!?/br>
腳下一點(diǎn),穿過海障飛往第一道山障。
別鷺驅(qū)舟跟上, 剩下的弟子們紛紛歸船。
甲板上, 女修們?nèi)齼蓛删圩饕粓F(tuán), 竊竊私語。有的眼冒星星語氣激動,被少年實(shí)力圈粉, 毫不吝嗇的贊揚(yáng)聲響徹飛舟,引得別鷺頻頻側(cè)目;有的女修低垂著頭半遮著面,臉帶羞澀,默默旁聽,乖巧中亦見傾心。
不論性格外放還是內(nèi)向,兩者唯一共同點(diǎn),便是時不時張望一眼前方少年。
別鸝被美少年相救的事被翻出來反復(fù)說起,臉燙得發(fā)燒,羞得她舉著花拳打人,“你們別亂說了。人家才十幾歲,我一個幾百歲的老女人了,別說嫩草,這可都是草芽兒……”
推搡戲鬧間,撞到一行上舟的男修,其中有幾個別鸝的愛慕者,說酸話刺過少年。
別鸝瞪了一眼,一甩臉拉著姐妹走向另一邊,隔遠(yuǎn)了才說話。
“怪了,他們今天怎么這么識趣,沒來糾纏你?”
“你剛才都快摔進(jìn)人家懷里,多好的關(guān)心你的機(jī)會啊,他們居然放過了?!?/br>
“不會被你那一眼嚇到了?”
別鸝的友人們心中詫異,紛紛望向幾位素日追求別鸝最猛烈的男修,只見一個個零零落落倚著欄桿,往常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別鸝身上的家伙們,連余光都沒瞅來。
平日一照面便臉紅脖子粗的幾位,別說火藥味,氣氛和諧到有些沉悶。離得近的幾人唇瓣開合,像是在交流什么?
“他們總不會突然明白天涯何處無芳草,握手言和了吧?”友人們瞪圓了眼睛,連別鸝都感到古怪。
仔細(xì)觀察,男修們貌似你一句我一句交流,但交流中目光毫無接觸。視線之散漫,都不曾聚焦,體內(nèi)魂魄早已脫殼,神思不屬,目光隨便擱置,一個個心不在焉,硬湊話題尬聊。
“都想什么呢?腰帶開了都沒注意,好心提醒一句,別鸝可是睜大眼睛瞧著呢,你們——”
一個女修調(diào)戲著,別鸝上前捂住她的嘴。
“跟他們說什么,別來惹我正好。”
女修們起哄,“是是是,你如今滿心都裝著你家小兮霜,等他長大呢,除了他誰都不想說。”
“別瞎說?!眲e鸝臉一紅。生怕再給小少年拉仇恨添麻煩,不放心瞥了一眼男修。
他們似沒聽見,反應(yīng)冷淡,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別鸝松了口氣,正待收回目光,她視線一頓,微微皺眉。
“怎么了?”女修們看去,恰見一個男修偷瞄一眼前方,無神的眼睛仿佛點(diǎn)燃聚魂火,灼灼發(fā)亮。待左右有人望來,做賊心虛一般“不著痕跡”收斂神色,一臉正經(jīng),表情虛偽。
“他們……”
女修們順著男修的視線望去,是少年筆直扎入云霧中的身影。
別鷺?biāo)南峦艘蝗?,嘖嘆聲,“不成樣子?!?/br>
弟子們滿心風(fēng)花雪月,連兮淵的事都全然忘記腦后,兮霜還真是完美繼承了其師“害人不淺”的功力,順便把前浪撲死沙灘。
他搖了搖頭,撞散胡思亂想,觀察周圍,沒有驚浪滔天,山體亦不再搖晃,少年到底做了什么?竟能穩(wěn)住海靈,亦能讓木鯤放行。
陸寒霜涉入巍峨青山間,幾個縱橫,來到一處萬仞高崖,尋到嶙峋峭壁中鑲在石里的木鯤王。
探出山壁原本郁郁蔥蔥遮擋整個斷崖的龐大樹冠,已化作鳥頭,半睜的巨目已閉。脖頸連著根脈扎入山中,鯤樹之巨,根脈虬結(jié)穿山渡海盤踞大半九重關(guān)。
陸寒霜飛身立于巨鳥頭前,身量還不及它眼皮高度,格外渺小。
抬手拂過它的兩額中間,聲音卻格外鄭重。
“你且放心。”
木鯤王提早醒來,不過是幼崽(苗)被人挖盜。木鯤化形未成無法救援,只能強(qiáng)行睜眼,借九重關(guān)地利,困住盜賊。
想熬到它化形成功。
植物本性赤純,加之直覺敏銳善辨忠jian善惡,陸寒霜不過三言兩語,木鯤王知他所言真心,毫不作假。
