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行了,就這樣行了?!崩戏蛉宋兆「笛缘氖峙牧伺?,“我也不指望著言兒以后能當(dāng)多大的官,只望著一輩子平安喜樂,莫要再同他爹一樣英年早逝。我這把老骨頭啊,就盼望著他能好好的,哪里舍得再逼他??!” 如此,眾人紛紛又去勸慰。瑯沅自知自己是沒了希望,連當(dāng)平妻的念頭也滅了。索性就咬著唇,跑到屏風(fēng)后面抹了兩把眼淚。 待傅言從上房出來時,正巧遇見了自家的叔父。當(dāng)下拱手見禮,喚了一聲:“叔父?!?/br> 傅溫點了點頭,應(yīng)該是才從衙門里出來,身后的隨從手里還抱著很厚的一摞公文。他將傅言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你聽說了消息沒有?大理寺得了消息,那北地在逃的逆犯已經(jīng)服誅。圣上聽聞圣心大悅,得知揭發(fā)逆犯之人是一位豪商。遂下旨封了官職。” 聞言,傅言眉頭一皺,驚道:“怎會如此?縱是有功勞,也萬不能到了封官的地步!” 傅溫點頭,略帶嘲諷道:“誰知道,國庫長久空虛,怕是要找人填了罷。” 頓了頓,他拍了拍傅言的肩膀,壓低聲音道:“也許是我想多了。言兒,我聽聞你喜歡趙家的小姐。叔父勸你仔細(xì)考慮,你原先同安平縣主退親,圣上那里已經(jīng)惱了。否則你如今日日去弘文殿同皇子們講課,少說也該是太傅?!?/br> “多謝叔父提點,侄兒心里明白。”傅言拱手道。話音才落,就見山竹從外頭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一見他面,慌忙道: “公子!不好了?。⌒〗闼卵?!大夫已經(jīng)過去了,可還是昏迷不醒!” “什么!”傅言大驚失色,也來不及再多說什么,提袍大步流星的往外頭走去。他生怕趙汐朝有什么閃失,直接騎馬奔去。一路心驚rou跳,滿腦子都是山竹說的那句“吐血了”。 一腳才踏進(jìn)門檻,再也忍不住大聲喚道:“汐朝!” 屋內(nèi)人影憧憧,鳳尾原是躲在小角落里捂住嘴巴痛哭,一見傅言過來了,趕忙迎了上來,哭道:“公子,大小姐醒來了,你趕緊進(jìn)去看看吧!” 聞言,傅言一把撩開珠簾,入眼就見趙老爺蹲在一旁垂手痛哭,而趙汐朝此時此刻就坐在床上,散著頭發(fā),臉色煞白。趙夫人握著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問:“汐朝,汐朝,你能聽得見嗎?你睜開眼睛看看娘,你快看看娘??!” 趙汐朝搖了搖頭,緊閉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她垂著頭,面無表情,半個字都不肯說了。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男音,僅一瞬間,眼眶就熱了起來。她仍是不肯出聲,咬緊下唇就是不肯哭。她一覺醒來,想起了很多事情,全部都是前世跟執(zhí)名的那些過往。 只可惜,再也不能說些什么了。 傅言滿臉心疼的將趙汐朝一把擁在懷里,抱得緊緊的,聲音微微發(fā)顫:“汐朝,你跟我說說,你這是怎么了?嗯?” 趙汐朝將臉埋在傅言肩膀上,不肯出聲。只狠搖了兩下頭。