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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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喜!”顧歧斷喝一聲,一把扣住他的下頜,為時已晚,大量的鮮血從郎喜的嘴里涌出來,這個老太監(jiān)自知已經(jīng)得罪了多方勢力,便毅然決然的咬舌自盡了。 顧歧腦袋里“嗡”了一陣,有須臾的功夫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心緒動蕩如山崩如地裂。 他撒手拋下郎喜,扶著樹干站起來,用力的撐了一下額頭,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雙目炯炯如狼,旋身上馬。 “駕!”他一夾馬腹,往著濟川的方向奔去。 “咔擦”一聲,蘇斂用剪刀剪斷了嬰兒的臍帶,秦韞迅速用被褥做成的襁褓將哭泣不止的嬰兒包好,連清洗血污也來不及,便用布條捆扎在胸前。 “走了斂斂!”他大吼。 蘇斂沒說話,她跪在床前,用剩下的被單將榮王妃的身體蓋嚴實。 “斂斂!” “你走吧?!碧K斂握著榮王妃尚沒有涼透的手,輕聲說:“小世子經(jīng)不起折騰,你送他走?!?/br> “那你呢?”秦韞大驚:“我的馬可以帶上兩個人!” “我不能讓榮王妃一個人呆在這里……”蘇斂的聲音死氣沉沉,每個字都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悲愴恨意:“她還沒死呢?你們就要把她一個人丟下來,她是個人啊……” “斂斂!”秦韞磨得跪在她身邊,拉著她的手臂一扯:“你不要意氣用事了!走吧!” “你不是我……你不明白……”蘇斂喑啞道:“你不要管我了……”她猛地將手抽出來,厲聲道:“你趕緊走吧!小世子出了事!太后皇后榮王沒有一個人會饒了你的!” “可是!” “你走??!”蘇斂的眼眶通紅,她呼吸急促,狠狠地推了一把秦韞,秦韞不得已伸手護住了胸前的嬰兒,終究無法,便一步三回頭,帶著懷中大哭不止的嬰兒離去。 蘇斂緊握著榮王妃的手,將血染的被單慢慢的展平,她渾身冰冷,永遠也不能忘記她是怎樣親手剖開一個女人的身體,將這個充滿了罪惡的嬰兒取出來,那個過程太過慘烈,她后悔,歉疚,懼怕,她看到了愛上皇子的結(jié)局,那么可悲,那么凄涼。 榮王妃的手在她的掌心里一點一點的冷下去,無論她怎么搓熱也無用,這個女人死了,切切實實的死了,死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甚至連該有的體面和哀榮都沒有。 蘇斂覺得自己也死了,從頭到尾都看不到一丁點的希望,還不如死了的好。 大地在輕微的震動,隨后整個房子也開始震顫,那是山洪呼嘯來襲的征兆。 蘇斂一動不動,寂靜等死。 “砰”一聲巨響,大門被人一腳踹開,那力道之大竟將木質(zhì)的門踹的四分五裂。 “蘇斂!”顧歧厲聲吼道:他健步跨入,一把抓住了蘇斂的手臂。 他轉(zhuǎn)眸便望見了床上毫無生氣的女人,血到處都是,紅的刺目,連空氣里都流動著化不開的腥氣,顧歧的心沉了一下,更加用力的抓緊了蘇斂的手臂:“走了!” “我不走!”蘇斂惡狠狠的回眸,眼神如刀,帶著刻骨的憤怒和悲涼:“顧歧你滾,你現(xiàn)在就滾!” “你讓我滾?!”顧歧攥著她,瞳色中有暗沉的海浪翻涌:“蘇斂,沒人能讓我從你身邊離開一步!走!現(xiàn)在就跟我走!”他斷喝。 “我說了我不走!我要陪她!她是你們的犧牲品!她不能一個人這么孤單的死??!”蘇斂嘶聲道,不經(jīng)意對上顧歧的眼睛,目光相觸的瞬間,她心底緊繃著的那根弦“錚”一聲,斷了。 痛苦,想念,喜歡,畏懼,不舍以及眷戀雜糅在一起,一朝失了壓抑,無限的膨脹起來,幾乎要沖破蘇斂的胸口,讓她血rou分離,她一時覺得在絕望中逆流而上的太久,已經(jīng)太累了。 眼淚大顆大顆的涌出來,她知道自己喜歡這個男人,喜歡到一個連自己都不能想象的地步,可是她輸不起,她怕死,她不能說出口,不能跨越雷池。 