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孟家軍一瞧,喜極而泣:“太好了,是大綏援軍!” 唯有孟將軍眼皮一跳,朝山頭上的純銀鐵甲揮刀,咆哮出兩個字:“快走!” 裴璟眼尖的一眼看到了孟將軍,看到他張嘴朝他喊著好像要傳達什么信息,然而雜音太多太亂,他們又離得太遠,根本不知道孟將軍在說什么。 再接著,整齊有素的腳步聲紛沓響起,就在不遠處,宛如一道朝他們射來的利箭。 ……步兵。 x 從大楚傳來首戰(zhàn)告捷,大綏歡呼不已,宛如吃了一顆定心丸。 但是朝中蠢蠢欲動波濤暗涌,也越來越明顯,因為一向縮著不敢出來的裴顯不僅敢露頭了,還敢大搖大擺的進宮來囂張至極。 去了清塵宮一遭,隨即綏帝被氣暈了過去。 孟初霽趕去清塵宮探視,不曾想裴顯還沒走,竟是宮中調戲著從他身邊路過的宮女,孟初霽臉色一冷,上前呵斥,裴顯懶洋洋的抬了下眼皮子,陰陽怪氣地叫了聲: “皇后娘娘?!?/br> 孟初霽毫不客氣遞了一個字:“滾!” 裴顯笑瞇瞇道:“這就滾?!?/br> 孟初霽看也不看他,去安撫那哭泣的宮女,裴顯推著輪椅走出幾步遠,倏地回頭開口道: “皇后娘娘,有句話我不得不告訴你一聲?!?/br> 孟初霽面無表情,眉眼紋絲不動。 裴顯露出一抹挑釁的笑容,“你要完了?!?/br> 第138章 138.死了 孟初霽終于返身過去看他, 那張油膩的臉上堆滿了得意,那雙眼睛因為笑瞇到了一起,透著幾分陰狠,著實令人犯惡心, 而他也絲毫不遮掩自己的厭惡,冷冷道:“我會不會完我是不知道,但是你肯定離死不遠了, 等秋瑜回來, 讓他剁了你的豬頭下酒?!?/br> 裴顯不惱,反而哈哈大笑:“你竟然還妄想他回來?我看他是回不來了?!?/br> 大鳳雄兵百萬,裴璟連夜點兵五萬,給大鳳塞牙都夠不上,現(xiàn)在不定死在哪一處了吧! 孟初霽目光陰森, 與平日截然不同,渾身冒著絲絲寒意:“如果他回不來,我一定讓你下去陪他?!?/br> 他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別人說裴璟回不來,裴顯無疑觸了他的逆鱗。 裴顯不屑哼了一聲,丟下一句“但愿”轉著輪椅走了。 孟初霽止了被調戲的宮女的淚, 繼續(xù)往清塵宮里去, 一堆太醫(yī)圍在里頭, 溫華珠坐在床頭,裴纓插不進大人中茫然的站在一邊, 像是被人遺忘了。 孟初霽拍了下他的頭, 等著太醫(yī)診斷完, 小皇子仰著臉看他,抱住了他的腿。 過了一會兒,太醫(yī)依從溫華珠的吩咐退下,孟初霽上前去探看綏帝的情況,溫華珠氣沖沖道:“裴顯那腌臜的貨,不知和他說了些什么,竟將他氣成這樣,看來要早點收拾掉他了?!?/br> 孟初霽想到剛才逢著裴顯的糟心事,也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只是存著些許疑慮地問:“母后,那傳國玉璽的事兒怎么辦?” 溫華珠微微一怔,顯然是沒想著什么辦法。 孟初霽沉思兩秒,道:“對了母后,我有一計不知使得不使得?!?/br> 溫華珠聽言臉色微變,接著看了看四周,將孟初霽拉到一邊去,孟初霽附在她耳旁,與她密語了幾句,溫華珠轉而露出一個笑容來。 卻道裴顯從宮中回去心情大好,大鳳對大楚開戰(zhàn),過不久就是大綏了,可真真是老天有眼,憑他一人之力滅不了如今的大綏宗室,老天就派大鳳來幫他,哈哈哈。 