如此,傅言便懂了,他伸手輕輕地給她順了順頭發(fā),像是安慰孩子似的,溫聲道:“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你聽我說,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我派了人去懸崖底下尋找執(zhí)名的尸骨。還替他在京郊選了一處地方,他葬在那里,也能安息了?!?/br> 許久,趙汐朝才小聲道:“我不想看見我爹,也不想聽他說話?!?/br> 聞言,趙夫人立馬道:“好好好,汐朝,娘帶你回咸州,以后不管你爹了,咱們不跟他一處過了,好不好?汐朝,你睜開眼睛看看娘,汐朝!” 趙老爺一聽,抬腿就往外頭走了。這次又隔了很久,才聽趙汐朝道:“我睜不開,我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到了。” 趙夫人險些暈厥,緩了許久都沒緩過來氣。索性就追了出去,抓著趙老爺?shù)囊骂I(lǐng)就是一頓痛打。 “傅言。”趙汐朝摸索著,用臉蹭了蹭傅言的臉頰,神色落寞道:“我瞎了,什么也看不見了。你還愿意要我么?” “你傻啊,我的心都在你那里。離了你,我也活不成了?!备笛悦嗣哪橆a,指尖都在顫抖,喉頭哽咽道:“汐朝,我祖母說很想見見你,等你好了。我?guī)阋黄鹑?。我知道你在生你爹的氣,也知道你很自?zé)愧疚??墒侨怂啦荒軓?fù)生,執(zhí)名可憐,我就不可憐么?你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別再讓我提心吊膽的了。” ☆、77.我要將她搶回來! “大夫, 趙小姐突然失明,到底所為何顧?”傅言問道。 老大夫順了順花白的胡須,聞言, 搖了搖頭, 長嘆口氣道:“老夫行醫(yī)數(shù)載, 從未見過趙小姐這般病癥的。她脈象堵塞, 想必是郁結(jié)于心, 氣血逆行所致,一時情緒激烈這才將淤血吐了出來。至于為何失明,怕是要問趙小姐本人了。” 趙老爺一聽,一拍手掌震驚道:“大夫所言, 可是在說小女是故意裝瞎?其實根本就沒有大礙?” “這個……”老大夫為難道:“也不能這么說,這世間病癥千奇百怪,老夫又不是華佗再世,總有沒見過的病癥。我觀小姐的神色不似在裝,我曾經(jīng)也聽說過類似的情況,大多是修養(yǎng)一陣子就好了。也許等趙小姐的心結(jié)解開了,也就沒事了?!?/br> 趙老爺聽糊涂了, 索性原地轉(zhuǎn)了幾圈, 唉聲嘆氣:“想我趙某人英明一世, 怎么就生出這么個女兒來!又癡又傻, 那個執(zhí)名是罪有應(yīng)得, 死了就死了。誰家沒死過什么阿貓阿狗的?我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還是她娘太慣著她了, 將好好的女兒都寵壞了。這若是再不好好管教, 日后指不定要為了誰,同我這個親爹鬧起來!” 他說著話,還時不時的往里屋瞟一眼,生怕這話被趙夫人聽見了,否則指不定還要鬧成哪樣。他一心覺得是自家女兒婦人之仁,如今竟然還裝瞎騙他這個親爹,一時氣得要罵人??梢蛞姼笛赃€在跟前,總覺得不能當(dāng)著繼子的面數(shù)落趙汐朝的不是。 ——要知道,傅言同趙汐朝可是一條心,不論發(fā)生什么事,他總是向著趙汐朝的。甚至可以不問緣由。這點讓趙老爺很生氣。 果然,傅言聽到這話,連臉色都變了。他好看的眉頭緊鎖,將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不悅的瞥了趙老爺一眼。趙老爺兩手收在袖子里,沒再吭聲。 