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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雀登枝在線閱讀 - 第134節(jié)

第134節(jié)

    見著老女人又來唧唧歪歪,傅百善不耐地彈去衣擺上沾染的一點塵埃輕嗤一聲,“先前不知道是誰紅口白牙地當著眾人,說會昌伯府的老祖宗跟前的規(guī)矩極大,那丫頭不堪凌~辱才懸梁自盡,這會怎么就變成與方知節(jié)私下有染了?人家說孩兒臉三月天,這還沒到三月冉夫人變幻也變得忒快了吧,敢情這世上黑的白的讓你一家子全占了!”

    場中諸人頓時議論紛紛,冉夫人被當場揭穿前后話語不一,一時間氣得臉面通紅,傅百善也絲毫不畏懼地上前一步昂頭怒視。哼,就興你出頭幫會昌伯,還不興我出頭幫自家男人了!

    裴青的眼中浮現(xiàn)一絲愉悅,皇帝對這副場面似乎也感到好笑,清了一下嗓子道:“這對龍鳳玉佩在此,那么方知節(jié)的身份是毫無疑問了。這婦人一口咬定這孩子是你裴青的,那么這對孩子到底是不是方知節(jié)的,他們的身份也還值得商榷!”

    曾淮秀本就是百伶百俐的性子,此時聽到其中原委立刻明白了輕重緩急。

    她一時又急又悔,按照裴青的話來說原本就安排得好好的,單等兒子女兒大一點后就可以憑借信物到會昌伯府認親。只恨自己短視又存了一星半點的妄念,就聽了人煽動將大好的局面弄得一團糟。

    想到此處她連忙扯著兒子的衣袖道:“民婦是胡亂攀咬的,是一位大人找到我將我們娘仨一起接到京中。在客棧里,就是那位長得很漂亮的姓趙姓夫人一字一句地教我說這些話語的。還說只要按照他們的吩咐,宣平侯府的爵位以后就是我兒子的!”

    人群當中站著的趙雪目瞪口呆,只恨不得地上立時有條裂縫讓她鉆進去,她做夢都想不到這鄉(xiāng)下婦人竟然有膽子敢當眾反咬一口。

    傅百善就斜睨一眼哼道:“曾二娘子,你這讓兒女胡亂認爹的本事還是收斂一下的好。再說,這位趙娘子自個就是宣平侯的女兒,她上頭還有一位一母同胞的嫡親哥哥。我家裴大哥在她眼里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只怕恨不能食其rou寢起皮,還會好心地幫你兒子謀奪她親哥子的爵位?”

    曾淮秀這才恍然大悟,把孩子一把推開伸著腦袋就撞向趙雪,大罵道:“打死你這個下賤的小娼婦,竟敢糊弄我。你昨日在我面前時怎樣承諾的,說只要我一口咬定裴大人是我孩兒的爹爹,讓他們夫妻倆反目成仇就大功告成。還說就是裴大人不認他們,你也會想法子讓裴大人的親爹宣平侯認下他們!”

    傅百善和裴青聽到“讓他們夫妻倆反目成仇”這句話時,不由對視一眼,心里對今日這場鬧劇的主謀已經(jīng)有了大概的數(shù)目。

    那廂曾淮秀想著自己聽了歹人的勸,生生將兒子到手的爵位拱手讓人,不禁心胸口大怒心頭滴血,也忘記了先前被人打耳光的痛楚又哭又鬧。約莫罵著不解氣一般,最后竟坐在地上像鄉(xiāng)間村婦一樣,用種種不堪的字樣將趙雪連帶她的一對爹媽罵得是狗血淋頭。

    一別經(jīng)年,當年斯文柔弱的女人想是為生活所迫竟變得潑辣不堪。偏偏這回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統(tǒng)統(tǒng)都像聾子一樣,垂著眼眸束著雙手站在一邊不聞不問,由著女人蓬著頭發(fā)指東扯西地亂罵一通。

    方知節(jié)之于曾淮秀已經(jīng)是很久不曾想起的人物,那時也曾你儂我儂,她懷了孩子后那人卻杳無蹤跡連片書信也無。她也想聽從jiejie的意見,將胎兒一股腦喝藥打了,可終究是下不了那個狠手。適逢裴青出現(xiàn),她就想這也許就是命中注定。沒想到命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過是自己給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曾淮秀無數(shù)次在暗夜里咒罵,期許那人不得好死。卻不知道那人早早地就死去了,臨死前還將自己慎重托付給兄弟,還力所能及地安排好自己和孩兒的未來。曾淮秀心頭不知是悔是恨,雙手捶地罵得聲嘶力竭哭得滿面淚痕。到最后也不知罵的是誰,哭的又是誰!

