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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雀登枝在線閱讀 - 第20節(jié)

第20節(jié)

    徐玉芝的指甲緊緊掐在手心里,半響才故作懵懂地問道:“這位傅二姑娘有些什么不同嗎?您還特地囑咐與我?”

    杜氏與這侄女向來親厚,一時不察脫口言道:“是給你柏表哥相看媳婦兒呢?不過你也莫露了痕跡,當心人家姑娘知道了害臊!不過你行事素來穩(wěn)妥,興許那姑娘和你投緣處得來呢!”

    徐玉芝又陪著說了會閑話,推說要準備些花帖,這才從正院退了出來。走到無人之處時,緩緩張開手心,粉紅細膩的掌面里整整齊齊一排破了皮的月牙形傷口,還掛著極細的血絲。

    紫蘇看了心疼得直抽氣,連連道:“小姐又是何苦?”又忙拿了干凈的手絹為她纏好。

    主仆正在自憐時,前面花叢里忽地跳出來一個人,那人十五六歲還是個少年,身穿寶藍錦衣,面貌倒是端正,但因為身體肥壯就顯出一種格格不入的憨直來。那少年看了眼前一幕也不知回避,而是蹦蹦跳跳地走過來直不楞登地道:“表妹,吃糖!”

    徐玉芝心里直道晦氣,怎么不知道這個呆霸王回來了。平時她還有耐煩心應付一二,可是今天心情如此沮喪,哪里還有閑心與他周旋。正要走開時,那人還沒有眼色地伸手扯住她的袖子,執(zhí)拗道:“表妹,吃糖!”

    那人手中是一塊麥芽糖,也不知在手里握了多久,已然有些融化了,黏黏糊糊地沾在手上,哪里還吃得下去呢!徐玉芝心里毛躁,一揮手拍過去,那麥芽糖滾在地上,頃刻間就落滿了泥塵。

    少年看看徐玉芝,又看看地上的麥芽糖,嘴巴一癟就要哭出來。紫蘇一見大急,忙上前一步哄道:“好了好了,松少爺別生氣,等會奴婢再到大廚房給你拿一塊更大更好的過來賠給你!”

    原來這少年卻是常知縣和杜氏的幼子常松,雖然長得俊秀,可是生來智力就比常人要差,據(jù)說是胎里帶來的毛病。請了無數(shù)的名醫(yī),吃了堆成山的藥劑偏方,卻是越長越愚魯了。

    要強的杜氏雖然心痛小兒子,卻更要臉面。平日里就派了信得過的人,把常松送到附近的莊子上圈養(yǎng)著,逢年過節(jié)時才接回來住上幾天。常知縣在青州任上呆了幾年,竟沒有幾個人知道直隸常家還有個幼子,只知道他家有個天縱奇才的常柏。

    紫蘇好容易叫常松收了眼淚,扶著他往大廚房走去。徐玉芝望著他因為肥壯而顯得有些蹣跚的步伐,忽然一個大膽而瘋狂的主意從腦子里蹦了出來。

    “松表哥,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保管你從未品嘗過的,你想不想吃上一口啊?”徐玉芝攔在常松面前輕言慢語道,循循善誘的口氣仿佛某處真有人間無比至上的美味。

    想是心竅不足,常松讀書說話做事都不怎么靈光,可是對好吃的東西極為執(zhí)著。

    有一年,常家有位新來的蘇州廚子做得一手好點心,什么蔥花豬油糕、定勝糕、松子黃千糕、椒鹽松仁夾糕都做得垂涎三尺引人入勝。其中有一道海棠糕,成品是花朵的形狀,用琥珀色的糖漿,再調(diào)豆沙做餡心,七個??灼闯梢欢淦邆€花瓣的海棠花,上面還要加上果絲、瓜仁、芝麻等五色點綴。

    常松一見就放不下了,一個人可以一氣兒吃上一屜籠,最后發(fā)展到天天吃頓頓吃,一天不給吃就大發(fā)脾氣,還打破了一個自小服侍他的丫頭的腦袋。常知縣大怒,立馬把那個蘇州廚子辭退了,又把常松關(guān)在房里好生餓了兩天,這件事才算消停了。

    從那之后,再沒人給他特別好吃的東西,生怕又引出了他的癡病,就連城外莊子上也是隨便雇的農(nóng)婦燒飯。正常人都懂得克制口腹之欲,可這么一個心智不全的人,又如何跟他講得清楚道理呢?

