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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世家貴妾在線閱讀 - 第74節(jié)

第74節(jié)

    屋中并沒點燈,沈瑜摸黑系好了衣帶,又拿了根簪子將長發(fā)隨意綰了起來,鬢角還留了些碎發(fā)。

    她跟在宋予奪身后出門,下了樓。

    沈瑜在夜間不大能看清,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宋予奪身后,饒是如此,還險些一腳踩空,好在宋予奪反應(yīng)極快,抬手扶了她。

    這一扶,就沒再松開,直接牽著她的手腕繞到了客棧的后院。

    借著微弱的月光,沈瑜才能勉強看清了些。

    這客棧的后院算不上大,但收拾得還算干凈,院角打了個葡萄架,其下有石桌石凳。旁邊靠著墻根擺了個酒架,其上擺了大壇小壇的酒,還未開封。

    “來坐。”宋予奪將她引至石桌前,方才松開了手。

    沈瑜并沒說話,含糊不清地“嗯”了聲,扶著石桌坐了下來。

    院中很安靜,再沒有了先前惱人的聲響,可沈瑜的心卻沒能安定下來。誠然是不用聽活春宮了,可她卻沒想好,這種關(guān)頭能跟宋予奪說什么話。

    沈瑜還在絞盡腦汁想著,卻見宋予奪竟起身到了那酒架前,挑挑揀揀的,最后拿了一小壇酒過來。

    “你要喝酒?”沈瑜驚訝道。

    宋予奪拆了那泥封,一股淺淡的酒氣蔓延開來,沈瑜甚至覺著自己嗅著了一股甜意。

    “是梅子酒,”宋予奪嘗了口,而后問沈瑜,“你要喝嗎?”

    沈瑜果斷地?fù)u了搖頭。

    她并不常喝酒,酒量也不大好,所以平素里都是能少喝就少喝。

    若是換了平時,宋予奪決計不會勉強她,可此番卻勸了句:“喝一口,或許能讓你舒緩些?!?/br>
    他這話意有所指,沈瑜緊繃的精神一顫,垂著眼,學(xué)著他的模樣,直接捧著那小壇子喝了口。

    甜意在口中蔓延開來,梅子酒酒性溫和,并不沖,她舔了舔唇角,又喝了口。

    天際懸著下弦月,繁星滿天。

    沈瑜撐著下巴,仰頭看著夜幕出神,又像是有些醉了,宋予奪的目光落在她的側(cè)顏,許久都未曾說話。

    “跟在宮中時見著的仿佛不大一樣?!鄙蜩ず龆鴽]頭沒尾地說了句。

    宋予奪愣了愣,方才意識到她在說什么,笑了聲:“或許是心境不同?!?/br>
    沈瑜嘴角微微上揚:“是了?!?/br>
    她并不大愛提以往的事情,但宋予奪也能猜到,她在宮中這些年,只怕過得并不容易。

    宋予奪沉默了會兒,開口問道:“你可想聽西域那邊的風(fēng)土人情?”

    沈瑜側(cè)過頭,眼神專注地看向他:“想?!?/br>
    她大半光景都耗在深宮之中,每日里能去的也就那一畝三分地,所以一向喜歡聽宋予奪提那些事情。

    西域那邊,若論及繁華,自是遠(yuǎn)不如京城,可那邊卻也有許多有趣的風(fēng)俗,和諸多神鬼志怪故事。宋予奪在西域數(shù)年,對那邊堪稱了如指掌,如今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

    他講著,沈瑜聽得很是專注,偶爾會捧著小壇喝一口酒。

    這梅子酒對宋予奪來說甚至算不得酒,所以并沒當(dāng)回事,可對沈瑜而言,喝了多了卻仍舊是會醉的。

    宋予奪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jīng)遲了。

    沈瑜分明是已經(jīng)醉了,可那雙眼卻還是很亮,認(rèn)真地看著他,仿佛還在等他繼續(xù)說下去。

    她的肌膚在月光之下顯得愈發(fā)地白,嘴唇上好似染了胭脂一樣,嫣紅得幾乎灼目。

    “你醉了,”宋予奪喉結(jié)輕動,站起身來要扶她,“我扶你回去歇息?!?/br>
    沈瑜起身時一個不妨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撲在了宋予奪懷中,宋予奪一僵,她的思緒仿佛都被酒給浸得遲緩了,并沒立即推開,而是仰頭看向他。

