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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尖銳沉默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何其諷刺。

    沈南逸說不上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他甚至心腸已夠硬,覺得每個人有自己選擇的活法?;畈幌氯?,就直直走向死亡。

    其實也就前幾年的事,沈南逸再回想起來,這些片段,甚至都不夠他抽一支煙的時間。

    很短,很模糊,沒有什么好緬懷。

    沈南逸抽著煙,瞧了會兒遠(yuǎn)處隱現(xiàn)的天光。悶雷陣陣,這雨很快下來了。鑼鼓喧天的雨勢,奏響暮春最后的交響曲。

    辛博歐在昨天給他打電話,說想與王克奇導(dǎo)演吃個飯。

    你好好上學(xué),現(xiàn)在不必接那么多戲。沈南逸沒有正面回答,只叫他安心學(xué)本事,不要浮躁。

    辛博歐卻說,不要南哥引薦,我找我老師去。

    辛博歐的老師,在業(yè)內(nèi)相當(dāng)有名。不僅桃李滿天下,當(dāng)初于王克奇也有恩。王大導(dǎo)畢竟是半路出家,學(xué)金融的后來怎么有本事拍電影,還是跟這老師有關(guān)系。

    老師名叫洪賦,五十多歲的老頭兒,性子古怪又頑固不化。很不喜歡那些比他還傲的人。說是年輕人翅膀都沒硬,揣著一股子愣頭青的傻氣傲視天下。以為什么角色都非自己不可。又蠢又傻。

    辛博歐說洪老師很喜歡我,說我很有潛力。我去找他幫忙肯定沒問題。南哥,我跟著你就是圖你這個人,不圖其他的。

    沈南逸沒說話,沉默半晌,不管辛博歐是否說完。

    掛了電話。

    王克奇的酒局定在周末,這幾天要跟其他朋友見一面。邀沈南逸一起赴局,他拒絕了。不是厭惡聲色場所,沈南逸也常在夜店來去。談生意也好,廣結(jié)人脈也好,商業(yè)會所的小姐鴨子永遠(yuǎn)玩兒不完。

    別人知道他口味,永遠(yuǎn)準(zhǔn)備十八歲嫩男孩。沈南逸見過幾次,左右摸著不是那個味兒。不是干不干凈的問題,是感覺。

    這次王導(dǎo)跟朋友去會所看女郎跳“紗紗舞”。所謂紗紗舞,即里面什么也不穿,一排女郎走進(jìn)來,全都只穿一層紗。

    至于跳完舞該干什么,那耍得可就開了。推門進(jìn)包廂,掃黃打非一抓一個準(zhǔn)。

    沈南逸偶爾這樣玩,但很少。性之一事,他看得開,但不喜歡當(dāng)著別人的面玩。再加他玩得狠,床上花樣多,能承受的男孩得看機遇。

    免得最后鬧個不開心。掃興。

    睡覺前,王克奇還給沈南逸發(fā)個視頻,里面的紗紗女郎性感火辣。膚白貌美,腰細(xì)臀翹。踩著高跟跳鋼管,很能引得男人控制不住。

    沈南逸看了幾秒,關(guān)閉。

    時至凌晨四點半,沈南逸抽完第八根煙,準(zhǔn)備下樓磨咖啡,今晚沒有睡意。

    接著,就遇上剛從夜店跳舞回來的魏北。

    年輕人站在樓梯口,正準(zhǔn)備上樓。室內(nèi)光線晦明,他脫了外套,估摸是準(zhǔn)備上樓洗澡。

    眼妝化得有些濃,抬眼時,卷長濃密的睫毛十分吸睛。而眼影在燈光下有些閃,襯得那雙眼里似有星辰。鼻梁挺,唇紅。一張臉褪了平日的清秀干凈,顯得有些妖,有些野。

    要命的是,魏北只穿了一層紗。領(lǐng)口開得很低。頸項長,鎖骨美,胸前那塊肌膚細(xì)膩如瓷。

    沈南逸盯了半晌,眼神微暗,喉嚨發(fā)緊。

    “你......”

