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那就請王爺多備幾匹馬,”鳳九斜躺在昭親王左下手的那把椅子上:“明日應(yīng)該還有幾只野雞能趕到,不過您放心,我已經(jīng)發(fā)了通令,召集鳳衛(wèi)了,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湊夠九十九?畢竟鳳衛(wèi)已經(jīng)有幾十年沒被啟用過了?!?/br> 昭親王對這并不在意:“有幾個算幾個吧?!?/br> “呵,看來王爺最近這日子不好過呀,”鳳九一臉痞笑:“也是被人首尾包抄,家里還有個不省心的野種皇帝在,日子是有點艱難?!?/br> “墨先生,您怎么回來了?”昭親王看向帳門。 鳳九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我爹?” “嗤……,本王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昭親王嗤笑一聲,便不再看他了:“小師弟,你還是把你那張嘴閉緊一點,畢竟本王算起來是你師兄?!?/br> 鳳九呼了口氣:“我先回去準(zhǔn)備一下,明天再過來?!?/br> “你準(zhǔn)備瞞著你爹?” 鳳九聳了聳肩,癟著嘴說:“我爹是知道鳳衛(wèi)的,不然我二十歲收徒的時候,他也不會把我大哥家的小三子扔給我?!闭f完他就走。 寧州城東街的一座三進宅院里,錢華貞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她拭了拭額頭上的汗,便拿了件斗篷披在身上,下了床。來到妝奩前,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面色發(fā)白,眼睛里沒有亮光,她又夢到平陽侯府被滿門抄斬的場景了。 錢華貞雙手捂著臉,眼淚從指縫中溢出,她到底該怎么辦?無聲哭了好一會,她才緩過來,拿過妝奩上的帕子,擦拭了面上的淚。 平復(fù)了情緒之后,她起身來到床頭的架子那,把手伸進架子上的一個花瓶里,從里面掏出一本《靜心經(jīng)》。這本書是她今年四月的時候在嫁妝箱子里發(fā)現(xiàn)的,看似普通的一本《靜心經(jīng)》一打開,就不普通了,第三頁上赫然寫著:錢韓氏玢玲留。 錢韓氏玢玲,韓玢玲,錢華貞撫摸著紙上的字,這是她祖母留下的。她也不知道這本書怎么會在她的嫁妝箱子里?當(dāng)初她因為沖撞了昭親王,被太后訓(xùn)斥,以庶妃之名被抬進昭親王府。也許是那時她心有郁積,她娘怕她想不開,才尋了一本《靜心經(jīng)》放在她的箱子里??墒撬娴膶幵笡]有發(fā)現(xiàn)這本書,那她還能平靜地過日子。 錢華貞翻看著她祖母的留書,越往后翻,心跳得越快,即便這本書已經(jīng)被她翻了不下十遍,可她還是不敢相信書中所說。 也是從發(fā)現(xiàn)這本書的那一天起,她就噩夢不止。她祖母韓氏玢玲,出自韓國公府,是現(xiàn)任韓國公韓執(zhí)一母同胞的meimei,出身好,樣貌上佳,可就是這樣一位名門閨秀年紀(jì)小小卻被冠上殘害庶妹的惡名,到了婚嫁之年也只能被嫁入沒落侯門。 可即便這樣韓氏玢玲也并沒有怨恨,依舊好好過日子,精心經(jīng)營著侯府,只是好好的日子沒過多久,她就發(fā)現(xiàn)她那個總是裝相的庶妹韓秋兒又不省心了,竟私下里利用鎮(zhèn)國侯府嫡女周作靈的關(guān)系,跟太子來往密切。 周作靈可是內(nèi)定的太子妃,韓氏玢玲試圖從中擾亂了幾次,可是那兩人依舊是你儂我儂,不過好在韓秋兒后來被許給了奉國將軍趙毅。 韓氏玢玲跟她那庶妹雖不合,但卻并沒有嫉妒她高嫁,那時她就只有一個想法,讓她那庶妹韓秋兒離太子遠點。她以為韓秋兒成了親就安分了,可惜她太天真了。 不安分的人怎么可能因為成親了就消停了?