    崔蓮房看著趙雪一臉的沮喪,會昌伯夫婦眼神閃爍不敢面對,靳王妃眼角的不耐漠然,在場眾人的指指點點興味盎然,知道照這樣下去方家和崔家勢必要成為京中各色人等的笑柄。

    她拂了一下額邊的碎發(fā),深吸一口氣在皇帝面前盈盈一禮道:“按說我是出嫁女不該管娘家的事,可是會昌伯是我舅舅,會昌伯夫人是我舅母,少不得要來說上兩句。這位身世可憐可嘆的曾娘子即便說的全是真話,可是一府襲爵之事何等重要,長房方知節(jié)又已身死,這對孩子的出身還是有些……低微。一來畢竟他們的身世存疑,二來他們的娘親的確是娼門女子。”

    傅百善特特望了一眼這位劉首輔家的少夫人,知道她是趙雪夫婿崔文璟的親姑姑。這倒是個頭腦清楚的人,一下子就指出事情的根本。不錯,曾淮秀人品有瑕慣于見風使舵,哪邊有利益就往那邊倒。這樣的女人說出來的話,即便是真的也要大打折扣,更何況她的身份的確是個硬傷。

    試想,就算現(xiàn)在的會昌伯愿意將爵位讓出來,讓這個七歲黃口小兒繼承,可是這孩子的生母地位如此不堪又怎能服眾?若這孩子大了,知曉世事后這樣的母親是認還是不認?曾淮秀怔怔跪在地上,她一心想為孩子求一個美妙前途,沒想到阻礙孩子的人恰恰是她自己。

    裴青也看了一眼這位在京中素以賢名遐邇的崔夫人,見她不卑不亢胸有成竹的樣子,就微微一笑道:“我雖然遠離京城,但是聽說過會昌伯府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傳承。他們家每一輩的頭生子都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這一點相信現(xiàn)任的會昌伯也是心知肚明的吧!”

    會昌伯方明義臉上閃過一絲震驚,吃吃問道:“你怎么知道這件事?”

    裴青微笑道:“我跟方知節(jié)同在軍中多年朝夕相處,知曉這個事情也不是什么難事。會昌伯府每一輩頭生子的右腳都有六根腳趾,方伯爺是你那一輩的第二個兒子自然就沒有,他生的長子卻有。方知節(jié)是上任會昌伯的獨子,自然有六根腳趾,他與小曾氏的兒子也有這個特點?!?/br>
    曾淮秀聞言大喜,也顧不得會不會御前失儀再次挨打,一把抓過兒子摁在懷里,將他的鞋襪一氣脫掉,果然那孩子的右腳上長有嫩生生的六根腳趾頭。

    328.第三二八章 黃粱

    冬末初春的冷風打著旋地從花苑里經(jīng)過, 隔著一道厚重帷慢里面站著衣飾華美的一干誥命, 外面站著一干威勢煊赫的朝堂重臣, 卻無一人喊冷喊乏。委實是今日秦王~府的這場上元冬宴比往年來得精彩,這一出接一出的, 戲臺子上都沒有這么會演。

    皇帝像看稀奇一樣看著那個孩子活動自如的小腳, 忽然想到什么揚頭笑道:“朕記得你們會昌伯府有幾個血脈較為親近的旁支,武騎尉將軍方明德好像也出自這家。他的祖父是老會昌伯的從弟, 他父親早亡也是獨子, 去個人讓他進來叫朕看看他的腳?!?/br>
    這道命令來得尤其唐突,秦王~府外面負責守衛(wèi)的方明德莫名其妙的進來, 又莫名其妙地當著眾人脫掉鞋襪, 果然他的右腳也是非常明顯的六根腳趾頭。簾子里外的人對著他的大腳指指點點,叫他尷尬不已,還是裴青悄悄給他遞了個眼色叫他稍安勿躁。