大夫道:“這樣吧,老夫開個藥方,先喝幾貼藥試試。也許修養(yǎng)幾日便沒事了。如若不然,再請旁的大夫過來看看,老夫醫(yī)術(shù)不精,怕診斷有誤。砸了我自己的招牌不要緊,再耽誤了趙小姐的病情。” 頓了頓,他又囑咐道:“另外,莫要再讓她受到任何刺激了。平日飲食方面清淡為主。有空帶她出去散散心,說不定哪天就好了?!?/br> 傅言一一點頭,招來管家送客。隨后又命丫鬟下去煎藥,這才抬腿要進(jìn)里屋。被趙老爺從后面攔住。 “哎,你先等會兒!我有話要問!” “何事?” 趙老爺搓了搓手,笑容滿面道:“我明日便要去衙門任職了,你叔父是中書令,想必認(rèn)識的朝中大臣多。我這人生地不熟的,屆時你在中書令大人跟前說上幾句,稍微提點提點。我日后也能少出些錯處?!?/br> 傅言道:“朝中為防止大臣們結(jié)黨營私,嚴(yán)禁上下級官員私下來往。若無公務(wù)或者要緊事,還是少同衙門里的官員來往罷?!?/br> 語罷,他略一頜首,這才提袍大步朝里屋走。見屋里還有幾個丫鬟在邊上伺候,遂擺了擺手讓人出去。抬步坐至床邊,心疼地摸了摸趙汐朝的臉。 她臉色蒼白,神色落寞,看起來精神也不甚好。像是困在屋里許久似的,原先朝氣蓬勃,現(xiàn)如今沒有半點鮮活氣。執(zhí)名固然可恨,到底是死得太過悲慘,何況還是被趙老爺設(shè)計了。趙汐朝天性善良,又親眼所見那等慘事,怕是心里一時接受不了,人之常情。 傅言暗暗嘆了口氣,兩手捧著趙汐朝的臉,見她雖睜開了眼睛,可雙眼空洞無神,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霧。他心里堵著口悶氣,總覺得執(zhí)名在趙汐朝心里占據(jù)了太多位置。他甚至有點怨恨執(zhí)名,害得汐朝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也不知執(zhí)名到底是不是有意為之,就連死也死得不安分。死在了最容易讓趙汐朝動容的時刻。她或許將執(zhí)名的死歸咎在了自己身上,又或者是怨恨趙老爺暗地里算計執(zhí)名。 可無論如何,人死不能復(fù)生。 “汐朝,你累了。以后都有我在你身邊陪著,你什么都不要再去想了。我知道你愧疚,可人死不能復(fù)生,你何必再來折磨自己?”傅言眼底蘊(yùn)著幾分悲傷,又像是暗暗惱怒,只道:“還是說,在我跟執(zhí)名之間,是他更加重要?那夜他若不死,想必死的人就是我了。汐朝,有時候我真的很想扒開你的心,好好看一看。你到底喜歡的是誰?” 他語氣微微有些急了,大手捧著趙汐朝的臉漸漸用力,眼眶微紅,低聲道:“汐朝,你折磨自己就是在折磨我。難道只有執(zhí)名可憐,別人就不可憐么?我為了你,同安平縣主退親,眾目睽睽之下,跪在國公府的門前請罪。在朝中被官員們打壓,回到家里還要想著怎么補(bǔ)償欠明珞的情誼。我的祖母和嬸娘還替我另尋了一門親事,你也不聞不問。你是算定了我會為了你守身如玉,還是覺得沒了我,你也能活得很好?趙汐朝,那夜死的若是我,你也會這么傷心難過么?” 趙汐朝眼淚簌簌往下滑落,她朦朧著眼睛,兩臂環(huán)著傅言的脖頸,放聲大哭:“我就是覺得很難過,我爹做什么事都不肯聽我的!他要做官,花錢買官便是,何必要去算計執(zhí)名?我想救明連,就跑去騙執(zhí)名的寶貝珠子。他是用自己的血替我養(yǎng)蠱,那夜我都看見了,一只手掌沒有半寸好rou,全部都被蠱蟲咬爛了!