    紫蘇自是知道這茬子事情,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家小姐。徐玉芝卻沒有看她,而是笑得更加甜美了,牽了常松的手道:“表哥跟我來,我教你如何去找好吃的!”常松如稚子般信賴的望著她,頭點得跟撥浪鼓一般。

    紫蘇抬頭謹慎地掃了一眼周圍,好在是要吃晚飯的時間,園子里清凈得很,沒有什么不相干的人。她腳尖一翻,就把那塊沾滿塵土的麥芽糖踢到花叢里,隨后昂首快步離去。

    花樹下的糖塊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不一會兒一只孤單的螞蟻路過,先是用觸角輕碰了一下,立刻就趴在上面吸吮。不過片刻工夫,一群黑壓壓的蟲蟻就蜂擁而至,開始瓜分這塊從天而降的美食。

    50.第五 十 章 賞梅

    宋知春接到常府派人送來的帖子時還頗有些奇怪, 馬上要過年了無緣無故地賞什么梅,特別是女兒百善也在受邀之列, 心道這青州府的人就是多禮。問明了長房的姑娘也要同去后就沒有把此事再放在心上,畢竟在廣州時傅百善也常單獨去參加小姐妹間的聚會。

    臘月二十二日這天老天爺?shù)故亲髅? 雖然照舊有些寒意,卻是明朗朗的一個好天氣。

    呂氏本來極想去縣府夫人的宅院里逛上一圈的, 可是傅家大老爺害怕她言語粗俗, 與那些官夫人往來時丟丑, 索性拘著不讓她出門,只說年關(guān)了家里要留一個主事的,把呂氏氣得倒仰, 只得委委屈屈地將女兒蘭香托付給弟妹宋氏。宋知春倒是無所謂,一個女兒是帶,加個侄女也是帶。

    從側(cè)門進了縣衙后院時, 就看見巷道里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地停放了好幾輛馬車。迎面來了一個打扮爽利的嬤嬤遠遠地高聲笑道:“是高柳鎮(zhèn)傅家二太太吧,快請進,我們夫人已經(jīng)等候您多時了!”

    宋知春這十幾年在廣州居宜體養(yǎng)宜氣,早就鍛煉出一份波瀾不驚的氣度, 見了這般熱情的招呼也不過是微微一笑, 轉(zhuǎn)頭給兩個女孩把衣帽捋順后,這才抬步往里面走。

    迎客的嬤嬤是杜氏的心腹之一,早就知曉自家夫人的打算, 那日傅府老孺人的壽宴她也跟著去了的, 當然也認識傅家二房的這位嫡女, 心知這位姑娘日后很可能就是常府當家的大少奶奶了。想到這里心頭便是一團火熱,不知道怎樣才能在人家面前遞個好才是?

    揣了這份心思,迎客的嬤嬤殷勤地引著宋氏一行人,一邊小心地打量著后面那個個子高挑的姑娘,一邊在心里贊嘆杜夫人的好眼光。當時在高柳傅家時只覺得小姑娘長得端正,今日在太陽底下細細一瞧,那眉那眼還有那通身的氣派,瞧著跟別家的姑娘就是不一樣。

    今日這位百善姑娘著了一件絨圈錦的大披風,隨著步子的行進可以看到那披風的里子是出得上好毛鋒的白獺皮,披風里頭上面穿了一件玉藍素色宋錦邊襖,袖口衣襟邊上掐了流云紋,下穿一條蓮青色夾了細細金線的長裙,腰上系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紅翡滕花玉佩。

    還想再細瞧幾眼時,就見那姑娘好似察覺了一般,一雙波光粼粼的杏仁大眼淡淡往這邊掃了一下,迎客的嬤嬤心里不知怎地一凜,忙回過頭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不敢再看。好在不一會兒工夫正院就到了,杜氏站在掛了大紅字姓燈的廊檐下遠遠地見禮。

    一番契闊后,宋知春才察覺到堂上的夫人太太大都是在婆母壽宴上見過的,便也入鄉(xiāng)隨俗地坐下,笑看著年輕的女孩們互相贈送禮物。

    傅蘭香熟門熟路地拿出好幾個親手縫制的小荷包,針腳細密配色精致。傅百善送與眾人的是一盒各式各樣的銀制香薰球,雖然不是什么貴重之物,但是勝在工藝精巧,在青州府倒是尋不出第二份來。

