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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殿下,不懟人會死嗎在線閱讀 - 第49節(jié)

第49節(jié)

    他竭力要掙脫那幾雙手,便在此時,皇帝身邊閃現(xiàn)出一個人影,那人影看起來單薄,素色的衣襟上血跡斑斑。

    顧歧眼神一凝。

    “榮王妃難產(chǎn)。”蘇斂的聲音發(fā)虛:“一時半會兒挪不了地方?!?/br>
    “什么?!”

    “怎么會難產(chǎn)呢?”李韋哆嗦道:“這會兒沒到產(chǎn)期,應(yīng)該是早產(chǎn),早產(chǎn)應(yīng)該不會難產(chǎn)才是?!?/br>
    “我也不知道……”蘇斂看起來像是吊了一口氣:“榮王妃的肚子縮的太緊,孩子的頭一直下不來,我什么方法都試過了……”

    “你這個庸醫(yī)!”皇后一手高舉,指著蘇斂尖叫:“李韋!本宮不信她!你去替敏兒診治!”

    蘇斂顧不得與皇后辯解,容李韋倉皇上樓,進屋片刻后,灰敗著臉色出來,嘴唇顫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反應(yīng)足以證明一切。

    榮王的瞳孔驟然間縮成了一個小點,臉色青白如鬼。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皇帝看出下方氛圍詭異而凝重,搶先問道。

    “有……”蘇斂看著皇帝的眼睛,竭力想從中獲得一點力量:“有兩個方法,第一個,不要孩子了,我讓產(chǎn)程先停止,把榮王妃帶走,這樣在途中可以慢慢處理,讓死胎排出來,第二個……”

    “第二個是什么?”皇帝俯身,壓低了聲音。

    “剖腹生產(chǎn)?!碧K斂的臉色白的近乎透明:“把孩子拿出來,最多也就半個時辰,但是......這種環(huán)境,以榮王妃的體質(zhì)……怕是扛不過去……”頓了頓她勸道:“早產(chǎn)的孩子也不定就能活!”

    四下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梁景摸了摸鼻子,神色說不出是嘲諷還是悲憫。

    皇帝伸手,用力的握緊了斑駁瘡痍的欄桿。

    良久,榮王像是收回了一點神志,他啞聲道:“本王要敏兒——”

    “榮王!”

    “行湛!”

    后宮中最為尊貴的兩個女人同時出聲,尖利的掐住了他的話頭。

    “這是顧家的嫡長孫!”太后一字一句的說,蒼老的面容顯出幾分猙獰:“亂世降生,背負天命!怎能被隨意扼殺!”

    榮王愕然側(cè)首,他似乎是難以置信,顫聲道:“你們什么意思?你們要拿敏兒的命,換這個孩子?”他古怪又滑稽的笑了一聲,面孔扭曲:“孩子沒了還會再有,可敏兒死了——”

    “行湛,榮王妃的使命便是為榮王府,為顧家血脈開枝散葉!”皇后含淚,口氣卻異常的堅定:“你別忘了這個孩子來的有多么的不易,如果這個孩子沒了,敏兒也會難過,所有人都會難過的!”

    “本王不同意!”顧行湛怒吼出來,他猩紅著雙眼看著皇后和太后:“敏兒是本王的正妻,本王獨一無二的正妻!她為本王吃了那么多苦頭!本王答應(yīng)過她要好好待她!”

    “榮王妃是一個充滿了榮耀的位置?!碧罄淅涞溃骸翱扇绻荒苈男兴穆氊?zé),她就配不上榮王妃這個名號,有無數(shù)的侍妾可以頂替她!”

    “父皇!”顧行湛說不通,轉(zhuǎn)頭求救似的看向皇帝:“您說句話啊!”

    “皇帝!”太后冷冷的舉目:“哀家生你的時候也適逢戰(zhàn)亂,漂泊無依,若哀家當初厚愛自身而將皇帝舍棄,就沒有如今的大周朝!”