    方明德就是魏琪的夫婿,裴方兩家因為女眷是閨中蜜友, 因此走得比別人家來得近些。傅百善見過幾回, 知道這是一個面粗心細之人, 和裴大哥私下倒是極說得來。自從回京過后, 魏琪也獨自帶兒子來玩耍過兩回,那孩子每回都穿得周正, 倒是真沒有注意孩子的右腳長得什么樣。

    皇帝負手興味盎然地打量著方明德的腳丫子, 又盯著小曾氏的兒子看了幾眼, 輕笑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朕倒是沒有想過還有人生有六根腳趾。這一門一姓的家族之傳承, 竟然是這般延續(xù)下來。方明德,你平常走路走得習慣嗎?”

    論起來,方明德是會昌伯方明義平輩的堂弟,只是相隔多年兩家一個貧一個富甚少走動,在外面偶爾見著也不過是比陌生人相熟一些罷了。他聽了皇帝的詢問,就嘿嘿笑道:“倒也沒甚不便,只是比常人費鞋子一些。”

    皇帝打量了他憨憨的面貌一眼,輕點手指道:“這倒是有些難辦了,看來這個七歲幼兒果然是方知節(jié)的遺腹子。會昌伯府這段公案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倒叫朕著實有些摳頭呢!”

    花廳里與靳王妃站在一處的劉惠妃瞥了一眼面色煞白的會昌伯夫婦,又看了一眼強自鎮(zhèn)定的崔蓮房,心頭暗諷這就是百年世家的做派,被人活生生地扒層皮下來還毫不愧怍地端著。就開口笑道:“按說這是朝廷的事體,我們婦道人家本不該插言。可是這世上素來有個說頭,有借有還再借不難,無論什么樣的東西借了二十多年也該還給人家了!”

    皇帝就頗有興味地轉(zhuǎn)過身問道:“方明義,你倒是想還,還是不想還呢?”

    眾目睽睽之下,這是由著自己性子來的事情嗎?會昌伯方明義雙膝一陣無力咚地一聲跪在地上,雙目一閉蒼涼道:“臣,還……”

    冉夫人眼睛瞪得大大的,猛地驚醒過來雙手朝方明義擊打過去,“你老糊涂了,你把爵位還了,府里幾個孩子還有什么體面?難不成還讓他們從頭讀書去考舉人進士,近三十歲了還重新開始謀前程?這爵位既然落到了咱們二房頭上,憑什么要讓出去,就給這么一個娼門女生出的下賤東西?”

    皇帝眼中浮現(xiàn)一絲冷寒,卻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直起身子收斂了笑意道:“方明義,你自個想明白道理安撫好家人。明天,朕要在案頭上看到你自辯的奏折!”

    會昌伯如何聽不出皇帝語氣當中的不悅,連忙一把將冉夫人推開道:“還請皇上饒恕老臣管教不嚴之罪,這婦人就是安閑日子過久了不知天高地厚?;丶抑螅铣级ó敿s束府中子弟不叫他們生出是非。十日……不,五日之內(nèi),老臣必將府中正院騰空讓出來!”

    皇帝聽他滿口的應承終于點點頭,淡掃了花苑中眾人一眼,轉(zhuǎn)身往外走去,身后呼啦啦一大群連忙跟上。方明德把鞋襪重新穿上,一步一顛地走至裴青面前,悄聲問道:“干親家,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就看不明白這出戲呢?”

    魏琪和傅百善交好,尤其喜歡裴家生得玉雪可愛的小妞妞,又仗著是裴青的小師妹,老早就喚著要兩家打親家。閨女是裴青心頭rou,哪里會糊里糊涂地許給不相干的臭小子。所以對于方明德和魏琪兩口子的自來熟,他簡直是嗤之以鼻深惡痛絕。

    裴青將一襲鑲了青鋒狐毛的披風幫傅百善披上,這才轉(zhuǎn)頭將方明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見旁人都站得遠遠的,便低聲道:“你攤上大事了,只怕從今往后你的日子就沒有往年那般清閑了。咱們這位皇帝尤其愛磋磨勤勉的人,你就擎等著受罪吧!”

