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沈星柏動作很利索,沒多久,就處理完了要用到的食材,只等著許諾上完補習班回來,下鍋炒一炒,就可以開飯。 他回到許果身邊,看到她身上還系著圍裙,手伸到她身后,替她解下。 她卻誤會成了擁抱,抬起了雙臂,掛在他的脖子上,軟綿綿地投到他的懷里面。他愣了愣后,抵著她的額頭笑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許果也是一呆,等到回過神來,她已經(jīng)被他整個托起,深深吻住。 氣氛點燃就難以熄滅,被吻得七葷八素的許果,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高三的那個暑假,初嘗人事的少年少女,只要獨處在一處,總有擁不完的抱,接不完的吻,無論怎么親密都嫌不夠,總想要著更近更近。 不能再近了。 她紅著臉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制止了他之后的動作:“諾諾快回來了吧……” “嗯?!鄙蛐前氐统恋暮硪艄嗳胨亩洌榛亓耸种?,摸上她的腦袋,他剛才把她的頭發(fā)弄亂了。 “我最近在看房子。”許果低著頭,由他順著頭發(fā),想著還是先告訴他一聲,“諾諾該有自己的房間了,總跟我住在一起,不是辦法?!?/br> 這樣一來,他也不用總是在晚飯后還要開車回家,或是窩在客廳的沙發(fā)里湊合一晚。 許果說得很委婉,沈星柏聽得懂她話外的意思,笑了笑,只答了一個:“好。” 其實他們完全可以直接住在沈宅,但她好像很有一種要反過來養(yǎng)他的決心,這種念頭在心里轉了轉,他也就隨她去了。 這天許諾下課的時間比平常晚,許果正奇怪著,接到了補習班打來的電話:“許諾的家長,勞煩您來一趟,孩子在班上跟人打起來了?!?/br> “什么?”許果前一刻還跟沈星柏輕聲細語說著話,這會兒“唰”的一下站起來,放大了音量,“怎么回事,您沒弄錯吧?” “當然沒有,對方家長我也通知了,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您還是盡快過來一趟?!彪娫捘穷^的聲音很是沉重。 許果火急火燎趕到補習機構,所有人都在教室里等著。 許諾沉默地坐在她的座位上,隔了幾排坐著的另一個孩子,應該就是她打架的對象。許果一看就傻了眼,那還是個小男孩。 “您來了,”那老師站了起來,“您家的孩子動手打人,把同學推在地上,還好我們發(fā)現(xiàn)得及時,沒出什么事兒。” 對方的mama慍怒地撩起自家孩子的褲腿:“怎么叫沒出事?膝蓋都磕成這樣了?!?/br> 小孩的皮膚細嫩,一點點擦傷,看著觸目驚心。許果倒吸一口涼氣,走到許諾的身邊就摸著她的胳膊檢查:“諾諾,你有沒有傷著哪里?” “她好著呢?!蹦猩募议L沒好氣地道。 “我沒事?!痹S諾悶悶地推掉她的手,好在,小姑娘身上干干凈凈的,一點兒灰塵也沒有,看起來應該是沒吃什么虧。 許果這才問:“怎么打架了呀?” “是他先惹我的?!痹S諾憤憤地瞪了那孩子一眼,小男孩嚇得立刻縮了縮脖子。 她站起來,用手指著他:“整天嘲笑我是土包子就算了,還弄壞老師給我買的文具盒,他就是欠教訓?!?/br> 許果聽著小姑娘的話,一陣錯愕。 “許諾同學,有這種情況你剛才怎么不說?”培訓班的老師皺緊了眉頭,糾正她,“而且,用暴力解決問題是不對的,你應該及時向老師反映呀?!?/br> “噗嗤!”老師還在說話,許果卻突然沒忍住,從鼻腔里漏出一聲笑。 小男孩的mama氣壞了。 “這位家長,這么嚴重的事情,你覺得很好笑嗎?” 第42章 回歸 “不好意思?!痹S果說得沒什么誠意,反而笑得更加不假掩飾起來,她把手搭在許諾的小肩膀上,“無意冒犯,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開心的事情?!?/br> 對方也更生氣了:“你說這話誰信???” 眼看這場面不太妙,一直等在教室門外的律師正要跨進去說話,立刻被沈星柏拉住。 “沈先生?”姚律師回過頭,困惑地面對攔住自己的男人,明明也是他十分緊急地把自己叫過來的。 