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jié)
沈清弦察覺到了,不過他沒看過去,只當(dāng)不知道。 師父都這么說了,七師兄只能應(yīng)下來。 如此行程便定下了,在臨行前,掌門師尊又把七師兄和沈清弦叫來,囑咐他們道:“此行去蘭弗國,有我的一位故交之子會去幫忙,你們見著了只需客套下,不必深交?!?/br> 這話聽起來挺奇怪的,但七師兄卻丁點兒疑惑沒有,反而應(yīng)道:“師父放心,我會看好師弟的。” 掌門師尊又看向沈清弦:“你要聽你師兄的話?!?/br> 沈清弦連連表示沒問題。 他都兩千歲了,還被師父師兄擔(dān)心這個擔(dān)心那個,是不是太丟人了些。 誰知他師父竟又支走了他,同七師兄說了會兒悄悄話。 若是兩千歲的沈清弦自是聽不了墻角的,但現(xiàn)在確實輕而易舉。 他聽師父說道:“你別擔(dān)心,我看他狀態(tài)不錯,封心決也沒那么嚴(yán)苛?!?/br> 封心決…… 沈清弦腦袋嗡得一聲,這才想起自己遺忘了數(shù)千年的事。 他成圣前,修得是忘情絕欲的封心決。 第155章 戀愛啦戀愛啦~ 沈清弦這會兒是全想通了。 為什么他笑一笑, 七師兄便一怔愣;為什么他開個玩笑,七師兄便會錯愕;又為什么嚴(yán)天瑞邀請他去蘭弗國, 七師兄會當(dāng)口否決。 因為封心決。 他年少時忘記了同顧見深那段姻緣,自此無欲無求,便修了那極適合他的封心決。 這功法的確厲害, 別看沈清弦如今沒成圣,但真和人干架, 只怕天底下能打過他的只有他師父輩的幾個人。 受益越大,代價越高。 整整兩千年,他封心滅欲, 從不同人親近。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 萬法宗的門人見著他才會那般的拘謹(jǐn)與疏離。七師兄也怕他走火入魔, 所以極少同他聯(lián)系,只能默默地收集些他的心愛之物——每次偷偷給他,心里還要緊張許久, 生怕自己這是害了他。 好在對于俗物的欲, 暫時不會觸動封心決的反噬。 沈清弦知道自己為什么對成圣前的記憶那么模糊了。 因為的確沒什么值得記憶的。 他活了快兩千年, 可實際上認(rèn)識的人反而越來越少。 七師兄都收了那么多弟子, 他卻一個都沒有, 是因為功法的緣故, 他不能帶徒弟。 孤零零一個人實在無趣, 他只好不斷地閉關(guān)。 大好歲月都在閉關(guān)中度過,又哪來什么值得回憶的東西。 沈清弦如今再品品自己這成圣前的兩千年,實在是部灰白色的無聊默片, 連一丁點兒情感上的光彩都沒有。 師父和七師兄的談話他也沒再多聽。 無非是七師兄對他的擔(dān)憂,生怕他動情動念,生怕他走火入魔,生怕他遭到反噬。 師父安慰著他,聽起來沉穩(wěn)有度,可讓現(xiàn)在這閱歷的沈清弦來聽,已經(jīng)聽出師父語態(tài)中藏不住的憂愁與擔(dān)心。 封心決本該是讓修行速度無限提升的強力功法,在之前的境界,沈清弦也的確是快得驚人,可唯獨到了這成圣的重要關(guān)卡,卻一下子慢了。 足足停了一千多年,愣是沒有丁點兒動靜。 究竟是哪里不對?又究竟該怎么辦?久久不能成圣,又是否會有隱患? 連他都不知道。 第二日,沈清弦便恢復(fù)到清心寡欲的模樣。 這做派他熟得很,雖然從和顧見深相戀、經(jīng)歷多次入世后他已經(jīng)找回了遺失的情感,但這姿態(tài)他用了數(shù)千年,簡直手到擒來? 果不其然,他端起這冷情冷面、人畜勿近的模樣,七師兄便松了口氣,明顯放心了。 沈清弦心里也是五味雜陳。 當(dāng)年他真的是修行修到冷情冷面,雖覺得七師兄不一樣,卻也感知不到他對自己的關(guān)懷與掛念,所以也未曾有過回應(yīng)。 如今在這幻境中,他感覺到了,可惜為了讓七師兄安心,竟又不得不同他這般疏離。 好在七師兄是真的安心,眉心不皺了,目中也沒了擔(dān)憂,只用著自己別扭的方式去別扭地照顧著沈清弦。 沈清弦想想也釋然了。 