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楚錦瑤玩的高興,冷不防身后傳來一個聲音:“你在做什么?” 楚錦瑤一驚,頓時就要站起身,然而偏偏踩住了自己的裙角,險些摔倒。秦沂伸手撐住她的小臂,楚錦妙下沖的力道不弱,而秦沂的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連晃動絲毫都不曾。 秦沂嘆氣,看起來已經(jīng)對楚錦瑤習(xí)慣了。楚錦瑤有了秦沂支撐,很快就站穩(wěn)。她站穩(wěn)后差點跳到窗外去:“太子殿下?” “一驚一乍。”秦沂低頭去看自己未完的棋局,等他看到楚錦瑤的杰作后,驚訝地挑了挑眉。 楚錦瑤臉色通紅:“太子殿下,莫非,這是你的棋?” “不然呢?”秦沂哭笑不得,“你不會下棋?” 很快他就得到答案了,楚錦瑤寫字都是他教的,談何下棋。 楚錦瑤犯蠢被正主抓包,尷尬的臉都紅了。她低低說到:“既然太子要下棋,那我不打擾殿下雅興,我先出去了?!?/br> “你把好好的殘局攪成這樣,這就要走了?” “那……那要怎么辦?” 秦沂坐到對面,對楚錦瑤點頭示意道:“坐?!?/br> 楚錦瑤聽話地坐下,以為太子要訓(xùn)話,沒想到秦沂卻說:“拿起白子,我教你下棋?!?/br> 作者有話要說:疑似有強迫癥的秦沂,請稱呼他的全名,秦·不教會所有不舒服斯基·沂。 第53章 為我賜婚 楚錦瑤聽到對面這位太子爺?shù)脑?,先是愣了半響,然后猛地竄起身:“不用,我不想學(xué)……” 秦沂沉了臉,道:“坐下。” 楚錦瑤有苦難言地坐下,秦沂沖她點了點頭,說道:“執(zhí)子,看我怎么走?!?/br> 楚錦瑤很想提醒這位爺,她真的就是突然興起,并不是故意弄壞他們的棋局,實在不敢勞駕太子殿下教她下棋。然而這位太子卻當(dāng)了真,竟然真的一個子一個子教楚錦瑤下棋。 楚錦瑤小心翼翼地問:“殿下……” “怎么了?” “你不忙嗎?”換言之,你閑的慌嗎? “對啊,我的時間最是珍貴。所以,你要是學(xué)不會的話……”秦沂隔著棋盤,抬眼望了楚錦瑤一眼,剩下的半句沒有繼續(xù)說。 楚錦瑤從太子的眼神中感受到nongnong的殺機,她垂下頭,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本來她玩的好好的,是太子非要教她,教不會竟然還威脅她?真是哪門子的強盜邏輯。 外面的人在作詩,一個個都在絞盡腦汁地想佳句,竟然沒人注意到楚錦瑤和太子不見了。他們倆難得安靜,一替一子地落棋,一時間屋里只能聽到暖玉棋子落在盤上的清響。 楚錦瑤緊緊皺著眉頭,指尖夾著白子,苦著臉看向棋局。半響后,她試探地朝一個地方伸手。 “往哪兒放?” 楚錦瑤立刻轉(zhuǎn)變方向,面色不變地放到另一邊。棋子將要落下的時候,楚錦瑤偷偷去看秦沂的臉色,發(fā)現(xiàn)他神色淡淡,這才放了心??磥?,這里是對的。 秦沂這個教棋的人也覺得心累,他覺得他再不說話肯定能被楚錦瑤氣死,于是隨口說:“即便是我的幾個弟弟meimei,也不曾讓我手把手地教。上一次我親手教人還是……” 秦沂突然停下了,楚錦瑤最聽不到別人說話說到半截,于是下意識地接口:“上一次是誰?” 說完之后,楚錦瑤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她竟然打斷了太子的話? 