我是個特別自私的人,我想要身邊的人都好好的,一個也不想放棄!我想要大家都好好活著,一個也不要死!我真的太害怕了。我做夢的時候,總是看見執(zhí)名滿臉是血的過來找我!他要我給他償命!他要我給他償命?。 ?/br> 傅言喉頭哽咽,大手輕輕拍了拍趙汐朝的后背,像是有什么安撫人心的力量。總算是讓人安靜了下來。 “我真的沒有騙人,我只要一睜開眼睛,眼前全是血淋淋的畫面。我很害怕,可是連大夫也說我是裝的。我爹也不信我,連你也不肯信?!?/br> “我信,你說的我都信?!备笛暂p輕將她推開,從袖口里掏出一條墨藍(lán)色的發(fā)帶,俯身將發(fā)帶縛在趙汐朝的眼睛上。緩緩道:“害怕的話,就什么也別看了。以后我就做你的眼睛。只要有我在,執(zhí)名不會再來找你了?!?/br> 正巧,丫鬟將藥煎好送了來。他便一勺一勺吹涼了往趙汐朝唇邊送。每喝一勺還喂一顆蜜餞。待喂完了藥,抬眼往窗外望了一眼,見天色甚好,陽光暖洋洋的撒了下來,像是在窗臺上鍍上了一層金粉。 “我?guī)闳駮裉柫T?!备笛缘溃鹕碚衼硐氯?,讓人在廊下支了一張矮桌,放上蒲團(tuán),這才大手一撈,連毯子帶人將她打橫抱在懷里。大步朝外面走。 迎面一陣微風(fēng)吹來,吹散了她額前的碎發(fā),縮在傅言懷里,鼻尖一股淡淡的墨香,耳邊是一陣陣有力的心跳聲。陽光暖烘烘的,輕撫在臉上,溫柔而又舒適。她漸漸也沒這么害怕了,像貓兒似的,往傅言懷里縮了縮。 傅言讓人準(zhǔn)備了筆墨紙硯,桌上還放了一把古琴。他幼時家教甚嚴(yán),家中請了許多名師教導(dǎo)。除卻讀書習(xí)字之外,也頗懂幾分音律。 骨節(jié)分明的十指在琴弦上游走,發(fā)出“錚”的一聲清響。趙汐朝不明所以,歪著頭側(cè)著耳朵去聽。 耳畔邊就傳來一段輕緩的琴聲,手驀然被握住,傅言不由分說的握著她的手,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從后面將人圈在懷里。 “……我教你罷?!?/br> 趙汐朝微微茫然,手背上傳來一陣溫?zé)帷8笛缘氖种咐w長溫暖,輕輕附在她的手背上。手指壓在琴弦上輕輕一撥,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心尖也為之一顫。 “汐朝,我幼時在京城待過幾年。我爹早些年當(dāng)過圣上的啟蒙太傅,教學(xué)十分嚴(yán)謹(jǐn)刻板。不僅是對皇子們,在家對我也是。我性子也靜,不喜歡同旁的孩子一塊玩耍。終日在院子里讀書。那時我娘也在,就支張桌子坐在廊下,手里繡著花。偶爾抬起臉來看我一眼,臉上總是掛著笑容。青兒那時總覺得我愛拘著他,遂也不常來。再后來,我爹便調(diào)任出京,我也跟著去了。我那時并不知什么是世事無常,真的遇見了,才知其中酸楚?!?/br> 話到此處,傅言攥緊了趙汐朝的手指,湊在她耳邊溫聲道:“我見過許多女子,可從來沒見過哪家的大家閨秀像你這樣的。我初見你時,你穿著一身淺藍(lán)色的裙子,腰間還綴著流蘇,纏著你娘撒嬌。我便多看了你兩眼,你就不高興了。氣勢洶洶的走到我面前,單手掐腰一推我的肩膀,讓我滾蛋。我當(dāng)時就想,窮山惡水出刁民?!?/br> 趙汐朝笑道:“我那時聽旁人說,你是來同我爭家產(chǎn)的。況且,我爹娘為了你的事,吵了好幾天的架,我能不討厭你么?” “也是。”傅言也笑,攥著她的手指輕輕摩挲,“你這就不僅是討厭我了罷。往我身上砸石頭,在我碗里放鹽巴。