裴顯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步入到臥室中,彎身從床底下弄出一個尿壇子,打開壇蓋,一股撲鼻的臊氣涌出來,壇中放著一個黃色的綢袋裝著什么鼓鼓的,從底部棱角上看顯然是個四四方方的東西。 裴顯掂了掂,神情既輕蔑又陰冷,誰能想到大綏臣民以及天子供為國寶的傳國玉璽被他放在這種地方呢,弄到這個玉璽是巧合,拿著也沒什么用,純粹懷著報復心理想惡心惡心綏帝,等他有朝一日拿回去,看他還敢用不敢用,不曾想如今這傳國玉璽派上大用場了。 它可以救他的命。 等到大鳳攻入大綏,他便以此物作籌碼給自己掙一條活路,讓大鳳軍隊將大綏皇室上下全部殺光。 而這一天不遠了。 正是此時,小廝前來稟告:“王爺,鎮(zhèn)南王求見。” 裴顯將玉璽扔回尿壇里,擦了把手,大步踏出臥房去正廳,鎮(zhèn)南王負手而立,欣賞著墻上的字畫,看上去等候他多時了。 “又有什么大事,勞得鎮(zhèn)南王您親自過來?” 鎮(zhèn)南王轉過頭來,滿面笑容暢快得意:“告訴你一個好消息?!?/br> “哦?” “裴璟死了?!?/br> 第139章 139.找他 同一時刻, 消息傳入朝陽宮內。 “砰——” 溫華珠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碎。 孟初霽宛如晴空響起一道驚雷,將他震得雙眼眩暈耳朵失聰,前線探子嘴巴一張一合再說的什么,他聽不清的, 只有腦子嗡嗡地響著,雙腿虛浮,跌在椅子旁。 “閉嘴, 滾, 我兒怎么會那么容易死!你,該死,謊報軍情!”溫華珠拍椅而起,好似是瘋了一般,瞪著眼睛毫無儀態(tài), 與潑婦無異,“來人啊,將他拖下去……” 孟初霽機械轉眸看向她,茫然無助地喚了聲:“母后?!?/br> 溫華珠與他對望,看著他一剎爬滿血絲的雙眼, 凌亂得可怕, 不知怎地, 就抑制不住流下了淚,然后偏過臉去, 扶著身側圓桌低著頭, 眼淚一滴滴砸在桌子上, 喉嚨中發(fā)出拼命想忍但又忍不住的尖銳嗚咽。 孟初霽也想哭,只是待他慢慢回過神來,卻是一反常態(tài)的極度冷靜。 他看向那即將被人拖出殿中的探子,大聲道:“等等!” 探子惶恐求饒:“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br> 孟初霽咬牙問:“你說陛下死于戰(zhàn)中,那陛下此時葬身何處?” 探子道:“七星谷。陛下飛沙關大敗大鳳騎軍,援助七星谷大楚孟家軍,不敵大鳳騎兵五萬步兵來援,與孟家軍一起全軍……全軍覆沒。” 孟初霽瞳孔猛縮,聲音顫抖哽咽:“你說什么,孟家軍?” “是,大楚孟家軍,將領孟義山?!?/br> “不可能!”孟初霽情緒終于失控,“我爹和秋瑜那么厲害,怎么可能會輸!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他爹是大楚驍勇善戰(zhàn)的戰(zhàn)神,裴璟文武雙全足智多謀,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要去找他們。” 孟初霽拔腿就往殿外走。 腦海中什么思緒都沒了,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去七星谷。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娘娘,娘娘?!?