    其余的女孩或是拿出手帕、或是幾張梅蘭竹菊的小畫。只有一個閨名叫徐玉芝的女孩最具巧思,竟拿出一甕酒來,打開酒蓋后,室內(nèi)驀地飄出一股冷冽的幽香。聽她所訴原來那酒是去年冬至過后,用了山泉水合了才開的臘梅后埋在地里,今天才拿出來一宴嘉賓。

    杜氏招手將徐玉芝上前來,又將她冰涼的雙手捂住,笑道:“這是我的外甥女,一向老實內(nèi)向,平日里不愛見人。也是我的過錯,竟沒想到咱們青州府還有這么多的好姑娘??汕汕邦^一向這丫頭住的攬梅閣邊上的幾樹臘梅開得極好,還勉強入得人眼,就想起請各位夫人小姐過來一同品鑒一番。這下好了,你們都是一般大小的,互相認識了可要常來常往的才好!”

    徐玉芝巧笑倩兮地站起來,團團福了一禮后道:“是姨母給我這個機會認識這許多姐妹,今晚我做夢都要笑醒的。諸位姐妹請隨我來,攬梅閣里的別的沒有但勝在清幽,倒是個賞梅的好去處!”

    傅蘭香平日里關(guān)在家里像個籠子里的鳥雀,少有機會出得了房門,立時把堂妹忘在腦后,拉了一個還算相熟的小姑娘嘰嘰咕咕地說笑起來。傅百善也不著急,帶了大丫頭荔枝沿著石板路跟在人群后慢慢地走著。

    青州府為古九州之一,位于東海與泰山之間,因東方屬木,木色為青,故名青州。向來就物產(chǎn)富庶,這縣衙依山而建,說是后院其實已經(jīng)將大半個山頭都圈進來成了私家花園。一路走來,石板路邊上片植了各色草木,想來要是春夏之際,又是另一番盛景。

    梅園位于后院東南角,倒是好大一片臘梅在枝頭開得正好。臘梅實為“蠟梅”,因為大多會在臘月開,人們就誤用成“臘”。蠟梅花開春前,為百花之先,迎霜傲雪歲首沖寒而開,其花金黃似蠟輕黃綴雪,香氣濃郁而清艷不俗,凍蕊含霜久放不凋,比梅花開得還早。

    徐玉芝吩咐仆婦在樹下花中擺好宴席,又把那甕臘梅酒放在幾案上笑道:“古來有詩云,枝橫碧玉天然瘦,戀破黃金分外香。讓各位小姐的母親和我姨母說話去,我們且在這里松快一下,先來嘗嘗我的酒釀得如何?”

    幾個女孩都是十來歲好玩的年紀,互相觀望了一眼后,就自找了位置坐下。每張幾案上除了酒水之外,還放了一個小小的紅泥小爐,里面翻滾著蔬菜rou食散發(fā)著異香。

    徐玉芝看著諸女好奇的目光,頗有些自得,“我姨母吩咐我來招待各位小姐,可是這天寒地凍地任是如何珍饈美味端上來都要冷了。沒得法子,我就想了平日烹茶用的小爐子,給各位做了這道菜品。這里面是用雞鴨和大骨熬制的湯底,加了新鮮鹿rou、羊羔rou、各色海珍和蔬菜,雖然簡陋但是也值得一嘗!”

    這番話說得禇女一陣饑腸轆轆,都是一大早就坐了馬車過來的,這時吃上一頓熱騰騰地飯食比什么都重要。那臘梅酒盛在細白瓷的淺口小盞里,酒色暈黃香氣撲鼻,加上園中盛開的梅樹,此等盛景就連傅百善也忍不住贊嘆這位徐姑娘的巧思。

    園中各女或是作詩或是聯(lián)句,徐玉芝把酒盞里的酒一飲而盡之后,就看見站在邊上的紫蘇給自己遞了個眼色,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舉起酒甕給旁邊的姑娘倒了一杯后笑道:“請meimei再品嘗一杯,這酒如同果蜜一般,倒是不怎么醉人的!”