干了壞事自己溜得比誰都快,事后躲你娘身后硬說是我干的。我那時因為你挨了多少打罵,你心里真的沒數(shù)么?” “……我?!壁w汐朝咬唇,偏過臉去,眼前一片黑暗,遂又垂下頭去,唇角略苦澀道:“我那時太頑劣了些。都是爹娘慣的。我讓你同我一起踢毽子,你不肯。讓你陪我出府逛街,你也不肯。有一回我特意尋了一只小鳥送給你玩,結(jié)果你也不要,還讓我把鳥放了。我沒肯,后來鳥死了,丫鬟們跟我說,是你下毒弄死的。我便信了?!?/br> “怪不得。”傅言曲著兩指,伸手輕輕一彈趙汐朝的額頭,溫聲道:“你從前挺好哄騙的,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就變機(jī)靈了。你看,你我也算是青梅竹馬。你送我玉墜,我送了你步搖,也算是交換了定情信物?,F(xiàn)在滿京城誰不知道傅家大公子癡情趙家小姐,咱們兩個人的事情,旁人都覺得驚世駭俗,就差沒出戲文了。你就對我真的一點表示都沒有嗎?” “怎么表示?”趙汐朝茫然道:“我一個未出閣的閨門小姐,總也不能讓我主動吧?況且……” 她伸著兩只手虛虛的摸了摸眼睛,愁容滿面道:“我覺得我應(yīng)該是真的瞎了。老天對我不公平,我也沒做什么壞事啊。可說出來你們都不肯信我,我只要一睜開眼睛,眼前就是一團(tuán)血霧。那夜執(zhí)名的血滴進(jìn)了我眼里,我想,冥冥之中是老天懲罰我的。你要是娶了我,滿京城都會說你是個蠢蛋,放著安平縣主不娶,非要娶我一個瞎子。” “蠢蛋就蠢蛋罷,我愿意別人管不著?!备笛暂p輕道,伸手揉了揉趙汐朝的兩邊臉蛋,眉尖含著幾分憂愁,“回頭我去請大醫(yī)院的太醫(yī)們好好給你看一看。也許過幾天就好了,你別太擔(dān)心。” “嗯,我不擔(dān)心?!壁w汐朝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摸索著握緊傅言的手放在胸前,誠懇致歉道:“傅言,我也對不住你。我是個惹事精,你也看到了,就是我什么都不做,麻煩還是會自己找上門。執(zhí)名的事,我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往后你看著我爹一些……我真懶得再管我爹的事兒了,看到他就很煩。他得了這個官職,必是不肯輕易辭官。看著他別再出亂子了。我爹貪心不足,早晚要惹出大事,你替我看緊他。” 傅言笑道:“你怎么這么愛cao心呢?好,我知道了。對了,國公府傳來消息,說是明連的病情有了很大的緩和。日后好生修養(yǎng)著,想必不會再復(fù)發(fā)了。” “那便好了。以后我們就不欠國公府的了。”趙汐朝松了口氣,洋洋得意起來,“早先安平縣主罵我,我心虛得很?,F(xiàn)在算是扯平了,往后井水不犯河水,誰也礙不著誰。她若是還過來招惹我,我就哼哼……” “你啊?!备笛詼\笑道:“日后多cao心cao心自己的事兒罷,自從來了京城就沒消停過。我有時候也在想,怎么就偏生看上你了。多耽誤我升官發(fā)財娶縣主?!?/br> 他使壞的捏著趙汐朝的鼻子,揶揄道:“我為了你放棄了這么多,你以后要是不替我生一百個孩子,你都對不起我?!?/br> “你……你說什么!誰要給你生孩子!”趙汐朝臉紅撲撲的,攥緊拳頭往半空中揮了幾下。傅言就跟抓小雞崽似的,一把將她兩只手都握住,湊近身,誘惑道:“娘子,你想吃葡萄么?” “不想吃?!?/br> “真的不想吃?” 不知道為什么,趙汐朝總有一種必須要認(rèn)真思考再回答的錯覺。