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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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氏一頓,又點頭:“這便好。只我如今這副模樣,上壽那日卻也不好往婆母跟前湊,萬一過了病氣給婆母,便是我的罪過了?!?/br> 賈氏道:“不當緊,婆母最是和善,不會怪罪于你?!庇指呤蠑⒘藥拙浼页?,作辭而去。 倪氏目光從賈氏帶來的一個食盒并幾個匣子上掃過,笑了一笑,命丫鬟將東西都收到庫房里,又道:“待會兒著人去老祖宗那里說上一聲,就道我身子不適,三日后不能出席,改日病愈,再向老祖宗賠罪?!?/br> 丫鬟應諾,領命而去。 轉瞬便到了上壽的正日子。賓朋陸續(xù)到了之后,便要開始上菜。賈氏將又一撥女眷請入正廳后,轉去一旁的小花廳核對名冊。間隙,杜mama過來道:“太太,前頭要開席了。” 賈氏從名冊上抬眼:“廚下那邊動靜如何?” “才開始,看不出什么。不過出亂子是早晚的事。她才多大點兒,哪里經(jīng)得事,過不多久就得六神無主跑來找您。” 賈氏繼續(xù)低頭看名冊:“我以為還要費些口舌才能讓她應下,卻不想那樣容易?!?/br> 杜mama嗤笑:“不過是想出風頭罷了。也不想想,出風頭也要有那個本事,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她待會兒就嘗到苦頭了。” 備辦壽宴是個龐雜活計,其中最難的便是廚房那邊的調(diào)度。大宴上,上菜的次序、菜品的調(diào)配、酒水的遴選都是講究,弄錯一處便是要貽笑大方的,謝家也會跟著丟面子。 這位新進門的少奶奶確實是少不更事,連這等差事也敢應下。等回頭差事辦砸了,老太太興許看在世子爺?shù)拿嫔?,不會對世子夫人過多苛責,但這心里頭的不滿卻是已經(jīng)埋下了,往后會如何便難說了。 世子敢對太太疏淡,卻總不至于連老太太的面子也要拂,老太太回頭若給世子夫人立規(guī)矩,世子也不能攔著。老太太對世子夫人不滿,國公爺那邊還能有個好? 賈氏等了片刻,沒瞧見預想中的陸聽溪的求援,又回了正廳,一頭跟眾賓寒暄一頭等。不一時開始傳菜。 幾個裙釵周全的丫鬟魚貫而入,穩(wěn)穩(wěn)托了碗碟進來。 大菜、小炒、熱菜、涼調(diào)、冷拼次第陳列,除此之外,還有各色細巧茶點羹湯、糕餅酥卷,另附香干、素雞、凍豆腐等小食。待筵席將闌,又上了烏梅、核桃、蜜豆、桃膠、鷹嘴豆等干果蜜餞,末了又將枇杷、桑葚、百香果等果品浸在大冰盆里一一擺上,果子洗得透凈,僅是瞧著便覺生津爽口。 從頭至尾層序分明,沒一處錯漏,無論肴饌還是各色羹果,都揀得極好。賓客們聽聞今番的筵席是世子夫人預備的,交口稱贊,都道世子夫人蘭質(zhì)蕙心,非但深具林下風氣,而且是世子的得力賢內(nèi)助。又賀賈氏得此賢媳,實是無疆福祉。 賈氏笑著應和,竭力令自己神色不顯僵滯。 賈氏一直等到筵散也沒等到陸聽溪的求援。對著滿桌的杯盤滯了須臾,聽得杜mama的提醒,起身送客。 回來的路上,杜mama不可思議道:“少奶奶莫非去請教了世子?否則怎能做至此。” 賈氏蹙眉:“言哥兒尋常又不理后宅這些事,請教他何用。” “那莫非是……” “好了好了,莫提了?!辟Z氏直是擺手。 杜mama面色很是難看。 原是想趁著老太太做壽,給這新進門的少奶奶個下馬威的,卻沒想到竟是這般結果。 兩人出了穿堂,迎面碰見了陸聽溪。 敘了禮,陸聽溪道:“我今日頭回做這些,做得不好,讓母親見笑了?!?/br> 賈氏笑道:“竟是這般自謙,分明做得極好,此番若由我cao持,也未見得就能如你這般井然。” 兩人又寒暄幾句,忽有丫鬟來傳話說老太太叫大太太過去一趟。 賈氏道:“我去老祖宗那邊看看,你累了這半日,且回去好生歇著。” 陸聽溪頷首:“多謝母親關切?!?/br> 到得老太太的萱茂堂,賈氏才挑簾進去,謝老太太就屏退左右,指了下首的一個鏤空雕花孔雀藍繡墩:“坐?!?