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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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慎重考慮之際,小春燕用折扇敲著我的下巴,順便端起我的臉,讓我看向他。 他道,“至于那十萬兩,我?guī)湍氵€給他。他在云安與皇城之間來往,你難得才見到他一面,倒不如每日來見我,還給我。方便太多,不是嗎?” 我覺得他的邏輯很好,一切都甚是有理。 似乎這件事就這么敲定了,但景弦還什么都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事了,什么時候回來接我?我又要如何與他開口說這件事,才能讓彼此都不那么尷尬。 小春燕握著我的手,吩咐手下的人去為我安排房間,就在他住的那間院子里。房間臨著梅花林,開窗開門都能看見。那年的朱砂梅還在,一年一度盛開。 只是輪換了新骨,被風一拂,艷砂搖曳生姿,像是在對我笑。 我能感覺到,它再次見到我是充滿了喜悅的。 我轉(zhuǎn)頭看向小春燕,他也正望著梅花笑。 “你這么喜歡梅花嗎?”我試著在回憶中尋找出他當年愛極了梅花的蛛絲馬跡,“我還記得,十年前那天晚上,你從我手里要走了那一大簇紅梅。我遞給你的時候,你也是這么笑的?!?/br> 第23章 你在我心中足夠好 梅花氣寒,暗香浮動。我盯著懷里那一大簇紅梅,問小春燕什么叫做“起頭重,落腳輕”? 小春燕故作深沉通透的模樣,對我道,“等你心灰意冷的時候就知道了。”我料想那將是個悲傷的故事。后來的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而今我只是拼命抑制住了自己問“什么叫做‘心灰意冷’”的沖動。 他還坐在石獅子旁的臺階上,手臂撐在身后,一條修長的腿耷拉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翹得活脫脫個二世祖。 我低頭看了他一眼,他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我便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正是解語樓的嫖客往來最多的時候,我抱著一大簇紅梅,與他同坐街邊望著過往的行人。他們的身上像揣著燈火,走來走去時一閃一閃地,背景也是明明滅滅的虛影。 我們年紀更小一些的時候常這樣一起放空自己望著別人。那時是因為每日除了要飯之外,實在閑來無事。如今則是因為心里有事,放空自己會讓心里好受些。 “小姑娘,你這朱砂梅怎么賣?” 有些突然。不,實在太突然。 我深切明白,上天這是斷了我的情路之后還給我了一條財路,不似往常將兩條路都斷得整整齊齊,今日它公平得令我驚喜。 我慢吞吞地抬起頭,還掛著一行鼻涕。有一只手從側(cè)旁伸過來,將我的鼻涕抹了去。 我順著那只退回的手移動視線,堪堪看見小春燕正勾著唇朝我笑,他眼角一剪燕尾上挑著,是眉眼彎彎的模樣。 我瞧他將我的鼻涕隨意揩在他的衣角,然后對我道,“傻愣著做什么,人家問你梅花怎么賣?!?/br> 眼前是一位婦人,舉手投足都是清貴從容的氣度。此時她正淡笑著瞧我,模樣與花神娘娘瞧我時像極了。 她手里牽著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小姑娘生得玉雪可愛,反正我只在畫中見過這樣的。 我盯著小姑娘發(fā)間精致的玉簪,隨即又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的布條,心生艷羨。 