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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紅樓修文物在線閱讀 - 第312節(jié)

第312節(jié)

    相形之下,九阿哥的死令他觸動更大。在青海數(shù)年,再歸來已是一具棺材。若是沒有奪嫡這一出,亦或是九阿哥從來都不是個長于深宮的天之驕子,或許他的才具能夠真正發(fā)揮,從而放出前人所未有的璀璨光亮。

    然而九阿哥已經(jīng)不在人世,是善是惡都已經(jīng)無法再作。可是石詠還是忍不住要去想,這樣毫無意義的悲劇,究竟是為了什么。

    他仰頭望著地安門,后者券門里風(fēng)聲大作,仿佛與他打了個招呼。

    “嗚——噫——”

    聽起來就像是也同意他說的,毫無意義。

    石詠清楚地知道這件事還未完:眼下是因為十三阿哥病重,在病榻上明言,不欲因他的宿疾而令雍正皇帝處罰旁人。雍正貌似是聽了進去,所以才會在這段時間里對胤禩與隆科多一黨都沒有過于嚴(yán)厲的懲罰??墒鞘佇闹堃紊夏俏慌率窃跒榱私o十三阿哥祈福,所以不欲大興干戈,若是萬一……十三阿哥有個萬一……

    眼看著廉親王能為一個老九哭成這副模樣,雍正與十三阿哥一向手足情深,到時還不知道會如何。

    石詠抬頭看看地安門,又看了一眼抱著老九黑漆漆的棺材,痛哭失聲的廉親王允禩,他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都是制度的鍋。若是沒有這一人為君,以一人治天下的封建皇權(quán)制度,這里本不該發(fā)生這樣的悲劇。

    明明都是些情深義重的人。

    除此之外,石詠也感到深深的無奈。這個時空里即便是天之驕子,依舊為物質(zhì)條件和歷史局限所拘泥,無法更加向前邁出一步,就像九阿哥手下的產(chǎn)業(yè),許是與工業(yè)革命只有一步之遙,可是九阿哥本人卻無知無覺;就像八阿哥力主的八王議政,已經(jīng)有了集體議政的雛形,可是他眼里看到的還是一個爭權(quán)奪利的工具,他所想的還是一己之私和那個位置。

    “去——吧——”

    又是一陣勁風(fēng)刮來,古老的城門里發(fā)出嗡嗡的響聲,似乎整座城門都在微微震動。石詠再度抬頭,這一次他像是聽明白了這座古物的心聲,也聽明白了自己的心聲,于是他再也沒有疑慮,果斷抬腳,穿過券門,往城門內(nèi)走去。

    除了皇家之事以外,眼前要忙的還有不少,頭一件大事便是恰克圖那里還未完成的談判。不止鄂羅斯使團,石詠在理藩院的下屬們,眼下都還在恰克圖眼巴巴地等著。

    石詠待十三阿哥病情穩(wěn)定一些之后,已經(jīng)擇機將北疆談判的情形向雍正一一匯報。石詠雖然也在一定程度上表達(dá)了對隆科多工作的肯定,可是雍正只消一聽到“隆科多”三個字,就會立即皺眉,毫不掩飾地表達(dá)對這位“舅舅”的厭棄之情。

    只是隆科多是皇親,佟氏一族又多在軍中任職,若是處罰得太重了回頭朝野之間再有異動。就因為這個,雍正選擇直接將隆科多囚禁在圓明園,無詔不得任何人探視。

    石詠心知,隆科多此生怕是再也難見天日,也是決計再沒有機會返回北疆,完成與鄂羅斯使團的談判了。但是無論如何,談判的成果他必須要保住,因此石詠明明白白地向雍正陳述,希望使團能夠按照先前一直堅持的策略,繼續(xù)完成與鄂羅斯使團的談判。雍正允了。

    眼下沒有了隆科多,使團還需要一位重量級的大臣前往北疆,繼續(xù)完成談判。雍正便指了誠親王允祉接替隆科多前往。允祉在康熙朝一向在禮部辦差,慣于修修書什么的。待到雍正登基,他位置尷尬,多數(shù)時候賦閑,還去景山守過一陣子陵。這次屬于難得出來放放風(fēng)、辦辦差。