現(xiàn)在他卻顯得不慌不忙了,仍舊專注地觀察著里面的情況,低聲說了句:“再等等?!?/br> “帶孩子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吧,醫(yī)藥費我會負責?!痹S果好容易止住了笑,看向那個家長,已是氣定神閑,游刃有余。 “這是醫(yī)藥費的問題嗎,誰缺那幾個錢?”男孩的mama氣急敗壞,“你們必須道歉!” “要道歉?”許果頓了頓,正色道,“那請你們先向許諾道歉?!?/br> 那家長立刻就拍了桌子:“這是什么道理,你家孩子動手打人,讓我們說對不起?” “mama……”小男孩嚇得快哭了,拉了拉母親的衣角。 許果絲毫不示弱:“我相信許諾,沒有特殊原因,她不會做這種事。剛才她說什么,你我都聽到了,你問問自己的兒子,是不是他欺負人在先?這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br> “你!”女人氣得直跳腳,旁邊的老師趕緊拉住她,打圓場:“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這樣吧,都有錯,都道歉,江知煦你是男孩子,你先認個錯。” 不等mama表態(tài),那小男孩忙不迭地就順著臺階下:“對不起,許諾,是我錯了,我把我的文具盒賠給你?!?/br> “誰要你的文具盒?”許諾依然不給好臉色。 對方家長又是一著急就嚷嚷:“你這個孩子是什么態(tài)度?人家都已經(jīng)服軟了!” “江mama!”老師皺著眉頭制止了她,“孩子有孩子之間的溝通方式,做大人的別讓矛盾更激化?!?/br> 老師彎下腰換了副和藹的語氣:“許諾,他已經(jīng)知道錯了,老師上課是不是才教過‘宰相肚里能撐船’?寬容別人也就是體諒自己,你大度一點兒,原諒他吧?” 許果沒說話,只是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 “好吧?!痹S諾總算松了鼓得高高的嘴巴,朝著那個男孩道,“這事也有我不對的地方,對不起,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到我座位上搞破壞了,不然我還是會打你?!?/br> 許果盡量繃著臉,那老師則露出頭疼的表情,搶在男孩家長抓狂之前,溫和地哄了一句:“哎,許諾呀,最后一句就沒有必要了。” 老師也著急下班,眼看著雙方都讓了步,和著稀泥道:“好了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各位都沒吃晚飯吧?行啦,大家各自回家吧。” 那家長便不怎么爽快地帶走了孩子,邊走邊罵罵咧咧:“不爭氣,被一個小姑娘打趴在地上,人家個子都沒你高呢?!?/br> “跟老師說再見?!痹S果提起了許諾的書包,牽著她出門,“我們也回家了?!?/br> 出了教室,一個高挑的男人背朝著她們,站在走廊盡頭看著風景,許諾腳步滯住,片刻就變得十分不好意思:“沈哥哥……” 沈星柏回過了頭,笑了笑,向她們走過來:“結束了嗎?” 那笑容讓小女孩更加慚愧,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剛才明明還一副斗志激昂的樣子,許果還以為她態(tài)度堅定得很,見她這模樣,也不禁很想笑。 “餓了沒有?今天煮了你喜歡的羅宋湯呢。”許果不好取笑她,溫柔地推著小姑娘往前走,把書包遞到沈星柏手里。 男人走在她們身邊,握住許果的手。 許果是等吃過晚飯才鄭重地跟孩子談話的。 “今天的事我們聊一聊?!迸P室里,許果關上了門,走到她身邊。 她坐在孩子的身邊,思考著措辭。 “打人是很不好的行為,以后不可以隨便動手,知道嗎?” 許諾兩只小手抱著書包,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許果看著她委屈的小臉,伸手捏了捏:“不過今天的事,老師不覺得你錯了,被欺負了,就應該反擊,讓別人知道你不是好惹的?!?/br> 許諾意外地抬起了頭。 “老師對你的最低要求是不要主動去做壞事,但如果誰讓真的你覺得忍無可忍,那你盡管就用自己覺得合適的方式去解決,不用有任何顧慮,出了什么事我都會護著你?!