    魏北不料沈南逸起這么早,正想說要不要我去給你做早餐。

    男人就大步邁下來。

    在魏北驚恐的眼神里一把抱住對方。

    沈南逸捏著魏北下巴,強迫他抬頭。唇部相貼,是guntang與冰涼碰撞。沈南逸的舌頭深入魏北口腔,仿佛進(jìn)行一種儀式般,刮過他的上顎,讓兩根舌頭緊緊纏繞。

    心如擂鼓。砰砰,砰砰。

    魏北緊緊抓著沈南逸的衣襟。他睜眼盯著男人的眉目,硬朗,清晰。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依然是這個人。

    而他們已好幾月沒有再做出這等親密之事。

    黑夜讓人迷了眼。黑夜也讓人迷了心。

    沈南逸睜了眼,嘴唇依然貼著魏北的嘴唇。

    “閉眼。小北?!?/br>
    是小北。不是魏北。

    那一瞬,魏北忽然就不掙扎了。

    他們沉浸在這個沒有緣由、猶似含著某種告別意味的親吻里。有些粗暴,又帶著求歡的渴望。

    魏北閉了眼。他感覺地板在下陷。在不斷滑向某個深淵。

    心亂透了。

    第二十四章

    魏北有幾天沒見到沈南逸。自那日凌晨的親吻之后。

    當(dāng)時沈南逸放開魏北,用拇指給他擦了擦唇邊磕破的血跡,什么話也沒說。早餐結(jié)束,沈南逸就離開了。行李是魏北收拾的,沒有告知他去哪里,什么時候回來。

    這男人向來如此,做事不講原因。觸碰魏北可能是因為高興,也可能是因為不高興。不觸碰魏北也可能是因為高興,可能是不高興。

    接吻、zuoai,不一定都與愛情有關(guān)。

    沈南逸去赴局,到渝城。中秦集團出版社的貴公子,李象旭,在海天人間組了個牌局。來者什么身份都有,大多還是搞出版這一塊。

    李象旭跟沈南逸挺熟,李公子二十幾歲出頭那會兒,就聽過沈南逸的不少傳聞。他倒不佩服這人的無所顧忌,一是傾慕才華,二是可以合作。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李象旭還沒接他老爸的班底時,總想著未來要搞一本漢語世界最好的綜合性人文雜志。

    至于怎么弄,李象旭籌備多年,大致有了眉目。處在三十五歲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齡上,李公子總想搞大事情。

    這雜志需要一個總編,還得是一個具有話題性、有才華的人。

    李象旭與沈南逸往來多年,一直未將計劃透露出去。如今算著時機成熟,得招一批人來干這事??梢趺窗咽虑楦沙?、干好,首先取決于沈南逸來不來。

    如果沈南逸同意擔(dān)任總編,編委會的一攤子人都是準(zhǔn)備好的。

    大體來看,總編負(fù)責(zé)掌握整個出版方針,且撰寫代表該雜志的立場觀點的重要社論、評論文章等。李象旭深知沈南逸是個難伺候的爺,怎能讓沈南逸接手這個事,并且在以后撰寫代表雜志方立場的社論文章時,不寫得引起上頭注意。真是個技術(shù)活。

    李象旭的學(xué)歷不算高,當(dāng)初勉強國內(nèi)一本畢業(yè),老爸砸錢給他留學(xué)鍍金。跑英國去學(xué)了幾年勞什子外國文學(xué),反正自己都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非典型紈绔子弟,至少知道再這么耗下去,完全是敗家挖墳。

    他就勝在腦子靈,人精。從小諳熟做人這套,也喜歡做生意。李象旭和沈南逸結(jié)交,是于七八年前的酒局。

    那時李公子穩(wěn)坐小姐堆,張口閉口講藝術(shù)。

    沈南逸抱了個男生在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摸人家。手法下流又高明,招得那男孩面紅耳赤。

    李象旭問沈南逸:之于藝術(shù),沈爺您高見?

