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你怎么不是?”辛先生笑了,“你的mama是我的愛人,她的孩子,我視為己出?!?/br> 他說完這些話,門外傳來一聲:“爸爸?!毙翋矍昧饲瞄T,“你和果果在里面嗎?我可以進來嗎?” 天氣確實很冷,這會客廳過于空曠,鏡面的地板夾帶著森森的冷氣,許果不由地縮起了肩膀:“那不是我的錯。” “你的存在就是錯誤?!毙翋圯p哧一聲,“如果可以選擇,許果,我希望你永遠都沒有在我的人生里出現(xiàn)過?!?/br> 她仰起臉,抹掉一顆滑落的眼淚,頭也不回地起身走出門外。許果怔怔地跟著站起來,在她身后質問:“我是錯誤,那沈星柏呢?你不喜歡他,還裝作情傷那么多年,就為了利用他來傷害我。因為你,我一次一次把他推開,但凡我哪怕有一點點知道你的心思,我都會緊緊地抓住他,不會舍得傷他那么多次心?!?/br> 辛愛不聞不顧,繼續(xù)朝前走。 那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里響了一陣,戛然而止。 “你以后,不要再來,也不要留在紀城。”是沈星柏攔住了她,他的聲音沒有溫度,寒涼徹骨,“不然這一切,都只是剛剛開始。” 辛愛臉色白了白,她欲言又止,最終什么也沒說,從他的身邊走過去,乘著電梯離開。 沈星柏走進來的時候,許果正獨自坐在沙發(fā)上,目光呆滯。 “果果?!彼p撫她的肩膀,注意到茶幾上的東西,撿起來看了看,目光霎時又由晴轉陰。 回憶又轉到那個夏天。 空曠的露臺,暴雨欲來的疾風。 “我喜歡你啊,第一眼見你,我就喜歡你,除了你我不在意任何人?!辈恢氲纳倌?,一遍一遍地重復自己的心意。 女孩捂住了耳朵,泣不成聲地趕他走:“求求你,不要這樣,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不能騙我,不能可憐我……” 沙沙的聲響在耳邊掠過,沈星柏三兩下撕碎了那只筆記本,丟進了垃圾桶。 許果抬起了頭,瞥見他眼神里一閃而過的狠戾,輕輕抓住了他袖子的一角。 她說:“這里有點兒冷?!?/br> 沈星柏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摟起了她。 額頭被他溫熱的嘴唇貼住,停留了幾秒。 “那我?guī)慊丶摇!彼拇劫N著她的皮膚,動了動,摩挲得她微微發(fā)癢。 許果腳尖努力地一踮,迎了上去。 剛披上的外套滑落下去,在沙發(fā)上停留了幾秒,又掉到了地上。 說不清是為了尋求溫暖,還是想要補償,或是安慰。 許果勾下他的脖子,吻住他的一刻,心中的一切塵囂趨于平靜。 “我想明白了很多事?!被厝サ能嚿?,她窩在他的懷里,捧著他的一只手,貼在心口。 這只手修長有力,總是牢牢牽著她,無論她推走多少次,它都會堅定地再度伸過來,把她抓緊。 沈星柏親了親她的額角:“都是過去的事了,以后不要再想?!?/br> 網(wǎng)上相關話題的熱度依然沒有減退,只是主角不再圍繞路岑,眾人把注意力轉向了辛愛。 人們開始看她過去的專欄,摳她書中的文字,截下她在綜藝節(jié)目中的種種言論。她過去在公眾眼中的一舉一動都被悉數(shù)挖掘,一一拿出來放大解讀。 “辛愛真是個寶藏女孩,不說話直接上圖,你們品品。” “已脫粉,我還真情實感嗑過她和沈公子的cp,現(xiàn)在想想男方也是日了狗了,人家是有女朋友的吧,莫名其妙被捆綁這么多年,時不時被愛粉拉出來鞭打一陣?!?/br> “講真,紀城人都知道,這種家境長相的女生靜安里一抓一大把,也就她從小到大一直受關注,沒有營銷是不可能的?!?