/br> 賈氏依言坐下:“媳婦才送客回來跟言哥兒媳婦說了幾句話,就聽得婆母的傳話,卻不知婆母喚媳婦來何事?” 謝老太太道:“我聽聞今日筵席上的一應菜式酒水都是聽溪籌備調(diào)度的?” 賈氏并未直答,只道:“媳婦從上月就開始備辦婆母的壽宴,先前早已命人將食材酒水備好,各處由誰負責也料派妥帖了,誰想到二弟妹忽然病倒,只好將廚下那邊的調(diào)度交于言哥兒媳婦。她倒也爽快,一口應下?!?/br> 謝老太太旁側立著的郭mama不動聲色掃了眼賈氏。 賈氏這話,既為自己表了功,又隱約透出一層意思,世子夫人是個愛出風頭的,這等大事竟然張口應下,不自量力。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卻不知是她多心了,還是賈氏確是此意。 謝老太太抿了口新沏的君山銀針,道:“不論如何,下回再遇到這等事,還是要周全些,再尋個人一起擔著。聽溪到底年紀輕,從前想也沒做過這些,如今做好了倒是皆大歡喜,若是辦砸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沒的還被人說我們苛待新媳婦,屆時你也脫不了干系?!?/br> 賈氏連聲道是:“媳婦謹記?!?/br> 謝老太太又道:“聽聞你前幾日還打發(fā)了個丫頭?” “是。”賈氏將蕙蘭之事細細說了。 “那丫頭雖不是你的貼身侍婢,但終歸也算是你手底下的人,如此沒上沒下確實該罰。你往后看管好你手下那幫人,莫再出個蕙蘭。否則你面上也無光。”謝老太太撩起眼皮道。 賈氏低頭應諾,見謝老太太示意,屈身行禮,退了出去。 郭mama掃了眼落在賈氏身后的斑竹簾,看向老太太:“老祖宗這是暗示她別往世子爺那邊亂塞人?” “你猜猜看,”謝老太太倚在緗色的潞綢大引枕上,“她愛塞不塞,能賽得進也是她的本事?!?/br> “不過沒準兒,”謝老太太瞇眼,“瞧見丫鬟蓄意勾搭,說不得我那孫子的反應比我那孫媳婦都要大?!庇质侵刂匾缓?,“那小子當初還瞧不上我的法子呢,我倒要看看他自己使力,何時能打動自己媳婦?!?/br> 郭mama哭笑不得。 老太太年歲越大越是一團孩子氣。 浴佛節(jié)前一日,賈氏預備入宮的行頭時,將杜mama叫來,讓她將她命婦禮服上的霞帔一處脫線的地方縫補一下。賈氏的針線活不及杜mama的好,素常不緊要的小物件是自己經(jīng)手,但這命婦禮服可不是耍的。 杜mama拾掇好霞帔,交于賈氏:“太太,明日少爺也要入宮去,要不要老奴交代少爺幾句?” 謝思和行事莽撞,頭腦簡單,鎮(zhèn)日闖禍不斷,全不似爹娘的性子。 賈氏搖頭:“罷了,秉性難改,說與不說一個樣?!?/br> 初八這日,陸聽溪與謝思言一道入宮。 在東華門外下馬車,兩人分道前,謝思言還幫她整了整釵環(huán),舉動分外體貼。 這一幕全落在了后頭一眾偕同入宮的女眷眼里。 “我是不是眼花了,那當真是魏國公府的世子爺?”左嬋驚呼。 她母親張氏狠狠瞪她一眼,低斥:“嚷嚷什么,沒規(guī)矩!” 左嬋小聲嘀咕:“娘當年還說什么陸聽溪將來肯定嫁不好的,可是如今她都成了謝家的世子夫人了?!?/br> 去年因著國喪未能成婚,還有不少人揣度謝、陸兩家的婚事要出變數(shù),誰知謝家那位世子爺轉過年來就成了東閣大學士,一出國喪就將人娶回去了。 眾人也是私議紛紛。 仲菡也往謝思言那邊望了眼。不知是誰在她耳旁低嘆:“先前不知是哪個說人家世子爺是被迫無奈才娶的陸家姑娘,可是你看,這位素常橫眉冷目的世子爺,對著世子夫人,那眼里的拳拳蜜意都要溢出來了?!?/br> 仲菡面上陰晴不定,扭頭就走。 陸聽溪如今尚無封誥,雖是盛裝,但也并非命婦禮服,行動之間倒也沒那些累贅。她此前來宮中參與過幾次浴佛節(jié)的佛事,目下也算是熟門熟路。 佛事畢,她跟幾個相熟的知交坐在一處抱廈里吃茶時,一面閑談一面思量著謝思言方才跟她說的話。 他說他今日還有公干在身,讓她先自己尋處耍著,那語氣頗似老父親出門前對閨女的殷殷囑托。 