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珞珈也很喜歡徐幼寒這種有什么說什么、毫不拖泥帶水的性格,真的很爽利,她微笑著說:“不知道春秋戲院今晚唱哪出戲。” 徐幼寒也笑著說:“管它唱哪出,只管去看就是。” 珞珈頓了頓,猶豫著說:“各位姨娘那里……我是不是應該再去走一趟?” “不用,”徐幼寒說,“在這個家里,所有人都要看孟欽的臉色,既然他已經(jīng)替你澄清過了,就沒人敢有異議,你也不必再掛心?!?/br> 珞珈也懶得再去應付那些姨娘,徐幼寒這么說正合她心意。 無所事事地消磨過白日,晚飯珞珈只吃了小半碗冰糖血燕,便坐在了梳妝臺前——今天是她作為督軍府少夫人第一次公開露面,必須盛裝打扮才行。 白珞珈這張臉天生嫵媚,眉眼間自帶風情,所以不適合濃妝,會顯得艷俗,珞珈略施脂粉,描眉畫唇,妝便好了,雖然淡了些,放在這張臉上卻恰到好處。 然后收拾頭發(fā)。因為是齊肩短發(fā),時下流行的發(fā)式她都梳不了,索性就自然披散著,弄好氧氣劉海后,用流蘇發(fā)箍修飾,兩只銀色小蝴蝶從耳后自然垂落,既省了耳環(huán),又襯托了修長的脖頸。 至于衣服,既是去看戲,自然穿旗袍更合適些,但卻有些單調(diào)了。珞珈對著滿衣柜的衣服想了半晌,有了主意。她在里面穿一條輕薄的白紗長裙,外面套一條中長款水綠色旗袍,紗裙飄逸,旗袍端莊,中西合璧,煞是好看。 再噴一點香水,然后穿上高跟鞋,總算收拾停當。 珞珈瞧了眼天色,已經(jīng)黑透,扭頭去看西洋鐘,七點剛過,是時候出發(fā)了。 正想著,徐幼寒的聲音便從外間傳過來:“珞珈,你好了嗎?” “好了!”珞珈揚聲應答,舉步向外走。 徐幼寒一看到珞珈,眼都亮了,她不吝稱贊:“怪不得孟欽一眼就看上你,實在太美了,我一個女人看了都心動,何況是男人。你這個旗袍搭裙子的穿法倒是新鮮,我從未見別人這樣穿過。” 珞珈問:“看起來會很奇怪嗎?” 徐幼寒搖頭:“完全不會,非常好看,頭發(fā)也好看,妝容也好看??善婀值氖?,你明明是精心打扮過的,卻絲毫不顯刻意,好看得特別自然。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果然不論什么時代的女人,梳妝打扮都是永恒的話題。 珞珈笑著說:“我也想讓寒姐教教我怎么夸人,我已經(jīng)被你夸得飄飄然了?!?/br> 徐幼寒也笑著說:“我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br> 珞珈主動拉住她的手:“快走吧,不然要錯過好戲了?!?/br> 坐車到春秋戲院的時候,戲已經(jīng)開演了。 戲院里座無虛席,好在徐幼寒提前訂了位置,在二樓最好的包間,正對著戲臺,視野極佳。 珞珈稍稍提起裙裾,緩步上樓。 戲臺上咚咚鏘鏘唱得熱鬧,觀眾們的視線卻紛紛轉移到了徐幼寒和珞珈身上。 不到一個月時間,從豪門棄婦到少帥的新娘,從泥潭到云端,白珞珈這個名字在京州名流圈里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各種八卦消息滿天飛。 雖然珞珈的長相不為人知,但和徐幼寒一起出現(xiàn),她的身份自然不作他想,一時間,珞珈成了戲院里的焦點人物,集所有視線于一身,觀眾的議論聲幾乎要蓋過臺上戲子的聲音。 這其中最強烈的一道視線,來自二樓左側的某個包廂,曾嘉樹和秦書印坐在里面,身邊各有女伴相陪。 兩個人都直勾勾地盯著正在上樓梯的珞珈,曾嘉樹的眼神復雜難明,秦書印的眼中則是單純而濃烈的驚艷。 上次在舞會見到珞珈時,秦書印便覺得她與以往大有不同,今日再見,雖隔著一段距離,連正臉都還沒看清楚,他就已經(jīng)沒辦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她簡直美得不可思議,同她一比,身邊的女人便成了庸脂俗粉,索然無味。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曾嘉樹竟然因為一個戲子拋棄了如此絕色,他現(xiàn)在一定把腸子都悔青了吧?當珞珈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時,秦書印轉頭看向曾嘉樹,便見好友的臉色難看至極,幾乎有些猙獰了。 秦書印對兩位女伴說:“你們先走吧,我和曾少有事要談?!?