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孟初霽道:“出去逛了一圈,好久沒玩牌了,有點(diǎn)手癢,吃了早飯把劉大夫叫過來,一起組兩局?!?/br> 他的神色平靜看起來并不像特別想玩牌的樣子,阿福心里有點(diǎn)納悶,好像孟初霽跟裴璟在一起后,變得沒之前活潑了,但他也不敢多問,為難得整張臉都擰巴到了一塊:“少爺您忘了?劉大夫進(jìn)太醫(yī)院了,現(xiàn)在是正兒八經(jīng)的御醫(yī),得好好干活呢?!?/br> “哈?” 孟初霽想,他怎么不知道這回事。 劉大夫不是他的隨行大夫么? 去太醫(yī)院當(dāng)值都不跟他說一聲的嗎? 阿??疵铣蹯V這種表情怕他生氣,連忙道:“這事太……陛下他是經(jīng)過你同意的?!?/br> 孟初霽板起臉深思:“有這回事嗎?” 阿福道:“就是那天少爺你跟陛下一起看話本,陛下問了你一句,你說好,你再仔細(xì)想想?” 孟初霽一派面無表情:“我跟秋瑜一起看話本的日子多了去了,你說的是哪天?” 阿??目陌桶偷溃骸熬褪?,就是……” 他也記不清了。 他天生蠢鈍,哪兒能想得那么詳細(xì)。 “算了,既然劉大夫都變成太醫(yī)了,那咱們就不找他了?!?/br> 孟初霽也沒有刨根問底的打算。 劉大夫跟了他那么久沒什么出息,有更好的前途挺好的。 阿福猶疑著:“那我們還找誰啊?” 牌九要至少三個人才能打,兩個人是玩不成的。 孟初霽卻將地上的黃豆抱起來,說:“就它了?!?/br> 阿福:“……???” 世上本沒有會打牌九的狗,rou骨頭誘惑得多了也就有了。 直到他們兩人一狗一起開始搓牌時,阿福仍在懷疑人生。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月,這一個月孟初霽過得很無聊。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和裴璟在一起的生活,裴璟不在他總覺得自己缺點(diǎn)什么似的。 頭兩天的時候倒還好,裴璟初初離去還不是那么想,但是時間越過去得久他就越發(fā)不是滋味。 沒人給他悄無聲息的給他夾蝦餃了,吃完一只低頭看盤子,里面是空的,伺候的宮女沒有那么細(xì)心。 沒人將胳膊給他當(dāng)枕頭枕了,睡到半夜踢了被子冷,迷迷糊糊的凍醒習(xí)慣性叫裴璟的名字,回應(yīng)是一片寂靜。 沒人陪他一起看話本了,更不可能在上面寫一大堆批注,把有趣的地方折頁,筐籮里的話本翻來覆去好像都看完了。 …… 這一天天的日子簡直不像是人過的。 孟初霽沒心思浪,也不想跟人打交道,除了去清塵宮和朝陽宮請安,他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一個人待著。 噢,還有狗陪著。 “黃豆啊黃豆,你說他不會不回來了吧?” 孟初霽撫摸著黃豆的狗頭。 黃豆低低“嗷嗚”了一聲,意思代表安慰。 孟初霽又道:“打仗歸打仗,怎么信都不來一封,到地方了好歹報(bào)個平安啊,你看我來大綏了都知道偷偷給孟將軍府去個信……哦,這才一個月,信有可能在路上,那我還得等等。” 黃豆舔了舔孟初霽的手掌心充作回應(yīng)。 孟初霽輕嘆一聲:“煩死了,本少爺何等瀟灑不羈,栽在他身上都快要變成怨婦,呸,怨夫了,這個死禍害,知道自己要亡國,坑我干嘛,放我走了我現(xiàn)在不是待在孟將軍府里快活似神仙?” 黃豆舔完窩在他身上不叫喚了,它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主人的碎碎念。 這時,興沖沖的尖叫大老遠(yuǎn)就從外頭響起來,這道尖叫屬于阿福,而他本人跟陣旋風(fēng)似的刮了進(jìn)來,停都停不?。?/br> “少爺,捷報(bào),捷報(bào)!” 孟初霽豁然起身,連懷里的狗都顧不上。 黃豆從他身上摔下去,疼得“嗷”地叫了一聲。 阿福滿面紅光地囔囔道:“少爺,捷報(bào),陛下御駕親征,首戰(zhàn)大捷,在飛沙關(guān)擊退大鳳騎軍。” 孟初霽眼睛一亮,“他贏了?那他什么時候回來?” 這個問題阿福答不上來,他光顧著給孟初霽傳信了,忘了問更詳細(xì)具體的,頓時撓了撓頭,訕訕道:“少爺,這個我不知道。” 第137章 137.援助(三更) 孟初霽要被阿福給氣死了, 催促道:“快去問?!?/br> 阿福遲鈍地應(yīng)“哦哦哦”,身體還在原地,孟初霽虛虛踹了他一腳,他才曉得動身, 匆忙溜出殿外。 孟初霽得了喜訊, 高興得來回踱步,既然大鳳的騎軍都打不過裴璟,那裴璟應(yīng)該馬上就能凱旋歸朝了吧? 