    這話沒頭沒尾方明德聽得一頭霧水還有一絲威嚇之意,但他向來是粗中有細心頭又章程的人,旋即想到一種可能。立時又覺得是天方夜譚絕無可能,但此時人多嘴雜不好細問,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這對夫妻揚長而去。

    傅百善順著長廊往外走的時候,雙眼和站在花廳里的靳佩蘭對視了一下,都微不可見地輕點了一下頭,又各自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開了。

    花廳里的冉夫人依舊跪在地上,半響才嗚嗚地哭了出來。會昌伯嘆了一口氣扶起老妻,望了一眼站在遠處的趙雪,幾乎恨毒地啐了一口唾沫,這才回頭道:“早就跟你說過,莫跟那些小婦養(yǎng)的淺陋女子攪合在一起。這一向你跟人家走得近,人家反手就將你坑得爬都爬不起來!”

    渾渾噩噩的冉夫人聽到此話才清醒了幾分,一抬頭眼里幾乎射出刀子,低低罵道:“趙氏,你說過只是請我這個當長輩的給你鎮(zhèn)鎮(zhèn)場子幫個小忙,還說是秦王殿下的吩咐,只要將那個姓裴的指揮使名聲搞臭了就大功告成,你怎么沒給我說過那個娼門女子所生的一對孩子是我方家長房的子嗣?”

    趙雪一時面色如土,她哪里會想到事情急轉(zhuǎn)直下,沒有吃到羊rou反而惹了一身sao。

    她受了秦王的吩咐,色色安排得妥妥當當,哪里會想得到曾淮秀這樣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女人竟然和會昌伯府大房的子弟有牽扯。這下不但沒有為難到裴青傅百善,還將會昌伯頭上的爵位弄沒了。此時回返崔家,只怕當家主母方夫人第一個就饒不了她。想到這里她又是一陣心虛背寒。

    第二日,方明義就主動上書還爵,一家子老老少少三十多口人搬離了伯府,那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倒是引得不少朝臣的贊許。皇帝頗為滿意他的知趣,特特賞下五百兩銀子作為安置費。至于這么一點銀兩會不會引得方家人上下吐血,就不是他考慮的問題了 。

    十日之后,朝堂幾位內(nèi)閣重臣廷議上呈皇帝御批,會昌伯這一爵位賜與五品武騎都尉方明德。原方知節(jié)一對遺腹子女交由方明德代為撫養(yǎng)至成人,其遺孀曾氏因隨意攀誣朝臣,當眾責打三十大板,處置畢后發(fā)還原籍任其自由嫁娶。

    京城剪刀胡同一座小小的宅院里,曾淮秀抱著枕頭嗚嗚哭了許久才抬起紅腫的眼睛,小聲哽咽道:“jiejie,若不是你出面收留,我不但孩子沒了,現(xiàn)如今竟是無家可歸了?!?/br>
    坐在對面悠閑喝茶的赭色衣裙的婦人仰起臉來,正是昔日赤嶼島赫赫有名的曾閔秀。她站起身子憐惜地拂開女人額上的亂發(fā)道:“都是苦命的人,能幫襯一把就幫襯一把。不過這回你要謝的不是我,若非傅家的百善姑娘給我送了信,你就是死在京城也沒人給你收尸!”

    曾淮秀臉上陰晴不定,一時間吶吶無語。

    曾閔秀看了她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揶揄道:“莫非你對那位生得俊俏的裴大人真的動了心思,只可惜那人冷肝冷腸手段狠辣。你再要不自量力地執(zhí)迷不悟下去想糾纏人家,出面的就不是傅百善,而是那位裴大人一了百了的手段。”

    看見曾淮秀一臉的不可置信,曾閔秀一臉晦澀,“別看這些朝堂上的人一個個生得岸然,可最是心思詭譎翻臉不認人。我和我后來嫁的男人聽了他們的招降投了誠,官職金銀宅院樣樣都安排得齊齊整整。不過一年的工夫,徐驕就不明不白地掉在海里淹死了。他的諢名叫水猴子,從來在海里就跟在床上一樣舒坦,誰都不相信他會淹死,可又能怎么樣呢?”