她揣度著謝思言說的公干大抵是和吳橋之行的發(fā)現(xiàn)有關。 又是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告訴她。 陸聽溪輕哼。 眾人正閑磕牙,忽見一行人迤邐而來。陸聽溪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走在前頭的竟是靈璧縣主。 她聽聞咸寧帝賓天之后,太后就勒令靈璧縣主去為之守陵三年。后頭楚王再三求情,辯稱靈璧縣主雖糊涂,但絕不會干出戕害庶母之事,太后大抵也知那毒不是靈璧縣主下的,這才松了口。只不論如何,咸寧帝的死終歸也是由靈璧縣主之事而起,太后意難平,仍令其守陵,時限改成了半年。 算來已是滿期了。 眼前的靈璧縣主瞧著跟去年有些不同,沒了凌人的驕縱,內(nèi)斂許多。 兩邊各自行了禮,靈璧縣主掠視眾人,道:“各位今日難得聚在此,恰巧我前日才得了一件寶貝,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如今就拿出來與眾共賞,也算不負這大好春景。”喚來身后宮人去取東西。 少刻,宮人托了個蒙著一塊紅錦的花梨木包銅腳箱篋,打開來,一套器皿呈于眼前。 分別是兩把青花描金雙龍龍卵瓷壺,一把五彩獅龍紋雙龍龍卵瓷壺,一個帶銀座的金鑲龍卵酒甕。 這些并非尋常的器物。 龍卵者,異樣花紋鳥蛋也。古書有云,“有鳥名厄馬,最大,長脛高足,翼頷極美麗,通身無毛,不能飛,足若牛蹄,善走,馬不能及,卵可作杯,即今番舶所市龍卵也”。 物以稀為貴,天朝無龍卵,只能從海商手中購進,數(shù)極稀少,可謂價比黃金,遑論眼下這一整套的鑲龍卵器物。 眾人圍而觀之,皆驚嘆不已。 陸聽溪低頭看了眼,也沒覺有甚稀奇的,謝思言書房里就有兩枚尚未鑲嵌的龍卵,還有兩三套鑲龍卵的器具,她還拿了把玩過。謝少爺當時跟她說,縱是京中勛貴,存有龍卵的也不超過三家,她還不信,如今瞧見眾人那嘆為觀止的神色,她終于相信了謝少爺?shù)娘@擺。 那家伙是真有錢。不過他的錢就等于她的錢。 靈璧縣主見幾個年輕的世家少夫人看得起興,命人將那一套器皿取出來,放到桌上看個仔細。 陸聽溪往后站了站,卻因著后頭的人圍攏上來,一時不能退開去。她正要尋個縫隙站到外頭去,卻不知被誰推了一把,趔趄了下,往桌上倒去。她飛快撐著桌沿穩(wěn)住身體,起身后撤。 與此同時,但聞“砰砰砰”緊銜的幾聲響,方才桌上擺著的一套器皿全部摔在地上,除卻那個金銀鑄就的帶銀座金鑲龍卵酒甕之外,其余三把瓷壺全摔了個粉碎,上頭鑲嵌的龍卵也有所損毀。 靈璧縣主驚呼一聲,蹲身查看一番,兀自念叨:“這可怎么好,這是祖父去年送我的生辰禮,我一直珍之重之……” 靈璧縣主身邊的鸝兒當下看向陸聽溪:“世子夫人毀了我家縣主的東西,無論如何都該陪個不是才對,怎還沒事人一樣?” 陸聽溪容色淡淡。 她可以肯定她方才并未碰著那一套器物,莫說是將之撞到地上。 “罷了罷了,橫豎也是無法復原的?!膘`璧縣主抹了抹眼角。 陸聽溪忽道:“縣主與縣主身邊的丫頭莫非都親眼瞧見是我碰倒了那三把壺?” 靈璧縣主抬頭:“方才非止我,眾人都瞧見是世子夫人身子踉蹌碰掉了那三把壺,難道世子夫人這也要抵賴?” 陸聽溪道:“我只跟縣主說一遍,那壺不是我碰翻的,至于禍首是誰,我想縣主心里應當有數(shù)?!?/br> “我瞧見了,是世子夫人碰翻的?!敝佥召慷境鰜淼馈A碛袔讉€素常久慣趨奉仲菡的隨聲附和。 “我怎沒瞧見?此事與聽溪無關?!睂O瀅站到了陸聽溪身邊。 “我也看得清楚,不是聽溪碰掉的?!倍“邹钡葞讉€跟陸聽溪平日交好的也出面為她辯護。 一時眾人分成了三股,一股站在陸聽溪一邊,一股站在仲菡和靈璧縣主一邊,一股不敢作聲,只是圍觀。陸聽芊便是這第三股。 檀香見事態(tài)難平,偷偷溜去尋謝思言。 相持不下之際,忽聞一道鏗金戛玉的男聲灌入耳鼓:“何事嚷鬧?” 眾人紛紛回頭望去,但見一錦衣公子踏著兩邊瑤花琪草投下的陰翳徐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