于是,她伸手摸了摸頭,茫然的“啊”了一聲。也就是這一聲,讓傅言會錯了意思。唇瓣微微一涼,有顆圓潤冰涼的東西滑入口中。 果然,是顆葡萄,倒是她想歪了。 趙汐朝以為這就沒什么事了,可哪知傅言卻是個仗勢欺人、落井下石的小混蛋。趁著她看不見,左右臉龐各親了幾下,連唇瓣都沒放過。 她被占了便宜,也沒打算讓他好過。兩手被圈著,索性隨意亂摸起來。眼睛被發(fā)帶縛住,什么也看不見。隔著衣服摸了一圈,突然摸到一處微微凸起的地方。 “咦?有點硬?!?/br> 傅言耳垂微紅,好在院中并無旁人在,也由得趙汐朝鬧騰。聞言,輕輕咳嗽一聲,沒應(yīng)。 “……好奇怪,還有點熱,到底是什么?”趙汐朝面露茫然,突然意識到什么,嚇得手往回一縮。臉色登時臊紅了一片,唇瓣蠕動了幾下沒出聲,心撲通撲通亂跳的厲害。這回玩過火了,該摸的不該摸的好像都摸過了。 現(xiàn)在后悔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你形容的挺好的?!备笛钥滟澮痪?,吐了口氣,湊近她的耳邊,用心險惡的問她,“是不是有點???” “……我?!壁w汐朝臉色紅得幾乎能滴下血來,咬著下唇,腦袋里嗡嗡的。須臾,才歪著腦袋哼哼道:“還真的有點小,怎么辦?” “……” “我指的是年齡,你千萬別會錯意。”趙汐朝立馬反口,兩手捏著傅言的衣袖,頗為惆悵道:“完了,我一向都是近墨者黑的墨啊。你看看你,原先挺正經(jīng)老實的,現(xiàn)在比傅青還傅青。你爹如果泉下有知,會不會氣得從墳?zāi)估锉某鰜戆。俊?/br> 聞言,傅言斜了她一眼,“你倒是提醒我了,是該讓我爹娘看看未來兒媳婦兒長什么樣。” 他抬眼見天色不早了,這才起身伸手一撈將人打橫抱回了屋里。趙汐朝捏著他的衣角,輕輕扯了扯,惆悵道:“我這一個人挺害怕的……” “不怕,在自己家有什么好怕的?!备笛詼芈暤?,見她還是一副膽戰(zhàn)心驚的樣子,索性就將麻團(tuán)和湯包都塞進(jìn)被窩里。兩只小rou球在被子里拱來拱去,后來竟縮成一小團(tuán),依偎在她身側(cè)。 “我明日下了值便來看你,順便帶個太醫(yī)過來。你在府上好好的,有什么事就派人去傅府找我。”頓了頓,傅言又笑道:“不要胡思亂想了?!?/br> 趙汐朝一一點了頭,這才抱著兩只貓,縮在被子里睡了。待她睡熟,傅言這才起身離開。 皇宮,守衛(wèi)森嚴(yán),每隔半柱香的功夫就有一陣御林軍前來巡查。殿門口,太監(jiān)總管福安甩著雪白的拂塵,搭在臂彎里。見遠(yuǎn)處走來一陣人,為首的是位穿著藍(lán)色宮裝的女官,遂迎面走上前去,賠笑道: “哎呀,這不是皇后娘娘身邊的藍(lán)若姑姑嘛,哪陣香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 被稱作為藍(lán)若的女子年約二十七、八,雖生得花容月貌,可卻不茍言笑。正是當(dāng)今皇后娘娘身邊的貼身女官。聞言,只道:“我奉了皇后娘娘之命,特意來送人參雞湯,還望公公通傳一聲。” “哎呀,這可是為難人了。”福安面露難色,拉著藍(lán)若走到一旁,壓低聲音道:“咱們皇上啊,近日心情不爽利。昨個晚上翻了酈妃的牌子。誰知那酈妃不知聽誰說的,以為咱們皇上喜歡豪爽的女子。硬是要舞劍,結(jié)果惹惱了皇上,已經(jīng)被賜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