    曾閔秀咽下幾滴清淚,“我反正是怕了,經(jīng)歷了這一場有了清白身份就知足了,打算老老實實帶著兒子在鄉(xiāng)下待著。傅百善許是念在曾姑姑的份上,對你我沒有趕盡殺絕還算寬宥,如若不然站在一邊冷眼任你在這京城胡亂沖撞,只怕道最后連渣都不剩。”

    額頭上已生了幾絲白發(fā)的女人冷笑道:“看你和那趙氏的百般謀劃,進可攻退可守色色都安排得周到詳盡。那又怎樣呢,人家不過一個照面就將你們打得永世不得翻身。你與孩兒母子分離,會昌伯沒了爵位,趙氏還不知要受什么樣的排頭?這樣的一公一母,智計過人手段毒辣背后又有強硬的靠山,你想摻雜到她家里去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曾淮秀伸出細瘦干枯的十指,哀哀一聲長嘆,“我?guī)е粚号疁惪仗与x了看押,以為有好日子過卻還是艱難度日,唯一的念想就是找到這對孩子的父親,理直氣壯地讓他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在心底里一日一日地重復那人從前的點滴,時日久了連我自己都相信他就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到頭來,原來不過是一場黃粱美夢!”

    曾閔秀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夢醒了就跟我回去吧,我那里別的沒有一碗飯還是有的。玲兒瓏兒有你這樣出身的娘,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所以也別埋怨皇帝老兒沒把爵位給你兒子。你要是走得遠遠的,那位新任的會昌伯礙于情面,說不得還會把孩子照看得好好的。等孩子大了,興許還看得到一眼!”

    曾淮秀將頭伏于膝上,低低喃語,“我好悔呀……”

    329.第三二九章 生門

    平安胡同的宅子里, 傅百善也在問這個問題,“你悔不悔?”

    繡了萱草仙鶴紋的帳幔在暗夜里一飄一揚, 裴青拂著妻子光滑溫暖的背脊,漫不經(jīng)心地道:“悔什么,不該因為趙雪與宣平侯徹底撕破臉?傻丫頭,這世上不是我不去惹別人, 別人就會理所當然地放過我的。那位秋氏和她的一對兒女心心念念地就是宣平侯府的爵位, 那我就讓他們永遠得不到!”

    傅百善聽著男人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狠絕,非常奇異地沒有感到不適, 反而覺得無比安心。將身子密密嵌入男人的懷里, 感嘆道:“小曾氏一心想讓兒子承襲爵位, 不管是宣平侯府還是會昌伯府,只要有機會都是她想得到的,卻不料因為自己的身份低微, 反而阻礙了兒子的前程!”

    裴青臉上就閃過一絲莫名嘲諷意味,“小曾氏的身份,其實也不是那么不堪。當年在青州我得知你悄然到海上尋父,我如何放心的下你一個人奔赴前程?當時也管不了那么多,就將她的一應事體交予魏勉指揮使, 其間有些交接全權(quán)拜托給程煥程先生處理。他原先是左承宣布政使章敬庭身邊的首席幕僚, 受牽連充軍多年?!?/br>
    “程先生記性過人, 與小曾氏見過一面后就記起昔日的舊事。這小曾氏的身份十有八~九應該就是章敬庭的幼女, 她幼時常在書房和前院玩耍, 加上面容姣好并無多大的變化, 程先生一眼就認出了她。她流落娼門,約莫是元和七年四月文德太子歿,章敬庭因大不敬下獄,家中女眷被下放教坊司留散四處所致?!?/br>
    傅百善緩緩點頭,“曾姓是曾姑姑幫她上戶時新起的,并非她的本姓。這樣說來她昔日也是貴女出身,那你為什么不幫她洗脫一二呢?”

    裴青不由失笑,“小曾氏就是見利忘義的性子,落到這般境地尚且不安分,遇到合適的機會只怕就要反咬上一口。你看她教養(yǎng)的兩個孩子半點體統(tǒng)也無,長久下去勢必會錙銖必較落于下乘。再說即便將她的真實身份捅露出來,咱們那位皇帝豈會因為這件事對她容情?”

    傅百善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旋即將這件事拋諸腦后,皺著眉頭道:“你說秦王費這么大勁所圖為何,就為了給咱倆添點堵?”

