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家里就有射擊場,”徐幼寒說,“咱們明天就開始?!?/br> 珞珈點頭:“好?!?/br> 頓了頓,珞珈又說:“剛才聽你和衛(wèi)小姐說,最近局勢緊張,可能會開戰(zhàn),是真的嗎?” 徐幼寒點頭:“慶州督軍馬博遠,先是派間諜潛入京州,意圖暗殺孟欽,計劃失敗后,又在你和孟欽結婚那天,突襲京州北邊的康平鎮(zhèn),當然最后也失敗了。老虎不發(fā)威,他們就以為是病貓,眼下各方軍閥都蠢蠢欲動,想要攻下京州這塊戰(zhàn)略要地。孟欽當然不會讓他們?nèi)缭?,他打算一舉吞并慶州,殺雞儆猴,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開戰(zhàn)了?!?/br> 珞珈蹙眉:“聽起來局勢似乎不容樂觀?!?/br> 徐幼寒卻毫不擔憂:“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京州這兩年雖然一直是太平盛世,孟欽卻從來沒有絲毫懈怠,他早就等著這一天了,你不用為他擔心。” 珞珈點頭。 若真打起仗來,名流貴族們自然能找到生路,但普通人便都成了浮萍,任憑雨打風吹,隨波逐流,身不由己。 直到最后珞珈也沒聽明白這出戲唱的什么,只記得咚咚鏘鏘咿咿呀呀,聽了滿耳朵熱鬧。 出了戲院,徐幼寒帶她去吃宵夜,回到督軍府時已經(jīng)十點多,簡單洗漱后睡下,一夜好眠。 第二天,吃過早飯,徐幼寒帶珞珈去射擊場,先從最基礎的理論知識開始教她,珞珈學東西非常快,不過一個上午就學得有模有樣,開十槍至少有五槍能打中槍靶。 和徐幼寒一起吃過午飯,相約下午去逛街,給衛(wèi)芷萱買生日禮物。 珞珈問:“你不是說已經(jīng)提前準備好禮物了嗎?” 徐幼寒笑著說:“我就隨口一說,你怎么什么都信。” 夏日午后,小憩片刻是很有必要的。 珞珈穿著輕薄的紗裙側躺在床上,風扇正對著她吹,中間還擱著一盆冰塊,風里摻了涼氣,十分消暑。 正昏昏欲睡的時候,被突然響起的開門聲驚醒,掀起眼皮瞧了眼,是秋蕊。 “少夫人,”秋蕊輕聲說,“張副官要見你,正在客廳等著呢?!?/br> “有說是什么事嗎?”珞珈問。 “說是少帥讓他找的人有下落了?!鼻锶锎稹?/br> 珞珈剛要高興,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邊披衣邊問:“只有張副官一個人嗎?” 秋蕊說:“是?!?/br> 既然這位張副官已經(jīng)找到了惜慈的下落,直接把人帶來見她就是,可他并沒這么做,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惜慈出事了。 她猜對了。 張副官告訴珞珈,離開白家后,惜慈回了家。 惜慈父母早逝,家里只有一個哥哥,名叫楊鴻志,楊鴻志既是賭徒又是煙鬼,手氣好的時候就吃香喝辣嫖妓抽鴉片,手氣不好的時候靠惜慈接濟才能勉強度日。 惜慈回家那天,正撞上賭館的人上門要債,如果不還錢就要砍了楊鴻志的雙手,楊鴻志嚇得屁滾尿流,立刻嚷嚷著要用惜慈抵賭債。 要債的人見惜慈長得漂亮,便說要把她賣進妓院去,指定能賣個好價錢,惜慈一聽這話就趕緊跑,被抓住后,她當場就咬舌自盡了,楊鴻志卻趁亂逃脫,沒了下落。 珞珈聽完,心里堵得難受。 當初把惜慈留在白家,是為她著想,卻沒想到,馮毓卿那么快就把她打發(fā)走,間接害死了她。 “她的尸體呢?”珞珈面無表情地問。 張副官說:“要債的人把她扔在了亂葬崗,因為天氣熱,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尸身已經(jīng)腐爛發(fā)臭,以免嚇到少夫人,我就自作主張,把她葬了。” 珞珈緊攥著手里的帕子,說:“張副官,麻煩你再幫我一個忙?!?/br> 張副官說:“少夫人只管吩咐?!?/br> 珞珈說:“找到楊鴻志,帶到我面前來?!?