合眼放行。
陸寒霜言出必行,沒因他再次歸于沉睡無人監(jiān)督便不守諾言。
蒙住神識薄紗飄落,他打眼一掃,洞悉兮淵的方位,便全心投入山中,于滿山沉睡的木鯤纏繞的根脈中尋尋覓覓。
靈舟駛過山仞。
少年正一掌擊向山壁。
縫隙自掌下蔓延,他抬指揚(yáng)風(fēng),于巖石龜裂的深邃裂縫中回旋一圈,吹出一根細(xì)細(xì)的斷須。
“你……”別鷺剛想叫少年上來。
少年垂首撥弄屬于木鯤王幼崽的斷須。
植物無血,沒法造血鶴尋路,肢體脫身,連結(jié)契都只能結(jié)成死契。這種單方面死契,對雙方?jīng)]有約束力,主方還要承其因果,只有主從感應(yīng)這一雞肋作用。
陸寒霜恰不需要約束,亦只需要尋方向,其中因果牽連讓他微微顰眉,稍感麻煩卻并不懼。
別鷺再要出聲。
陸寒霜割指結(jié)契,頭也不抬指向第七重的海中某個方向,“他在那?!闭f罷,沒做交代,轉(zhuǎn)身一頭扎進(jìn)海里。
弟子們抓緊欄桿驚呼,紛紛看向別鷺師兄。別鷺皺眉打量片刻,還算了解少年的兇性,留下不肯走的別螢,帶著其他人去尋師叔。
……
另一邊。
兮淵追尋昔語的蹤跡進(jìn)入九重關(guān),沒尋見昔語,卻發(fā)現(xiàn)鬼鬼祟祟的修真聯(lián)盟。
許是算出下一個融合目標(biāo)是木鯤們。聯(lián)盟偷盜木鯤王幼崽,想把一種機(jī)關(guān)植入它體內(nèi)。若計劃順利,幼崽融合到另一邊因機(jī)關(guān)暴動,木鯤王追尋幼崽四處流竄,移山倒海必會造成不小的動蕩損失。
聯(lián)盟沒想到木鯤王中途驚醒,九重關(guān)搖身一變,神識無用,迷霧重重,變成困人迷宮。
想到此,遮擋神識的迷紗突然散去。
他拿起剛剛獲得的破元斬,乘轎隱身離去。
去尋聯(lián)盟尋路時不小心遺失的木鯤王幼崽,解掉害人的機(jī)關(guān),他實(shí)不屑這般鬼魅伎倆。
四四方方的轎廂頂部,懸掛明珠,幽幽照亮兮淵掌中的器物上古拙的紋理。
兩處融合,本不可夾帶器物,但神器破元斬卻有劃破虛空之能。想必,此物是與聯(lián)盟交惡時,同《天地書》一起被趁機(jī)盜走的。
想到《天地書》,便想到曾以收徒為名的試煉。
他的四徒……
兮霜。
兮淵收起破元斬,掀開竹簾。
轎下風(fēng)平浪靜,一片黑沉深邃。眼前稀星圓月,高懸夜空。
悠悠數(shù)載,竟還有些咽不下吐不出的牽掛,如鯁在喉,難以忽視。
嘆息一聲。
指尖拂過立于身側(cè)古琴驚濤的長弦,絲絲震顫滑過指腹,微微觸動,卻還不足以成音。
三兩下,一個個陷入危機(jī)的男修被重新扔回一個個圓樁上。
男修們喘著粗氣,抱著定水樁瑟瑟發(fā)抖,驚魂未定抬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立于劍上的少年。
懸于空中,逆著光。
有風(fēng)襲來,半干半濕的衣袂飄動,灑落一片水痕,不曾濺起波紋,便匯入洶涌波濤中。
海浪仰頭張開巨口咆哮著,舔吻少年鞋尖。
滴答、滴答、滴答……
晶瑩水珠順著少年額角落下,滑過玉質(zhì)般不近人情的面容,滲入雪發(fā),黏膩貼緊臉頰。
霞光潑灑,顏色暈染上臉,微浮粉紅。
仿佛冰天雪地中開了朵紅梅。
男修們看直了眼,咕咚咕咚咽下口水,心口撲通撲通直跳,此情此景,竟覺得少年此時此刻比女修們都更加撩撥人心。
少年一雙眸子望來。
男修們亂撲騰的小心臟立刻被寒冰凍住,一個個頭皮發(fā)麻,不敢再胡思亂想。
“起來。”
少年啟唇,“御器?!?/br>
男修們剛休整好,氣還沒喘勻,下意識聽話掏出各種法器乘御,回過神來心里怪道:不對啊,九重關(guān)根本無法御器啊。
少年沒給他們?nèi)魏伍_口的時間,男修們眼前一抹寒光閃過,劈向腳下的定海樁。
“??!”