    這位后宮最尊貴的女人發(fā)話,在繁育子嗣之事上,她比任何人都有發(fā)言權(quán)。

    皇帝啞口無言。

    蘇斂被這番話震得眼前發(fā)黑,氣血翻涌,喉嚨口一陣腥甜。

    她幾乎不能想見,皇家對女人如斯殘忍,簡直視若牲口。

    此刻在里面生不如死經(jīng)受折磨的榮王妃幾時能夠預(yù)見,她的命運會這般任人宰割,她自己說不上話,她的夫君也說不上話,她的地位根本就低入塵埃。

    什么榮華富貴,都是給催命符的畫皮!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我沒有刀。”她不甘心認命,啞聲道:“我沒有刀,辦不成。”

    皇帝和榮王似乎看見了曙光,剛想說話,卻聽郎喜道:“奴才記得之前七殿下問陛下要了那套收藏的西洋薄刃刀,此時終于能派上用場了!”

    顧歧猛的一怔,剛想否認,卻聽郎喜殷切道:“那刀七殿下好好地放在包袱里,奴才這就去取來!”

    “郎喜!”顧歧斷喝,可郎喜卻像是沒聽見一般小跑著出去。

    榮王怒視著郎喜的背影,隨后惡狠狠地看向顧歧,眼神中宛如藏著勾魂厲鬼。

    蘇斂渾身一軟,幾乎要栽倒,她知道這次絕無轉(zhuǎn)圜的余地了。

    郎喜風(fēng)一樣來去,將那套刀具奉上來,顧歧劈手攔住,斷喝道:“我不同意!”

    “老七!事關(guān)皇嗣,此時容不得你不同意!”太后厲聲道:“榮王妃生產(chǎn),相關(guān)人等留下,其余的人都立刻轉(zhuǎn)移陣地!”

    她說的明確,榮王妃與蘇斂是走不了了。

    榮王道:“本王也不走!”

    “你是皇帝最重視的兒子!不能有絲毫閃失!”太后獨斷道:“你若再枉縱兒女私情,休怪哀家不客氣!”

    榮王氣結(jié)。

    皇后軟弱道:“行湛,你就不要再倔強了?!?/br>
    秦韞道:“仲大人,我留下守著他們?!?/br>
    仲林道:“也好,一旦結(jié)束,立刻帶著小世子盡快趕上我們?!?/br>
    郎喜捧著那刀要上前去,顧歧某種冷光一閃,一把奪過:“讓開,我去送?!?/br>
    他拿著那副刀具,一步步的走上樓梯,走向蘇斂。

    蘇斂一直垂著眼眸,她看起來狼狽極了,疲倦極了,濕漉漉的頭發(fā)貼著臉頰,脆弱的像一片風(fēng)中的落葉,待到顧歧走近,她慢慢抬起眼簾,眼神中充斥著灰敗和絕望。

    顧歧不忍,心底抽痛。

    他俯身抓住了蘇斂的手,展開,將刀具塞進了蘇斂的手心。

    蘇斂的手縮了一下,最終還是握住。

    “我會回來的?!鳖櫰绲吐曊f:“別怕?!?/br>
    蘇斂沒有看他。

    顧歧動了動嘴唇,似乎還想說什么,到底沒說出口,他知道此時說什么都是蒼白無力的,只能轉(zhuǎn)身。

    梁景聚集了車馬,護送眾人依次上車,車馬漸遠,秦韞轉(zhuǎn)身,疾步上樓,一把抓住了蘇斂的手。

    “別怕,我還在呢!”秦韞說:“不管發(fā)生了什么,我都陪著你。”

    蘇斂似乎竭力想提一下唇角,到頭來還是沒有成功,她低聲道:“進來吧,幫我燒水,反正也沒什么可顧忌的了?!?/br>
    秦韞點點頭,他始終不肯放掉蘇斂的手,兩人一前一后的進屋。

    榮王妃躺在踏上,氣若游絲,看見蘇斂,她眼前稍稍亮了一瞬,喃喃道:“怎么了?為什么這么久……皇后娘娘他們……是不是生氣了……我,我也不想的……我盡量生……”說著說著,她眼淚又下來了,無助又凄慘:“可我好累,好痛……”

    榮王妃越委屈求全,蘇斂越痛苦,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喉嚨干澀疼痛,心底動蕩不安。

    “沒事,睡一會兒吧?!彼p聲說,像是被抽干了力氣,說出來的話語溫柔的像是一份安慰,榮王妃凄慘的笑了一下,瞳孔里還閃爍著幾分希冀,蘇斂最終抬起了麻沸散包,用力的按了下去。

