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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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月,陸初凝被診出懷的是雙胞胎,雙胎是大喜事,可鑒于胎相不穩(wěn),又是第一胎,這一胎令人喜憂參半心驚rou跳。 不眼看著女兒平安生產(chǎn),蔡氏是萬萬不敢離開的,女人生產(chǎn)本就是在鬼門關(guān)上游走,陸初凝這情況更加兇險,蔡氏怕若有個萬一,這一別就成了永別。 如此關(guān)鍵的時刻,她且得留下來陪伴女兒,也是給女兒吃個定心丸,婆家人再親厚又哪里比得上親娘,人鄭家顯然更關(guān)心的是孩子,只有親娘最關(guān)心女兒的安全。 蔡氏不是一個人來的,她還得帶了兒女過來向南康長公主請安,陸初凌沒來,自打出了方家的事情后,陸初凌就不敢上公主府的門了。 見過禮,陸夷光帶著堂姐妹去花房閑話。 “恭喜三姐喜得良緣?!标懸墓庑τ蜿懺娫频老?,就在她離開這半年里,陸初凌和陸詩云都定了人家。 陸初凌許的是蔡氏的娘家,經(jīng)方家一事,蔡氏驚覺二女兒心窄,若是進(jìn)了旁人家,指不定鬧出什么亂子來,自己娘家總歸會看在她的面子上寬容一些。而陸詩云說了錦衣衛(wèi)莫鎮(zhèn)撫使的庶子,一表人才,頗有才干。 陸詩云低頭羞澀一笑,“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該我向你道喜了?!?/br> 陸夷光笑了笑,誰知道這個多久是多久,反正她至今都沒遇上入眼的人,遇不上,她才不嫁,瞥到邊上的陸玉簪,揶揄了一句,“長幼有序,要輪也該輪到四姐了?!?/br> 陸玉簪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陸夷光樂了樂,女大十八變,半年不見,陸玉簪出落地越發(fā)好了,眉宇間多了幾分溫婉柔媚。 好久不見,倒是有不少話要說。 這半年京城發(fā)生的事,陸夷光一路走來的所見所聞……閑話了好一會兒,把話題說完了,陸夷光想起陸玉簪之前說的話,“四姐要去借書的話,趕緊去吧,最近府里進(jìn)了一批新書?!?/br> 陸玉簪便站了起來,“那你們慢慢聊,我去去就回?!?/br> 陸夷光便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陸詩云幾個閑話,時不時拿點(diǎn)心逗逗包子臉小堂妹。 正說著話,半夏帶著幾個丫鬟捧著幾碟子剛出爐的點(diǎn)心過來。 “你們最愛吃的椰奶紅豆糕來了。”陸夷光笑瞇瞇地對最小的兩個堂妹說道,之前那兩碟被幾個小家伙吃光了,她趕緊讓小廚房再做一些出來,“管夠慢慢吃,不過別撐到了?!?/br> 幾個小姑娘靦腆的笑。 半夏一樣樣放在案幾上,說道,“奴婢來時遇上李大公子了,大公子托奴婢向您問個好?!?/br> 撿起一枚椰奶糕的陸夷光動作微微一頓,想起李恪她就會想起金側(cè)妃,金側(cè)妃之死到底與她有那么一丁點(diǎn)的關(guān)系,所以面對李恪兄弟三個時,她有些微妙的不自在。 只不自在歸不自在,慶王是她嫡親舅舅,她不可能明知道金側(cè)妃偷人而置若罔聞。 “恪表哥應(yīng)該是來借書的吧?!标懸墓獠簧踉谝獾卣f道,十次過來,九次是來借書的。 半夏笑著道,“看方向,是的?!?/br> 陸詩云眼神閃了閃,片刻后赧然說要去更衣。 更衣畢,陸詩云又說待得有些悶了,她去園子里走走,打發(fā)了小丫鬟回去傳話。 陸詩云走在雪地上,嘴角下沉。 陸玉簪在藏書樓。 李恪去藏書樓。 藏書樓那么大,還有下人在,就算遇上了也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可她不這么認(rèn)為,縱然沒有真憑實(shí)據(jù),但她就是覺得這兩人之間沒那么簡單。 陸詩云輕手輕腳地走在樓梯上,鎖秋狐疑,卻不敢出聲詢問,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 快露頭的時候,陸詩云屏住呼吸放輕又放輕了動作,雙眼探尋掃視二層。 “三姐?”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陸詩云一跳,她僵硬地扭過頭,就見陸玉簪站在她后方,眼神疑惑。 陸詩云臉色發(fā)僵,“我也找?guī)妆緯虬l(fā)打發(fā)時間,”說著她臉色慢慢鎮(zhèn)定下來,看著陸玉簪,“翠色呢?” 陸玉簪笑了笑,“有本書破了,我讓她去三樓幫我找?guī)妆緯?,?jié)省時間” 陸詩云瞳孔微微一縮。 “三姐想找什么書?”陸玉簪輕聲詢問。 陸詩云支吾了下,才報出兩個書名。 陸玉簪垂了垂眼,沒有戳穿,這兩本書常見的很,她在陸詩云房間里見到過,“這兩本書應(yīng)該在三樓的分類里?!?/br> “四妹倒是了如指掌?!标懺娫菩χ馈?/br> 陸玉簪笑了笑,“熟能生巧罷了?!?