歷史上不乏出奇制勝以少勝多的例子,裴璟才能出眾, 一定會成為史書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的。 孟初霽心中如此期盼著, 越想越覺得有望,抱起地上的黃豆舉得高高的: “他贏了, 他一定能大獲全勝,干掉大鳳。” “汪汪?!?/br> x 飛沙關(guān)。 經(jīng)歷過一番鏖戰(zhàn)的將士倒在地上休息, 身上的鎧甲沾滿了血污, 雖然贏了, 但是這場戰(zhàn)斗贏十分極其艱難,大鳳的雄兵果然不是非同凡響,僅是一支騎兵, 就讓人難以應(yīng)對。 將士顧不得形象大口喘氣,深吸著劫后余生的清新空氣, 唯一還持著形象的, 是他們英明神武的陛下, 正同將軍說著什么話, 兩人的神色均是十分凝肅。 首戰(zhàn)告捷也無用,這支騎軍還不到大鳳雄軍實(shí)力的十分之一。 突然,一聲長長的“報(bào)”傳來,遠(yuǎn)方奔來一匹駿馬,駿馬上坐著個士兵,是裴璟派出去的探子,裴璟吐出一個字:“講?!?/br> 探子疾步上前稟告:“陛下,大楚沒了。” 裴璟神情劇變,目光凜冽了好幾分,嚴(yán)聲道:“什么意思!” 探子咬著牙:“陛下,大楚的王都已被大鳳占領(lǐng),大鳳軍隊(duì)對皇宮展開血洗,大楚不再是大楚了。” 裴璟瞳孔猛縮,急急發(fā)問:“大鳳渡川這才幾日,大楚就失守了,護(hù)衛(wèi)大楚君王的軍隊(duì)將領(lǐng)們呢?” 兩國結(jié)盟之時說好患難與共,大綏不曾背信棄義,以最快的速度趕來援助,大楚卻滅國了? 那下一個豈不是輪到大綏了? 探子繼續(xù)道:“大楚之中出了叛將,大鳳軍隊(duì)滯留大綏邊境假意開戰(zhàn),實(shí)則是為了對大楚王都發(fā)動奇襲,由那叛將帶領(lǐng)直入王都,王都之中毫無防備輸?shù)靡粩⊥康?,大楚將軍們毫無斗志,直接降了,如今大楚由大鳳占領(lǐng)著,除了多出干擾邊境的騎兵,主力軍全都已經(jīng)入駐皇城,重新整編?!?/br> 怎么會毫無斗志,難道大楚的將士一點(diǎn)都不愛國嗎? 不。 等等。 “孟將軍府呢!” 孟初霽口中所說的孟將軍府鐵骨錚錚忠肝義膽,總不會直接降了吧? “大楚邊境受到大鳳騎兵干擾,大楚君王派其驅(qū)逐騎兵,如今正被大鳳騎兵圍困于七星谷?!?/br> 裴璟的臉色已不能用難看來形容,嗓音拔高染上了一絲顫抖:“大鳳騎兵有多少人?” “……十萬?!?/br> 裴璟的心瞬間跌落谷底,手中的劍都要握不穩(wěn)了。 十萬! 寸土小國舉國上下加起來的兵可能都不過十萬,孟將軍所率領(lǐng)的軍隊(duì)被圍困于七星谷——必死無疑。 “啟程,出發(fā),援助孟家軍!” 裴璟當(dāng)機(jī)立斷作下決定。 七星谷離飛沙關(guān)不是很遠(yuǎn),孟將軍如果有本事能撐一撐,還來得及救。 如果……如果孟將軍死了,他要如何對孟初霽交代! 跟隨著裴璟的兵士即刻動身,隨裴璟前往七星谷。 x “將軍,大鳳軍隊(duì)放火燒山了,他要燒死我們?!?/br> 山林之中,銀紅鎧甲的將士們被逼上了絕境。 繪著大大的“孟”字的旗幟隨風(fēng)飄揚(yáng),上頭沾了不少血跡,看起來臟污發(fā)黑,還破損了一塊。 得知這個消息,孟將軍握緊了手中大刀,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面容看上去蒼老,但那雙眼炯炯有神如炬似火,面對這一雙雙看向他的黑漆漆的眼,冷靜而從容地道:“大鳳賊軍犯我國土藐我國威,今日吾等雖是注定葬身于此,但為家中妻兒老小,拼死不能退讓,愿以手中之刃換我太平河山者,出列!” 所有孟家軍往前一步,毫不遲疑。 孟將軍舉起大刀,指向大鳳軍隊(duì)所在之處,大吼道:“狹路相逢勇者勝,殺不盡鳳賊誓不還,隨我沖!” “沖!沖!沖!” 孟家軍齊齊舉起兵刃怒吼,滿身熱血沸騰。 孟將軍縱馬狂奔出去,孟家軍緊跟身后。 大鳳騎兵一直在山外打轉(zhuǎn),運(yùn)油上山澆了半個山頭,正準(zhǔn)備放火,密密麻麻的人頭從山林中沖出,猶如成群蜜蜂,騎兵首領(lǐng)見之一聲冷笑,輕蔑道:“可算出來了,一群螻蟻。” 兩軍交戰(zhàn),人潮對涌,銀紅鎧甲匯入大鳳的黑色玄甲中,宛如溪流匯入大海。 刀兵交接之聲不絕于耳,馬兒嘶鳴倒下,血?dú)鉀_天,鳥禽走獸莫敢接近。 銀紅鎧甲一個一個的倒下,所有人殺紅了眼,眼看孟家軍被全部剿滅,突然一陣亂箭從天而降,騎兵首領(lǐng)邊擋箭邊朝山頭上看去,只見身著純銀鐵甲的不明軍隊(duì)伏在山頭上瞄準(zhǔn)了大鳳軍隊(du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