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珞珈從他懷里起身,跪到他腳邊,低著頭道:“當(dāng)時屋里很黑,臣妾根本不知道來者何人,他壓著臣妾欲行不軌,慌亂之中,臣妾抓住匕首胡亂揮了幾下,沒想到……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br> 蘇暮然輕笑兩聲:“趙嘯霖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武功高強,憑你一個弱質(zhì)女流,根本傷不了他分毫,更遑論將他的陽wu齊根斬斷。再給你一次機會,給朕從實招來?!?/br> 蘇暮然聰明過人,珞珈早就料到?jīng)]那么容易蒙混過關(guān),所以她提前做了二手準(zhǔn)備。 在這深宮里,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蘇暮然,所以從實招來的確是她唯一的出路。 而且,與其讓蘇暮然從趙仲謀口中知道真相,不如她搶先自爆,把所有馬甲都抖摟出來,把生死交由蘇暮然來決定。 蘇暮然明知道她是蘇暮容安插進宮的jian細(xì),卻還是把她寵上了天,這一回,她或許可以仗著他的寵愛,再次贏得生機。 珞珈抬頭看著蘇暮然,淚眼朦朧地說:“皇上既知道我是逸王安排進宮的,可知道我還有另一層身份?” 蘇暮然問:“什么身份?” 珞珈道:“蔣飛鳶是逸王給我的假名,我的真名叫褚夢酈,是前右相、罪臣褚賢之女?!?/br> 蘇暮然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教人十分忐忑。 珞珈非常入戲,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臺詞聲情并茂地說出來:“三個多月前,我爹被左相趙仲謀陷害,以‘私通敵國,意圖謀反’的罪名被判處死刑,我母親得知噩耗之后便上吊自盡了,而我在坐了一個月牢后,被判充為官妓。那天下著小雨,我坐在囚車?yán)锉谎核腿ヅP春樓,偏偏路過了刑場,我親眼目睹我爹被斬首。當(dāng)時我就對天發(fā)誓,一定要為我爹報仇,讓趙家家破人亡?!?/br> “去到臥春樓沒多久,我偶遇了逸王,并處心積慮接近他,求他把我送進皇宮。因為我知道,以趙仲謀的權(quán)勢地位,我若想報仇,只能依靠這世上最有權(quán)勢的男人,就是皇上你?!?/br> “我如愿進了宮,也成功得到了皇上的寵幸,我以為復(fù)仇有望了,可萬萬沒想到,竟被趙嘯霖識破了身份。三日前,趙嘯霖潛進芷蘭宮,說只要我愿意陪他睡覺,他便不向皇上揭發(fā)我的真實身份?!?/br> “趁著今夜皇上宴請燕國使臣,趙嘯霖再次潛進了芷蘭宮。我知道他絕對不會吃喝我準(zhǔn)備的東西,所以,我在我的口脂里摻了蒙汗藥,然后涂到唇上,在他親吻我的時候,自然就把蒙汗藥吃進了嘴里?!?/br> “成功把他藥倒之后,我閹了他,然后故意跑到長樂宮來,就是為了當(dāng)著大臣們的面將事情鬧大,這樣一來,趙嘯霖意圖玷污后妃的罪名無論如何都洗不掉了,依照大蘇律法,他必死無疑?!?/br> 說到這里,眼淚奪眶而出,珞珈俯首叩地,決絕道:“父債子償,臣妾大仇已報,別無所求,死而無憾,要殺要剮,聽?wèi){皇上處置?!?/br> 蘇暮然沉默許久,低聲道:“你當(dāng)真……別無所求嗎?朕于你而言,只是復(fù)仇的工具嗎?你對朕……可曾有過一分一毫的真心?” 珞珈兀自沉默著,這個問題,她不能回答。 回答有,蘇暮然會認(rèn)為她是為了活命而撒謊。 回答沒有,則是自斷后路。 所以,沉默是最好的回答,讓他自己琢磨去吧,他會給自己一個想要的答案。 又沉默了片刻,蘇暮然問:“你認(rèn)為你爹是冤死的?” 珞珈道:“臣妾只是深閨女子,對朝堂之事并不知曉。但我了解我爹,他為國為民,剛正不阿,絕不可能做出通敵叛國之事?!?/br> 蘇暮然道:“既如此,朕應(yīng)該也算是你的殺父仇人,你不準(zhǔn)備殺我嗎?” 珞珈道:“趙仲謀才是罪魁禍?zhǔn)?,皇上只是被jian臣蒙蔽了,臣妾從未想過要加害皇上?!?/br> 蘇暮然輕笑一聲:“朕是否還要謝謝你的不殺之恩?” 珞珈道:“臣妾不敢?!?/br> 蘇暮然冷道:“朕看你有勇有謀,厲害得很呢。” 珞珈伏地不語。 蘇暮然揚聲道:“來人?!?/br> 竇萬初很快走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蘇暮然道:“將麗妃送回芷蘭宮,沒有朕的允許,不許踏出芷蘭宮一步?!?/br> “遵旨。”竇萬初上前,將珞珈從地上扶起來,“麗妃娘娘,奴才送您回去?!?/br> 或許是跪得太久了,起身時,珞珈忽覺一陣頭暈,險些站不穩(wěn),定了定神才好了。 她沒敢看蘇暮然的臉,只是朝他福了福身,便被竇萬初攙著離開了。 剛出了長樂宮,一直守在門口的秋殊急忙迎上來,關(guān)切地問:“主子,沒事吧?” 