    石詠心知肚明,雍正就是因為隆科多已經(jīng)將絕大部分都談妥了,往后再沒什么好多談的,所以才派允祉去。但是他多長了個心眼兒,怕允祉在北疆自作主張,對方是和碩親王,大帽子壓下來他扛不住。石詠便向雍正皇帝請示,得了雍正手諭,命允祉遵照使團“原本”的談判策略,繼續(xù)與鄂羅斯使團談判。若是談判結(jié)果有大幅變動,必須回京請旨。

    石詠得了這個旨意,心里多少放了心,便帶著手諭,與新任“談判官”允祉一道,重返北疆。。

    恰克圖那里,薩瓦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與其讓他在這邊等候談判,還不如放他一路上劫掠著回莫斯科,來得更加爽快一點。

    豈料中國使團這里,竟然換了一名主導(dǎo)談判的官員,這令薩瓦興奮不已,畢竟以前那個隆科多,實在是對北疆太熟,不好蒙騙。如今換了一名主官,按照薩瓦以前對中國使團的了解,曉得下級官員一向是唯主官的命令馬首是瞻,主官說一,下屬都不敢說二的。因此只要將允祉搞定,這次談判的結(jié)果,依舊有可能偏向鄂羅斯這一邊。

    薩瓦也算是個機靈人,與允祉打交道打了沒幾日,就已經(jīng)摸清了這位和碩親王的脾氣——允祉這個人,文人氣很重,表面看著很有氣節(jié),內(nèi)里卻難免膽小怕事,得失心重。于是薩瓦干脆也不談判了,每日只試圖與允祉“交朋友”。偏生這薩瓦確實有幾分親和力,雖然語言不通,他卻硬生生與允祉談出了許多“共同語言”,成了“知交好友”。石詠等使團的官員,反倒要往后退一步。

    幾日之后,石詠聽說允祉要改動隆科多在時定下的談判策略,登時皺了眉,但他依舊禮數(shù)周到地向這位王爺請教,為什么要改變前一任主官已經(jīng)將將達(dá)成的談判結(jié)果。

    結(jié)果允祉說:“茂行,以前隆科多簽過的那一份文件我看了。但就是因為這份文件隆科多簽過,所以我才不敢循著他的老路走下去。隆科多觸怒了龍顏,如果我等依舊用他的談判策略,循著隆科多的老路走,在皇上那里恐怕過不去?!?/br>
    石詠別過臉,心想這一位真是不知被薩瓦灌了什么迷湯,竟然動的是這個腦筋。同時他心里也隱隱有些憤怒,畢竟對于允祉來說,更重要的乃是揣摩上意,迎合皇帝,而不是優(yōu)先考慮國之利益。

    他其實與允祉一樣,心知肚明,隆科多這一次倒下去,這輩子是再也難翻身了??墒鞘伷缴钜姴坏玫模闶且驗橐粋€人一時的錯誤,或是性格中的某一個缺陷,就將他整個人全盤否定。

    他自己亦有很多失誤的時候,他捫心自忖,在這個時空里他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是因為他有多聰明睿智,不是他的手段有多厲害,純粹是因為他夠幸運,自己的失誤沒有被人抓住大肆借題發(fā)揮。

    隆科多一朝行差踏錯,固然仕途盡毀,可是石詠卻實在不忍心看著隆科多曾經(jīng)作對了的事,也因為他這一樁錯誤而盡數(shù)毀去。更何況這關(guān)系到北疆大片大片沒有界定的疆土,往后退一步便是國之罪人。

    于是石詠取出了雍正的那一份手諭,老實告訴允祉,若是硬要改變隆科多此前定下的策略,一定要進京請旨才行。豈料允祉對石詠簡單回復(fù)了一句:“茂行,這你就不懂了。古人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石詠:……

    允祉依舊喜孜孜地道:“等到回京你再向皇上稟報的時候,皇上將你一頓好夸,你就知道了。”

    石詠徹底無語,心想他若是看著允祉這么耳根軟,軟到在外夷面前連據(jù)理力爭的態(tài)度都不愿表現(xiàn)出來,那回京皇帝哪兒還會將他一陣好夸,一頓好罵還差不多。

    “誠親王,這真不行,不是我這里不行,是衙門里,上上下下都不會點頭的——”石詠雙手直搖,表示他聽不了允祉的。

    “怎么不行?”允祉好奇地望著石詠,敢不聽他這主官的話,這樣的下屬,放眼朝中,還真找不出幾個。

    “這個么,正是源于咱們這個衙門是個新衙門,當(dāng)初創(chuàng)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先訂了規(guī)矩,以部門章程為先。就連我這個侍郎,若是說出來的話有違規(guī)矩和章程,那也是說了不算的?!?/br>
    允祉一挑眉:“哪有這樣的?”