韓氏玢玲發(fā)現(xiàn)韓秋兒又跟太子勾搭在一起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那兩人已經(jīng)不顧廉恥,茍合成jian了。當(dāng)韓秋兒挺著個肚子到處晃悠的時候,韓氏玢玲就拜神求佛,希望她那庶妹不要“早產(chǎn)”。 結(jié)果天不遂人愿,韓秋兒果然“早產(chǎn)”了,在知道韓秋兒“早產(chǎn)”之時,她就立馬偷偷出府,去找了給韓秋兒診脈的陳太醫(yī),也就是那一晚她親眼見了一次滿門被屠的慘況。 韓氏玢玲帶著陳太醫(yī)給的地圖,回了平陽侯府,次日就病了,病中她聽說韓秋兒那孩子因為早產(chǎn)沒了,她的心就突突的。等她病好之后,她第一次踏入奉國將軍府,去看了韓秋兒。可韓秋兒哪里像一個剛死了孩子的婦人,眼里盡是賊光,她看了都覺得惡心。 等韓氏玢玲從將軍府出來,她的丫鬟懷里已經(jīng)揣著兩本脈案。是的,誰能想到陳太醫(yī)會把那么重要的東西藏在奉國將軍府,韓秋兒的眼皮子底下? 等回到侯府,韓氏玢玲看了脈案,就又病了,她那個賤人庶妹簡直膽大包天,竟敢算計周作靈,她把周作靈當(dāng)傻子不成?周作靈那人心細如發(fā),會不知道她的孩子已經(jīng)被人調(diào)包了,會不知道她被人給算計了?韓秋兒信,可韓氏玢玲絕對不信。 從那一天起韓氏玢玲就開始布置,可是老天沒有厚待她,竟早早要了她的命。 錢華貞并沒有見過她的祖母,在她父親錢仲平十歲的時候,她祖母就過世了??杉幢銢]有見過,但錢華貞從這本書里就知道她祖母是個不簡單的女人。 錢華貞合上了手中的書,把它抱在懷里,她并不灑脫,為了家族,她不得不細細籌謀,她不想看到平陽侯府如夢中一般被抄家滅族。 她父兄雖jian猾,但說來也沒有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她母親更是賢惠淑德,她還有弟弟,那都是她的血親,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奉國夫人那無恥婦人所牽連。 她自發(fā)現(xiàn)這本書之后,想了很多,就連向昭親王獻媚都想過,可是昭親王從不是一個貪色之人。她原以為她只能眼睜睜的等死,沒想到昭親王妃給了她一條可以走的路。 當(dāng)初昭親王妃提出讓她來西北嫁人,她會答應(yīng)的那么干脆,除了因為沒有更好的選擇之外,就是她想在王妃跟前博個好。 到了西北這么長時日,她也算是看出來,西北跟她想象的并不同。她夫君無寧是西北軍的教頭,無寧從不跟她說西北軍的事,但卻給了她一句話,他會幫她保她親人。這次她夫君做了昭親王的先頭軍,何嘗不是為了多掙些軍功,為了她,為了來日拿軍功換她家人的命? 錢華貞并不傻,西北的水很深,那她要怎么做,她能做些什么?難道她什么都不做,就指望她夫君嗎?可她不能。 她以前總聽王府的下人說昭親王對昭親王妃很好,好到讓人羨慕,現(xiàn)在她也有一個全心全意為她的人了,她想要跟他一起好好過。錢華貞突然抬起頭,是啊,昭親王妃! 第39章 錢華貞躺在床上是一夜沒合眼,她抱著無寧枕過的那只鴛鴦?wù)恚嶂砩鲜煜さ奈兜?,心里才有了一絲暖意,但更多的是擔(dān)心。 雖然無寧說他會回來,但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錢華貞都不敢再往下想。她自小就看盡了后宅爭斗,她們這類人,雖出生便錦衣玉食,但也同樣做好隨時為家族門楣?fàn)奚臏?zhǔn)備。她從未想過得一人情,相守相攜到白頭,可是沒想過,不代表她不想求。 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兩天的雪,終于停了。錢華貞用完早膳之后,就讓家里的管事備了轎子。 “夫人,今兒天剛晴了,路上的雪還厚著呢,您這是準(zhǔn)備要去哪呀?”綠韻看她家主子有些紅腫的雙目,忍不住問了一嘴。 