信誓旦旦地說“紅梅要送給心上人”的是我,我本想硬氣一些說不賣,可沒錢這個事實使我壓根兒硬氣不起來。更何況,心上人他不要我的紅梅。 這是我偷來的,我也不好意思賣她太貴。 一文錢一枝應當差不多,可一文錢只夠買一個小燒餅,只夠一個人吃,小春燕陪我忙了這大晚上,我總不好意思用半個燒餅就打發(fā)了他。 磨蹭了好半晌,我伸出兩根手指,縮著腦袋等婦人回答。 “只要二兩銀子嗎?”婦人淡笑著反問。 我微睜大雙眼,開合雙唇望著她們??谥惺裁炊紱]有,卻委實噎了一噎。上天,以后有什么事您只需要吱一聲,我一定給您辦得妥妥當當。 “您是說,全都要嗎?”我不太確定地問道。 “我是說,一枝?!蹦菋D人淺笑道,“我只要一枝便足矣。” 這年頭是不是除了我和小春燕之外,大家都很有錢? 我咽了下口水,老實回道,“要不,我把手里的紅梅都給您罷……二兩銀子您讓我搬棵梅樹來都沒問題了?!?/br> 那位玉雪可愛的小姑娘“噗嗤”輕笑了一聲,笑得我有些尷尬。 婦人也被我傻乎乎的模樣逗笑,對我解釋道,“幽香過盛,便不稀罕了。這世間之事,恰如其分最好?!?/br> 她這句話文縐縐的,我不太懂。但她給了我足足二兩銀子,她說什么就是什么罷。我就是這么膚淺一個人。 “那,您挑一枝?!蔽覍⒋蟠丶t梅捧到婦人的面前,要她親自挑選。 婦人示意身邊的小姑娘替她挑選,她自己卻與我閑聊起來,“這么冷的天,你們坐在門前做什么?” 我很耿直,“發(fā)呆?!?/br> 小春燕悠悠看我一眼,回答道,“陪她發(fā)呆?!?/br> “倒是有趣?!眿D人輕笑,“你們可方便將姓名告知于我?作為交換,我也將姓名告訴你們?!?/br> “我叫花官。就是小花的花,大官的官?!蔽医忉尩蒙鷦有蜗蟆?/br> 小春燕在我身側(cè)笑了聲,斂起笑,對婦人道,“她的名字是我取的?!眳s沒說他的名字。 “你與我的小侍女倒是有緣。她名蕊官?!眿D人的眉眼清亮,瞧了一眼仍在挑選梅花的姑娘,又對我道,“我姓容,表字青野。旁人喚我容先生,你若覺得順口,便也這般喚我罷?!?/br> 我瞧小春燕臉上的笑意盡數(shù)收斂,陡然拉住我的胳膊,望著面前的婦人怔愣住。 我撇開小春燕的手,好奇地湊近腦袋,“表字是什么?我有沒有這玩意兒?嗯……我的表字是‘官’嗎?” 小春燕很無語。后來他對我說,彼時我做到了將自己的丟人現(xiàn)眼淋漓盡致地發(fā)揮出來。很少人能做到這點,我很了不起。 容青野先生笑道,“小姑娘當真好生有趣。你我有緣,往后興許還會再見。” 那位蕊官小姑娘攀下一枝紅梅,遞給容先生,又回頭看我一眼,抿唇淺淺一笑。 她們轉(zhuǎn)身上了馬車,很快駛離此處。我的視線卻黏著在蕊官的玉簪上,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久久不能挪開。 “想要?”小春燕隨口問我。我回頭看他時,他才挑起了眉,一副看破我心思的模樣。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然后搖頭,“算了,你不用想方設(shè)法為我破費了?!?/br> 他嗤笑一聲,“誰要給你破費了。我就問問,你別太當真?!?/br> “……”他將我懟得明明白白,我無力反駁,也懶得反駁。 “誒,剩下的紅梅,你打算怎么辦?”他問得漫不經(jīng)心,我卻看出他很想要。因為小春燕這個人,不想理會的東西,根本不會過問。他若過問了,必定是“紆尊降貴”。 前頭我進解語樓之前他已與我直白地“紆尊降貴”過一番,我也不好讓燕爺他再直白開口。 我時常想不通他小地痞一個,如何有這滿身傲骨,活出富家少爺?shù)淖雠伞?/br> 我見他很想要的樣子,便遞給了他,“還是要謝謝你帶我去淳府折梅花。雖然梅花不是我家的,但好歹也是我辛苦折的,就當是謝禮了。” 