    石詠一點頭說:“真是這樣的!”他又向允祉解釋了一大堆,說是新衙門,又是對著外頭洋人的,事務(wù)極其繁雜,更兼對著世界各地來的,不同語言不同風(fēng)俗的洋人,少不了要有一套章程在,否則不僅洋人辦事容易懵,自己人也容易糊涂。他這個衙門,就是得了朝廷的特許,嘗試一回“制度”大于官員的地方。

    “回頭您試試就知道了!”石詠這么說。

    允祉目瞪口呆,真沒想到朝中竟會有這樣的衙門。他心存好奇,當(dāng)真選擇了回頭“試試”,試圖發(fā)號施令,命通譯們將他的“新”意見翻成洋文,又命文官們準(zhǔn)備文書,作為最終正式的談判文稿。

    豈料總理各國事務(wù)衙門的官員們真的竟然拒絕行動,一個個都很客氣,卻絕不改口,只管請允祉進京請旨,只要京中的旨意一到,他們便遵照奉行。但若是沒有旨意,不管是通譯還是文員,一個個都拒絕動手,甚至允祉要去見薩瓦,都沒有官員或是通譯愿意陪他前往。

    允祉無奈,問計石詠。石詠便推這位誠親王去回復(fù)薩瓦說“制度”難違,上一任主官已經(jīng)做了的決策無法更改,然后再拖上一陣,這樁差事自然會順利了結(jié)。

    允祉聽見“拖上一陣”四字,心里就直翻嘀咕。他這么幾千里迢迢地跑到北疆來,眼看著“胡天八月即飛雪”,天氣一天天轉(zhuǎn)涼,他可指著早點兒回京的,哪里受得了與理藩院的官員們一起在這兒耗著?

    可出乎允祉意料的是,他耗不起,薩瓦比他還要耗不起,在試探了幾回,見允祉確實被處處制約,沒有那么大的權(quán)限,改變中國使團的既有立場,薩瓦便選了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腳底抹油——溜了。

    不止薩瓦,整個鄂羅斯使團都溜了,營地那里空空蕩蕩,使團連夜拆了營帳,全隊啟程,返回莫斯科。

    這便意味著,鄂羅斯人放棄了最后的談判。北疆邊界依舊以《尼布楚條約》時的約定為準(zhǔn)。同時恰克圖的互市,依舊作為一道重要的經(jīng)濟命脈,牽制著鄂羅斯,使其不敢在喀爾喀等地輕舉妄動。

    誠親王允祉大喜過望,打算在恰克圖兩國邊境上放炮慶祝,被石詠與理藩院的官員們死死勸住,連哄帶騙,拐回京中。等他們回京的時候,才聽說了消息,原來女沙皇葉卡捷琳娜一世暴卒,已經(jīng)傳位給兒子彼得??偫砀鲊聞?wù)衙門已經(jīng)再度遣使送去賀表。

    石詠看著這個結(jié)果,心下稍安。他無論如何,都已經(jīng)嘗試了一回,在小范圍內(nèi)用既有章程對抗上層官員的私人決定,決策權(quán)一定程度上交給了具備業(yè)務(wù)素質(zhì)的團隊集體??墒沁@樣的嘗試有沒有觸發(fā)實質(zhì)性的改變,能不能堅持下去,石詠心里沒數(shù)。

    回京之后,他選了個日子,去圓明園探視隆科多,將北疆談判的結(jié)果去告訴這一位。

    第415章

    石詠得了雍正皇帝的特許, 前往圓明園探視隆科多。

    他立在這座氣勢磅礴的皇家園林跟前,陡然發(fā)覺, 圓明園已經(jīng)不再是雍正剛剛即位時那副局促模樣, 這座皇園的占地已經(jīng)接近后世規(guī)模, 整體格局已經(jīng)基本完成, 福海煙波浩蕩,沿岸宮宇連綿。

    隆科多就被幽囚在福海附近,所居之處是一座獨立的小院。院門外有御前侍衛(wèi)把守看管, 任何人進出此處, 都需要出示腰牌或是雍正的手諭。石詠有手諭,但是照樣被搜了身。他隨身帶著的東西被守門的侍衛(wèi)取出來, 上上下下看了又看, 不客氣地詢問:“這是什么?”