/br> 等人出去了,秦書印沉默了一會兒,說:“曾少,要不咱們也走吧?今天這出戲唱得實在很一般。我請你喝酒去,怎么樣?” 珞珈和徐幼寒已經(jīng)在斜對面的包廂落座,從這邊看過去一清二楚。 曾嘉樹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珞珈,大概他的視線太過強烈,珞珈若有所覺,偏頭朝這邊看過來,視線短暫地碰撞之后,她便若無其事地挪開眼去,看向了戲臺。 徐幼寒也看到了曾嘉樹。 她冷笑了下,說:“真掃興?!?/br> “怎么了?”珞珈揣著明白裝糊涂,“這出戲不合意嗎?” “沒什么,”徐幼寒沖她笑了笑,“只是看到一個討厭的人,沒什么要緊,看戲吧?!?/br> 珞珈也不再多問,她無視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專心看戲。 還沒看明白唱的什么,包廂門被敲響。 徐幼寒的丫環(huán)聽藍去開門,珞珈回頭,便看見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年輕女孩走進來。 “幼寒姐,好久不見?!迸⑿χ煊缀f話,目光從珞珈身上一掃而過。 “的確挺久沒見了,”徐幼寒站起來,笑著說:“你什么時候開始對看戲感興趣了?” 珞珈跟著徐幼寒站起來。 “陪我媽一起來的,”女孩抬手一指,“就在那邊的包廂?!?/br> “我介紹一下,”徐幼寒說,“衛(wèi)芷萱,濟仁醫(yī)院的千金,白珞珈……” “我知道,”衛(wèi)芷萱打斷徐幼寒,她看著珞珈說:“孟欽哥哥的新婚妻子嘛,她現(xiàn)在可是全城熱議的對象,出名得很。今天才見到真人,比報紙上登的照片還要漂亮,怪不得孟欽哥哥會看中你?!?/br> 珞珈微笑不語。 小姑娘不懂得隱藏情緒,幾句話便將心事暴露無遺。 衛(wèi)芷萱喜歡徐孟欽。 以徐孟欽優(yōu)越的外形和家世,讓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芳心暗許再正常不過,更何況衛(wèi)芷萱是濟仁醫(yī)院的千金,也就是衛(wèi)燕棠的meimei,不乏和徐孟欽見面接觸的機會,就更容易被他吸引了。 “對了,你哥最近在忙什么?”徐幼寒說,“都見不著他的人。” “我哥去慶州了,”衛(wèi)芷萱說,“說是要半個月才回來,估計還得一個星期左右?!?/br> “他突然跑去慶州干什么?”徐幼寒皺眉,“最近慶州和京州局勢緊張,很有可能會開戰(zhàn),他偏在這個當口跑過去,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 “我也不太清楚,”衛(wèi)芷萱說,“你不如問問孟欽哥哥?!?/br> 她一口一個“孟欽哥哥”,叫得倒是親熱,好像專門叫給珞珈聽似的,可惜珞珈并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是,衛(wèi)芷萱是衛(wèi)燕棠的meimei,或許她可以利用她一下。 剛這樣想,就聽衛(wèi)芷萱說:“幼寒姐,三天后我過生日,在我家辦生日趴體,你來吧?!彼D了頓,看向珞珈,笑著說:“白jiejie也賞光一起來吧。” 雖然衛(wèi)芷萱明顯沒安什么好心,這個邀請卻正中珞珈下懷,這不是送上門來被她利用嗎,她哪有不賞光的道理。 “我記著呢,”徐幼寒笑著說,“禮物都準備好了,我到時帶珞珈一起去,正好趁機讓她多認識幾個朋友?!?/br> 又聊了幾句,衛(wèi)芷萱要回去,徐幼寒和她一起,去跟衛(wèi)夫人打招呼。 珞珈一個人留下看戲,她往曾嘉樹的包廂瞟了一眼,人已經(jīng)走了,她剛松了口氣,卻被突然響起的踹門聲嚇了一跳,一回頭,就見曾嘉樹大步流星地沖進來,后頭還跟著秦書印。 珞珈立即站起來往門口的方向走。 下面的觀眾一仰頭就能看到包廂里發(fā)生了什么,衛(wèi)家的包廂也在斜對面,她和曾嘉樹拉拉扯扯被誰看到都不是好事,尤其是徐幼寒。 但當曾嘉樹抓住她的手腕拽著她往外走的時候,珞珈又有點害怕,當一個男人被嫉妒心和勝負欲沖昏頭腦的時候,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情急之下,她抓住了秦書印的手。 “秦書印,幫幫我!”她急切地央求。 