倘若他當(dāng)年真的同七師兄親密無間,只怕會給兩人制造無數(shù)磨難,所以……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 五日一晃而過,嚴(yán)天瑞帶隊,一行人御劍前往蘭弗國。 此行總共七人,算是萬法宗的佼佼者傾巢而出了。 對于這次布陣,萬法宗極為重視,否則也不會派出這許多精英。 行進(jìn)了約莫一日功夫,終于抵達(dá)蘭弗國境內(nèi)。 蘭弗國極大,在當(dāng)今二界中,已然是最熱鬧最繁盛的國度。 執(zhí)政者師從萬法宗,不過如今算是自立門戶,已然不受萬法宗管轄。 但因為這層關(guān)系,所以蘭弗國同萬法宗關(guān)系親近,一直相安無事。 此次布陣,雖然有不少人抵觸,但蘭弗王卻是支持的,聽聞沈清弦等人到來,更是親自擺駕,前來迎接。 蘭弗王修為不俗,已是半圣,距離成圣只差那臨門一腳。 可惜這一腳可遇不可求,多少人蹉跎一生也等不來這一刻。 蘭弗王生得俊秀儒雅,穿一襲白色長袍,半點兒世俗帝王的模樣都沒有,很是仙姿凜然。 他先同嚴(yán)天瑞問好,接著是七師兄……最后才看到隊末的沈清弦。 他滿目驚艷,詫異道:“這位……” 沈清弦道:“陛下安康。” 嚴(yán)天瑞介紹道:“這位是掌門大人的小徒弟。” “漣華道君?”蘭弗王很是喜悅道,“竟能有幸見到萬法宗第一天驕,實在是三生有幸!” 沈清弦客氣地點點頭,并未多說什么。 這是他以前的慣常模樣,一切俗世社交對他來說都是一句話和點點頭的事,連笑都不會笑一下。 不過蘭弗王連丁點兒著惱的模樣都沒有,反而開心得很,一路上都在興致勃勃地介紹接下來的盛大宴會。 布下這樣的結(jié)界是要做足準(zhǔn)備的。 他們趕了一天路,需要休養(yǎng)生息,也需要等材料的及時抵達(dá),所以不急在一時。 蘭弗王準(zhǔn)備的座駕是一排仙鶴,它們身軀優(yōu)美,脖頸修長,銀白色羽翼微顫,散落得是點點星輝。 一行人站在白鶴之上,當(dāng)真是仙風(fēng)道骨,縹緲至極。 沿路遇見的凡人全都放下手中的活計,跪倒在地。 修士們都沒下跪,但也單手握拳,放在了胸前,行了敬禮。 他們一走,后面便是壓不住的驚呼聲。 蘭弗王一行都境界極高,自是聽得一清二楚。 后頭的修士也好,凡人也罷,討論得都只有一個人。 仙鶴之上穿著最簡單的白衣,周身毫無綴飾,僅是那清冷容貌就已經(jīng)讓天地變色的年輕仙人。 “可真是太好看,生平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是萬法宗的嗎?天吶,好想拜入萬法宗!” “拜入了又怎樣?那人修為極高,豈是我等得以親近的?” “得見此顏,死而無憾?!?/br> 蘭弗王略帶歉意地說道:“漣華道君莫要著惱,他們只是傾于道君的風(fēng)華氣度?!?/br> 嚴(yán)天瑞緩解氣氛道:“沒事,我?guī)煹茉缇土?xí)慣了,哈哈哈!” 七師兄知道沈清弦寡言,也跟著說道:“早些年拜入萬法宗的,有三分之二都是為了見他一面?!?/br> 沈清弦:“……”師兄你的笑話好冷,我的面癱都快繃不住了。 好在蘭弗王笑點低,竟然跟著笑起來。 不過七師兄怕沈清弦不自在,所以不愿話題圍著他轉(zhuǎn),所以說了幾句便繞到了其他地方。 沈清弦如今到體會到面癱高冷的好處了,管別人說什么,他一概當(dāng)沒聽見就是了。 一路走來,很多人在看他們,也有很多人在行禮。 沈清弦起初并未在意,只認(rèn)真打量著這個數(shù)千年后已然消失的國度。 忽然間,一道熾熱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竟將他燙得心一顫。 他猛地看去,可惜這視線來得突兀,消失得也極快,他并未看到人。 不過……沈清弦感覺到了。 是顧見深。 還未成圣的顧見深。 原來他已經(jīng)到蘭弗國了,還躲在人群中偷看他? 沈清弦覺得有趣,可緊接著又有些悵然。 看來他們的確是失去了這段記憶。 數(shù)千年前,他們還沒成圣的時候,雙雙來到了蘭弗國,之后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