    石詠答:“這就是用來觀賞把玩的,打不開, 盛不了東西, 也沒有什么實際的用處。”

    御前侍衛(wèi)看了看確實如此, 便放行讓石詠進去。

    石詠緩步入內(nèi)。圓明園中的院子自有規(guī)制,至少三進,側(cè)院有花園, 從福海引了活水而至, 再筑以假山,便成一方魚池,兩三錦鯉暢游其間。

    隆科多則坐在第二進的正堂里,初冬的午后日光不錯, 但是他卻將整個人縮在陰影里。因此石詠走近了才看清楚,隆科多此刻已是須發(fā)皆白,滿臉皺紋,成了一個干癟老人。

    隆科多與年羹堯不同,隆科多是當(dāng)今皇帝養(yǎng)母的親弟弟,即便他犯下天大的案子,雍正也不會要他的性命,只會將他監(jiān)禁到死。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可是很明顯,隆科多心中的憂懼,比當(dāng)日在杭州落魄了的年羹堯更盛。

    “茂行……”

    隆科多勉強認(rèn)出來人,想起什么,凝神問:“可是北疆的談判有了結(jié)果?”

    石詠點點頭:“是的,佟大人。女沙皇駕崩了,換了個小沙皇。鄂羅斯的使團談不下去,自己跑了。恰克圖的互市依舊好好的,咱們的北疆,還是那樣,一塊地皮也沒有少!”

    隆科多聞言便微微一笑。他大約是許久沒笑過了,臉上肌rou僵硬,一抽一抽地跳動著,皺紋卻全團起來,像是一朵花兒。令石詠多少嚇了一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隆科多的笑容轉(zhuǎn)瞬即逝,隨即又愁容滿面,望著石詠,忍不住問:“茂行——”

    石詠恰好于同時開口:“佟大人——”

    兩人又異口同聲地道:“我想問……”隨后又都收住了口。

    隆科多被這點小巧合給逗起了些許精神,開口道:“你先問——”

    石詠卻覺得他想問的著實有些不夠妥當(dāng),斟酌了半天,方小心翼翼地問:“那日圓明園的事,我實在是想不通,以您的才具,何必……何必呢?”

    隆科多在北疆談判時,展示了出色的外交才能,和堅定的決心,至少沒教鄂羅斯使團占去半點便宜。這令石詠十分佩服,也就因為這個,他才會覺得隆科多這次獲罪實在可惜——這位已經(jīng)是元舅之親,位極人臣,他為什么要想不開,摻合允禩與弘時那起子事?

    隆科多雙眼無神,望著門外空空蕩蕩的院子,答非所問地開口:“廉親王如何了,三阿哥又如何了?”

    石詠看看四下里無人,院中寂寂無聲,便回答道:“八爺被削了王爵,就地圈禁。弘時阿哥被過繼至八爺膝下,為八爺之子?!?/br>
    這兩位,是一起都被雍正徹徹底底地厭棄了。

    隆科多聽完石詠的陳述,低聲道:“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人心都是這樣的,得了這樣,便又盼著那樣!”

    這話解釋了隆科多的心,他因為一次擁立之功得了高位,目睹了年羹堯從高處跌下之后,便知眼下的權(quán)勢終有一日會到頭的。為了讓這樣的權(quán)勢能長長久久地延續(xù)下去,他便要鋌而走險,要靠再來一次“擁立之功”鞏固自己的權(quán)位。

    石詠從旁望著,心想:到如今,也不曉得隆科多悔是不悔。

    他想了想,便從袖子里將隨身帶來的東西遞給隆科多:“佟大人,我料想大人不缺什么,身邊怕是缺個解悶兒的東西,于是帶了個玩意兒送您?!?/br>
    他帶進圓明園的,正是當(dāng)年梁九功做的一枚葫蘆,葫蘆表面用烙筆烙出寥寥幾筆,便是一副圖樣,隨性而又寫意。

    就是這樣一枚葫蘆,如今在琉璃廠已經(jīng)炒到了上百兩一枚。一來這葫蘆器做工確實很好,二來梁九功多少也算是個名人,他親手題款的葫蘆器數(shù)量稀少,因此價格高得嚇人。

    隆科多“哦”了一聲,結(jié)果葫蘆來看了又看,似乎生了一點興趣,便托在手中仔細(xì)觀摩把玩一回,又仔細(xì)看了葫蘆上的題款,當(dāng)即淡淡笑道:“原來是梁九功??!”