楚錦瑤抬起頭,補救說道:“殿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 楚錦瑤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她語無倫次地囫圇了一會,發(fā)現(xiàn)太子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楚錦瑤被看的發(fā)怵,她悄悄問:“殿下,怎么了?” 秦沂放下棋子,坐直后露出看好戲的神色,他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錦瑤暗暗警惕起來,閨名可不能和外男說,于是她警覺地回道:“民女姓楚,行五。” 秦沂眼里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楚錦瑤每次都能刷新他的認知,他長這么大,只要是他開口詢問名字,哪一個人不是既驚又喜地報出名諱,有時還要絞盡腦汁帶上其他信息,無論男女。只有楚錦瑤一個人,敢含糊其辭,竟然用排行來糊弄他。 秦沂懶得和她計較,繼續(xù)問:“那你可知,我叫什么名字?” 楚錦瑤當(dāng)真被問住了,太子便是太子,她們一概以殿下等尊稱呼喚,太子叫什么名字……這她還真不知道。 楚錦瑤誠實地搖頭,秦沂點點頭,說道:“那好罷,我告訴你。我單名一個沂字。” 原來太子名喚秦沂,楚錦瑤恍然大悟,點頭稱贊道:“好名字?!?/br> 這下就連楚錦瑤也看出太子眼中的笑意了,楚錦瑤有些無措地看著太子,等對方樂夠了之后,才聽到對方繼續(xù)說:“我母親是文孝皇后,出自鎮(zhèn)北侯府,姓齊?!?/br> 楚錦瑤接著點頭,她知道這回事,太子的生母是元后文孝皇后,和當(dāng)今皇后是同胞姐妹,民間稱為大齊后和小齊后。這對姐妹花非常出名,楚錦瑤當(dāng)然知道,她感到好奇,太子說這個做什么? 秦沂看到楚錦瑤還是眨著眼睛看他,心里真是好笑又好氣??磥硭€是沒有聽懂,秦沂放棄了繼續(xù)提點,而是夾著棋子在棋盤上敲了敲:“算了。低頭,專心看棋?!?/br> 楚錦瑤頓時覺得這個人簡直不講道理!是他主動說起皇家的事,說完之后,竟然還怨她不專心? 然而楚錦瑤想到對面這個人的身份,立刻告訴自己,他是太子,他爹是皇上,不要慪氣,不要慪氣。 屋子里只能聽到此起彼落地敲棋聲,過了這么久,作詩的那幾個人早就發(fā)現(xiàn)不對。林熙遠找到最里間的這個屋子時,看到楚錦瑤和太子對坐下棋,瞳孔微微一縮。 他站在外面看了一會,然后笑著,輕輕叩了叩門扉。秦沂早就發(fā)現(xiàn)林熙遠來了,反倒是楚錦瑤,扭頭看到有人過來了,立刻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 棋道對于她這個初學(xué)者實在太難了,尤其對面還是太子,楚錦瑤連敷衍都不敢。 林熙遠看到楚錦瑤的表情,有些詫異地看了太子一眼。而太子眸色淡淡,看不出任何端倪。林熙遠心中大致有了數(shù),進屋笑道:“殿下怎么在這里?我等疏忽,怠慢了殿下,請殿下恕罪?!?/br> 林熙遠話音剛落,窗口突然吹入一股潮濕的風(fēng),將楚錦瑤的裙角吹的輕輕晃動。楚錦瑤按住飛舞的頭發(fā),回頭看著天色,喃喃道:“要下雨了?!?/br> 秦沂也跟著回頭,點頭道:“確實?!?/br> 林熙遠走到楚錦瑤身邊,伸手關(guān)上了窗戶,楚錦瑤的頭發(fā)終于安穩(wěn)了下來。他皺起眉,說道:“不好,二弟他們幾個去游湖了。來人!” 林熙遠揚起聲音,吩咐外面的侍從:“要下雨了,快去將二少爺和縣主叫回來?!?/br> 沒過一會,豆大的雨點就砸下來了,林熙寧、縣主等人遮著頭,快速跑到屋子里。丫鬟們立刻拿著干毛巾上前,縣主低聲抱怨道:“說好了游湖,怎么又下雨?真是掃興?!?