/br> 張副官走了。 珞珈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回床上躺著。 早知如此,她絕不會讓徐孟欽幫著找惜慈,那樣她至少還能想象惜慈在某個她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很好,現(xiàn)在卻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有了。 下午,珞珈應約陪徐幼寒逛街。 “衛(wèi)芷萱什么都不缺,送禮不過是走個形式,”徐幼寒說,“不用管她喜不喜歡,也沒必要精挑細選,只要價格適當就行?!?/br> 她挑了個三千塊的桃花玉手鐲,珞珈則挑了對兩千塊的珍珠耳環(huán),正好相配,不過錢都是徐幼寒出的,珞珈也沒跟她假客氣。 周一,是白澤禮和馮毓卿搬家的日子。 惜慈的死,馮毓卿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珞珈不想見她,就沒露面,她知道徐孟欽肯定提前做好了安排。 下午時,張副官又來了。 珞珈驚訝:“這么快就找到楊鴻志了?” “還沒有,”張副官說,“我來是為了告訴少夫人另一件事?!?/br> 珞珈直覺不是什么好事,沒想到又被她猜中了。 張副官說,因為家當太多,要分兩次搬,白澤禮和馮毓卿就跟著第一趟車先去了桃源路的別墅,可他們剛出發(fā)沒多久,前院的廚房卻突然失火了。 因為是老房子,木質(zhì)結構很多,火勢迅速失控蔓延,從前院燒到中院,又從中院燒到后院,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白家大宅就被大火吞噬干凈。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火沒有殃及街坊四鄰。 珞珈聽完,不知該說什么。 那天徐孟欽提出要把別墅給白澤禮和馮毓卿住的時候,她就感覺他在憋什么壞呢,因為以德報怨實在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雖然無憑無據(jù),但她敢篤定,白家這把火絕對是徐孟欽指使張副官放的。 “我爸我媽沒事吧?”珞珈平靜地問。 張副官說:“房子和一大半家當都燒沒了,損失慘重,二老都很傷心?!?/br> 珞珈嘆氣:“麻煩張副官帶我去一趟桃源路吧?!?/br> 雖然不想見馮毓卿,但是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她這個做女兒的不露面實在說不過去,只能去走個過場。 督軍府離桃源路不算遠,半個小時左右就到了。 珞珈下車,抬手遮住陽光,打量面前的獨棟別墅。 是很西式的建筑,應該才建成沒兩年,外墻依舊潔凈如新。 前院是個小花園,打理得很好,花木枝繁葉茂,紅的、黃的、白的、粉的開得正熱鬧。 珞珈喜歡這里。 大門輕輕一推便開了,她走進去,穿過花徑,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砜蘼?,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珞珈按響門鈴,白澤禮來開的門。 一走進去,便看見雯嫂跪在地上哭,馮毓卿則坐在沙發(fā)上抹眼淚,見她來了,馮毓卿驀地哭出聲來,邊哭邊控訴命運對她的種種不公。 珞珈走到她身邊坐下,馮毓卿立即緊緊抓住她的手,哽咽著說:“珞珈,媽以后就指望你了?!?/br> 這句話猶如醍醐灌頂,讓珞珈瞬間明白了徐孟欽的作案動機。 他放火燒了白家的房子,就等于切斷了白澤禮和馮毓卿的所有后路,從今往后,他們只能寄人籬下,若想過得好,就只能仰仗珞珈,說難聽點,珞珈就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他們以后都要巴結她、討好她,絕不敢再對她有丁點不好。 