    ***

    車馬奪命狂奔,爭分奪秒的往高地奔跑。

    顧歧策馬,他排出袖中刃,對準了郎喜和補給的馬車轱轆,用力的擲出。

    “哐啷”一聲巨響,馬兒發(fā)出嘶鳴,那輛車翻滾著打著旋兒的脫離了隊伍。

    “不管了!先走!”梁景大吼。

    顧歧朝梁景使了個眼色,一勒馬頭,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那輛失事的馬車追去。

    馬車在陡峭的山體上滾了兩下,“轟”一聲撞在樹干上停住了去勢,郎喜摔得頭暈?zāi)垦?,艱難的從里面爬出來,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卻見黑影從天而降,一把卡主他的脖子將他抵在了樹干上。

    利刃近在咫尺,隨時會割斷他的喉管。

    “七,七殿下!”郎喜面無人色。

    “你到底奉了誰的旨意?!鳖櫰缋淅涞溃骸疤魮芪遗c榮王?!?/br>
    作者有話要說:  揪心。

    現(xiàn)言在填:誰說竹馬不敵天降

    古言求預(yù)收:要命沒有,要朕拿走

    現(xiàn)言求預(yù)收:歌后  娛樂圈天王x歌謠界小天后

    ☆、第六十四章

    “七, 七殿下您說什么, 奴才......奴才聽不明白?!崩上捕哙碌?。

    “從最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鳖櫰珥馍铄洌骸昂孟褚恢庇幸还蓜萘柚鴺s王的手段在渾水摸魚, 頻頻想要致我于死地,包括阮妃娘娘的死在內(nèi), 下毒和圍殺根本是兩種手段, 雖然殊途同歸, 可風(fēng)格實在是太迥異了。”

    “榮王這個人驕傲,他會試圖打壓他的對手, 但是一個驕傲的人是不會選擇用下三濫的手段獲勝的。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皇后在背著榮王搗鬼, 畢竟很多年前皇后做過臟事, 她把我五哥弄的終身殘廢……直到今天, 你急不可耐的露出了馬腳,我才明白皇后是無辜的, 真正的釘子原來藏這么深, 這么近!”顧歧說:“你到底受了誰的指使?”

    “奴才……奴才一心為了陛下,沒有受過誰的指使!”郎喜胖墩的臉紫漲, 那張一直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臉第一次讓顧歧覺得是一張?zhí)搨蔚漠嬈?,帶著危險的倒刺。

    “你不說,我只能去問明川了?!鳖櫰缟坏馈?/br>
    郎喜的瞳孔皺縮。

    “不!不要去問明川!小明子他什么都不知道!”老太監(jiān)失了方寸,破了音的吼道。

    “明川他那么敬重你, 孝順你?!鳖櫰绲刮豢诶錃? 咬牙道:“他知道你是個兩面三刀的陰險之徒嗎?”

    “他不知道……”郎喜低下頭,臉上的皺紋一道道的深刻著,不復(fù)左右逢源的笑臉, 流露出了蒼老疲態(tài),就連口吻也變了:“他是真的孝順奴才,把奴才當親爹一樣供著,奴才這輩子沒有兒女緣,又得成天的提防著那些兔崽子……難得遇到小明子這樣實心眼的傻孩子……又怎么忍心讓他被六殿下利用了去……”

    “六殿下?”顧歧一驚,沉聲道:“你說顧闖?”

    他猛然想起那天,太后突然召見他,跟他說欲令顧盈前去吞云國聯(lián)裔之事……他半途撞見了顧闖,顧闖說……

    “你為什么不告訴父皇這一切?!”顧歧厲聲道。

    “這種沒證據(jù)的事,說了有什么用?”郎喜苦笑一聲:“我們說到底是奴才,陛下會為了奴才和空xue來風(fēng)的事懲罰皇子嗎?奴才自己還能依仗陛下,可小明子呢?奴才還得護著小明子??!”

    所有人都有軟肋,就如明川之于郎喜,榮王妃之于榮王,蘇斂之于顧歧。

    顧歧慢慢的松開了老太監(jiān),深深地吐息。

    “罷了……奴才這條命算是走到頭了?!崩上财鄾龅男α艘宦暎骸白笥覚M豎是個死,只能厚著顏面求七殿下護著小明子,小明子是敬重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