    這么近的距離,宋予奪能將她眼中的情緒看得一清二楚,嫣紅的唇,纖長的脖頸,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誘人。

    方才在房中之時聽著那活春宮,宋予奪也沒多大的反應(yīng),可如今只這么抱著她,便覺著血脈中仿佛有一團(tuán)流動的火,讓他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

    沈瑜毫無所覺,只這么定定地看著他,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阿瑜,”宋予奪的聲音有些喑啞,“你……”

    他這話并沒說完,沈瑜等了會兒,有些疑惑地“嗯”了聲,尾音上挑,似是在催他繼續(xù)說下去。

    可宋予奪并沒什么想說的,他只想做些什么。

    沈瑜被他看得莫名有些發(fā)慌,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角,舌尖又品到了甘甜的酒味。

    宋予奪覺著,那團(tuán)火仿佛在他腦中炸開一樣,驅(qū)使著他低下頭,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唇齒相依。

    沈瑜直接愣住了。

    宋予奪生疏地含著她的唇,嘗到了梅子酒的味道,可又好像是比他先前喝的要更甜些。他通身的血氣下涌,也顧不得細(xì)想什么,半引誘似的分開了她的唇,攻城掠地。

    從生疏到熟稔,他仿佛是有無師自通的本事一樣,便顯得格外纏綿悱惻。

    甘甜的酒氣縈繞著,沈瑜像是被抽走了通身的力氣,身子發(fā)軟,向后退了半步,靠在了石桌旁。

    宋予奪一手?jǐn)堉难?,右手則向上,抽掉了她那根搖搖欲墜的簪子,長發(fā)傾瀉而下,手指插進(jìn)其中,繞了縷長發(fā)。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才分開。

    沈瑜醉眼朦朧,濃密的眼睫垂下,耳垂紅得仿佛要滴血一般。

    宋予奪克制著長出了一口氣,不管他承認(rèn)與否,身體的反應(yīng)總是直觀的,可眼下還不行,他得循序漸進(jìn),徐徐圖之。

    第87章

    這事實在是意料之外,沈瑜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整個人仿佛是被梅子酒給浸得失了神智,從頭到尾,都是任由宋予奪引導(dǎo)著。從滿天繁星下的唇齒相依,到后來被宋予奪抱回房中安置妥當(dāng),都是任由擺布,并沒什么抵抗。

    回到房中后,沈瑜很快就睡了過去,第二天悠悠轉(zhuǎn)醒時,一旁的被子已經(jīng)空了。

    沈瑜撐著坐起身,掀開了床帳,隨即被陽光刺得瞇起了眼。

    房中空蕩蕩的,宋予奪并不在。

    頭還有些隱隱作痛,沈瑜倚在那里愣了會兒,方才把昨夜發(fā)生的事情一點點想起來,素來蒼白的臉又爬上了紅霞。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瑜甚至覺著自己的唇角有些疼。雖說具體的事情她記不大清,可卻也隱約記得,宋予奪的動作到后來的確算不上溫柔……

    沈瑜又躺了回去,幽幽地嘆了口氣。

    倒不是說羞惱,畢竟昨夜之事也是她心甘情愿,若非她的默許,宋予奪一早就會打住了,只是這事實在是猝不及防,她的確還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

    消磨了會兒時間后,沈瑜起身梳洗,心中卻還難免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昨夜的事。

    梳妝的時候,她瞟了眼銅鏡中的自己。

    唇角的確是破了,雖說這點傷算不得什么,但說話時牽動到傷口,卻還是隱隱有些疼。

    她正發(fā)愣的時候,宋予奪推門而入,目光隨即落在了她身上,含笑問候了句:“醒了?”

    宋予奪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不用回頭去看,沈瑜就能感受到。

    “怎么一早就出去了,”沈瑜扶了扶發(fā)上的珠花,抿唇問了句,“可是有什么事?”