    裴青的手一頓,旋即若無其事地勾起嘴角道:“這些個皇子性子陰晴不定唯我獨尊,前些日子皇帝還在贊這人穩(wěn)沉了一些,轉(zhuǎn)頭就鬧出這么些事體出來!”他未說出口的是,秦王只怕不只想給二人添堵,恐怕這人依舊賊心不死。

    望著懷里的如花儷人,因為年歲越長越發(fā)有一種懾人的明艷,只要有眼睛的人免不了要多看兩眼。裴青不是那種古板的老學究,容不得妻子長相過人。但是如果這份欣賞變成惡意的覬覦,且這份覬覦來自秦王,那便不怎么令人愉快了。

    裴青的眼神陡得鋒利如刀,死死地盯著帳頂?shù)你y裹金香薰球,揣測那人的種種意圖,片刻之后低眉時卻又變得和暖許多。

    男人生有厚繭的雙手順著溫軟細膩一路向下,聲音喑啞道:“如今妞妞也大了,這肚皮里也適合再裝上一個了。我辛苦耕耘無數(shù)回怎么還沒有消息呢,定是為夫努力得還不夠。等會你聽話些,咱們倆看能不能搗鼓個小子出來!”

    傅百善紅著臉呸了一聲,扭著身子嗔怪道:“你有夠沒夠,再來我身子骨都散架了!”

    裴青俯身相就,掀眉戲謔道:“先是誰掐著我的胳膊喊還要,后背上的指甲痕都還在呢……”

    傅百善大羞,只可惜被褥里身無長物,只得昂起頭朝上面惡狠狠地撲去,意圖堵住這個可惡之人的嘴。裴青心頭大樂,自不會躲過這等投懷送抱的機會,將佳人緊緊摟住唇齒纏綿,右手一揚就將剛剛掛上不久的帳幔重新拂了下來。

    隔了幾條街的崔家內(nèi)宅,夜幕低垂。

    八角金栗紙罩子燈下,方夫人靜靜地聽著孫媳趙雪講述秦王~府的上元冬宴。良久才睜開眼腈溫和道:“好孩子這事原怪不得你,秦王位高權(quán)重特地讓身邊的大太監(jiān)過來,吩咐你辦好這件事,卻不想變數(shù)太多最后竟成了這副模樣。好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趙雪見方夫人一句責怪的話沒有,不由淚涕交加感恩戴德地離去。崔文璟滿面羞慚,“孫兒眼看事態(tài)越發(fā)惡化,會昌伯府那邊已經(jīng)不可挽回,皇帝也在幾天之內(nèi)就下了圣旨,我這才迫不得已擾了祖母的清修?!?/br>
    方夫人篤信佛教,每個月的十五都要到佛寺里小住,這個習慣多年未變。她略有些花白的頭發(fā)梳得光潔嚴謹沒有一絲雜亂,微微皺眉道:“皇帝要找世家開刀,哪里會找不到緣由?趙氏不過適逢其會,咬人不成反被抓到把柄罷了。宣平侯府本就是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無須人推就能變成空架子,她還敢在這種場合出頭,真是無知者無畏?!?/br>
    雖然沒有被祖母點明,崔文璟還是把話挑明,“我收到秦王殿下的請托不敢推辭,只得讓趙氏出頭攬了此事。只是未想到趙氏私心太重,和會昌伯夫人一味攻擊那位裴指揮使私德有虧。更沒想到皇帝竟然適時帶了朝臣進來,裴青三言兩語就將事態(tài)扭轉(zhuǎn),最后還把戰(zhàn)火燒至會昌伯府!”