    這些年傅百善的舌頭早讓陳三娘給養(yǎng)刁了,任是如何的美味到她的嘴里都能立刻品出三六九等來。這紅泥小爐的湯底雖然熬制得白練如雪,可是一吃就知道這雞鴨大骨的比例不對,湯里依稀還有一股禽類的腥味沒有去掉。

    所謂的新鮮鹿rou也不盡新鮮,想是從附近的農(nóng)莊上屠宰好后送過來的,起碼已經(jīng)冰凍了兩個晚上,吃起來有一點點的柴。要么是下人們糊弄了主子,要么就是這徐姑娘在糊弄大家伙。

    這臘梅酒也是,看起來色香味俱全,說穿了不過是拿了山泉水和朱門玉卮醪酒勾兌的,裝壇時大概又灑了幾朵干臘梅,就敢說在地里埋了一年,打量沒人嘗得出這酒的寡淡不成,這位知縣夫人的外甥女倒是很有意思呢!

    旁邊一個執(zhí)酒的小丫頭看見傅百善的酒盞空了,上前一步想要給她填滿,卻不知怎么趔趄了一下沒有站穩(wěn),手里的酒壺砰地掉在地上。任是傅百善反應再快,那橙黃的酒水一下子就濡濕了她的裙擺。偏偏她今天穿了一條蓮青色長裙,那酒漬處便顯得格外打眼了。

    好似才聽到這邊的紛亂,徐玉芝撫了額頭走了過來,見了地上一片狼藉,厲聲喝道:“怎么做事的,驚擾了客人該當何罪?”

    那執(zhí)酒的小丫頭嚇得跪在地上直磕頭,傅百善這個做客人的一時倒不好說什么了。徐玉芝復又嘆了口氣道:“幸好這是我的院子,要是讓姨母看見了定要扒了你這丫頭的皮!”

    訓斥完小丫頭,徐玉芝轉(zhuǎn)過頭來滿臉的歉意,“真是不好意思,好在這里離我房間也近,不如你到那里去換一身吧!正好昨個姨母給我新作的一條裙子還沒有上身,就放在我房中的榻上,我還要在這兒陪這幾位小姐,就讓這小丫頭將功贖罪帶你去把裙子換了可好?“

    傅百善定定地望了一眼。

    徐玉芝正一臉真誠地注視著她,忽見了那黑水銀般雪亮湛然的一雙眸子,便有些不自在地瑟縮了一下。遂即抓了傅百善的袖子搖了一搖低聲道:“好meimei,我實是脫不開身,等這邊完了再好生與你陪個不是!”

    傅百善似不經(jīng)意地輕輕拂開袖子上的那雙手,雪白的臉頰上露出兩個小小酒窩,也是極懇切地展顏笑道:“徐jiejie說哪里話來,自是這邊重要些,我先去換裙子,等會過來時徐jiejie定要陪我再喝一杯,這臘梅酒真是清幽甘甜叫人回味再三呢!”

    徐玉芝看著傅百善跟著小丫頭往林中深處走去,臉上的笑容就慢慢消散了。細長的梅枝斜斜地舒展著遮住了她眉眼里的陰翳,勾畫得整齊的嘴角卻微微翹了起來。

    51.第五十一章 紅裙

    傅百善沿著梅園的小徑慢慢地走著, 仿佛被園中的景致所吸引進而流連忘返。前面帶路的小丫頭不住地回頭,卻又不敢開口催促, 一路走走停停,竟然花了小半天工夫才到了徐玉芝的閨房。

    攬梅閣是一處收拾得極雅致的小院子, 花廳、臥房、琴房、抱廈精致小巧無一不缺,一水的蘇州黑漆家具, 擺設雖不貴重卻也費了心思, 看得出來這位徐姑娘在常府生活得很自在。

    臥房的櫸木架子床上果然搭了一條大紅色花裥裙, 這種裙子一向所費奢靡,是把兩種以上顏色相近、花紋不同的衣料,裁破成一條條細長的帛條, 然后把這些不同紋色的長帛條彼此相間地排列起來,密密地縫連在一起,因此又叫“裥色衣”。

    傅百善上前一步將那條花裥裙搭在身上, 更加清楚地看到裙擺拼縫處還繡上細細的金線,每隔掌寬便縫綴珠玉做成的小片花鈿,略一走動便光華四射。帶路的小丫頭看著傅百善一臉欣喜,不住在身上左右比劃的樣子暗暗松了一口氣, 眼里便不自覺地帶出一絲蔑視。

