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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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歧用扇子指了指前頭:“病人在床上?!?/br> 床前擺了一架屏風,遮的嚴嚴實實,不知道后面有什么,蘇斂覺得實在是處處透著古怪,她亦步亦趨的走到屏風邊,又回頭看了一眼顧歧。 顧歧嗤笑:“看我沒用?!?/br> “好像誰稀得看你似的?!碧K斂翻目嘲諷,她鉆到屏風后方,發(fā)現(xiàn)床榻上躺著一個干瘦的老頭,須發(fā)半白,閉目虛喘,厚厚的錦被蓋到老頭的下巴頦,仿佛要把他那副病骨頭給壓垮,真真是一副不中用了的樣子。 蘇斂放下藥箱,卷起袖子,徑直探過去把他身上的被子給掀開了。 她“嘖”了一聲,看見老頭脖子上掛著兩個拳頭大的腫塊。 顧歧在屏風外侯著,他垂眸一忖,低聲對升平道:“去備馬?!?/br> “為何要備馬?”升平迷惑道。 “免得這小丫頭嚇暈了?!鳖櫰缯f。 “明白?!鄙近c頭:“肖姑娘至今不敢看呢,都要把被子蓋嚴實才肯去床邊侍奉,哎主子,里面都沒聲兒,不會已經(jīng)暈過去了吧?!?/br> “你去瞧瞧?!鳖櫰缣Я颂骂M,忽而又制止:“哎,我自己去。” 升平“喔”了一聲,見顧歧平步繞過屏風,不肖一刻,里面?zhèn)鞒觥八弧币宦?,隨后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砑饨小?/br> “你松手!色鬼啊你!我叫非禮了!” 升平只覺得天要塌,虧得肖老爺子昏迷不醒,眼看著顧歧拽著那素衣少女的手把人拖了出來,表情如臘月寒冬,蘇斂在原地掙扎不休,升平心想主子的手勁不是開玩笑的,她能掙脫也就怪了,忽見蘇斂埋頭就朝著顧歧咬去,升平一顆心頓時跳到嗓子眼兒,脫口就要喊“嘴下留情”,就見顧歧把扇子一丟,另一手鉗住蘇斂的下頜,直接把她提溜直了。 蘇斂一張小臉被顧歧捏在手里,兩腮被修長的手指捏的凹陷,眼睛卻瞪得老大,顧歧只覺得手里的觸感軟的很,像是精細的陶土,他動了動手指,少女的臉在他手里變形,表情變得更兇了,居然意外的好玩兒,顧歧心中充滿了惡趣味的想,好像捏著看比旁的時候都要討人喜歡。 “咬啊?”他挑釁:“你再咬一個我看看?” 蘇斂大怒:“你混蛋!” “掐人脖子你還有理了?”顧歧把她下巴又太高了點,湊近了道:“庸醫(yī)?” “那叫觸診!觸診你懂不懂??!”蘇斂對牛彈琴的要瘋了:“你才庸醫(yī)!你全家都庸醫(yī)!” 顧歧哼了一聲,松手,眼看著蘇斂兩手捧著臉頰,為了松動臉部肌rou撥浪鼓似得晃腦袋,像個松鼠,他悠悠道:“觸診,那你診出什么來了?” 蘇斂說話還有點不利索,兩手捧臉道:“中醫(yī)叫癭癥,俗稱大脖子病,按照西醫(yī)叫——” “叫什么?”顧歧道。 “說了你也不懂。”蘇斂沒好氣,拍拍手坐到桌邊,極不見外的倒茶:“對于你們來說,只要知道能治還是不能治就行了?!?/br> “給你根桿兒你居然真敢往上爬?!鳖櫰缋湫σ宦?,坐到了她的對面:“我尋的名醫(yī)不在少數(shù),各個都能診出癭癥,這不新鮮,升平,把他們開的方子拿來給這位——” “蘇斂,我叫蘇斂。” “蘇大夫看一看?!鳖櫰绮[眼。 “不用了?!碧K斂拍案道:“治癭癥的方子我倒著背也能背出來,若有用我今日也不會在這兒了?!?/br> “愿聞其詳。”顧歧收了扇子,正色道。 “若在郁怒憂思過度,氣郁痰凝血瘀結(jié)于頸部之初用藥紓解也便罷了,眼下這東西長勢過份,實實在在變成了身體的一部分,你再指望通過藥石治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碧K斂道:“他就像是你的手,你的腳,你可能通過服藥斷去手腳嗎?不存在的。” “所以?” “只能切?!碧K斂說:“用刀切?!?/br> “有意思?!鳖櫰缒抗饬鬓D(zhuǎn),終于重新審視,竟還含了些敬意:“升平,將另一半診金付給蘇大夫?!?/br> “我這還沒切呢,不拿錢?!碧K斂擺手道:“利器入rou那都是要命的,以創(chuàng)治疾與賭博沒兩樣,有時候人得病沒那么快死,我這一動刀倒催了他的命,你們再怪罪到我頭上,那我多吃力不討好,對不對?” “有理,然后呢?” 蘇斂順水推舟,從袖中取出兩張契約,攤平,用茶杯鎮(zhèn)住一腳,捏著嗓子道:“公子留個印記,小女子心里才踏實,否則,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br> 顧歧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手扶胸口滿面做作的小女子,哪里有半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除了嘲諷還是嘲諷,他垂眸掃了一眼書面公文,轉(zhuǎn)頭道:“升平?!?/br> “你這就看完啦?”蘇斂驚道:“你細看一下喂,這都是注意事項!人命關(guān)天——” “我們公子聰慧,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升平遞上筆墨道。 “騙人的吧?!碧K斂小聲嗶嗶。 顧歧正要簽名,卻耳尖的聽見了,擱筆道:“試試?” ☆、第四章 “這是你說的。”蘇斂將紙張一抖,踱步到顧歧身后:“契約第一張倒數(shù)第二條是什么?” “不出虛恭不予飲食?!?/br> 蘇斂有些不信,換頁道:“那第二張第七條是什么?” “第二張哪有第七條?” “哈你記錯了吧!分明就有!”蘇斂得意洋洋。 “你仔細看看,第七行是棺材鋪的地址?!鳖櫰缯f:“讀書讀傻了吧你。” 蘇斂:“......” 這個人的嘴真是比鶴頂紅還毒,蘇斂有氣沒處撒。只好將那兩張契約往顧歧面前一拍,惡聲惡氣道:“簽字畫押!” 顧歧舔墨執(zhí)筆,忽而猶豫了一下,行云流水的簽了名。 “顧七?”蘇斂伸著脖子看:“這是你真名嗎?” “我家公子在家排行老七,所以叫顧七?!鄙降?。 “你爹娘還真隨意?!碧K斂說:“那行,這一式兩份,你都簽一下,另外一份擱在我這兒,我先開個方子服著,記住這藥方一旦服用了就開工沒有回頭箭,非動刀子不可了,否則癥狀會比現(xiàn)在更嚴重?!?/br> 顧歧點點頭,那廂屏風后的老頭兒又開始口中嚯嚯,許是要咳痰,顧歧起身對蘇斂道:“隔壁說。”又吩咐了升平將肖凝叫進來伺候老爺子。 仿佛就不愿意跟肖凝同時出現(xiàn)似的,擦肩而過的時候肖凝挽留的眼神幾乎要伸出小鉤子,就是勾不住顧歧的衣角,那富家少女又一副要哭的模樣,但在她哭出來之前,顧歧的門“哐”的關(guān)上了。 “劊子手”蘇斂悻悻然站在門邊一動不敢動,滿腦子都是肖凝的表情。 “進門連門都不知道關(guān)?!鳖櫰缱碌?。 “我又不是你的下人!” “所以說□□過的就是不一樣?!?/br> “......” “你那個表情剛才出現(xiàn)過?!鳖櫰缬蒙茸狱c了點她:“要咬人了哦?” 