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有什么好看的!他就是做個樣子,她一直盯著,他難不成還得真的親下去? 臟死了。 手指僵硬,葉將白盯著面前這紅唇,只覺得犯惡心。 “國公,三皇子過來了?!笔Y尚書低頭稟告。 暗自松了口氣,葉將白放開那姑娘,起身就出門去迎。長念見狀,連忙跟上。 先前說過,三皇子是個長相十分一言難盡之人,但功績極多,在朝中評價也甚高,故而他一來,氣氛瞬間正經(jīng)。 比起五皇子和太子,長念對三哥的好感更多些,畢竟出身相同,三哥對她也沒太大敵意。一見面,先與葉將白寒暄之后,他還專門笑著對長念道:“七弟最近長高了些?!?/br> 長念傻笑,隨他們?nèi)胱?/br> 三皇子隨意點了個女眷在身邊伺候,然后便與葉將白說起正事。 “督管糧草,說來簡單,其中有多少艱險,沒人比國公更清楚。”他道,“此番請各位來坐,也是想求個情分,讓各位幫恒旭想個法子。” 這話說得很含蓄,直白一點就是——這頭差你們幫我拿下了,那下頭空職的好處,你們隨意挑。 葉將白半點沒跟他客氣,笑道:“太子此番失寵,皆是因不惜手足之過,三殿下仁善,必不會步其后塵。眼下七殿下正好養(yǎng)傷得閑,三殿下不妨將江西一帶收糧運糧之事交之,一顯殿下大氣,二表兄弟扶持?!?/br> 話出口,旁邊陪聽的蔣尚書都驚了驚。 江西是歷年收糧最多之地,十分肥沃,歷年督糧之人都主守這一方,個中好處,言之不盡。國公一上來竟然就問三殿下要這個肥缺? 然而,更令他驚訝的事還在后頭。 三皇子聽完葉將白所言,想也沒想,便點頭:“好?!?/br> 竟然連猶豫一下都不曾,就想只是答應(yīng)國公吃一頓飯那么簡單! 蔣尚書心尖微顫,看一眼三皇子,再看一眼始終微笑著的國公,心里不由得多生出幾分敬畏。 長念起身行禮,乖巧地道:“多謝三哥!” 三皇子點頭,見她謝完自己就要落座,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提醒她一句:“不謝國公嗎?” 長念一愣,拍拍腦門:“哦對,多謝國公?!?/br> 這態(tài)度也委實是怠慢了,在場大人除了風(fēng)停云,皆是側(cè)目。葉將白暗罵一聲傻子,側(cè)頭對三皇子解釋:“七殿下久居深宮,鮮少走動,規(guī)矩難免懈怠,還望三殿下包容?!?/br> 話說得謙虛又輕聲,但落進眾人耳里,卻是跟一悶棍似的——人是老子護的,跟老子不必那么多規(guī)矩,我沒意見,你們有嗎? 沒有。眾人收回目光,再不敢看七皇子。 三皇子微微怔了怔,神色復(fù)雜地看了長念一眼,而后道:“自己的親弟弟,說什么包容不包容呢?!?/br> 長念傻笑。 廳里擺了茶點,大人們?nèi)齼沙勺?,葉將白與三皇子繼續(xù)寒暄,風(fēng)停云則是帶著長念去各個桌子說話。 長念剛開始有些怯場,但后來她發(fā)現(xiàn),這些大人對她態(tài)度都極好,甚至還上趕著奉承,也就不怕了,高興地與他們談天說地。 午膳也是在戶部用的,不知道誰傳了消息出去,說輔國公和七皇子在這里,午膳之時還過來了不少大人,一一與長念行禮。 “國公。”午時三刻,許智一臉愕然地進門來,俯身在他耳側(cè)道,“有貴客來了。” 第39章 北堂 葉將白正坐在茶座上看那個傻子跟人打交道,一臉嫌棄又帶了點慈祥。 聽見許智的話,他側(cè)頭,有些好笑:“什么人能讓你慌張至此?” 許智半點也笑不出來,皺眉道:“有人看見北堂將軍往戶部這邊來了,不知目的為何?!?/br> 北堂繆?葉將白微怔,隨即看了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顯然也收到了消息,臉上有驚有喜:“他竟然主動過來了,昨日我還往北堂府上遞了門帖,但去訪的人實在太多,連太子也排到了明日。” 也就是說,三皇子今年也還沒見過北堂繆,人家多半不是沖他來的,那會是沖什么來的?那個人不是一向不愛出門的嗎? 葉將白心里疑惑,命許智去繼續(xù)盯著,然后往茶廳里掃了一眼。 風(fēng)停云正在調(diào)戲刑部新上任的小內(nèi)吏,他身邊原本站著的趙長念,眼下已經(jīng)沒了蹤影。 葉將白瞇眼,心里隱隱有些不安,起身對三皇子道:“茶水飲多了,先失陪片刻?!?/br> “請?!比首宇h首。 外頭下著小雪,雪落在瓦檐上和朱紅的墻相映,看著漂亮極了。 走廊過去的一處偏墻,有個穿著暗紅色底紋袍子的人正被個一身銀雪袍的人擁著,紅白相映,和這雪景搭得很。 葉將白攏著袖子看著,心想這是誰家膽大包天的人啊,敢在這里親熱。 