    沈南逸叼著煙,淡淡睨一眼:外行人才講藝術(shù)。藝術(shù)家只談錢。

    如今搞藝術(shù)的,基本吃不起飯。窮畫畫窮雕塑窮彈琴,哪些個沒翻身之前不是口袋叮當(dāng)響。家里沒礦,都不好意思出去講自己搞藝術(shù)。

    不知怎的,原本吹氣球吹得云里霧里的李象旭突然清醒,他借著夜店曖昧昏暗的燈光,朝沈南逸瞧去。

    那男人四平八穩(wěn)地坐在牌桌前,手臂攬男生的腰,手里輕捏著紙牌,卻是渾身戾氣。

    對,戾氣。

    李象旭說不好那晚是否吹暈了,他一向覺得作家都是浪漫的、文藝的、放蕩的、yin亂的,這印象不僅來自中外歷史上著名作家們,也來自身邊結(jié)交一些作者朋友。

    不過不能以點蓋全,有人濫交且濫情,說是為了寫作搜集真實素材。也有人此生孤獨無依,或極度自戀。

    倒是沈南逸,第一個叫李象旭摸不準(zhǔn)。那晚李公子特小心,給沈南逸安排了二十歲左右的男生陪床。就怕這朋友交不上。

    后來朋友交上了,不過李象旭支付那位男生近十萬的療養(yǎng)費。其中包含精神損失費一項。

    在李象旭還沒有對性欲、人性有足夠了解時,他家遭瘟的父親就帶他出席各種“色交”場所。小媽換了一茬又一茬,身邊的叔叔們永遠(yuǎn)不缺女人。

    他深諳人性能有多變態(tài),但真不知沈南逸會玩得那么狠。

    以后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當(dāng)年沈南逸離開渝城之前,對李象旭如此說道。他沒提及那晚的性事,好像只將最暴烈的一面交給合伙人看。

    你能受著,并對此中立。認(rèn)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那朋友可以做,合作也可以進(jìn)行。

    那年李象旭才二十七八,簡直無法揣度這些性格迥異的作家。他目送沈南逸離開,摸出根煙點上。

    良久,李公子由衷感嘆,這他媽得什么人才能降住沈南逸。

    必定得更野。更不服輸。

    這回來渝城,白天就是牌局。李公子晚上還得奔赴另一個飯局,忙得跟陀螺似的。

    一群男人聚一塊兒,沒怎么商量,德州或梭哈就隨意來。桌子上除開李象旭,還有幾個當(dāng)官的,有道上的,有正兒八經(jīng)生意的,也有文圈里幾個出名的作家。

    當(dāng)官的湊熱鬧,道上的附庸風(fēng)雅,做生意的是想搞投資,作家被李象旭請來討論雜志。顯而易見,沈南逸是主角。

    李象旭見他今日沒帶人,捏著牌調(diào)侃,“沈爺怎么沒帶上次的小情兒出門,是不是不聽話,給開了?!?/br>
    沈南逸叼著煙,難得抬了眼皮瞧人。他靠著座椅,那架勢比身邊的道上大佬還氣派。隨口扯個幌子,“年底開機,在家看劇本。”

    “要我說,沈爺你是脾氣好。就上次那鬧法,換我早他媽愛滾哪滾哪。沒見過那么不識抬舉的。要不就是有下家,人家有恃無恐么。”

    李象旭話里有話,抱著女郎胡亂親熱。他不看沈南逸,對美女講,“是伐?哥哥待你這般好。舍不舍得去找其他野男人呀?!?/br>
    女郎就咯咯笑,笑得黏膩又花枝招展,顫得跟高潮似的。香噴噴的頭發(fā)掃在李公子臉上,渾身胭脂味。

    沈南逸抖了抖煙灰,“李公子是打算繼續(xù)浪費時間,不如我給騰你們空間,先痛快?!?/br>
    話說到這份兒上,明眼人都知道潛臺詞:那小情兒是人家自己人,輪不到外人插嘴。

    李象旭倒沒覺得跌份兒,聽完后興致挺好。連親女郎好幾口。

    “那我們說說雜志的事。

    “我的想法呢,是創(chuàng)辦漢語界綜合性的人文雜志,歸類么......人文藝術(shù)。至于季刊還是半年刊,這個可以大家商定。”

    沈南逸壓根不當(dāng)回事,“申請材料表好了么?!?/br>
    李象旭揮揮手,“這些沈爺都不用cao心,什么主辦單位的有關(guān)資質(zhì)證明材料、編輯出版人員的職業(yè)資格證書、期刊出版可行性論證報告,亂七八糟的,有人去辦。您只管講是否上任總編,其他的兄弟我來整。”

    沈南逸:“欄目設(shè)定。”

    李象旭掰著手指頭道:“比如發(fā)表專論的著述類,某些沒有專門開闡的作品文獻(xiàn)類,學(xué)術(shù)研討述評類,當(dāng)代理論家的藝術(shù)實踐成果,考察、譯介國外學(xué)術(shù)成果、思想文化的評論,再來點現(xiàn)當(dāng)代詩歌、文章及相關(guān)批評?!?/br>
    分門別類的還挺多,李象旭從業(yè)十年有余,比他那個只醉心于擴大商業(yè)版圖的老爸強。不是繡花枕頭,搞出版還搞了點墨水和想法進(jìn)肚子。如今中秦集團什么都在涉足,娛樂影視地產(chǎn)捎帶商業(yè)會所。

    出版這塊,主要交給李象旭。不過這小子不滿足,還準(zhǔn)備拿下娛樂影視。說什么要搞一搞明星小花,否則枉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