錢華貞淡笑著說:“我成了親也有幾天了,到現(xiàn)在還未去給王妃娘娘請個安,心里不安得很。今兒天好,我去給王妃娘娘請個安,順便再陪娘娘打打岔。” “還是夫人想得周到,”綠綺聽說她家夫人要去給昭親王妃請安,趕緊準(zhǔn)備去給她家夫人找件見人的襦裙:“昭親王爺現(xiàn)在正忙著前方的戰(zhàn)事,夫人去王府多走動走動,正好可以多陪陪王妃娘娘?!彼齻兗依蠣斣谡延H王爺手底下當(dāng)差,夫人要是能在王妃娘娘面前得臉,老爺也會多敬重夫人幾分,畢竟她們夫人以前有些不體面。 錢華貞聞言笑了笑也沒有接話,她走到妝奩前,拉開下面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紫檀木盒子打開,這盒子里面裝著的正是她昨夜看的那本《靜心經(jīng)》。 她出身侯門,雖然平陽侯府已見敗落,但依舊還屬功勛世家之列。她自認還算是個聰慧伶俐的,眼睛里也容得下些事情。外界一直傳言當(dāng)今太后偏愛幼子,不喜皇后等等,以前她以為太后也只是個尋常女子,對自己的子女也會有所偏愛。 現(xiàn)在錢華貞不這么認為了,她祖母那么高看太后,看來太后真的像她祖母猜測的那樣,早已知道內(nèi)情。錢華貞想到年前鎮(zhèn)國侯替安平伯府出頭向韓國公要賬那事,心中對祖母的猜測就更加肯定了。要是鎮(zhèn)國侯府不知道那事,鎮(zhèn)國侯就算是再會胡鬧也不可能會那般不留情面地對上韓國公府。 錢華貞緊握著那本《靜心經(jīng)》,據(jù)她祖母所說,韓秋兒合謀先帝貍貓換太子這事,所有涉事的人跟證據(jù)基本都被人抹得干干凈凈。 她祖母當(dāng)初從陳太醫(yī)那里得了兩本脈案,這兩本脈案都是陳太醫(yī)立的私密脈案,一本是當(dāng)今太后孕育嫡長皇子時的真實脈案,另外一本就是韓秋兒懷孽種的脈案。此外陳太醫(yī)自知事后他沒有活路,早已留下血書交代了事情始末,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人竟屠他全族。 錢華貞左手撐在妝奩上,心中惴惴不安,一抽一抽的,她手中的這一本上面是她祖母記錄的日常,下面就是太后懷嫡長皇子的脈案。至于另外一本脈案跟陳太醫(yī)的血書則被她祖母藏在了韓國公的書房里。 她祖母也算是費盡心機為韓國公府跟平陽侯府籌謀了。錢華貞想她祖母之所以會把太后的這一本脈案藏在平陽侯府估計也是怕韓國公府臨事不管平陽侯府,只求自保吧。 其實她心中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這本書交給昭親王府? “啪……,”錢華貞把那本書放回盒子里,立刻就把盒子給合上了,她想到昭親王手中的西北軍,她不信太后跟昭親王就真的甘心背著惡名起兵造反,拿定了主意后,她就不讓自己再猶豫了:“綠韻服侍我洗漱,一會咱們?nèi)フ延H王府?!?/br> 昭親王府正院,五娘用完早膳后,就窩在榻上,翻看著手中的賬簿,眼底有著淡淡的青,她昨天一夜沒能入眠,一直在想她夫君他們這會到哪了? “娘娘,小應(yīng)子回來了,”兮香跑進來回稟,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好,像是哭過。 五娘聽說小應(yīng)子回來了,瞬間回了神,坐直了身子:“快讓他進來?!?/br> 小應(yīng)子來回奔波了一夜,臉上都凍得發(fā)紫,牙根都打顫:“奴才給……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五娘見他這樣子,心里有些過意不去:“真是辛苦你了,你去西北大營見著王爺了沒有?” “見著了見著了,您的話跟那些鹽都交給王爺了,”小應(yīng)子傻笑著說:“王爺還讓奴才給您帶句話,讓您好好在王府里等他回來。” 五娘嗓子眼有些發(fā)堵,鼻子里也酸澀得很:“兮香給小應(yīng)子拿兩個十兩的銀錠子?!?