/br> 陸詩云眼望著她,“四妹當(dāng)真是好學(xué)?!?/br> 陸玉簪低頭淺笑,“三姐莫要笑話我,我不如姐妹們自幼熟讀詩書,只略識得幾個字,生怕露怯丟了家里顏面,只能希望勤能補(bǔ)拙?!?/br> 陸詩云笑笑,笑意浮于表面。她走上樓,環(huán)顧二樓,“我還沒上二樓好好看過來著,正好多尋幾門書看看,若是有好的,還能捎帶給大姐,讓大姐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陸玉簪柔柔一笑,隨著陸詩云到處走。 陸詩云目光如炬,四處掃視,卻是一無所獲,二樓空空蕩蕩,只有她們?nèi)齻€人一般。 這時候,樓梯上傳來踢嗒踢嗒的腳步聲。 翠色抱著五六本書下來。 陸玉簪接過來看了看,“就是這幾本?!?/br> 翠色忽然道,“李大公子也在上面呢?!?/br> 陸詩云臉色驟變,看向陸玉簪。 陸玉簪笑,“我剛剛看見大公子帶著人上去了。” 望著她坦蕩的笑容,陸詩云瞇了瞇眼。 陸玉簪詫異,“三姐?” 陸詩云收回目光,“好巧??!” 陸玉簪看她一眼,笑了笑,“是?。 ?/br> 陸詩云微不可見地咬了咬牙,她這什么語氣,想內(nèi)涵什么。心下冷笑,一看自己行情好,就覺得腰桿子硬了。母親高看她幾分,不過是看在她長得好能結(jié)一門好親事的份上。以色侍人,焉能長久。 陸詩云扭了臉,往三樓去。 三樓的李恪客氣地與她們打了一個招呼。 陸詩云自以為隱秘地用眼神在兩人臉上來回打轉(zhuǎn)。 李恪微微皺了皺眉,“兩位姑娘慢慢找書,我去下面看看?!闭f罷頷首示意,抬腳離開。 鎖秋怔了怔,看了看離開的李恪,又望望陸詩云,心內(nèi)掀起驚濤駭浪。半夏說李大公子來藏書樓,姑娘就過來了,想找的書還是家里有的,又一個勁兒地看李大公子……可姑娘已經(jīng)定親了,連婚期都定下了。 某種程度上,鎖秋真相了。 陸詩云眼神沉郁下來,看起來正常的很,只疑惑卻是揮之不去。 “三姐,你是不是要找這本書。”陸玉簪抽出一本書。 陸詩云看一眼,嗯了一聲,“師妹果然熟悉,這么快就找到了。” 陸玉簪笑了笑,“要是沒記錯的,那一類書,應(yīng)該在那邊。” 不一會兒,兩本書都找齊了。 姐妹二人便離開藏書樓 陸詩云攏了攏袖口的狐毛,“初六要去紫陽觀,四妹緊張嗎?” 陸玉簪睫毛顫了又顫。名為上香,實(shí)為相看,男子是侯府二房嫡次子,在大理寺當(dāng)差,人品端方,就是娶過妻,原配難產(chǎn)而亡,留下一女,周歲多點(diǎn)。 據(jù)嫡母的話說,是周公子主動要求娶她。 伯府公子,還有實(shí)差,年輕有為,哪怕娶過妻,對她這個外室女而言,也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高攀了。 “其實(shí)沒什么好緊張的,四妹花容月貌,誰人見了不喜。” 這話有些輕佻,陸玉簪似乎沒聽出來一般,只低了頭,“三姐莫要取笑我了?!?/br> 陸詩云笑笑,“好好好,知道你臉皮薄。” 陸玉簪道,“我們離開好一會兒,快些回去吧?!?/br> 陸詩云便加快了步伐。 陸玉簪略略松了一口氣,抬眼間看見了立在藏書樓窗口的李恪,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撞,一觸即散。 陸詩云心里一動,回頭看向藏書樓。 李恪背靠在墻上,慢慢地摸出了藏在袖子里的錦帕,月牙色的帕子,繡了幾朵雅致的玉簪花,花色如玉,碧葉瑩潤。 這方手帕是她給的,那一天是姨娘百日,他在凈蓮庵為姨娘做道場。 短短百日,卻漫長如一生,他的人生天崩地裂。 姨娘無端端暴斃,祖母和父王態(tài)度古怪,他怎么可能不生疑,查啊查,查到了姨娘死的蹊蹺,他去問父王。萬不想會得到那樣不堪的真相,姨娘紅杏出墻,還氣得祖母中風(fēng)失明。 連日來的反常終于有了解釋,怪不得他們兄妹四個遭到厭棄,只怕祖母和父王一見到他們幾個,就想起姨娘給他們帶來的奇恥大辱。 下人最是會看碟下筷,之前,他是府內(nèi)最受寵的庶長子,人人都巴結(jié)他們兄弟三個,見他們?nèi)諠u失寵,便沒了往日殷勤。 就連在凈蓮庵反省的meimei都不能避免,之前祖母定時派人送東西過來,庵堂里的人自然不會慢待她。后來祖母的人再也不來了,那些人的態(tài)度也就變了。在這里 百日那樣的大日子,祖母和父王未曾表態(tài),不知內(nèi)情的弟弟meimei哭得肝腸寸斷,替母親委屈,為自己彷徨。 可他不能哭,長兄如父,他是弟弟meimei唯一的依靠,他只能躲起來難過。 李恪垂眼看著錦帕上的玉簪花,她也在難過,那天是她母親忌日,只有她在乎的忌日。 同是天涯淪落人。 情愫猶如苔蘚,滋生蔓延。 …… 臘月初六,雪后初晴。 陸夷光前往紫陽觀,一同去的還有陸見游,到了山腳看見了蔡氏的人,才知道她們也在。 “要知道二嬸也來,那天就約一下了。”陸夷光笑著道。 陸見游苦哈哈地望著山路,他不想來的,大冬天在家里喝喝果酒,聽聽小曲不好嗎?符驥約他出門他都懶得去。 可母命難為,大家都有事,就他一個閑人,便被強(qiáng)派了陪陸夷光上香的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