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接下來,太孫可就絲毫不客氣了,“……表哥,二十一號……表哥……二十四號……表哥……” 到了最后,連秦處安都微微皺眉了,不至于有點姿色的都不放過吧。他看看已經勾到底的名單,不禁有些頭疼。得了,相看的也都看完了,一會再勸說他挑那個母親已經定好了的人吧。 “表……表哥,這位美人是誰?為何領路的侍女身上沒有號牌?”太孫有些焦急。 秦處安一愣,低頭又確認了一遍名單,該相看的人都已經來了,沒有遺漏的了,哪里還有什么美人。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透過一個小孔往外張望,府里的丫鬟果然領著一位身姿婀娜的美人穿過花園。 不過這個丫鬟的服飾卻跟那些領著被相看的小娘子的丫鬟不同,她領的應該是京中某位官員的夫人。 秦處安閱美無數,光看那女子的身姿和步伐神韻,就知道只怕遇到了萬里挑一的絕色。 他手中使了個巧勁兒,一把奪過了太孫手中的黑管,口中漫不經心地道,“是嗎,我?guī)偷钕驴纯?,可別錯過了美人?!?/br> 太孫墊著腳尖,“你快看,快看,哪位到底是誰?” 秦處安的目光通過黑管,落在了那位美人的臉上,杏眼瓊鼻,櫻唇貝齒,宛如美玉般的肌膚,清輝盈盈,一頭鴉青發(fā)絲如云,便是沒有那釵環(huán)點綴,也有無限風流;可惜她衣著保守,看不見那胸前美景,但是纖腰溫柔,行走之間,仿若滄浪正洗襪塵,流霞空沁珠衣,縱然丹青妙手,難以描繪其風韻之萬一。 那名領路侍女不知說了句什么,逗笑了她,那一瞬間,嫣然黛橫,人間再無嬌媚。 秦處安的yuhuo一下子燒得不可收拾。不管她是誰,他一定要得到這個女人。 太孫迫不及待地搶了黑管過去,“表哥,她到底是誰?” 秦處安咳了一聲,“殿下,她已經嫁人了,梳的是婦人的發(fā)髻?!?/br> 太孫跺腳大恨,宛如被挖去了心頭rou一般。 第148章 敬酒 秦處安伸手拽了一下銀鈴,等候在樓下的貼身小廝飛快地跑了上來。 “大爺,有什么吩咐?” “去問問,那位夫人是什么來歷。”秦處安淡淡地吩咐。 那小廝立刻就跑了。 太孫還一直趴在窗子上,用那黑管窺視著,直到完全看不見那個身影,這才唉聲嘆氣地坐了下來。 秦處安只當作不知,“不知道殿下覺得哪位小娘子還算入眼?” “螢火之光,焉能與日月爭輝?”太孫遺憾地端起漿酪來喝了一口,連那被勾滿的名單,都興趣缺缺。 秦處安溫聲勸導,“殿下,她已經是有夫之婦,如何也是不能列進太孫妃的名單的?!?/br> 太孫似乎聽出了秦處安未盡之意,一把拉住秦處安的手臂,“表哥,我就要她。哪怕不能立她為妃,便是數日見上一面,享用些枕席溫柔,我也心滿意足了。表哥,你一定要幫我?!?/br> 秦處安面露為難,“殿下,這實在是太為難我了。男女之間,講究兩情相悅,她既然已經嫁人,而且這般姿容,必定很得夫君疼愛。若殿下強人所難,這要是鬧起來……” 太孫盯著他,突然一笑,“表哥,你定然有辦法的?!?/br> 他見秦處安還裝著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便直截了當道,“有一年宮中宴飲,孤親眼看見你和一位夫人在假山后行事的。表哥的喜好,還真是別具一格?!?/br> 秦處安定定地看著太孫,許久,眉峰輕輕一挑,那副斯文的假面便破碎了開去,仍然是那相同的眉眼,卻陌生如素未謀面的人,他露出了讓太孫都為之發(fā)寒的笑容,“既然是殿下所愿,我一定盡力?!?/br> “不過,”他將那本名車往太孫面前輕輕一推,“這個,殿下還是要細細考量的。” 太孫見秦處安不再推辭,心中也高興了起來,“那個穿紅衣的小娘子是誰家的?” 秦處安看也不看,張口便道,“是京兆尹杜商的幼女,杜妍娘?!?/br> “京兆尹,京兆尹,職位倒是夠了。不然你幫我問問姑母,這個人選是否妥當。” 秦處安合上了名冊,心想,母親果然料事如神,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太孫定下了她心目中的人選。 