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洛陽抿著唇笑，沒再說什么——這種被無原則袒護(hù)的感覺，真的讓人上癮。

    從酒店出來都已經(jīng)兩點了，徐洛陽帶著戚長安左拐右拐地，最后到了一家湯鍋館，要了一個包廂。剛抬腳準(zhǔn)備走，就被七八個粉絲認(rèn)了出來。

    徐洛陽寵粉是出了名的，被攔下來就自覺地給簽名，一邊簽還一邊聊天，問她們過來等了幾天了，住在哪里、安不安全。

    剛把“希望你天天開心”寫完，就聽見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不好意思地開口，“能麻煩戚先生也簽個名嗎？我們都站古城！”

    徐洛陽懂了，忍不住笑著回答，“我不能幫他做決定，不過我可以幫你們問問！”說著，偏頭看向幾步開外正耐心等著他的戚長安，假裝輕咳了兩聲，“戚先生，能過來簽幾個名嗎？”

    戚長安正漫不經(jīng)心地看菜單，聽見徐洛陽叫他，直接走了過來。他今天依然是白襯衣黑褲子，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長款風(fēng)衣，顯得身高腿長，就是氣質(zhì)冷峻，旁人都不敢搭話。

    “簽?zāi)睦?？”戚長安從徐洛陽手里接過筆，聲音習(xí)慣性地放低，顯得很溫柔。

    徐洛陽指尖放在自己的簽名上，“我旁邊，記得隔近一點寫??！”

    “好?！逼蓍L安挑了挑唇角，問徐洛陽，“古城cp的粉絲？”

    “古城cp”這個詞從戚長安嘴里說出來，像是點燃了引線一樣，周圍的粉絲都忍不住低聲尖叫起來。

    徐洛陽笑彎了眼睛，故作正經(jīng)，“戚先生你很懂?。　?/br>
    “嗯，你教得好?！逼蓍L安屈指捏著筆，認(rèn)真地在徐洛陽簽名的旁邊，把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十分認(rèn)真。

    這時，旁邊一個長頭發(fā)大眼睛的女生忽然問徐洛陽，“你……真的很喜歡小豬佩奇嗎？”話沒說完，自己先臉紅了。

    “……”徐洛陽忽然覺得，小豬佩奇這個梗以后自己八成是越不過去了，他一臉正直，“沒有，我不喜歡。”

    戚長安正好把名字簽完，聽他這么說，自然地接話，“那是我的，他幫我抱著?！?/br>
    “那是我去買牛奶的時候送的贈品！”

    兩個人差不多同時把話說出來，非常沒有默契。覺得面子什么的都隨風(fēng)跑沒了，徐洛陽忍不住用手指戳了兩下戚長安的手背，被對方反手握住了。

    幾個粉絲眼神發(fā)亮，小聲地說著什么，徐洛陽聽到了幾個詞，“護(hù)著”、“好寵溺”、“溫柔攻”、“古城發(fā)糖”。

    徐洛陽：“……”還是假裝什么都沒聽見好了。

    合上筆蓋，戚長安開口道，“我們?nèi)コ燥埩?，你們回去時注意安全。”他語氣并不嚴(yán)厲，但會讓人不自覺地信服。幾個粉絲連連點頭，又認(rèn)真道謝，很快就走了。

    兩個人往包廂走，徐洛陽問戚長安，“和陌生的人隔這么近，你會不會感覺不舒服或者不自在？”

    “還好，”戚長安手插在風(fēng)衣的口袋里，又為自己的話做注解，“你在旁邊，就還好?！?/br>
    ——————

    徐鬧鬧的小情緒：

    我的小心臟還能再搶救一下！

    第20章 第二十顆糖

    我在旁邊……就還好？

    對上戚長安的眼神，徐洛陽莫名地感覺喉嚨有一點干，甚至能聽清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他正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回答，身后忽然傳來了張導(dǎo)的聲音，“洛陽？你們也過來吃飯？”

    這一刻，徐洛陽下意識地松了一大口氣，把心里的異樣感忽略掉，他回頭看向張導(dǎo)和編劇成凈，笑著打招呼，“張導(dǎo)，成編，這么巧？”

    戚長安有些失望，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失望什么，或者，他想從徐洛陽那里得到什么樣的回應(yīng)？

    收斂了情緒，戚長安朝著走近的兩個人點頭，“張導(dǎo)，成編劇。”

    張導(dǎo)穿著一身黑白運動款，豪氣地?fù)]揮手，“我之前還在和副導(dǎo)商量，說要不要請兩個男一號一起吃飯，沒想到這就遇見了，要不干脆拼個桌一起？我請客，隨便吃！”

    徐洛陽笑起來，“好啊！”說著拉了拉長安的袖子，“張導(dǎo)為人十分吝嗇，一部戲下來，差不多也就請這一頓飯了，我們要抓住機會才行！”

    張導(dǎo)瞪他，“說得好像在我的劇組里，把你餓瘦了一樣！”