珞珈搖搖頭,扭頭對竇萬初說:“竇公公,你不用送我了。” 竇萬初道:“皇上有命,奴才不敢違抗。” 秋殊蹲到地上,脫了自己的鞋給珞珈穿上,這才扶著珞珈往芷蘭宮的方向走。 到了宮門口,珞珈道:“有勞竇公公了?!?/br> 竇萬初道:“既然皇上下了禁足令,娘娘便不要四處走動了,趁機將養(yǎng)將養(yǎng)也好。”他微一躬身,“奴才告退。” 珞珈道:“竇公公慢走?!?/br> 竇萬初轉(zhuǎn)身離去,珞珈掃了一眼宮門口多了數(shù)倍的侍衛(wèi),扶著秋殊的手走進了芷蘭宮。 脫掉染血的衣裙,坐進盛滿熱水的浴桶里沐浴,珞珈舒服地長嘆一口氣。 秋殊在旁伺候,低聲道:“主子以后千萬不能再做如此危險的事了,秋殊是主子的人,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做就是。” 珞珈疲憊地笑了笑:“有些事我做了或許還能活,你做了卻是必死無疑,我不能牽累你。” 秋殊道:“就算是為主子而死,奴婢也是甘愿的?!?/br> 珞珈搖頭:“別這么想,螻蟻尚且貪生,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彼D了頓,“對了,我沒注意看,今夜王爺在宴席上嗎?” 秋殊道:“沒有?!?/br> 珞珈深感遺憾,應(yīng)該讓蘇暮容看看她有多勇敢的。 沐浴完畢,擦干身體,換上睡裙,珞珈去偏殿就寢。 正殿的床上全是趙嘯霖的血,一時半會兒清理不干凈。 珞珈睡得很不安穩(wěn),她做了一整夜的噩夢。 她夢見趙嘯霖、趙仲謀輪著番的追殺她,她還夢見自己掉進了血池里,血池里養(yǎng)著一條巨蟒,巨蟒緊緊地纏在她身上,令她無法呼吸,然后蘇暮然從天而降,砍殺了巨蟒,將她救出血池,可是她卻恩將仇報,一刀捅向蘇暮然的腎…… 珞珈驚醒了。 天光已經(jīng)大亮,今天是個好天氣。 她覺得頭暈?zāi)X脹的,摸了摸額頭,有點燙,看來是發(fā)燒了。 反正被禁足了,不如就在床上躺著吧,她也懶得走動。 昏昏沉沉地躺到中午,起來吃了點東西,又躺下了。 到晚間的時候,蘇暮容把消息傳進芷蘭宮,說蘇暮然賜死了趙嘯霖,收回了禁軍兵權(quán),連帶著將趙仲謀從左相降為御史大夫,并將靜貴妃降為靜妃。 珞珈非常欣慰。 蘇暮然處事一向雷厲風(fēng)行,毫不拖泥帶水,甚是合她心意。 珞珈咳嗽兩聲,虛弱地問秋殊:“王爺還說什么了?” 秋殊道:“王爺還說,他已經(jīng)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將在中秋前后逼宮奪位,待他功成之后,主子便是他的皇后?!?/br> 珞珈愣了愣,咳嗽得更厲害了。 她已為褚夢酈成功報了仇,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改寫蘇暮容的結(jié)局。 原來的結(jié)局,蘇暮容奪位失敗,被五馬分尸。 她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讓他活下來。 珞珈咳得停不下來,幾乎要把肺臟咳出來。 秋殊一邊幫她拍背一邊喊:“繡心,快去請?zhí)t(yī)!” 約莫過了一刻鐘,太醫(yī)來了。 望聞問切之后,太醫(yī)突然跪地道:“恭喜麗妃娘娘,您有喜了?!?/br> 第66章 禍亂宮闈22 珞珈:“……” wtf? 喜你個大頭鬼喲! 簡直五雷轟頂好嗎! 她的苦藥白喝了?麝香白用了? 她是跟生娃杠上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瘋球了! 秋殊和繡心也跟著太醫(yī)跪下了:“恭喜娘娘,賀喜娘娘?!?/br> 珞珈不死心:“太醫(yī),要不你再診診,說不定方才診錯了。” 實力被懷疑的太醫(yī)沒敢表露出半點不爽,只得又把了一回脈,片刻后道:“千真萬確,娘娘的確有喜了?!?/br> 珞珈:“……” 心如死灰。 太醫(yī)又說:“但是娘娘也染了風(fēng)寒,需得先治病,再安胎,不可見風(fēng),最好也別下地,就在床上將養(yǎng)便好。” 珞珈:“……” 她什么都聽不見聽不見。 繡心急忙應(yīng)是,歡天喜地地送太醫(yī)出去了。 秋殊跪坐在床邊,低聲喚道:“娘娘……” 珞珈如夢初醒,偏頭看著她道:“王爺若是知道了此事,不知會作何感想?!?/br> 秋殊沉默須臾,道:“娘娘想親自將這個消息告訴王爺嗎?” “不了,還是順其自然吧?!辩箸祛D了頓,又道:“我這段時間又是吃藥又是用麝香,為何還會懷孕呢?” 秋殊道:“娘娘雖然一直避孕,卻難保萬無一失?!?/br> 珞珈長長地嘆口氣。 也是,就算戴上安全套也不能百分百避孕,更何況她采取的這些措施都是在事后,有一夜的時間延遲,再加上蘇暮然這個播種機器的辛勤耕耘,她會懷孕是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