    傅百善嘴里嘖嘖贊嘆, 左看右看就是不說換上。

    那丫頭心里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什么異樣。悄悄給旁邊的另一個丫頭遞了個眼色后,就上前極熱絡地奉承, 這條裙子是如何如何的襯傅小姐的膚色, 等會一走出去, 冬日清淡至極的臘梅花樹掩映下,定會艷驚四座……

    待奉上第三道茶水后,屋子外傳來了荔枝的喚聲。

    傅百善心滿意足地將紅裙放在小丫頭的手中,笑道:“這樣不下百金的貴重衣物只怕是你家小姐的心愛之物,我實在是不敢奪人所愛,好在我的丫頭也幫我拿自個的衣服過來了,就不叨擾了。不過這園中景色著實不錯,我想流連一二,還請你回席上代我先向你家小姐回個話!“

    小丫頭一陣目瞪口呆,就見那姑娘如行云流水一般出了內(nèi)室,任是如何攔都攔不住。門外一個圓臉丫頭手里提著一個不大的包袱,兩人站在一起說了幾句話,抬頭間就極利落地往外走了。

    小丫頭一個激靈,心知自己辦砸了主子吩咐下來的差事,又惶又急。在內(nèi)室里盤桓了半刻,才恨恨地一跺腳,忙抓了那條紅裙順著傅百善主仆消失的路徑攆去。

    包袱里是一套跟傅百善身上一般模樣的衣裙,連鞋襪都配置得整整齊齊。傅百善隨意找了園中一處茅房換下被弄臟的舊衣,又慢慢地舀起木桶里的水凈手。荔枝小聲嘟囊道:“這還是自詡書香門第出來的千金,真不知費這么大周折想搞些什么花樣?”

    傅百善看著手中不住滴漏的水珠,毫不在意地睥睨一笑,“這么一個小園子,任他豺狼虎豹,我只管看戲!”

    枝橫花妍,香氣幽微。

    主仆兩人繞過太湖石鋪就的假山,順著小徑往外走。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身穿寶藍錦衣頭戴玉冠的高壯男子,正蹦蹦跳跳地走過來。傅百善身高眼利心中一凜,立時就將荔枝拉住,隱在一處生得極茂盛的喬木之后。

    離得近了,透過枝葉的縫隙就可以清楚得見那人的形貌,年歲不大五官倒是周正,身形略微肥胖,只是神智似乎有些愚魯,雙眼直不楞登地無神無光。傅百善耳力極好,便聽得那人嘴里在不住地小聲嘟囔:“紅裙子,紅裙子里有好吃的……”

    電閃火石之間,傅百善立刻明白了徐玉芝今天所謀為何!先是殷勤相候,侍酒的小丫頭弄臟了她的衣裙后又主動地提議去內(nèi)室替換,床榻上又放了那么一條惹人艷羨的大紅色花間裙。隨后應該只容女眷進出的園子里,又這么突兀地進來一個神智明顯有問題的少年……

    傅百善一時心頭大怒,手指驀地攥緊了面前枯瘦的樹枝,在樹皮上留下幾道清晰可見的指痕。

    她幾乎已經(jīng)可以想像接下來的事情,不想這徐玉芝年紀小小,行事竟然如此惡毒。抬頭左右打量一眼后,就拉著荔枝往園中那處假山上跑。徐宅后園是仿江南格局修建的,沿石階而上就是一處精致的八角樓亭,地勢雖然不高,但站在此處已盡可將周圍景致一覽無余。

    傅百善定了神,約略說了自己的猜測。

    荔枝早已是氣得臉色鐵青,要是那徐玉芝在跟前,她怕不要唾她一臉碎沫子。兩人站在亭柱后面,就見那副寶藍身影在園中花樹下左右穿棱若隱若現(xiàn),有時候還會停下來摘幾朵小花小草在手上玩耍。

    荔枝小聲道:“這人莫不是個傻子吧?”

    傅百善微微一笑,“是不是個傻子不知曉,但肯定是個心智不全之人。若非如此,只怕人家還舍不得拿出來算計我呢!”也是,這青年舉止雖有失,但穿著衣飾皆是上品,頭上的玉冠也尚名貴。更何況此人能在常宅后院自由行走,只怕是常知府本人極親近的子侄!