    聊天的空檔，成凈已經(jīng)去和老板打了招呼，四個人進(jìn)了一個包廂。

    挨著戚長安坐下來，徐洛陽拿菜單遞給張導(dǎo)，“請客的人點菜吧?！?/br>
    張導(dǎo)擺手，“懶得看，你和長安點吧?！?/br>
    徐洛陽苦著臉，“每次點菜我內(nèi)心都很慌，總是在想我到底應(yīng)該選什么，才不辜負(fù)這天下美食！”

    被逗笑了，張導(dǎo)伸手把菜單接過去，和成凈一起點了五樣菜，又重新遞給徐洛陽，“行了，該你發(fā)揮了。”

    徐洛陽這才接過來。

    先指了幾樣清淡易消化、味道也還不錯的給戚長安看，等戚長安選好之后，他自己才點了兩葷兩素。

    點完菜，徐洛陽又給戚長安介紹，“這家店的湯底非常好喝，據(jù)說里面放了祖?zhèn)麽u料，我以前纏著老板想買點醬料回去，纏了半年都沒買到?！?/br>
    說著，他用點菜的鉛筆戳了戳自己的下巴，“說起來，老板在這里做了二十幾年了，完全是看著我國的影視行業(yè)慢慢發(fā)展起來的，非常厲害！”

    老板正好親自端著湯鍋進(jìn)來，聽見徐洛陽的話，笑瞇瞇的，“洛陽你是不是知道我進(jìn)來了，故意說來讓我高興的？”

    徐洛陽直白地點頭說到，“老板你看我都這么夸你了，可以期待您親自配調(diào)味碟嗎？我朋友第一次來吃?！?/br>
    “行行行，都有什么忌口的？”

    張導(dǎo)和編劇成凈都不挑食，徐洛陽除了胡蘿卜什么都吃，不過老板剛問完，徐洛陽就開始扳著手指頭數(shù)了，“老板，其中一份不要黃豆面，不要蔥不要香菜不要豬油不要醋不要辣椒不要木姜油，拜托啦！”

    他一連串的“不要”說下來，眉眼彎彎的，讓人生不起反感。老板復(fù)述了一遍，之后就出了包廂。

    戚長安坐在旁邊，淡色的嘴角露了一點笑出來。

    等著上菜，張導(dǎo)喝著茶和徐洛陽聊天，“我之前見了鄭冬一次，他還在說你這幾個月不是在體驗生活，就是在拍戲，通告全推了，擔(dān)心你沒新聞沒熱度怎么辦，結(jié)果你今天直接就上了兩條熱搜，他肯定又要被驚到?！?/br>
    徐洛陽正在吃飯前開胃的麻辣牛rou絲，聽完自己先驚到了，“兩條熱搜？我都沒注意到！”他上車就開始睡覺，到了酒店之后忙著整理房間，完了又滿腦子都是好吃的，還沒來得及刷微博。

    張導(dǎo)有些不懷好意地笑，“一條是你和閃閃，另一條是古城cp?！?/br>
    似乎并沒有什么問題，但徐洛陽懸著的一顆心不敢放下來，果然，就聽張導(dǎo)說出了后半句，“古城cp和小豬佩奇一起上的熱搜第三?！?/br>
    徐洛陽筷子上夾著的牛rou絲都掉了——完了，小豬佩奇這個梗是真的越不過去了！

    “反正現(xiàn)在淘寶已經(jīng)出了各種‘徐洛陽小豬佩奇’同款，銷量非常好，你現(xiàn)在也是個帶貨小王子了！”

    徐洛陽覺得心口好痛，“別的男明星都是帶什么帥氣風(fēng)衣、限量版運動鞋或者炫酷手鏈，為什么輪到我，就變成了小豬佩奇？”

    成凈插了一句，“可能是因為你天賦異稟？”

    張導(dǎo)接話，“這樣挺好的，娛樂圈的一股清流！”

    連戚長安也說了一句，“很可愛?！?/br>
    徐洛陽決定不說話，逃避一下現(xiàn)實。

    菜品和調(diào)味碟一起送了過來，張導(dǎo)正在和戚長安聊關(guān)于“許湛”這個角色的心得體會，成凈在旁邊聽著，時不時添補兩句。

    見他們都沒空，徐洛陽自己挽了袖子，把戚長安能吃的挪近一點，又把張導(dǎo)他們愛吃的擺到對面，然后拿著筷子，就開開心心地吃起來。

    戚長安余光看見徐洛陽吃得太快，燙的不停哈氣，順手就幫他倒了一杯涼茶遞過去。徐洛陽看都不看，接過來就往嘴里倒，半點不客氣。

    張導(dǎo)在對面看著，十分滿意——果然合住的效果非常理想！

    吃完午飯已經(jīng)接近四點了，徐洛陽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跟著去了成凈那里，討論“秦朝”這個角色。兩個人都屬于細(xì)節(jié)控，等終于重新設(shè)計好“秦朝”的一個習(xí)慣性小動作，天都已經(jīng)黑了。

    徐洛陽哼著歌幫成凈關(guān)上房門，電話忽然響了，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他不自覺地笑起來，“長安？”