/br> 楚錦瑤也跟到了屋外,看到這一幕,說道:“縣主,你先擦擦頭發(fā)吧,春日的雨來得急,你當(dāng)心寒氣入體,中了風(fēng)寒。” 楚錦妙也被林熙寧拉著一起出門,現(xiàn)在楚錦妙頭發(fā)微濕,衣角也沾了水。楚錦妙撐開手任由丫鬟打理,她的目光從衣冠端正的楚錦瑤身上掃過,又落到站在楚錦瑤身后的太子上。對比如此明顯,楚錦妙暗暗罵了一句,然后問道:“五meimei,我們方才找了你好久都不見,你去哪兒了?” “我見你們都在作詩,不好打擾,就自己先回來了?!?/br> 楚錦妙還想再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為什么太子也在?可是楚錦妙偷偷朝太子看了一眼,有心保持自己的風(fēng)度,就忍住沒問。 上次楚錦瑤將玲瓏的事情捅開后,郡王妃很快就查到了楚錦妙身上。雖然郡王妃只是嘴上提了提,并沒有懲罰楚錦妙,但也足夠讓楚錦妙羞憤欲死。她們姐妹不和的事竟然鬧到了外人面前,簡直丟臉極了,因著這事,楚錦妙連著幾天不敢出門,在郡王妃面前頭也抬不起來。楚錦妙心里真是恨毒了楚錦瑤。 新仇舊恨越積攢越多,以至于發(fā)展到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的地步。 楚錦妙今日特意打扮過,她穿著淡青色的大袖衫,下面圍著藍色的長裙,整個人做魏晉打扮,倒也別致。尤其她本身就瘦,換上這套寬大的出奇的衣服,越顯得這個人柔弱避世,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楚錦妙清楚地記得,太子喜歡虛玄之詞,想必對于女子,也不喜歡那種招搖濃艷的,所以楚錦妙的一切打扮都往清淡、文弱上去靠攏?,F(xiàn)在她發(fā)梢沾了水,這種氣質(zhì)越發(fā)明顯。 游湖本來是林熙寧的主意,現(xiàn)在連累幾個meimei淋了雨,他本就自責(zé),再看到楚錦妙這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心尖都發(fā)顫了。他心疼地說道:“四meimei,你身子弱,淋不得雨,要不你去里間換身衣服?” 楚錦妙當(dāng)然不肯,沾雨之后,她這一身柔弱的恰到好處,她為什么要換下?楚錦妙搖頭道:“不必了,我沒事的,忍忍就好了,不必為了我麻煩大家?!?/br> 楊綺霞聽了這話也心疼地過來,一握著她的手,頓時驚呼了一聲:“四meimei,你的手怎么這樣冰?快燒個手爐過來,給四meimei暖暖身子。” 經(jīng)過這樣一折騰,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在楚錦妙身上。楚錦妙甚為得意,心想這樣一來,太子必然會注意到她。待會她再做些什么,引起太子的好感,之后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楚錦瑤看著這幾個姑娘一通折騰,說道:“你們先到里面坐著休息一會吧,等一等丫鬟,讓她們先把手爐燒好?!?/br> 眾人一起走到楚錦瑤和秦沂方才待的那間屋子里,各人找地方坐下后,林熙寧看著窗邊擺了一盤殘棋,驚訝道:“你們方才在下棋?” 楚錦瑤立刻老臉一紅,她對林熙寧打眼色:“沒什么,表哥你別問了。” 可惜的是林熙寧并沒有察覺到楚錦瑤的暗示,他好奇地站起身,踱步到窗邊觀棋,然而這樣看了一眼,林熙寧就沉默了。 片刻后,他試探地問:“這是誰的棋?” 秦沂老神在在地坐著,并不回答,反而問:“你覺得這盤棋如何?” 太子這樣說,林熙寧就是個傻子也能聽出來這是太子殿下的殘棋。林熙寧默了默,決然地點頭道:“好棋!” “表哥!”