/br> “最有意思的就是她爸爸死的時候,她跟她后媽半真半假打了場爭奪遺產(chǎn)的官司,鬧得滿城風雨,后媽把官司打贏了以后又把遺產(chǎn)繼承權還給她了,這種saocao作我實在是看不懂?!?/br> 平平無奇的清晨,許果拿著寧青禾給她的信封,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正值晨課,校園里到處都是學生們的朗讀聲。 “許老師,怎么想起來我這里?”男人彎腰在咖啡機前調好了咖啡,轉身端到她面前,看到她手里的東西,他露出饒有趣味的目光。 “這些東西放在我手里沒什么用,我想了想,還是拿來還給你?!痹S果把路老師的信件放回了他的辦公桌上。 寧青禾略帶失望地道:“我還以為,你會讓它發(fā)揮出最大的用途呢?!?/br> 賣給某個八卦小報也好,匿名寄出也好。她卻只是略微掃了一眼內容,就還回來了。 “你好像很期待我能夠對辛愛做點兒什么?!痹S果說。 “許老師說笑了,我又不認識那位學妹。”寧青禾笑了笑,“只不過希望能為你做點兒力所能及的小事?!?/br> 許果眨著眼睛,試圖看穿他笑容后掩蓋的情緒:“是嗎?” “寧先生,其實那條短信,是你發(fā)給我的吧?”許果道。 她收到那張照片的時候,一度以為是來自某個看不慣她的同事的警告。然而這警告只是警告,就不再有下文,仿佛僅僅是為了引導她加快腳步去挖掘當年的隱情。而寧青禾的各種幫助,出現(xiàn)得都過于及時了。 寧青禾依然笑得燦爛,令人如沐春風:“我實在是聽不懂你的意思?!?/br> 第41章 回歸 但在許果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他就變了風向,在她身后道:“你明明受到過那么多不公正的對待,現(xiàn)在終于有機會反擊,但是你僅僅止步于此,我不懂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她停住了腳步,聽見他在問:“你難道不覺得,那些人付出的代價還遠遠不夠?” 許果沒有回頭。 定了定神,她說:“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只是澄清了一個流言,你就滿足了嗎?”寧青禾走上前來,站到她的面前。 不笑時的寧青禾,在她眼中顯得非常陌生。 雖然于她而言,他本來就是個不太熟的人。 “辛愛不過是名聲差了,她以后還是可以過得很好,她有她爸爸的遺產(chǎn),那么多的錢,她后半生都會衣食無憂?!睂幥嗪梯p聲嘆氣,“許果,你有沒有想過?這筆錢本來是你的?!?/br>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他做的種種都是別有用心,聽到這樣的話,許果還是吃了一驚。 “不,那不是我的。”她立刻就否認了。 “當然是你的,”寧青禾偏執(zhí)得甚至有點咄咄逼人,他向她走近一步,“辛遠修臨死前做了公證,全部留給你母親,那就是你的,合理合法,令堂到底因為什么原因才放棄那么多錢?” 許果下意識地后退。 他搖了搖頭:“還有你的那個男朋友,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他除了把你送到鷺城去避風頭,還做了什么?” 許果再后退,碰到了她剛才坐過的椅子,它被她一撞,磕上了桌沿,悶響過后,原地打了會兒轉。 “你并不了解發(fā)生過什么,沒有資格評價別人?!痹S果維持著鎮(zhèn)定,迎上他的逼視。 寧青禾置若罔聞,眼中充滿著執(zhí)迷:“沈星柏根本保護不了你,其實你值得更好……” “寧青禾,”許果還是慌了神,打斷他的話,“請注意言辭,你這樣也太失禮了?!?/br> 他盯著她良久,忽然笑了。 “等著吧,許果?!彼J認真真地對她說,完全不像是玩笑,“我會讓辛愛把這些錢都吐出來,一分不少地還給你。” 