    宋予奪行至她身后,笑道:“我得去告訴店家,后院的那壇梅子酒記在我們賬上?!?/br>
    明明他也沒多說什么旁的,可沈瑜卻難免想多了,臉頰發(fā)熱,垂下眼低低地應(yīng)了聲,沒再追問下去。

    早飯是下樓到客棧廳中去吃的,沈瑜挑了個靠墻的桌子,專心致志地低頭喝著粥。若非宋予奪主動開口問,她是決計不會主動開口的。

    宋予奪初時還有些擔(dān)心,怕沈瑜是因著昨夜之事心生芥蒂。想了想,夾了一筷菜放到了她碗中,見她神色如常地吃了,神情之中并沒什么異樣,方才放下心來。

    沈瑜喝完了粥,放下了筷子,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一抬眼,剛巧看見下樓來的顧訣,生生地止住了。

    雖說昨夜后來發(fā)生了不少事情,但她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是為什么會到后院去的。

    以至于她現(xiàn)在看著顧訣,就不大自在。

    可顧訣卻渾然不覺,向小廝要了飯菜后,竟直接過來了宋予奪這邊,一副要拼桌的架勢。

    沈瑜隨即站起身,臉上帶著客氣而疏離的笑意,問候了聲,便又上樓去了。更巧的是,她上樓時竟恰好遇上了昨日跟在顧訣身旁的那女子,四目相對后,立即側(cè)身避讓開來。

    那姑娘見了沈瑜這模樣,極輕地笑了聲,抬手?jǐn)n了攏衣襟,兀自下樓去了。

    日頭高懸,按著原定的計劃,這時候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出發(fā)趕路去,可卻因著種種緣由給耽擱下來。

    沈瑜嘆了口氣,懷疑今日大抵是到不了津山的。

    她在房中也沒什么旁的事情,索性就將隨身的包袱給收拾了,隨時準(zhǔn)備離開這客棧。

    不多時,宋予奪上樓來,同時又帶來了個令沈瑜震驚不已的消息。

    “顧將軍要同我們一道去津山?”沈瑜難以置信地重復(fù)了一遍,又遲疑道,“怎么會……”

    對于這件事,宋予奪比沈瑜還不樂意。

    但顧訣這兩年也不知是怎么養(yǎng)成了這“沒臉沒皮”的性情,就算能看出他不樂意,卻還是能若無其事地同他講這件事情。說是自己閑得沒去處,聽聞小雁蕩風(fēng)景絕佳,又恰巧遇上他,相逢即是有緣,不如同行前往。

    這種情況下,通常就是比誰更能豁出去了,很顯然宋予奪在這方面遠(yuǎn)不如顧訣,所以最后只能磨著牙應(yīng)了下來。因著昨夜之事對顧訣生出了那么一丁點的微妙的感激霎時煙消云散。

    雖說兩人都不樂意顧訣同行,但緣由卻是不大一樣的,宋予奪是嫌多一人礙事,可沈瑜想得就更多些了——她怕昨夜之事重演。

    就因著昨夜聽了墻角,沈瑜覺著自己這輩子怕是都不想再見到顧訣了。

    及至出了門,見顧訣孤身一人牽著馬等在那里,沈瑜方才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宋予奪原本是與沈瑜一道乘車的,可這么一來,也只能讓小廝去驛站要了馬,陪著顧訣一起騎馬,留著沈瑜獨自乘坐馬車。

    “我原以為你腿腳不便,怕是不能騎馬,”顧訣意味深長地盯著宋予奪那條傷腿看著,“如今看起來,倒是沒什么大礙?!?/br>
    宋予奪回頭看了眼馬車,恰對上挑開車簾向外看的沈瑜,相視一笑??傻鹊交剡^頭來時,就霎時變了個模樣,漫不經(jīng)心地說:“這傷也沒重到那般地步?!?/br>
    顧訣將此看在眼里,搖頭笑道:“既是不礙什么事,你這兩年又為何賦閑在家?”

    這話問得已經(jīng)有些過了,就算宋予奪與他早有交情,但貿(mào)然去問這種事情也不大妥當(dāng)??善櫾E卻理直氣壯得很,態(tài)度又格外坦然,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宋予奪一哂,并沒答言。

    “我先前也聽人私下議論過,還當(dāng)你是要步上我的后塵了?!鳖櫾E話中有話,還帶上了些諷刺的意味。

    宋予奪會在私下中同沈瑜嘲諷皇上多疑,幫顧訣辯解一二,可卻并不意味他會在旁人面前表露出來。就算是顧訣,那也不行。

    他這個人素來謹(jǐn)慎,雖看起來很好說話,可真讓他毫無芥蒂去信任的人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