這種喜歡和隱忍磋磨著,她不知道該拿自己怎么辦,除了放肆的流眼淚,她心痛的不能呼吸。 “你放過我吧顧歧……”她語無倫次的乞求,往后退縮:“我求你了……” 顧歧攥著她,少女眼里的痛苦和掙扎一分不落的倒映在他的眼底,如一把匕首,在他的骨血上狠狠地雕琢著。 他從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憎恨自己的無能。 他算什么男人? “你恨我吧,蘇斂。”他忽然脫口而出,眼神狠厲。 蘇斂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驚懼,細微的搖頭,還未來得及開口申訴,顧歧一掌劈在她的后頸。 少女暈了過去,毫無防備的蜷縮在了顧歧的懷里。 顧歧抱著她,虛浮的心稍稍著陸,他抬眸望著榮王妃的尸體,神色微有不忍,一頷首算是道別,便毅然旋而離去。 駿馬奔馳,幾乎是用生命在跑,甫一出濟川城,洪水沖開了濟川的城墻磚瓦,呼嘯著將這座城池吞沒。 這場東巡在倉皇逃難中結(jié)束,顧歧生生跑死了一匹千里駿馬,將蘇斂帶到了安全的地帶。 秦韞先行一步將小世子帶回,榮王在看見那渾身是血的小小嬰孩之時,徹底崩潰了,不眠不休多日,被李韋一碗nongnong的安神湯藥灌倒,強行帶上馬車,送回宮中。 在這死傷不計的關(guān)頭,錦嬪身懷六甲卻安然無恙,實在是一個奇跡。 她回到宮中,請脈后得知孩子無恙著實是又驚又喜,可聽聞父親身死,又是悲痛襲來。 “不行。”她在心里暗暗地想:“我不能像榮王妃那個短命鬼一樣,我的孩子已經(jīng)扛過了那么大的劫難,必定是大富大貴的命格,一定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br> 在整個太醫(yī)院都出動替皇帝診治之時,宮中人已無暇顧及其他,錦嬪的宮中便迎來了一個人,六皇子顧闖。 “托六殿下的福?!卞\嬪道:“七殿下和榮王之間,多半已經(jīng)是不共戴天之仇了?!?/br> 顧闖已經(jīng)駝著背,憨厚笑道:“錦嬪娘娘過獎,還是錦嬪娘娘洪福齊天,只是濟川此番被洪水所毀,狐仙草應(yīng)是供不應(yīng)求了?!?/br> 錦嬪道:“這你不用擔(dān)心,狐仙草本宮母家還有庫存,越是遇上天災(zāi)人禍,狐仙草的價格越是會水漲船高,錢不用擔(dān)心,只是……” “錦嬪娘娘有話不如直說?”顧闖微笑。 “總覺得濟川水患與種植狐仙草脫不了干系,榮王若是細查?!卞\嬪道:“本宮怕……” “錦嬪娘娘無需害怕。”顧闖道:“狐仙草妙用,強身健體,省人神志,就連胤王殿下也在偷偷使用,一來榮王殿下舍不得這樣名貴勝冬蟲夏草之物,二來胤王牽連其中,榮王自己亦是脫不了干系?!?/br> 作者有話要說: 距離完結(jié)又進了一步,繼續(xù)嗷嗷叫求預(yù)收!小天使們戳一下吧1551 現(xiàn)言在填:誰說竹馬不敵天降 ☆、第六十五章 錦嬪和顧闖的談話愉快的收尾, 錦嬪招招手, 讓人將他隱秘的送出殿門。 貼身的婢女給她遞上安胎藥, 輕聲道:“娘娘,您為何沒有告訴六殿下郎喜的事?” 錦嬪將那湯藥一飲而盡, 苦的直皺眉, 將藥碗一頓, 她攥著絹子掩口,說話也帶了幾分狠厲。 “郎喜死的不明不白, 顧闖跟他有來往的事多半是暴露了。本宮可不能被他拖下水?!?/br> 顧闖不受重視, 母家勢力單薄, 他想要與榮王和顧歧爭就必須自己打點關(guān)系, 偏偏打點關(guān)系又是個需要耗費大量金錢的事,因而才與錦嬪聯(lián)盟, 各取所需。 “本宮給他的銀子不少了?!卞\嬪勾唇說:“也不欠他什么了?!?/br> 與此同時, 顧闖避開了錦嬪宮中內(nèi)侍,只身去了蕉下涼庭, 焦嬪正在院內(nèi)焦急的來回走動,顧闖伸了伸脖子,表情有些陰郁,喚道:“母親。” “闖兒!”焦嬪眼前一亮, 焦灼之色稍緩, 隨后關(guān)切道:“怎么樣?” 顧闖道:“不怎么樣。” 焦嬪追問道:“不怎么樣是怎么樣?” 顧闖沒立刻回答焦嬪的問題,只背著手搖搖擺擺的走近殿內(nèi),焦嬪道:“你倒是說話呀, 叫本宮擔(dān)心死了!” 