    沒有聲音。

    腳步猛地停下，徐洛陽仔細(xì)辨別著聽筒里傳來的聲音，又喊了一聲“長安”，還是沒有得到回應(yīng)。

    心突然不斷往下沉，徐洛陽沒再說話，緊握著手機跑起來。他現(xiàn)在在五樓，往電梯的方向跑了兩步，想到電梯還要等，徐洛陽又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直接走樓梯。

    等他氣喘吁吁地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又跑到墻壁的木門前面，深吸了一口氣，提高音量，“長安，我過來了。”說完，他伸手推開了門。

    入目的是一片漆黑，隱約能看見床上躺著一個人，徐洛陽屏住呼吸仔細(xì)聽，都沒聽見戚長安的呼吸聲，心臟瞬間被擰緊了，他直接開了燈。

    此時，戚長安正蜷縮在床上，一只手捂著胃部，另一只手緊緊捏著手機，整個人明顯在發(fā)著抖，身上穿著的白襯衣已經(jīng)皺了，薄毯胡亂地搭在腰上。

    徐洛陽呼吸都放輕了，他走到床邊俯下身，喉嚨艱澀地發(fā)音，“長安，你怎么樣？是不是胃疼？”

    隔了好一會兒，戚長安濃密的睫毛才微微顫了顫，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著徐洛陽，眼睛似乎有些不能聚焦，“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毙炻尻栍X得鼻子發(fā)酸，戚長安臉色慘白，嘴唇上的牙印還在滲血，明顯是痛狠了，甚至咬傷了自己。把毯子拉上來幫戚長安蓋好，徐洛陽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長安你要吃哪種藥？四號嗎？我?guī)湍阏??！?/br>
    戚長安搖搖頭，嘴唇動了動，眉心又馬上蹙了起來。徐洛陽反應(yīng)很快，“是不是舌尖也咬破了？那先不要說話，寫在我手心上就行?！?/br>
    說著，他把戚長安的指尖放到自己的手心上，才發(fā)現(xiàn)對方手指冰冷，像冰雕一樣。

    感覺手心上劃的那一下是“7”，徐洛陽打開床頭的第二個抽屜，里面果然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撬幤俊Ｕ业骄幪柺?7的瓶子，又倒了熱水，他自己先試了試水溫，才喂給戚長安喝。

    好不容易把藥喂下去，徐洛陽發(fā)現(xiàn)戚長安整個人還是冷得發(fā)抖，又趕緊去自己那邊，把被子全都搬了過來，一層一層蓋好。

    在腦子里回憶了一遍，能做的都做了，徐洛陽這才挨著床邊坐下來，不放心地盯著戚長安看。

    他呼吸很弱，臉白得沒有半絲血色，睫毛一直都在顫，額頭更是布滿了冷汗，頭發(fā)都浸濕了，明顯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徐洛陽小心地把手探進(jìn)被子里，發(fā)現(xiàn)里面和冰窖差不多，一點熱氣也沒有。再往前伸一點，碰到戚長安的腰，一手的冷汗。

    皺著眉，徐洛陽拿手機給盧笛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現(xiàn)在能買到電熱毯和熱水袋嗎？”

    盧笛被問得一懵，“徐哥，現(xiàn)在才十月，這些冬天的裝備都還沒機會上場啊。”

    徐洛陽其實也知道，他看了眼冷得發(fā)抖的戚長安，“那算了，當(dāng)我沒問。”掛斷電話，徐洛陽猶豫了兩秒，直接脫了外套和鞋子，把幾層薄毯一起掀開，小心地躺到了床上。然后側(cè)過身，讓自己的胸膛緊貼著戚長安的后背。

    對方身體一僵，肌rou緊繃，徐洛陽趕緊安撫，“長安，是我?！?/br>
    可能是辨清了聲音，戚長安才慢慢放松下來。

    徐洛陽從小就是不愛生病的小朋友，又常年鍛煉，看起來不壯，但身體非常好，體溫高。等戚長安不排斥了，他就慢慢把人抱緊——臥槽，真的好冷！戚長安難道是冰系妖怪？

    過了快半個小時，被窩里面才終于有了點暖意。

    徐洛陽勾著戚長安冰塊一樣的腳，問他，“好一點了嗎？”

    隔了一會兒，戚長安才發(fā)出了聲音，“嗯，好一點了?！鄙嗉馍嫌袀?，他說話有些含糊。

    “怎么會突然胃痛？是因為中午吃得太雜了嗎？”徐洛陽仔細(xì)回憶對比了一下，比起平時，菜品種類多一些，進(jìn)食的量好像也多了一點。他嘆了口氣，“看來下次要認(rèn)真監(jiān)督你了?！?/br>
    “嗯。”

    察覺到聊天好像能轉(zhuǎn)移戚長安的注意力，徐洛陽繼續(xù)找話題，“是不是又痛暈過去了？失去意識之前給我打了個電話？”

    “嗯?！?/br>
    依然是很輕的回應(yīng)，徐洛陽卻覺得心酸。他都能想象到當(dāng)時的情景，而在失去意識之前，戚長安竭力打通了他的電話求救。要是他沒有接到——

    不愿想象這種可能性，徐洛陽溫?zé)岬氖终品诺搅似蓍L安胃部的位置，低聲道，“以后也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幫你找藥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