    石詠問:“原來您也識得梁九功?”

    隆科多點頭:“是,我也認(rèn)得梁九功。那已經(jīng)是康熙朝的事兒了……話說他犯了事兒之后被關(guān)在哪兒來著,我記得是景山……”

    隆科多陷入回憶,石詠則點點頭,說:“是景山。我曾經(jīng)在那里親見過一回,梁九功命人栽了滿院子的葫蘆架,整日想著種葫蘆、做葫蘆器,平靜度日,在景山過了好些時日,以至于他后來得了個名叫做‘梁葫蘆’……”

    石詠來見隆科多也是好心,想看看他有沒有什么事可以寄托心志,不至于在有幽囚中活生生被悶死。他以前見過梁九功執(zhí)迷于葫蘆器,一時興起,才帶了個葫蘆進來。

    豈料隆科多反問道:“梁九功一介閹人,倒也罷了??赡愕阑噬蠒饰易鰝€‘佟葫蘆’?”

    石詠有句話未說,他帶這只葫蘆進來,事先是得了雍正皇帝默許的??墒撬娴臎]有想到,隆科多是經(jīng)歷過炙手可熱的權(quán)勢,與滔天富貴的人,他的心里早已再容不下這樣平凡的寧靜,換句話說,他已經(jīng)失去了感知器物之美的能力。

    無論雍正會怎樣想,隆科多先將這種自娛自遣以度過余生的選項給排除了。

    這時候隆科多焦躁起來,突然撐起身體站起來,在石詠面前踱來踱去,接著猛地一轉(zhuǎn)臉,盯著石詠,問:“茂行,你我好歹是共事一場。我求你老實告訴我,我妻兒如今怎樣了,四兒如何,玉柱又如何了?”

    石詠平靜地望著他:“難道岳興阿就不是您的子嗣了嗎”

    隆科多登時老臉一紅,他的長子岳興阿因為他嫡妻過世的事,與他反目成仇。所以隆科多問及“妻兒”二字的時候,也從來沒想到過要問岳興阿的情形。

    “岳興阿此前上折,請刑部清查其家產(chǎn),并將其家產(chǎn)沒入官中?!笔亴⑦@消息告訴隆科多。

    隆科多雖然在幽囚之中,可是反應(yīng)依舊迅速,登時暴怒,瞪著眼大聲道:“這個逆子!”

    “他可以連家產(chǎn)和家人生計都不顧,以此出首,借機報復(fù)庶母與庶弟?”隆科多一旦想明白,簡直氣炸了,“你說,他是不是借了這個法子,謀取審訊四兒和玉柱的機會,以報私恨?”

    石詠不得不佩服隆科多的判斷力,可是他將人心看得那么清楚,為什么早先又要一再縱容李四兒,讓她無法無天,以至于與元配嫡子結(jié)下深恨。

    “審訊李氏的不是岳興阿,而是夸岱?!笔伕嬖V隆科多??溽肥琴D綱的第三子,是隆科多的堂兄,他主要負(fù)責(zé)審訊李四兒,命她交代隆科多當(dāng)年收受的巨額賄賂,藏銀藏在哪里。

    豈料夸岱作為主審,絲毫沒有讓隆科多放心,這位臉上反而流露出十分懼色,呆呆地望著石詠,半天才從口中冒出兩個字:“竟是夸岱……”

    他搖搖晃晃地走回自己的座椅,頹然坐倒,垂著頭,再也沒能站起來。

    石詠當(dāng)時并不明白,為什么隆科多聽說不是岳興阿,而是夸岱去審訊李四兒,會顯出那樣震驚,畢竟夸岱是佟家的“自己人”。后來他在南書房聽到了一些隆科多案審訊的詳情時,才漸漸明白——

    李四兒太招人恨了,佟家人全都恨他。所以越是佟家人審訊,李四兒便越危險。

    在審訊過程中,除了岳興阿自己交出家產(chǎn)出首以外,佟家人紛紛出首,除了岳興阿之外,更有隆科多的庶母和弟媳私下告發(fā),悉數(shù)李四兒狂妄卑賤之行。夸岱在向上陳述隆科多參與“阿其那”與弘時的密謀之時,更是故意提到隆科多行為狂悖,乃是“惑于嬖妾,以致中了詛咒魘鎮(zhèn)之術(shù)”,這更是將隆科多撇清,罪責(zé)全都推到李四兒頭上,以此試圖保全隆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