顧闖坐下來喝杯茶,被焦嬪盯著瞧了半刻才道:“你就知道擔(dān)心擔(dān)心,什么忙也幫不上,你看看榮王,看看老七,有個長臉的母親,一帆風(fēng)順,少吃多少苦頭了?!?/br> 焦嬪臉色一僵,低聲道:“本宮已經(jīng)竭力幫你了,上次那個曼陀羅藥枕本宮也受著了……本宮到現(xiàn)在都還覺得頭痛?!?/br> 顧闖道:“可一點作用也沒有,張奎還完好無損的回鄉(xiāng)養(yǎng)老了?!彼朴茋@道:“榮王還需奔走勞碌,老七最好,霜妃死了,成了皇帝心頭朱砂痣,他坐享其成,被寵的得天獨厚?!?/br> 焦嬪的臉色難看極了,她顫抖著手道:“你說的這是什么話?你在咒本宮死嗎?” 顧闖道:“你死了父皇也記不得什么,還是算了吧。” 焦嬪被氣得一陣頭暈?zāi)垦?,被宮女扶著,宮女急聲道:“六殿下您可不能這么說話呀,娘娘一直擔(dān)心著您——” “罷了。”顧闖嘆了口氣道:“同人不同命。”他拍拍手道:“錦嬪這女人的命實在是硬,這么折騰孩子還能保得住,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br> “那怎么辦?”焦嬪道:“別回頭咱們千辛萬苦的擺平了榮王和七殿下,又多出一個錦嬪的孩子!” “你別急呀?錦嬪的孩子生不下來的?!鳖欔J悠悠的撇著茶葉沫兒:“她還以為那狐仙草是什么靈丹妙藥呢,哎,我可告訴你,離那狐仙草遠一點,不光是你,整個蕉下涼庭里的人都別碰那東西,沾也不能沾?!?/br> 他忽然正色的有些肅穆,令焦嬪感到詫異。 “不是說那是起死回生的神藥嗎?”她坐到顧闖身邊,壓低了聲音好奇道:“比人參和冬蟲夏草還厲害,立竿見影的能讓人活蹦亂跳。” “那是他們以為?!鳖欔J說:“生長的過程就能榨干一片土地,讓洪水泛濫成災(zāi),這能是什么好東西?左不過是披著良藥的皮,讓一群蠢人短暫饜足罷了?!?/br> 焦嬪聽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小聲道:“那......會怎么樣?” “會成癮的?!鳖欔J輕描淡寫:“所以才吸金,才值錢。” “除了上癮呢?” “你今天怎么那么多問題?”顧闖略有不耐:“之前贛縣流民圍城的事你可還記得?那群人都是吸食狐仙草的老人了,后來趕上饑荒,期間沒東西吃,人沒力氣啊,全靠狐仙草吊著?!?/br> 焦嬪縮了縮脖子,驚叫道:“竟會落到那種地步?!” “可不是嘛?!鳖欔J搖頭。 “那這東西其實是毒藥??!”焦嬪說:“怎么還會泛濫成災(zāi)呢?” “婦人就是頭發(fā)長見識短?!鳖欔J譏諷道:“這東西短期內(nèi)看不出弊端,容易被忽略,再者又能牟取暴利,當(dāng)權(quán)者怎么會放過這條生財之道呢?必然是加以遮掩?!?/br> “闖兒,你可真是聰慧?!苯箣逑肓擞窒?,吃驚又歡喜:“連這種關(guān)竅都能想明白,你的那些哥哥弟弟都還蒙在谷里呢!” “那是自然?!鳖欔J哼道。 “依照本宮來看,你才是最適合當(dāng)太子的人選。”焦嬪竊喜道:“那榮王算什么呀?老七算什么呀!給你提鞋都不配!” “父皇看不到我?!鳖欔J低聲說:“因為他們站得太高了,擋著我了,等到我一個一個將他們都折斷,看誰還能妨礙我一展身手?!?/br> 幾日后,顧闖還在夢中沾沾自喜之時,仲林便帶著禁軍包圍了他的宮殿,親自帶人進去將眼皮子都沒睜開的顧闖給架了出來。 勤政殿里,皇帝面帶病容,神色卻冷得駭人。 除了顧歧與顧盈,還有哭哭啼啼的錦嬪在。 顧闖被人往冰冷的地面上一丟,瞬間就醒了。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人的臉,最后他發(fā)現(xiàn)皇帝身邊站著的人不是郎喜,而是明川。 他的心驟然間沉到了谷底,渾身都開始發(fā)抖。 殘害手足,毒害嬪妃,一樁樁一件件統(tǒng)統(tǒng)抖落出來,板上釘釘。 顧盈幾度想要從輪椅上站起來,他的臉色蒼白極了,襯的眼眶猩紅,悲憤難抑。 顧歧按著他的肩,冷定的看著地上爛泥似的顧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