/br> 嬤嬤見情況不妙,忙替溫華珠攔著。 溫華珠痛哭厲喝:“站??!” 孟初霽步伐一頓,回過頭去。 溫華珠那雙眼睛中盛著的悲痛令人心碎,啜泣之中話不成話,斷斷續(xù)續(xù)道:“七星谷是虎狼之地,你現(xiàn)在跑過去是去送死嗎?你是璟兒的遺孀,你若出了事,我如何對璟兒交代?” 孟初霽握緊拳頭,眼睛紅紅,鼻尖紅紅,卻是一滴淚都沒掉,極力忍著隨時都會再次決堤的傷心痛苦,一字一句道:“那兒有我的父兄愛人,我不能不去,倘若我死了,我自己去地底向秋瑜解釋,恕我不能替秋瑜為您盡孝!” 溫華珠淚水凝在眼睫,被他攝人的眼神驚住,當他繼續(xù)往外走時,她才回過神來,慌張喊道:“攔住他,攔住他!” 孟初霽已經走遠了。 馬兒在街上呼嘯,騎在上面的紅色人影劃過就像一陣旋風,馬兒后面一只狗緊追不舍,汪汪亂吠,一人一馬一犬橫沖直撞出了城門。 日夜兼程,若不是累到極致,孟初霽根本不想停歇。 黃豆是在朝陽宮外等著孟初霽的,見孟初霽急匆匆的立馬就跟上了,眼看跑得累了要追不上了,孟初霽停下來,將它撈上了馬背,放到裝干糧的囊袋里。 “駕,駕——” 馬蹄揚起黃土地上一陣灰塵。 身后追兵窮趕不舍,毫無疑問是想對他下手多時的各方勢力。 裴璟做了皇帝,多少人視之為眼中釘,如今他傳出了死訊,怒火自然遷移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他們跑得沒有孟初霽快,沒有人像孟初霽那樣不要命的催著馬兒跑,坐在馬背上顛簸得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而在他們之后又有一隊人馬,是溫華珠派人來保護孟初霽的。 跑了整整兩天,孟初霽停了,因為上眼皮磕著下眼皮,身體的疲憊讓他不得不停下來休息,在找到裴璟之前他還不能出事。 這一停,追兵趕上來了,保護他的人同樣如此,兩方勢力戰(zhàn)斗著,孟初霽沒空管也沒心思管,一頭扎在床上睡著了。 睡了兩個時辰,睜開眼繼續(xù)趕路。 他只盼著快些再快些。 溫華珠派來的人到底是精銳,不是那些烏合之眾可比的,三五天后,追兵全部解決,精銳首領與他并駕齊驅,道: “娘娘,前方危險,您還是聽太后娘娘的話,跟屬下回去吧!” 孟初霽充耳不聞。 精銳首領無法,吁嘆一聲,跟在他身后。 一個月的路程讓孟初霽緊趕慢趕竟是不到十五天就到了,到達七星谷附近,四處可見大鳳士兵,持著刀兵徘徊。 離七星谷最近的云縣,也是去往七星谷的必經之地,已被大鳳軍隊占領,出入者須得經過重重盤查。 護衛(wèi)精銳一看就是習武之人,難免露出破綻,孟初霽讓他們停在此處,自己喬裝打扮了一番,帶著黃豆過去。 一接近,果然被士兵攔下,問:“什么人,哪里來的,入縣干什么?” 孟初霽鎮(zhèn)靜道:“季初孟,綢緞商戶,春嶺來的,家里有人死了,趕回來送葬?!?/br> 士兵上下將他一掃,冷笑道:“我看你不像是家里死了人,倒像是老婆被人嫖了,一臉兇氣,不準進縣,走遠點?!?/br> 孟初霽正想如何跟周旋,腳邊的黃豆跳起來就撲到了士兵的臉上,其他士兵一驚,齊齊要上去殺狗,孟初霽連忙抓住機會就要溜進去,一邊跑一邊回頭看黃豆,黃豆流利得很,腿一蹬從那士兵的臉上蹦下來,東躲西閃狂奔追上孟初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