    梅園酒宴上,一旁伺立的紫蘇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今日所做是對是錯。可是徐家對她母女有大恩,小姐又鐵了心要嫁給常家大公子,她少不得要昧著良心助紂為虐了。正思忖間,一個婆子站在樹后悄悄地做了一個手勢。

    徐玉芝剛飲下半杯酒,酒水微熏之下眼角泛紅,襯得她一張粉臉神彩飛揚。紫蘇走過去,小聲附在她耳邊稟告:“看護園子的婆子說,已經(jīng)把那人放進去了……”

    徐玉芝抬頭看天,覺得天色從未這樣湛藍若洗,覺得這園中花色從未如此嬌艷,覺得一生當中從末如此意得志滿。走至正中擊掌笑道:“酒過三巡,不如我們另找頑處。這冬日難得如此晴好,姐妹們我們邀了長輩們,到園中細細游覽一番。敝處雖簡陋,卻頗有幾分野趣能入眼!”

    杜夫人正在和諸位夫人寒喧,盡量不著痕跡地想多打聽些傅家二房的情況。得知外甥女想邀請客人游園,以為她是一時興起也不以為意,加上想在外人面前給外甥女做幾分面子,就笑著站了起來邊嗔怪邊往外走。

    大家自然客隨主便,放下竹箸后紛紛跟在后面。這時就見杜夫人回首,極自然地挽了傅家二房太太宋氏的手笑道:“自那日府上老太太大壽之后,還未曾好好與你說話呢!”

    宋知春心頭有些詫異,不知這知縣夫人為何獨獨對自己青眼有加?但她心中一向穩(wěn)沉,面上就絲毫不顯,嘴里說著客套話,“……夫人委實太過客氣,多年未回鄉(xiāng)音未改鬢發(fā)已霜……”

    后面就有消息靈通的各家太太互遞眼色,自以為無人聽見的小聲交頭接耳,“聽說了嗎?傅家二房那個小姑娘,剛從廣州回來……”

    八角樓亭里,傅百善饒有興致地看著下頭。

    那行為舉止象幼童的少年東繞西竄,他似乎沒有特定的目標,行事隨心所欲但憑喜怒全無章法。玩玩耍耍地幾步一徘徊,眼看就要走至水池邊時,池子對面迤邐走過來一個年輕女郎。那女郎大概十六七歲,個頭高挑身影娉婷,最要緊的是她身上一襲鑲白貂的斗篷下是一條正紅色的百褶留仙裙。

    恰在這時,假山的另一側(cè)隱約傳來先前帶路小丫頭的喚聲:“傅小姐,你在哪里?快點出來吧,要是讓我家表小姐看到你還沒有換上這條裙子,定會責怪我失禮的……”

    眼看底下三個方向的三個人即將碰到一處,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不可收拾的事?

    傅百善眼瞳一縮,主仆倆相視一眼心意相通,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兩個人飛快站起,沿著另一側(cè)石階狂奔而下,幾個呼吸間就奔至那個站在橋上賞景的女郎面前,二話不說拉了她就往長得頗密實的樹叢里鉆。

    那女郎也極有趣,挑高了半邊眉毛鎮(zhèn)定地看著這對仿佛從地縫里鉆出來的主仆,隨即半聲不吭地跟著她們跑了一路。

    傅百善喘著粗氣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那女郎復又看著舉在自己面前沾染了幾絲污漬的裙子,另一邊的眉毛也挑了起來。卻是一個字沒有多問,極從容大方地解下自己身上的大紅留仙裙,換上荔枝手里蓮青色的裙子。

    傅百善見狀有些歉然,“包袱里只備了一套衣服,要不然我倆互換一下吧,我身上這條是干凈的!”

    披白貂斗篷的女郎眼中笑意更盛,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極有趣的事物,眉梢眼角都充滿了笑意。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猶猶豫豫的喚聲:“傅小姐……”

    女郎盯著那丫頭手里鮮艷奪目的紅裙,眼神突地一利。抺了檀色香脂的紅唇微微向下一撇,極不屑地輕罵一聲,“真是一丘之貉,我好久未回青州,竟不知什么貓貓狗狗都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