兩人對坐著喝了一會兒漿酪,心中都想著方才那位女子。不一會兒,秦處安的貼身小廝來了,面帶難色,“大爺,方才那位,是歐陽將軍的夫人,陸氏?!?/br> “什么?”太孫倒吸了一口涼氣,火熱的心頭像被潑了一桶冰水,滋滋得冒著冰涼冰涼的白煙。 秦處安低眉想了一會,“這個陸氏為人如何?” 貼身小廝答道,“這個陸氏平素不愛拋頭露面,常去道觀佛寺,吃齋念佛,祈求歐陽將軍平安。據說是個溫和性子,但是逼急了,倒也挺厲害的。上次在陳閣老家還跟縣主鬧得有些不愉快,聽聞縣主回來時常詛罵她。” 秦處安平素不太過問秦茱的事情,但是秦茱向來肆意妄為,不知道收斂為何物,她那些零散的行跡和言辭在他心中一過,秦處安便有數了,“莫不是我那好meimei終于有了心上人?” 那個小廝在秦處安面前還有些體面,聞言猥瑣一笑,沒有明說,意思也到了。 太孫也聽聞了些風聲,大喜,“這不正好,讓陸氏跟了我,讓表妹嫁給歐陽昱,豈不是就圓滿了。” 秦處安心中鄙薄,他娘的,人要是歸了你,我還吃什么。他口中安慰道,“殿下稍安勿躁,我必然殿下如意就是了?!闭f完,他朝那小廝打了個眼色,那小廝不是第一回做這個事了,連忙下去安排了。 太孫心癢難耐,“要不然,我去給姑母問個安?!?/br> 秦處安想了想,“不妥,她們都不知道殿下在此,要是萬一殿下打草驚蛇,豈不是要更難了?!?/br> 太孫不答應,無論如何,都要去看陸瑯瑯一眼。 秦處安沒辦法,其實自己心里也是癢癢的,只好陪他走一趟。 陸瑯瑯今日過來,已經做好了全副武裝,藏在了飄逸的衣裙下,什么都看不出來。今日是中秋宴,赴宴的人家都是長輩帶著小輩,只有她一人獨坐一席,格外地打眼。 陸瑯瑯只端坐在那里,輕搖手中宮扇,用一臉“慈愛”的笑容迎接著各方的目光。很多云英未嫁的小娘子實際年齡比她還大些,因此望向她的眼神也就格外的復雜了些。 陸瑯瑯心里呵呵笑,臉上笑呵呵,怎樣,不服來咬我啊! 但是敢去咬她的人,還真不多。有些人的父兄不就前剛被歐陽昱打過臉,連靠山都杠不過歐陽昱,她們這些依靠父兄的人,哪里敢去撩歐陽昱的逆鱗。 但秦茱偏不,自歐陽昱走后,她對歐陽昱朝思暮想,連妝容都懶散了幾分。如今見到了陸瑯瑯光彩照人,心中氣憤難當。正要上前去為難陸瑯瑯,卻看見自己的貼身婢女站在角落里沖著自己悄悄使眼色。 秦茱強忍住怒氣,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了一側無人的地方,沒好氣地問道,“何事?” 那婢女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好一會。 秦茱兩眼放光,“你說說,哥哥他讓人打聽陸氏?” 那個婢女連連點頭。 秦茱眼珠子亂轉,紅唇微咬,心中亂成一片。這些事情,她以前看過,可是沒有親自動手過??墒牵懯夏敲唇苹?,要是在外面動手,一旦被她走脫,少不得要鬧一場風波,只有在府里,才有完全的把握。 秦茱緊張得咽了一口口水,以她的姿色,哥哥絕對動心了,如果自己提前下手,只要送入了哥哥的小樓,陸氏就再也翻不了身了。到那時,自己要她今夜死,她就絕對活不過五更天。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秦茱感覺自己的頭皮發(fā)麻,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做,還是不做? 只要有她在,自己跟歐陽昱就不會有可能。 只有除掉她,必須除掉她,自己才能得償所愿。 可是如果安排了其他的男人,陸氏必定要鬧起來,要是萬一拼個魚死網破,不管是不是在自己府中動的手,歐陽昱都會懷疑到自己身上。只有落進哥哥的手里,以哥哥的手段,她必定逃脫不掉。 秦茱想著,說不定到時候,陸氏還得捏著鼻子替自己出謀劃策,簡直痛快得無以復加。她冷笑著,低聲對婢女吩咐了幾句。 那婢女早已見慣秦處安的手段,見怪不怪,轉身而去,不一會兒,就捧了個酒壺過來。