    方夫人冷笑一聲,“適時?只有你們這些孩子才如此天真,如今這位皇帝等這個機會不知等了多久了。我雖未適逢其會,也可以想見當日的情景,這個裴青和皇帝應該演了一處極好的雙簧?!?/br>
    看著最器重長孫眼里的恍然大悟,方夫人免不了諄諄教誨,“會昌伯夫人冉氏最是趨炎附勢欺軟怕硬,她雖是我的親嫂子,我卻頂瞧不起她。我雖未在府中,也知趙氏必定是扯了秦王殿下的虎皮才說動冉夫人幫忙。哼,她雖是新婦倒是一點不見外不羞澀,且打得一手好牌找對了人,只可惜對方早就嚴陣以待只等她們?nèi)腱啊!?/br>
    崔文璟雖不喜趙雪,但還是秉承公允道:“趙氏為人有幾分機巧,自進門后與各府親眷都有走動。尤其在冉夫人面前說得上話,又想著她是您的娘家嫂子,這才……”

    饒是方夫人一貫鎮(zhèn)定自詡也不禁罵了一句,“一群蠢貨,真真是愚不可及!三十年前,前任會昌伯是我方氏一族的長房堂兄。他為人頗具才干卻性情倨傲,經(jīng)常將二房的一干人呵斥打壓得頭都不能抬,這樣不得人心的人幸得老天開眼讓他一場大病過后就早早去逝?!?/br>
    她端了案幾上的茶盞連飲幾口過后道:“長房堂兄過世時,他的兒子不過是不知事的黃毛小兒,能擔什么大事。是我瞅準機會,在老祖宗面前費盡口舌斡旋許久才說動她主動上書,以借爵的名義讓我的兄長承襲了爵位,卻不料這樣鐵打的江山竟然毀于一旦?!?/br>
    崔文璟撩袍雙膝跪地請罪,今日之頹勢局面雖不是他一手造成,卻也是絕大誘因。

    方夫人剛強了一輩子根本就不是輕易認輸?shù)娜?,扶起最看重的孫輩道:“象我們這等世家最忌諱跟皇室糾纏不清,偏偏皇室為了圖個好名聲,屢屢裝模作樣地禮遇于我們。當年你大姑姑鐘情于文德太子,結(jié)果毀了一生。你二姑姑嫁進劉家,劉家又是秦王的外家,這真是一團理不清的亂帳!”

    崔文璟是這輩中翹楚,聞弦而知雅意,“祖母是想主動出擊涉足奪嫡支持秦王?!?/br>
    方夫人苦笑一聲,“我們彰德崔家因為你大姑姑二姑姑的婚姻,和皇室早就扯不清干系。你看,秦王直截了當?shù)貙⑦@件事交予你,指明點姓地交予趙氏,就說明他早將崔家視為助力。我們?nèi)羰遣淮饝源藜夷壳暗臓顩r可經(jīng)得起褚般折騰?到那時可謂是腹背受敵,只怕要受他們父子兩輩人的盤剝!”

    崔文璟也是想到這點,面有懊悔之色,“秦王派人過來交代此事時,我以為輕而易舉。再者二姑姑畢竟是劉家的長媳,我不想她難做就自做主張就先應下。心想不過給一個小小的四品指揮使沒臉,沒想到那個姓裴的手段心思如此之深?!?/br>
    方夫人緩緩點頭,“所以越是小事越要警醒些,事已至此我們崔家的人都要安分守己。其實,這盤死棋未必沒有生門。你打聽清楚了嗎,秦王因何要給裴青沒臉,真的只是因為此人曾對他不敬?”

    崔文璟躬身答道:“孫兒接到祖母的吩咐后,立刻撒下人手去探聽。雖然他們的過節(jié)從未現(xiàn)于人前,但終有一兩絲端倪顯現(xiàn)。有人曾經(jīng)在無意間聽說,裴青的夫人傅氏,秦王從前曾經(jīng)幾次三番地求娶過!”

    方夫人的臉上便慢慢浮現(xiàn)笑意,“這樣就說得通了,京衛(wèi)司的四品指揮使,職位雖卑位置卻是定要緊的,秦王拉攏都來不及怎么卻處處為難與他,還費這般手腳將一個娼門女子弄過來惡心人。這傅氏的顏色想來極好,才惹得秦王不顧尊卑這般惦念人~妻?!?/br>
    夜晚的冷風拂開案幾上供奉的水仙,因時令將過嫩黃花蕊已經(jīng)枯敗不堪。

    方夫人仔細尋思了一下道:“這盤棋的生門就是這個裴青,我雖未見過他,但是憑著自己實力不靠家世背景赤手空拳地升任京衛(wèi)司的主官,這份能力本身就不容小覷。你明日去見你岳丈宣平侯,讓他上表立裴青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