/br> “奴才……奴才……” 五娘笑說:“這是我給你的辛苦費,你也趕快下去歇息,今兒就不用過來當(dāng)差了?!?/br> “噯,那奴才多謝娘娘賞賜,”小應(yīng)子樂呵呵地揣著兩個大銀錠子退下了。 五娘這會才拿眼打量面色不好的兮香:“你這是怎么了,誰惹你了?” 兮香低垂著頭,就抽噎了起來:“娘娘,今天一早奴婢陪芍嬤嬤出府到集市采買老烏雞,發(fā)現(xiàn)寧州城里多了不少躲難的百姓,拖家?guī)Э诘模尽究吹胶脦讉€孩子,都都……他們身上連件厚實的襖子都沒有……聽說都是最近冒雪進城的,今天寧州城的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蹦切⑶У兜男U子,老天爺怎么就不打雷劈死他們呢? 五娘摸著自己的肚子,深嘆了口氣:“你上次不是帶回來幾袋子沾了雪水的米面嗎?府里人少,一時也吃不到那些,你就叫幾個奴才跟著你到西街支鍋施粥去。這大冷的天,也讓他們有口熱乎的進肚,至于后面,我再安排?!?/br> 兮香一聽這話,袖子往臉上一抹就跪到了五娘面前:“娘娘恩慈,那些百姓一定不會忘了您的好,一定……” “好了,西北是王爺?shù)姆獾兀鞅钡陌傩斩际峭鯛數(shù)淖用?,我還能看著那些百姓被凍死、餓死不成?”五娘阻止了她繼續(xù)說下去:“你也不要再磨蹭下去了,今兒這天放晴了,要施粥得快一點,你趕快下去辦吧?!?/br> “是,奴婢這就去。” “多叫幾個衙差跟著,”五娘叮囑兮香,畢竟品行不好的人哪里都有,有衙差跟著也好震一震那起子人。 等兮香離開之后,五娘放下了手中的賬簿,皺著眉頭,想著這滿城躲難的百姓該怎么辦?這才剛剛十月里,還沒到十一月,她真擔(dān)心到時那些百姓不是被餓死的,而是被凍死的。 “娘娘,”守門的婆子進來回稟:“門房說無教頭的夫人來給您請安。” 錢華貞?五娘想到無寧,就開口說:“請吳夫人進來吧?!睙o寧的本名姓吳名寧,只是他入了江湖之后才改叫無寧的。 “是” 大概兩盞茶的功夫,錢華貞才到了正院:“吳錢氏給昭親王妃請安,娘娘吉祥?!?/br> “吳夫人快請起,”五娘看錢華貞的眼底也泛著烏青,不由得笑了笑,她現(xiàn)在跟錢華貞也算是同命相憐了:“坐吧,”說著便吩咐立在一邊的迎香:“給吳夫人上茶。” “謝娘娘,”錢華貞有時候真的很佩服昭親王妃的胸襟,畢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對曾經(jīng)算計過自己男人的女子笑臉相迎的:“華貞剛剛過來的時候,見兮香姑娘正領(lǐng)著幾個侍衛(wèi)往馬車上搬糧食,娘娘是準(zhǔn)備要施粥嗎?” 說到這事,五娘就有些頭疼,她以前在閨中也時常聽人說誰家哪家又施粥的,可那些都是上得了臺面的人家,她娘家安平伯府還沒夠著邊邊:“最近城里來了不少躲難的百姓,估計都是聽說邊莫來犯才攜家?guī)Э诙愕匠抢飦淼?。這大冷的天,我都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現(xiàn)在我也只能盡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錢華貞聞言靜下心想了想,后便說:“娘娘何不辦一次家宴,邀請寧州城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家中女眷過府?dāng)⒁粩?,到時娘娘再稍稍透幾句話,想必那些夫人太太也都是懂民間疾苦的?!?/br> 五娘本就不是個傻的,經(jīng)錢華貞這么一點,她就明白了。以她今時今日的地位,的確有的是人想要巴結(jié)她。自小到大她什么都有,也從未求過人,所以導(dǎo)致了她遇著現(xiàn)在這般景況,也只會想著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卻從未想過聯(lián)合一些有能力的人一起來,是她想岔了。 