許果瞪了瞪眼,壓下心中的震動,低下頭從他身邊繞過,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靜學姐,”晚些的時候,許果在天臺見著了華靜,“你跟寧先生熟悉嗎?” “他?”華靜一邊把手中的餅干盒遞過來,一邊疑惑地打量著她,“怎么啦?” 許果搖搖手,也搖搖頭:“沒事,就是想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她想了想,“算了,你就當我沒問過?!?/br> “別別,”華靜攔住她,笑得曖昧,“你對他有興趣???” 許果不語,她靠在欄桿上吃了半塊餅干,還是說了起來:“我和他是同屆,不過也不算熟吧。他單親家庭啊,家境還不錯,只是沒想到這么有錢,在國外生活那么多年回來以后,就突然入股靜安,進校董會了,占股還不少。這校董會嘛,也不是光有錢就能進的?!?/br> “誒,真的看不出來哎,高中的時候也沒有聽過他家巨有錢的傳聞。”華靜說起來,自己也感到好奇,“他mama好像也就是個企業(yè)高管,爸爸嘛……沒什么存在感,我不是很清楚?!?/br> 單親,出國多年,似乎突然之間擁有了來路不明的財富。這些信息匯聚到許果的腦海里,卻無法串聯(lián)出一星半點的線索,她毫無頭緒。 “你怎么表情這么嚴肅?。俊比A靜朝她一瞥,哈哈笑了,“放輕松點兒,有錢是好事兒啊?!?/br> 華靜思忖著,想到什么就說什么:“而且還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單身啦,校董里面就屬他在學校里的時間最多,一看就是不著家的?!?/br> “嗯?!痹S果點了點頭,“謝謝靜學姐?!?/br> 華靜笑吟吟地道:“不客氣,我先預祝你順利咯?!?/br> “許老師。”有人沿著樓梯走上來,發(fā)現(xiàn)了她們,“找了你半天,原來在這里啊?!?/br> 許果回頭一看,是她的同事,同年級的一個班主任:“怎么了?” 對方說:“噢,也沒什么,就是我們幾個高一的老師想一起商量商量帶學生課外拓展的事,你要不要一起?” 許果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華靜的臉上露出了很新鮮的表情,玩味地對著老師看著。 剛開學的時候,這幫老師還暗暗跟許果較著勁,現(xiàn)在真的是此一時,彼一時。 她推了一把許果:“快去吧?!?/br> “嗯……好?!痹S果恍恍惚惚地就走了過去,“那走吧,楊老師。” 那老師也很高興地“哎”了一聲:“大家都在等你呢?!?/br> “你在想什么?”沈星柏從身后抱過來,貼住了許果的臉。 許果從思緒里抽回,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機械地攪拌了面前的羅宋湯很久了,它的湯汁變得粘稠,還在冒著泡泡,再開著這么大的火攪下去,只怕是會糊鍋。 她趕緊擰小了火,蓋上鍋蓋。一只干凈的碟子放在了手邊,抱著她的男人說:“你要的蒜我剝好了?!?/br> 這幾天,沈星柏都會來公寓陪她們吃晚飯。 “嗯,謝謝。”許果剛要去準備下一盤菜的食材,手被他握住捏了捏。 “是不是累了?”沈星柏牽著她去了沙發(fā)上,“坐會兒吧,我來?!?/br> 許果沒堅持,被他扶著坐下,仰起臉,一雙眼睛眨巴著對他望,他親了親她,就轉身回了廚房。 她也翻了個身,趴在沙發(fā)背上,隔著道玻璃門看他。 磨砂的小方格玻璃透不過太多光線,只能映出一點點模糊不清的影子。 他黑色的頭發(fā),白皙的膚色,還有素色的襯衣。 看著他專注的樣子,許果感覺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