楚錦瑤連臉都抬不起來了,她咬著牙說道,“我胡亂擺弄的,你不要作弄我?!?/br> 林熙寧意外地瞪大眼睛:“竟然是你的?” 秦沂默不作聲地端起熱茶,但眼角卻流露出笑意,林熙遠也看懂了,無奈地搖搖頭,忍不住笑了。 楚錦瑤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她不敢瞪正主,只好向林熙寧遷怒。她瞪了林熙寧一眼,說道:“原本是太子殿下的殘棋,我進來的時候不懂事,隨便擺弄了幾個棋子?!?/br> “哎呦,五表妹,你這可不是隨便擺弄,你用白子從左到右把棋格線都擺滿了!這浩浩蕩蕩的都是白子,又整齊又有氣勢,表妹真是好手法?!?/br> 楚錦瑤作勢要去打他,林熙寧配合地討?zhàn)?,說道:“我逗表妹玩的,五表妹不要放在心上。” 眾人看著都笑,經(jīng)過這樣一打岔,屋里的氛圍好了很多。 說來奇怪,明明林熙遠也是溫文爾雅的性子,但是姐妹們就是更愿意親近林熙寧,林熙寧和哪個meimei都能說上話。像方才這樣,幾個姑娘都敢湊趣說笑幾句,打趣林熙寧,但若換成林熙遠,那就萬萬不敢。至于秦沂,更是說都不必說。 縣主用手爐烤了一會后,再經(jīng)過這樣一玩鬧,性子徹底打開了。她本就是個無法無天、活潑愛鬧的性格,更何況現(xiàn)在還有太子在,文靜的姑娘越發(fā)文靜,活潑的姑娘越發(fā)活潑,縣主的表現(xiàn)欲蠢蠢欲動,她站起來說道:“五姑娘,我也不會下棋,我和你一起來一局如何?” 楚錦瑤當(dāng)然拒絕:“別了吧,我是真的下不好,何苦讓我再丟一次人?” 縣主一聽,越發(fā)執(zhí)意要拉楚錦瑤下棋。林熙遠作為男子不好勸,只好朝另兩位女子看去,希望她們出面勸住胡鬧的縣主。 然而楚錦妙低頭不語,楊綺霞也扭頭裝作看雨,反正誰都不接林熙遠的眼神。 此刻楚錦妙和楊綺霞的心思出奇地統(tǒng)一,能讓楚錦瑤出丑,她們求之不得,怎么會阻止? 楚錦瑤被縣主纏的有些尷尬,秦沂突然說話了:“她今日初學(xué),對弈一盤也未嘗不可。你若是有拿不準的,問我就好?!?/br> 太子這話讓屋里所有人都驚了驚,太子竟然教楚錦瑤下棋,現(xiàn)在還主動說在場下指導(dǎo)?縣主的表情愣怔,林熙遠一見不好,趕緊說:“寶珠也不擅棋藝,那我這個做兄長的就腆著臉面,指點一二?!?/br> 秦沂點頭,顯然是應(yīng)了。林熙寧目光從這幾人身上移過,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楊綺霞一看這場面,看熱鬧不嫌事大,干脆笑道:“下棋太端重了,我也看不太懂,不如下雙陸棋,更熱鬧些?!?/br> 秦沂覺得無所謂,點頭允了,楚錦瑤越發(fā)坐立不安:“楊jiejie,我完全不會雙陸棋?!?/br> 楊綺霞笑道:“這有什么難的,誰都是從不會來的,你自己試一遍就都會了?!?/br> 話是這么說,但是有誰讓新手第一次便當(dāng)著眾人面賽棋?這分明是強人所難,楚錦瑤心里很不悅,楊綺霞為了和她置氣,竟然這樣使壞心。 秦沂看出楚錦瑤的為難,他說:“無妨,你放心去就是了。” 楚錦瑤這才想起,太子說他會提點她。楚錦瑤的心慢慢穩(wěn)定下來,太子看起來似乎什么都會,有這樣一個人做后盾,楚錦瑤意外地鎮(zhèn)定下來。 棋盤拿來后,楊綺霞自告奮勇地替她們點籌。楚錦瑤和縣主對立而坐,秦沂站在楚錦瑤身后,林熙遠站到縣主身后。林熙遠在羅漢床邊轉(zhuǎn)了一圈,最后站到楚錦妙身旁。 楊綺霞擲籌,對弈正式開始??h主確實棋藝不精,可是即使如此,也比楚錦瑤這個全然的新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