他捧過大簇紅梅,果然喜歡得不行,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你若是想讓那梅花變成你家的,燕爺我也是有辦法的?!彼姨裘家恍?,說不清楚是不是眼角抽搐,反正我瞧著很膈應。 他卻還要繼續(xù)膈應我,“還有,別跟我說什么‘謝謝’了,省得見外。那二兩銀子同我四六分就可以了?!?/br> 我一怔,作為一個老實人,我不愿意占他半分便宜,“梅花是你找的,好歹也是一人一半才對你公平?!?/br> 他正低頭聞著梅花,聽及此抬起頭,理所當然地道,“對啊,所以是我六你四啊。你還想一人一半?” “……”我再次對他欲言個臟話又止,好半晌憋出一句,“我沒有想過?!?/br> 他從來都是這樣,欺負我欺負得不露任何痕跡。 可每回經(jīng)他一欺負,我被景弦割過的心就好受了些。大概是因為我的心也懂得兩害取其輕的道理。 “小春燕,你說他為什么不要我的紅梅?”我撐著下巴,問了個苦了吧唧的問題,“我送的東西,他就沒有一樣是收下了的。” “因為你不夠好。你送的東西也不夠得他歡心?!毙〈貉嗾巯掳虢孛?,簪在我的頭發(fā)上。 我皺起眉,“那你又為什么會收下我送的東西?梅花很得你歡心?” “還可以。”小春燕笑說,“我重新說,他不收,是因為你在他心目中不夠好。我收是因為你在我心目中還過得去。” 他是真的瞧得起我,概因我長這么大,就沒在誰的心目中過得去過。我分析過他瞧得起我的原因,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每回我跟人跟狗搶包子的時候,頗有他的幾分風采。 “那我要怎么才能得他的歡心?我送什么他才會收下?”我將腦袋上的紅梅拿下來在手中把玩,悵然問道。 不知他為何不理會我了。 我倆靜默了許久,他才說,“投他所好。他想要什么,你就送他什么。” 這讓我想到方才進他房間時,在他桌案上看到的書。 八成就是我猜的那樣,他看了這么多年的書,是有要考功名的意思。如果我送他書,他大概就會收下。 “三爺,景大人來了?!?/br> 我恍惚間聽見這么一句,瞬間從回憶中剝離,抬頭望向小春燕。 小春燕低頭看我,卻對那下人道,“當年我府中的紅梅他看不上,如今我連府門都不想讓他進了。他想要什么,我偏不給他。去告訴他,花官不會回去了?!?/br> 第24章 我來接你 說來可能有些自我作踐。我還是很想再見他一面,親自和他說清楚不回去叨擾他的原因。解釋得明明白白,免得他心里不舒坦。 但小春燕的眼神將我勸退。我曉得,我若是跑去和景弦解釋,小春燕就會心里不舒坦。 如今他比當年威風太多。淳雁卿這個名字是個好名字,人還是不是當年那個好人我就不知道了。 “可是……”那下人皺起眉,話鋒一轉(zhuǎn),追說了句,“景大人是帶著官兵來的?!?/br> 我見小春燕的嘴角耷拉下來,神色不虞。 趁此時機,我提議道,“不如我們一起出去看一看,無事再言其他……”我想見他和他解釋清楚的心思已快要溢出雙目,再明顯不過。我希望小春燕能成全我。 許是因為我的眼神過于渴盼,小春燕拗我不過。 當我站在淳府門前時,我清楚地看見,景弦原本皺起的眉頭舒展了。他望著我的眼神,就與我當年望著他那般,眼巴巴地。 好罷,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不相信。換作是前幾日,我想都不敢想。應當是我看錯了。 “景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小春燕的視線掃過景弦身后一片官兵,折扇一敲手心,挑眉笑問。那笑冷,眸深。 他都琢磨不明白,我這個沒有見過世面的老姑娘更加琢磨不明白。 但我看出來了,他們之間似乎有些過節(jié),不曉得是怎么起的。我敢確定的是,這個過節(jié)至少是在我走了之后發(fā)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