徐孟欽真是個心機rou。 珞珈安慰了馮毓卿幾句便找借口溜之大吉了。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有點想見徐孟欽,倒不是想質(zhì)問他什么,只是單純地想睡他。 他一夜n次的時候她煩他,好不容易安生幾天,她又想要他。 他走的時候說過兩天就回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第三天了,他還沒回來,想來軍務繁忙,實在脫不開身。 戰(zhàn)火應該很快就要燒起來了。 又過了兩天,徐孟欽依舊沒回來。 周三晚上,珞珈和徐幼寒一起,去衛(wèi)府參加衛(wèi)芷萱的生日派對。 衛(wèi)家千金的生日派對,不用想也知道,自然名媛云集。 珞珈自覺已經(jīng)跨入名媛的行列,現(xiàn)在全京州再沒有哪個女人比她更有知名度了,不過她依舊要盛裝出席,艷壓全場。 這些追逐新潮的大小姐們,必定鐘愛洋裝,珞珈就穿旗袍。 她穿一襲黑底紅花的刺繡旗袍,花紋繁復而精致,很有立體感。柔軟光滑的絲綢面料緊密地包裹著她的身體,將玲瓏有致的曲線完美地勾勒出來,豐乳、細腰、翹臀,挑不出一點瑕疵,而且,她這次斗膽穿了短款旗袍,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修長的小腿也展露無疑,只用一根銀色腳鏈——其實是手鏈——做裝飾,單這一雙美腿便已足夠奪人眼球。 路上,徐幼寒不停地偷瞄珞珈,卻不說話。 珞珈主動詢問:“寒姐,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徐幼寒短暫地沉默了下,笑著說:“我已經(jīng)想不出還能怎么夸你了,你今天絕對是派對上最耀眼的那個,衛(wèi)芷萱恐怕要不高興了?!?/br> 徐幼寒沒猜錯,衛(wèi)芷萱看到珞珈的時候,臉瞬間就黑了,連禮節(jié)性的假笑都擠不出來了。 派對是露天的,辦在衛(wèi)府的后花園里。 空氣中漂浮著暗香,花草樹木都被纏上彩燈,每張桌上都擺著蠟燭,斑斕的光將這一方天地妝點得美好又浪漫,盛裝出席的俊男美女們穿梭其中,三三兩兩聚在一處,談笑風生,十分養(yǎng)眼。 徐幼寒和衛(wèi)芷萱說話的時候,珞珈四下瞧了瞧,竟然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曾醉墨穿一條天藍色長裙,長發(fā)披肩,嫻靜優(yōu)雅,她孤零零地站在一棵纏滿彩燈的樹下,顯出幾分落寞。 珞珈收回視線,見徐幼寒正把禮物交給衛(wèi)芷萱,她連忙也把手里包裝精美的小盒遞過去,笑著 說了句“生日快樂”。 衛(wèi)芷萱接過去,順手遞給了旁邊的傭人,連句“謝謝”都沒說,她上下掃了珞珈一眼,皮笑rou不笑地說:“白jiejie這身打扮,真是光彩照人,其他人都被你比下去了?!?/br> 珞珈毫不在意她的明褒暗諷,笑著說了聲“謝謝”,衛(wèi)芷萱被噎得接不上話,旁邊的徐幼寒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 又有人來,衛(wèi)芷萱過去迎接,徐幼寒領著珞珈找地方落座。 毫無疑問,珞珈再次成為了視線的焦點,俊男們灼熱的目光幾乎要黏在她身上,美女們則一邊打量她一邊竊竊私語。 在紫藤花架下落座后,珞珈對徐幼寒低語幾句,起身朝不遠處的曾醉墨走去。 曾醉墨看到她,微微愣了下。 珞珈在她面前站定:“沒想到竟會在這里看到你?!?/br> 曾醉墨沒接話,她打量珞珈片刻,說:“一個星期不見,你好像變了個人一樣?!?/br> 珞珈說:“環(huán)境改變?nèi)?。?/br> “確實?!痹砟α讼?,“我現(xiàn)在是不是該尊稱你一聲‘少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