男修們驚叫著趕忙跳上法器,懸空而立。少年再次抬臂,劍光一重又一重,把排排木樁攔腰斬斷。男修們回望,大半天兢兢業(yè)業(yè)的成果幾瞬間毀于一旦,驚道,“你怎么——”
少年回眸。
修士們聲音一噎,被凍在嗓子眼。
突覺腳下安靜無比,低頭一看,原本洶涌的海面風(fēng)平浪靜,海靈的憤怒已經(jīng)平息。
第83章 師徒相見
海面漂浮著斷樁碎木,先前的辛苦全都泡了水, 被水流牽向一個個小小漩渦, 盡數(shù)吞沒。
男修們面色復(fù)雜。
回望一眼, 一波波劍光似多米諾骨牌波及開,所過之處, 定水樁盡皆斷裂,弟子們驚慌失措, 跳舟的跳舟,御器的御器。
腳下踏實(shí),器身平穩(wěn)不晃。用靈力驅(qū)使, 竟沒一頭栽進(jìn)海里, 還暢行無阻,似一點(diǎn)不受干擾, 與先前靈舟的待遇截然相反。
眾人心生疑惑, 齊望少年,總覺得與他脫不開關(guān)系。
別鷺本還氣他自作主張, 一瞧那張臉, 再大的脾氣都煙消云散, 這種無奈也就從他師叔身上體驗(yàn)過。
少年扔下一句。
“走吧?!?/br>
腳下一點(diǎn),穿過海障飛往第一道山障。
別鷺驅(qū)舟跟上, 剩下的弟子們紛紛歸船。
甲板上, 女修們?nèi)齼蓛删圩饕粓F(tuán), 竊竊私語。有的眼冒星星語氣激動,被少年實(shí)力圈粉, 毫不吝嗇的贊揚(yáng)聲響徹飛舟,引得別鷺頻頻側(cè)目;有的女修低垂著頭半遮著面,臉帶羞澀,默默旁聽,乖巧中亦見傾心。
不論性格外放還是內(nèi)向,兩者唯一共同點(diǎn),便是時不時張望一眼前方少年。
別鸝被美少年相救的事被翻出來反復(fù)說起,臉燙得發(fā)燒,羞得她舉著花拳打人,“你們別亂說了。人家才十幾歲,我一個幾百歲的老女人了,別說嫩草,這可都是草芽兒……”
推搡戲鬧間,撞到一行上舟的男修,其中有幾個別鸝的愛慕者,說酸話刺過少年。
別鸝瞪了一眼,一甩臉拉著姐妹走向另一邊,隔遠(yuǎn)了才說話。
“怪了,他們今天怎么這么識趣,沒來糾纏你?”
“你剛才都快摔進(jìn)人家懷里,多好的關(guān)心你的機(jī)會啊,他們居然放過了?!?/br>
“不會被你那一眼嚇到了?”
別鸝的友人們心中詫異,紛紛望向幾位素日追求別鸝最猛烈的男修,只見一個個零零落落倚著欄桿,往常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別鸝身上的家伙們,連余光都沒瞅來。
平日一照面便臉紅脖子粗的幾位,別說火藥味,氣氛和諧到有些沉悶。離得近的幾人唇瓣開合,像是在交流什么?
“他們總不會突然明白天涯何處無芳草,握手言和了吧?”友人們瞪圓了眼睛,連別鸝都感到古怪。
仔細(xì)觀察,男修們貌似你一句我一句交流,但交流中目光毫無接觸。視線之散漫,都不曾聚焦,體內(nèi)魂魄早已脫殼,神思不屬,目光隨便擱置,一個個心不在焉,硬湊話題尬聊。
“都想什么呢?腰帶開了都沒注意,好心提醒一句,別鸝可是睜大眼睛瞧著呢,你們——”
一個女修調(diào)戲著,別鸝上前捂住她的嘴。
“跟他們說什么,別來惹我正好。”
女修們起哄,“是是是,你如今滿心都裝著你家小兮霜,等他長大呢,除了他誰都不想說。”
“別瞎說?!眲e鸝臉一紅。生怕再給小少年拉仇恨添麻煩,不放心瞥了一眼男修。
他們似沒聽見,反應(yīng)冷淡,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別鸝松了口氣,正待收回目光,她視線一頓,微微皺眉。
“怎么了?”女修們看去,恰見一個男修偷瞄一眼前方,無神的眼睛仿佛點(diǎn)燃聚魂火,灼灼發(fā)亮。待左右有人望來,做賊心虛一般“不著痕跡”收斂神色,一臉正經(jīng),表情虛偽。
“他們……”