那酒壺跟席間通用的酒壺并無二樣,不過是酒壺把手上多了一個氣口。她低聲提醒秦茱,“縣主,務必記住了,只有捏住氣口,倒出來的,才是下了藥的酒?!?/br> 秦茱點了點頭,深深地呼吸了兩口,昂首挺胸地走了回去。 席間正有歌姬唱歌跳舞,景泰公主沒有約束她們,反而讓她們隨意,于是眾家小娘子便跟自己認識的人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說話。陸瑯瑯的席上也圍了兩三個人,正在問陸瑯瑯的服飾。 陸瑯瑯細聲細氣地跟她們說著話,氣氛很是融洽。 秦茱心中獰笑著,陸氏,我看你過了今夜,是否還能笑得出來? 她走到陸瑯瑯的席邊,扯了一個笑容,“我有些話想跟歐陽夫人說,不知可否方便?” 眾小娘子面面相覷,不是說縣主不喜歡歐陽夫人嗎? 陸瑯瑯搖著團扇,微笑著,“不知縣主要跟我說些什么?” 秦茱臉上露出些忐忑來,對眾人道,“我跟歐陽夫人說幾句話,你們稍回避一下,幾句就好?!?/br> 眾小娘子見她似乎并無惡意,便笑著走開了。 秦茱低著頭,“陸家jiejie,上次是我不對,母親回來已經教訓過我了。我也知錯了,這次,特地跟你賠個不是,還請陸家jiejie原諒我?!?/br> 陸瑯瑯心想,我信了你才有鬼呢。她偏著頭注視著秦茱。 秦茱似乎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去,“陸家jiejie,都是我不懂事,母親回來已經狠狠地教訓過我了,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是真的知錯了。我給jiejie自罰三杯,給jiejie賠罪。請jiejie日后莫再討厭我?!?/br> 她一回頭,那婢女就托著酒壺和酒杯走了過來。 陸瑯瑯是坐在席上的,那婢女卻是走過來的。那壺身恰恰比陸瑯瑯的眼睛高一點點,就從陸瑯瑯這個角度,她一眼就看出了那酒壺的不對勁。 她幾乎失聲笑了出來,她小的時候,陸湛不知道撿回來多少這樣的奇巧玩意兒給她當玩具。那古田竹苑的廚房里,足足有一箱子大大小小的各種機關壺,她最愛這玩意,一半裝醋,一半裝醬油,做飯的時候,不要太方便。出門在外,一半裝酒,一半裝水。陸湛喝酒,她喝水,父女兩人不知道多快活。 可如今,竟然有人拿她家廚房里的醬醋瓶子來忽悠她。 陸瑯瑯眨眨眼,又眨眨眼,覺得自己實在是勝之不武。 秦茱拿起了酒壺,陸瑯瑯便放下手中的團扇,伸出兩只手,將那托盤里的兩個酒杯都拿在了手中,笑盈盈地伸到了秦茱的面前。“縣主太客氣了,我們今日便對飲一杯,有什么誤會都讓它過去就是了?!?/br> 秦茱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卡住了,酒杯在陸瑯瑯的手上,誰知道她一會兒會遞給自己哪一個? 陸瑯瑯泛著甜甜的笑意,“縣主,怎么了?” 秦茱咬牙,好,等喝完第一杯,杯子就在我的手里了,你總不能從我手里換杯子吧。 于是她只好在兩個杯子里都倒了酒。 陸瑯瑯笑著隨意遞了一杯給她,秦茱接過,一飲而盡。 陸瑯瑯以袖遮臉,一杯酒全倒進了暗囊里。 為了掩蓋住藥味,婢女裝的是極烈的酒。秦茱被辣得頭皮發(fā)麻,皺著眉道,“來,第二杯?!?/br> 第149章 揍人 陸瑯瑯手里拿著空了的酒樽,伸手輕拍著秦茱的背,“哎呀,縣主,不能就不要喝了。你的心意我領了,意思到了就行,何必呢?!?/br> “不,”秦茱雖然覺得胸腔處簡直有一股烈火在燒,“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三杯,就三杯,一杯也不能少?!?/br> “好好好。”陸瑯瑯一臉你高興就好,“三杯就三杯,妾身陪縣主喝?!?/br> 秦茱聽見那句妾身就難受,“別妾身妾身的,你我之間,不必那么客氣。” 陸瑯瑯一拍桌子,“好,就喜歡縣主的快人快語。我們來喝個交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