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灑在地上的水有股濕潤的味道,經(jīng)她們一打掃房里整潔了不少,雖然也空但不像剛剛胖女人掃蕩過一派兇亂,她們把那些過期的不要的東西如同清理掉前朝余孽整理得干凈,窗戶明凈不怕下一個住客不來。 江鷺在心里鋪墊好了小劉不會再歸來的準備。 雖然那個胖女人嘴上說著不再認小劉這個女兒,但小劉必然要回家去,這里的一切都被遣送給小劉的媽,小劉出來遲早要去找回她的東西拼湊起破碎的一片片生魂,她若是鼻子靈一些循著上面的氣味找過去,總是會回到自己母親身邊回到她的出生地重新生出來世上走一遭。 那么江鷺希望小劉重來一輩子不要再碰到馬敢。 在這之前江鷺確實懷揣著還能再見小劉一面的打算,以致于小劉走后她沒有勇氣光顧這一間屋子,這也不是在照看一株草一盆花澆點水培點土滋一泡尿都能獨活。 眼前的盛大空曠分明時時刻刻提醒她曾經(jīng)有一個人在這里生活過。 這個人幻想著和另一個男人有一個家。 她想后來是meimei讓她生出來直面的勇氣,沒有誰會一直陪著另一個人,在有限的不多不長的人生里meimei一直站在她一邊。 陪她渡河又過橋,經(jīng)受一次次風(fēng)雨。 meimei的臉和衣服不可避免挨上灰塵,但是meimei的真心未曾蒙塵。 江鷺走上去抹掉那些塵埃同時挨近meimei。馬敢是個人渣,江鷺卻也理解了小劉如同飛蛾撲火般的犧牲。 誰不渴望那一點光呢? 她便是這樣的渴求著meimei,她長大之后日漸飄零也想卑微的有個歸宿。 “你看你,身上都臟了?!蹦请p手摸上meimei的臉近的能看見一層細小的青澀絨毛。 借著撫摸的機會江鷺的手不忍心從上面拿下來。 江釗如識破她的詭計一般把她溫?zé)岬氖謩冸x自己,“你還不是一樣?!陛p輕的打了下手掌紋絡(luò)上的灰還不愿意放開,拿在手里把玩。 這是個多好的機會!?。?/br> 心里的某處鉆開土冒出了芽頭指引著江鷺告訴江鷺。 什么機會,到底是什么,她想抓住這個念頭的尾巴,卻一閃而過任它倏忽消逝。 當(dāng)手機在桌面震動的時候,江鷺意識到確實有什么東西她沒有把握住和meimei的手放開她一起帶來一股失意。 江鷺上去把手機遞給她,瞥了眼。 黃老板? 這又是誰。 江釗走出門接了電話回來,不知道要不要答應(yīng)黃老板的邀約,這畢竟是生意,可她舍不得meimei。 手機又振動了,黃老板發(fā)來信息:把身份證也帶上去開房。 看著meimei,雖沒有直言不滿,但是江鷺總覺得meimei憑空生出一層疏遠隔離的殼來。 “你去吧。” 江鷺不知道要不要去,使勁捏了捏手機,她的手機殼有很多凸起的碎塊,硌在手里總有種不光滑不經(jīng)意摸上去讓她起雞皮疙瘩,但因為覺得沒爛沒必要可以省下幾塊錢她也沒換過。 只好自己將就一下。委屈meimei了,meimei已經(jīng)不高興,她不能讓meimei鬧了別扭又失落了客人。 何況失去的機會短時間內(nèi)再有第二個,雖然到底剛剛風(fēng)馳電掣原上跑馬雷霆滾滾的一霎那她失去了什么江鷺沒有能想明白。 她拿著手機解釋,“這個客人是個賭徒,有今天沒明天的,呸呸呸,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可能以后見不到了......”說來說去是說不回來了,江鷺決定省點心自己還是閉嘴吧。 黃老板在約好的酒店門口等待,這一陣從來沒有走出國門的她按著海外的時差日夜顛倒過活,兩個黑眼圈比著黑,簡而言之是憔悴了,街邊吹過一陣風(fēng)她都要晃上一陣。 江鷺看見她的時候覺得眼前這個人和她一直以來見到的黃老板不太一樣,要說哪里不大一樣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就是鞋子臟了點,整個人有點松散,吐著一個又一個煙圈,每一口吸得很猛很兇,煙很快就短了一截。 剩下的半截遞給了江鷺,江鷺吸上一口,發(fā)現(xiàn)黃老板慣常抽的和天下?lián)Q到了次一些的利群。 黃老板看見江鷺過來的一瞬間眼睛亮了些,大概是看見她手上戴的那個手鏈,那是黃老板之前送給她的,江鷺是個念好的人特意戴出來要討黃老板開心。 江鷺挽著黃老板走進去,用身份證開了房,她沒工夫多想為什么黃老板不用自己的身份證反正黃老板付了房錢就行。 有一些人不樂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江鷺以前也經(jīng)常遇到,這些人偷偷摸摸干了“壞事”卻還在乎名聲,有本事干就要有本事認,大多數(shù)人沒本事。 黃老板帶了酒來,放下酒瓶就坐在了床頭不起來,以前黃老板每次來見她都得帶她這里走走那里買買,不是說江鷺惦記什么,只是看起來黃老板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也許是碰上什么不開心,想找人于是找上了自己陪她喝兩杯,借酒澆愁事也就過去了,過不去其實也沒辦法,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過來的古人清清楚楚。 找出兩個干凈杯子,酒已倒上,黃老板兩個纖纖手指捧起杯,一口灌了一小杯,這可是白酒,江鷺看著她那個喝酒的架勢有點費神。 好在酒一下肚話就滿溢出口。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現(xiàn)在才來和你好好說說話,上回你托我的事也沒有辦好,我實在對不起你?!?