女修們順著男修的視線望去,是少年筆直扎入云霧中的身影。
別鷺?biāo)南峦艘蝗?,嘖嘆聲,“不成樣子?!?/br>
弟子們滿心風(fēng)花雪月,連兮淵的事都全然忘記腦后,兮霜還真是完美繼承了其師“害人不淺”的功力,順便把前浪撲死沙灘。
他搖了搖頭,撞散胡思亂想,觀察周圍,沒有驚浪滔天,山體亦不再搖晃,少年到底做了什么?竟能穩(wěn)住海靈,亦能讓木鯤放行。
陸寒霜涉入巍峨青山間,幾個縱橫,來到一處萬仞高崖,尋到嶙峋峭壁中鑲在石里的木鯤王。
探出山壁原本郁郁蔥蔥遮擋整個斷崖的龐大樹冠,已化作鳥頭,半睜的巨目已閉。脖頸連著根脈扎入山中,鯤樹之巨,根脈虬結(jié)穿山渡海盤踞大半九重關(guān)。
陸寒霜飛身立于巨鳥頭前,身量還不及它眼皮高度,格外渺小。
抬手拂過它的兩額中間,聲音卻格外鄭重。
“你且放心。”
木鯤王提早醒來,不過是幼崽(苗)被人挖盜。木鯤化形未成無法救援,只能強(qiáng)行睜眼,借九重關(guān)地利,困住盜賊。
想熬到它化形成功。
植物本性赤純,加之直覺敏銳善辨忠jian善惡,陸寒霜不過三言兩語,木鯤王知他所言真心,毫不作假。
合眼放行。
陸寒霜言出必行,沒因他再次歸于沉睡無人監(jiān)督便不守諾言。
蒙住神識薄紗飄落,他打眼一掃,洞悉兮淵的方位,便全心投入山中,于滿山沉睡的木鯤纏繞的根脈中尋尋覓覓。
靈舟駛過山仞。
少年正一掌擊向山壁。
縫隙自掌下蔓延,他抬指揚(yáng)風(fēng),于巖石龜裂的深邃裂縫中回旋一圈,吹出一根細(xì)細(xì)的斷須。
“你……”別鷺剛想叫少年上來。
少年垂首撥弄屬于木鯤王幼崽的斷須。
植物無血,沒法造血鶴尋路,肢體脫身,連結(jié)契都只能結(jié)成死契。這種單方面死契,對雙方?jīng)]有約束力,主方還要承其因果,只有主從感應(yīng)這一雞肋作用。
陸寒霜恰不需要約束,亦只需要尋方向,其中因果牽連讓他微微顰眉,稍感麻煩卻并不懼。
別鷺再要出聲。
陸寒霜割指結(jié)契,頭也不抬指向第七重的海中某個方向,“他在那?!闭f罷,沒做交代,轉(zhuǎn)身一頭扎進(jìn)海里。
弟子們抓緊欄桿驚呼,紛紛看向別鷺師兄。別鷺皺眉打量片刻,還算了解少年的兇性,留下不肯走的別螢,帶著其他人去尋師叔。
……
另一邊。
兮淵追尋昔語的蹤跡進(jìn)入九重關(guān),沒尋見昔語,卻發(fā)現(xiàn)鬼鬼祟祟的修真聯(lián)盟。
許是算出下一個融合目標(biāo)是木鯤們。聯(lián)盟偷盜木鯤王幼崽,想把一種機(jī)關(guān)植入它體內(nèi)。若計劃順利,幼崽融合到另一邊因機(jī)關(guān)暴動,木鯤王追尋幼崽四處流竄,移山倒海必會造成不小的動蕩損失。
聯(lián)盟沒想到木鯤王中途驚醒,九重關(guān)搖身一變,神識無用,迷霧重重,變成困人迷宮。
想到此,遮擋神識的迷紗突然散去。
他拿起剛剛獲得的破元斬,乘轎隱身離去。
去尋聯(lián)盟尋路時不小心遺失的木鯤王幼崽,解掉害人的機(jī)關(guān),他實(shí)不屑這般鬼魅伎倆。
四四方方的轎廂頂部,懸掛明珠,幽幽照亮兮淵掌中的器物上古拙的紋理。
兩處融合,本不可夾帶器物,但神器破元斬卻有劃破虛空之能。想必,此物是與聯(lián)盟交惡時,同《天地書》一起被趁機(jī)盜走的。
想到《天地書》,便想到曾以收徒為名的試煉。
他的四徒……
兮霜。
兮淵收起破元斬,掀開竹簾。
轎下風(fēng)平浪靜,一片黑沉深邃。眼前稀星圓月,高懸夜空。
悠悠數(shù)載,竟還有些咽不下吐不出的牽掛,如鯁在喉,難以忽視。
嘆息一聲。
指尖拂過立于身側(cè)古琴驚濤的長弦,絲絲震顫滑過指腹,微微觸動,卻還不足以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