這樣近距離地看她,實在美得勾魂攝魄,秦書印無法拒絕她提出的任何請求。 “曾少,你別沖動!”秦書印一只手拉著珞珈,另一只手抓住曾嘉樹的胳膊,珞珈幾乎要貼進他懷里,令他心如鹿撞,“她現(xiàn)在是徐孟欽的女人,招惹她對你、對曾家都沒有半點好處,你何必呢!” “放手!”曾嘉樹沖秦書印吼,秦書印卻不為所動,他沉聲勸:“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看著你往火坑里跳卻不阻止。嘉樹,該放手的人是你,不要一錯再錯了。” 正在這時,一把手槍突然抵到曾嘉樹太陽xue上。 持槍的是徐幼寒,她看著曾嘉樹,冷冰冰地說:“我命令你,立刻拿開你的臟手?!?/br> 第156章 民國名媛:少帥輕點愛13 珞珈被徐幼寒帥到了。 看她持槍的姿勢便知道,她絕對是個練家子,果然虎父無犬女。 “徐小姐,你別沖動,有話好好說,舞刀弄槍的多傷和氣。”秦書印賠著笑臉勸完徐幼寒,又義正詞嚴地去勸曾嘉樹,“嘉樹,你還不快放手?戲院里幾百號人,事情鬧大了誰都不光彩,你還嫌這段時間被人議論得不夠多嗎?” 曾嘉樹深深地看了珞珈一眼,然后被逼無奈地松了手。 徐幼寒手里的槍依舊抵著他的太陽xue,她面無表情地說:“你應該慶幸今天陪珞珈來看戲的不是孟欽,否則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曾大少爺,為了你的安危著想,我誠心地奉勸你一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別再糾纏珞珈,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你能隨便染指的人,聽清楚了嗎?” 曾嘉樹緊繃著臉,默不作聲。 秦書印替他辯解:“嘉樹沒有惡意,他只是過來打聲招呼而已?!?/br> 徐幼寒冷笑一聲,放下槍,說:“你們走吧?!?/br> 秦書印如蒙大赦,趕緊生拉硬拽地把曾嘉樹弄走了。 聽藍關上包廂的門,徐幼寒拉起珞珈的手察看,蹙眉說:“手腕都抓紅了,疼嗎?” 珞珈搖頭,低聲說:“不疼?!?/br> “只會在女人面前逞威風的男人最沒種,要不是投了個好胎他算個屁?!毙煊缀恍嫉卣f,緊接著又疑惑地問:“你這么聰明的人,以前怎么會看上他?” 珞珈苦笑:“那時年紀小,被好看的皮相迷了眼,心也跟著盲了,幸好醒悟得早,及時遠離,才沒有浪費更多時光?!?/br> “要我說,曾嘉樹連孟欽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毙煊缀脵C替弟弟美言幾句,“在男女情事上,孟欽是個極單純的人,長這么大他只看上你一個,而且他性子拗,只要他認定一件事,就絕不會輕易改變和放棄,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他會像曾嘉樹這樣三心二意?!?/br> 珞珈當然不擔心,恰恰相反,她特別希望徐孟欽三心二意。 對她來說,徐孟欽就是個意外,是塊絆腳石,是她完成任務的最大阻力。他位高權重,冷酷陰鷙,心狠手辣,她想主動擺脫他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他早點玩膩她,然后放她自由。不過照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徐孟欽初嘗情欲滋味,正是上癮的時候,一時半會是不可能放過她的。 珞珈“嗯”了一聲,說:“寒姐,今天的事別告訴孟欽,好嗎?” 徐幼寒笑著說:“放心吧,你讓我說我也不敢說,就他那臭脾氣,真有可能一槍崩了曾嘉樹?!?/br> 珞珈指著放在小圓桌上的槍:“我可以看看嗎?” 徐幼寒把槍放到她手里:“子彈沒上膛,不用擔心擦槍走火。” 這是珞珈第一次拿槍,手槍精致小巧,完全可以裝在手包里,拿在手里也不沉,槍身微涼,有著冷冽的金屬光澤,她平伸手臂,瞄準戲臺上唱戲的戲子,做了個開槍的假動作。 “我八歲就開始玩槍了,槍法不比孟欽差。”徐幼寒說,“雖然有人保護,但學會自保也很重要,關鍵時候還是要靠自己?!?/br> “寒姐,”珞珈一臉期待地問,“你可以教教我嗎?” “你想學?”徐幼寒笑問。 “嗯,”珞珈現(xiàn)學現(xiàn)賣,“你剛說的,學會自保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