痹S果剛說完,一個軟軟的小身體就貼了上來,抱住了她的腰。 許果驚訝過后,也抱住了她小小的身體。 她聽到許諾發(fā)自內心地說:“好喜歡老師啊?!?/br> “我這樣教她,也不知道對不對?!彼蜕蛐前氐搅斯㈤T外,許果又產(chǎn)生了些懷疑。 教育小孩實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許諾正處于價值觀成型之際足重要的階段,大人的一言一行,可能都會對她的將來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 沈星柏已開了車門,聽了她的話,又把前門關上,重新拉開后面的。 “再陪陪我。”他扶她坐了上去。 兩個人在車中互相倚著,許果靠在他的懷里,說:“來紀城之前,我就一直擔心,諾諾會受學校里的孩子欺負?!?/br> 她內心掙扎了一會兒,放出了惡魔,把心里話說了出來:“可是出了這樣的事,我反而放心了?!?/br> “mama。”那次從學校回到家,許果在主臥的衣帽間里找到了白莉。 “怎么了寶貝兒?”白莉在挑她去晚宴穿的禮服,衣柜門一排排敞開,整齊地掛著一溜兒流光溢彩的名牌高定。 “我……可不可以轉回原來的學校?”那時她學習始終沒什么起色,又剛被班里的女孩子拍了惡意的照片,整個人的情緒都是消極的,變得害怕去學校,害怕面對那群不喜歡她的同學們。 她沉浸在傷感中難過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應,才抬起了頭:“mama?” “幫mama看看,穿哪件好?”白莉正拿著一黑一紅兩條裙子放在身前比對,黑的優(yōu)雅,紅的魅惑,她欣賞著鏡中自己玲瓏有致的身材,一時難以抉擇。 許果靜了片刻,最終什么也沒說,手指抬起,指向了紅色的那一件。 “謝謝我的寶貝女兒。”白莉高興地把黑裙子掛回去,接著就挑起了鞋子,用很順便的語氣回答了她先前的話,“你在靜安不是挺好的,是不是老師不許你染頭發(fā),你不開心了?” 許果從白莉的房間退出來,回到自己的臥室。 她仰面躺在自己的床上,發(fā)了很久很久的呆。 最終,拿起手機編輯了短信:“小愛,對不起,沒有經(jīng)過你的允許,就穿了你的鞋子……” 辛愛是隔了很久才回的:“沒關系,我原諒你了?!?/br> 看著屏幕,許果的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如今想起來,許果心中所剩的只有痛惜,她很想很想回到那天,去告訴那個抱著手機淚流滿面的小女孩:“不是你的錯,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你教得很好?!鄙蛐前財堉募绨颍怯≡谒念~頭上,試圖抹平她內心的傷痛。 他很認真地告訴她:“在這個世界上,一味的善良和忍讓不能保護自己,人都要學會變通?!?/br> 許果還處于在低落的情緒中緩不過來,沈星柏為她理了理鬢角的發(fā)絲:“其實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這個孩子天賦異稟,那個男孩高她半個頭,能被她輕松摔在地上。還記得她跟我們說,以后想做什么嗎?” “你的意思是……”許果回想起來,許諾對于飛行員有著不一般的癡迷。就連去公園,都總是要多玩幾圈空中秋千,因為坐在上面有一種飛翔的感覺。 成為飛行員需要極好的身體素質和優(yōu)于常人的體格,女飛行員更是萬里挑一。說不定,以后她真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許果旋即一掃愁容,釋然地笑了起來。 “許諾是個好孩子,你的眼光不錯,她真的很優(yōu)秀?!鄙蛐前氐脑捊o了她慰藉。 “不要想那么多,”他又保證了一句,“誰也欺負不了她,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幫你護著她的?!彼趴偹闶峭晖耆匕蚕铝诵?。 許果把腦袋埋進了沈星柏的懷里,蹭了幾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