/br> 江鷺現(xiàn)在怕了這句對不起,上回于山也這樣說,后來就告訴她一個不怎么好的消息,她只好勸黃老板。 “你忙唄,你每次回來還來光顧我的生意,我感激還來不及呢,人家里的老公外出兩個月還沒這么惦記自己老婆的?!?/br> “你就是這一點好,知冷知熱體貼人意,所以我最喜歡和你打交道,今天來得急忙忙,也沒有什么東西帶給你,就帶來一瓶酒。”黃老板說的帶其實是買,黃老板喜歡給她買東買西,江鷺有時候要有時候不要,太貴的不要,手腕上戴的手鏈算是最貴的,那是黃老板硬塞給她的,江鷺覺得黃老板有點喜歡充大頭,好面子,偶爾也就滿足一下黃老板的虛榮,她不愿意和錢過不去。 江鷺摸了摸那只手鏈:“你以前也沒少買,真沒必要,我該怎么對你還不是怎么對你,你時時來看看我想起我就算看得起我?!?/br> “那種不著邊際的溫情?那種東西也好,要是咱們兩個正兒八經(jīng)的認識,我不是個賭棍你也不是個小姐,說不定我能全部給你。”黃老板說到這里,有些歉意和自嘲的笑了笑和剛才是兩個人,自己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不對,如果你不是個賭棍我不是個小姐,我絕對不會遇見你?!苯樐闷鹁票攘艘豢冢路疬@話非得借點膽才說得出口。 黃老板坐到江鷺旁邊,近得江鷺能看見黃老板眼角的細紋,那道細紋裂開一個縫隙,江鷺看見一個中年女人的影子。她沒成家,她賭錢,她嫖小姐,她有一點孤獨,她和一貫的世俗觀念都違和似乎不很快樂。 黃老板握住江鷺的手臂,捏得江鷺有點疼,“那我非要遇見你呢,你可別叫救命?!?/br> 江鷺越發(fā)確定黃老板事業(yè)上受了挫折,只有一個人忙不上事業(yè)的時候才會想要抓住一點點情感,如果黃老板好賭也算得上一份事業(yè)的話。 黃老板的情緒來得太快太草率,和孩子撒嬌非要糖吃一樣,突然而至沒有道理的溫情使黃老板喊爹喊娘決定要愛她一回,來去匆匆的情感很容易存不住猝然長逝,江鷺覺得不能較真。 拿眼看黃老板是不是喝醉了,黃老板的臉刷白得發(fā)釉光,脖子以下倒是紅彤彤一片。 “我想我們還是別遇見了,咱們一旦碰上,可能不小心勾動了上輩子的回憶,你還得繼續(xù)賭,我還得繼續(xù)陪你睡,我陪你睡不要緊,我卻不愿你再是個賭徒,好多人最后都家破人亡,要是僥幸沒有走到這一步,我覺得黃老板不如還是收手吧?!?/br> 黃老板的手越收越緊,想要把江鷺拉進一個深淵同歸于盡。 她的手已經(jīng)收不住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如果我早一定再早一點遇到你就好了,我想這大概就是命吧,說這個干嘛,我該敬你一杯?!彼尳樅龋樉屏啃∪菀鬃?,酒精不耐受,一喝就心跳加快,臉紅得賽個猴屁股,但她還是舍了命陪黃老板喝,只要黃老板開心,真是仗義。 仗義的江鷺對自己的酒量沒有把握,喝得不知深淺,第二天醒過來頭痛的要死,她懷疑黃老板不明真相買到了假酒,她不愿意猜想黃老板是不是沒錢買了假酒。 醉過去的江鷺睡得就像一頭死沉的豬,所以后半夜黃老板都沒能叫醒江鷺,她就這樣白白的睡了一晚上,黃老板也只能抱著一個人形抱枕睡了一晚上。 就是這樣,黃老板第二天還轉(zhuǎn)了一筆不菲的小費給她,江鷺覺得真是值了而且還覺得有點對不起黃老板這么破費。 她回去之后發(fā)現(xiàn)身份證丟了,不知道遺失在哪,只能去補辦一個,但是一想到黃老板轉(zhuǎn)給她的錢她覺得這都算一件小事,她沒有放在心上。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之后大家在文下面說出的見解讓我有些深刻的感受,我得拿個小本本記下來,所以我怒更了一章,希望大家可以繼續(xù)發(fā)表意見也真誠的希望看到這里的讀者可以給我一些關(guān)于小說的建議,我很需要。 寫文這件事其實對我來說是一件痛苦又放不下的事,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從18年婦女節(jié)的前一天開始決定想要寫一點什么,但是中間又隔了很久幾乎是一種放棄的姿態(tài),直到去年在po18發(fā)表了一篇文才開始重新寫下去,我寫文本來是為了自娛自樂,但寫著寫著就覺得很痛苦,倒不是因為沒什么人看,而是總覺得寫出來的東西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到了兩年之后也就是2022年婦女節(jié)那天我還是不能寫出自己滿意的東西來,我就不會再寫了,畢竟兩三年時間也夠我鍛煉了,如果還寫不出什么那我真的沒救了,恐怕不適合寫小說(到時恐怕我現(xiàn)在的讀者們也都走失在人海了,可能最后只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但愿我能堅持到那時候) 而且寫小說讓我失去了閱讀的興趣,我變得開始討厭看書,看小說的時候只能不停逼著自己看,并且不能專注,就像我和別人在聊天的時候說的話,如果還可以選擇,我絕對不會再犯賤自己寫小說。 不幸的是我已經(jīng)開始寫了,就只能不停的和自己較勁,所以你們的建議真的很寶貴,對我來說有一層很重大的意義,是我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