五娘自嘲地笑了笑:“真是要多謝你點醒我,不然我還在頭疼呢。” 錢華貞笑言:“娘娘只是一時沒有想到,畢竟咱們剛來西北也沒多少時日,更何況您剛到西北就懷了小世子,一直在靜養(yǎng),恐怕您現(xiàn)在對西北還沒華貞了解的多,剛好趁著這次機會好好了解了解?!?/br> 這會說話的人就是不一樣,瞧這話說的多好聽,五娘笑著搖搖頭:“還是因為我太散漫了,王爺又忙于軍中之事,我倒是心安理得的在府里躲懶,像你說的,我的確應(yīng)該好好辦一次家宴了?!边@次辦宴不但要籌些糧食還要尋摸些過冬的衣服棉被才行。 錢華貞見五娘已經(jīng)有了底,就不再談這事了,轉(zhuǎn)而看向她已經(jīng)凸起的肚子:“小世子已經(jīng)有四個月了吧?” 五娘聞言,垂下頭看著鼓出來的肚子,笑說:“有了,再過些日子就五個月了?!?/br> 錢華貞眼睛里帶著一絲羨慕,可又想想懸在腦袋上的那把尖刀,心里頭剛剛起的一點希翼就被澆滅了:“上次看還沒這么大,這才幾天,好似大了一圈?” “女醫(yī)說了,過了三個月,孩子長得會快一些,”五娘臉上滿是溫柔,一臉的慈愛,說到孩子,她就連聲音都透著暖。 “有王爺跟娘娘這樣才貌雙絕的雙親,華貞真想看看小世子會出色成什么樣兒?”錢華貞這話可不是說出來奉承五娘的,這還真是她的心里話,這孩子投在昭親王妃的肚子里,無論男女,都是注定富貴齊全。 二人就這樣聊著天,時間過得很快。等到快午時的時候,錢華貞已經(jīng)沒了初到王府時的彷徨不安了,她起身笑說:“這幾天華貞收拾了下嫁妝箱子,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本很好的經(jīng)書,今日也被華貞帶過來特地獻給娘娘?!?/br> 說到這,她就轉(zhuǎn)身接過綠綺遞過來的那個紫檀木盒子,走到五娘面前跪下,雙手奉上:“這本《靜心經(jīng)》是華貞祖母留下的,想必娘娘讀了會靜心?!?/br> 五娘雖對錢華貞說的舉動存了些不解,但還是笑著讓迎香收下了:“你起來吧,既是你祖母留下的,那等我看完了再將它物歸原主?!?/br> 錢華貞莞爾一笑,沒做表示:“時候也不早了,華貞改日再來給娘娘請安?!?/br> “好,那我就不多留你了,”五娘也沒有從榻上下來,只是吩咐迎香:“你幫我送送吳夫人?!?/br> “是” “那華貞告退了。” 等錢華貞離開之后,五娘打開放在炕幾上的那個紫檀木盒子,拿出那本《靜心經(jīng)》,翻看了起來,當(dāng)翻到第三頁的時候,五娘微蹙著眉頭:“還真是她祖母留下的?!?/br> 五娘越往后看,心里越緊,這……這……這是……,她趕忙翻到后面,果然是太后當(dāng)年懷孕的脈案。五娘細看著太后孕育嫡長皇子時的脈案,心底第一次想要將韓氏那歹毒婦人千刀萬剮:“簡直無恥!” 錢華貞將那本經(jīng)書送出去之后,感覺肩背都輕松了很多,她仰頭看著像水洗過的天空,淡淡地笑著說:“老天爺,還是您厲害?!?/br> 先帝跟奉國夫人韓氏做出那樣傷天害理泯滅人性的事兒,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是天理昭昭,因果循環(huán),老天爺都看著呢,它放過誰呀? 五娘這人跟昭親王一樣,心眼都不大,當(dāng)她看完那本錢華貞送過來的書之后,就已經(jīng)在心里給韓氏制定了無數(shù)種死法:“剝皮抽筋、腰斬、車裂、凌遲……,”她頓了一下:“好像凌遲還不錯,到時我得花重金給她找一好刀手?!?/br> “娘娘,”芍嬤嬤端著一盅烏雞湯進來:“娘娘,今天兮香那丫頭帶著人去西街施粥了,府里的午膳要晚一小會,您先進一點烏雞湯墊一墊?!?/br> “謝謝嬤嬤,”五娘把手邊的書收了起來,后就開始拿起調(diào)羹喝湯:“嬤嬤,我準(zhǔn)備辦次家宴,你等會有空列個菜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