蘇斂深吸一口氣,皮笑rou不笑道:“顧七公子,你一個人住這么大一屋,不開門不開窗,不悶嗎?” “覺得悶到街上站著去?!?/br> “......” 算了,再怎么分辯也不能改變是她關(guān)上了這扇門的事實,蘇斂捂臉,聽顧歧道:“坐?!?/br> 桌上擺著兩副果盤,蘇斂目光瞟了一下,發(fā)現(xiàn)甭管時興不時興,都新鮮的擺在跟前了,七八種,經(jīng)玉碟分割,玉色剔透,鮮果繽紛,當真漂亮極了,叫人饞涎欲滴。 但顧歧沒怎么動,好像那些東西都只是擺設(shè)。 蘇斂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繞著里頭的荔枝打轉(zhuǎn),紫紅色的荔枝像是冰鎮(zhèn)過,水汽蒙蒙,各個圓潤碩大,如果它會說話,大概一直在呼喚“來吃我,來吃我啊”。 荔枝生于南國,不好保存,長安能吃荔枝的一是終日跑動的行商富賈,二便是貴胄皇親,先霜妃在世時,圣上為博其一笑翻遍古籍,尋荔枝樹保存之法,在霜妃的宮殿里栽植數(shù)棵,共摘共品,乃一段佳話。 幾年前詹平機會得了三枚,給了邵小胖一枚又給了蘇斂一枚,兩個崽子囫圇吞棗,意猶未盡,詹平看他們哈喇子流的可憐,便將自己的那枚貢獻了出來。 蘇斂和邵小胖因著這多一枚的荔枝劃了一個下午的拳,愣是誰也不讓誰,結(jié)果詹平做主把荔枝剝給了小蘇斂,邵小胖嗷嗷嚎哭了半宿,喋喋不休的祈禱蘇斂趕緊嫁出去。 時光荏苒。 顧歧坐在蘇斂對面,覺得這家伙忽然安靜得不像話,用扇子敲了敲桌面:“蘇大夫?” “啊?!?/br> “剛才話說到哪兒了?” “啊......我都說完了。”蘇斂說:“我開個方子,兩天以后再來?!?/br> 趁她埋頭寫方子的功夫,顧歧伸手取了一枚荔枝,慢條斯理的剝開了荔枝皮。 他手指修長,靈活,指端圓潤干凈,剝皮的動作更是精準,荔枝rou晶瑩顫動,分毫未傷。 “喂。”顧歧忽然出聲。 蘇斂茫然的抬頭,這一抬頭不好,冰冷的甜香撲鼻,鼻尖不遠處,正對著那一枚剝好的,水光瀲滟的果中王后。 顧歧手肘穩(wěn)穩(wěn)的支在桌上,似笑非笑的伸著前臂,欣賞著少女外則呆若木雞內(nèi)則天人交戰(zhàn)的狀態(tài)。 蘇斂腦子里正有兩個小人在打架,打的是血rou橫飛戰(zhàn)況激烈。 吃不吃,吃不吃,吃不吃?。?/br> 剝好了送到面前的,不吃是傻嗎? 可是他為什么要剝荔枝給我吃???看我寫方子太辛苦了嗎? 不可能的!你做什么夢呢? 萬一下毒怎么辦?詹平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可是他干嘛給我下毒?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他給我下毒圖啥??? 難道是貪圖我的美色,所以—— 蘇斂!你矜持一點!只是一個荔枝!大丈夫不為五斗米折腰! 蘇斂:“嗷嗚——” 顧歧適時一抽荔枝底,皮和rou徹底分開,荔枝rou完整的滾進了少女的嘴里,他順手將荔枝皮丟進手邊的鎏金小缸,斜睨了一眼蘇斂,發(fā)現(xiàn)少女的眼神居然在發(fā)光。 顧歧:“。。。。。。” “你笑什么?”蘇斂將滿口甜汁咽下去,終于從溫柔鄉(xiāng)里回魂了,含著核兒警惕道。 “沒什么?!鳖櫰鐚⒛泅探鹦「着e到蘇斂面前:“吐核兒?!?/br> 蘇斂:“噗”。 “沒咽下去還不算太笨。”顧歧說:“來,握左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