然后下一瞬,他就聽見個清冷的男聲喚:“念兒。” 趙長念的聲音翁里甕氣的:“這才半年不見罷了,我還活得好好的,你別擔(dān)心?!?/br> 得,也沒別家的了,就是他家那個蠢兒子。 葉將白恍然,拍了拍手,然后陰著臉就走了過去。 “七殿下。” 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長念推了北堂繆一把,示意他轉(zhuǎn)身,然后朝著葉將白傻笑:“國公,您怎么也出來了?” 北堂繆不耐煩地轉(zhuǎn)身,一雙英眸正好撞進對面那雙狐眸里。 “原來是北堂將軍?!比~將白皮笑rou不笑,“怎么來了也不說一聲,倒讓戶部之人覺得怠慢?!?/br> “國公?!北碧每娺B笑也懶得笑,“在下來看望故人而已,驚動太多難免麻煩?!?/br> “故人?!比~將白慢悠悠地咀嚼了一下這個詞,看向趙長念,“七殿下之前不是還說,與北堂將軍不算太熟嗎?一轉(zhuǎn)眼,竟就成故人了?” 趙長念還是傻笑,心想我怎么可能跟人說和北堂將軍關(guān)系不一般?。窟@人是眾人趨之若鶩的,她只是個想在宮里混吃等死的,能不牽扯,肯定就不牽扯了啊。 誰知道紅提真的去找他了,又誰知道這人竟然這個時候直接就過來了。 北堂繆聽了葉將白的話,微微皺眉,看向她,眼里隱隱有責(zé)備。 “半年不見,殿下就與我生分至此?” “不……不是?!遍L念要哭了,很想給他磕頭,祖宗??!面前這個人是輔國公??!咱們有什么話不能悄悄說,要在他面前對峙? 北堂將軍哪里都好,就是太過剛直強硬,完全不想將就這世俗里的規(guī)矩人情。當(dāng)然了,人家有本事可以不將就,長念也沒法要求什么,但能不能不要拖她一起下水?。?/br> 北堂家有個長輩是長念生母的摯友,這關(guān)系直到秦妃死的時候長念才知道,因為在她獲恩去秦妃墳上祭拜的時候,北堂家的長輩在秦妃的墳上哭得聲嘶力竭。 當(dāng)時北堂繆就站在長輩的身后,盯著目瞪口呆的她,盯了三柱香。 然后他走過來,替她拿掉了頭上掛著的樹葉,清冷地道:“在下北堂繆,奉命照顧殿下。” 以前長念其實不明白,秦妃這樣的身世,有什么本事能偷龍轉(zhuǎn)鳳,硬把她這個女兒身弄成皇子來當(dāng)?后來知道了北堂家,她就明白了。 她的秘密,紅提都不知道,但北堂繆和北堂家的那位長輩知道。 故而,北堂繆算是她最親近的人。 但是這種親近,肯定是在人后而不是人前,尤其是在葉將白面前??! 長念連連使眼色,奈何北堂繆壓根不看,往她的方向走了半步,高大的身子壓過來,固執(zhí)地問:“我們不熟嗎?” “……熟?!遍L念欲哭無淚。 “有多熟?” “……很……很熟?!蹦樁急患奔t了,長念低頭,壓根不敢去看葉將白的臉。 這模樣落在人眼里,就是一副打情罵俏,嬌羞難言的場面。 葉將白心情驟然變得很差,他看向趙長念,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北堂繆就直接橫過來,擋在了她身前。 “國公找念兒有事?”他抬了抬下巴,問。 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有男人最清楚,雙方一個照面,彼此的眼神就能看透想法。 北堂繆對趙長念,非一般兄弟之情。 意識到這一點,葉將白冷笑出聲:“七殿下暫住國公府,在下自然要負(fù)責(zé)殿下周全,就算無事,在下也是要隨在殿下身邊的?!?/br> 說著,又看了看他們,打趣似的道:“將軍要是舍不得殿下,不妨也去國公府坐坐?” 自古一山不容二虎,尤其兩只都不是母,要北堂繆去國公府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的確是還有很多話沒說,于是伸手就抓了趙長念的胳膊:“國公府太遠(yuǎn),我與殿下敘舊,外頭茶室即可?!?/br> 說著,拉了人就想走。 葉將白伸手?jǐn)r住去路,勾唇:“將軍身子結(jié)實,風(fēng)里來雪里去的倒也無妨,但殿下重傷剛愈,又腿腳不便,就不必帶著走動了。旁邊就有茶廳,將軍移駕?” “不必了不必了!”趙長念終于還是憋不住跳了出來,“北堂將軍事情那么多,哪有功夫喝什么茶?改日再拜會吧,今日就先散了。” 說著,立馬推著北堂繆對葉將白道:“我去送送將軍,立馬就回來,國公稍等。” 北堂繆皺眉想反抗,奈何趙長念固執(zhí)得很,他看了看,也就忍了,順著她的力道離開。 葉將白斜眼看著,覺得趙長念像是只在狼面前護著雞崽子的老母雞,生怕他吃了北堂繆一樣。 怎么看怎么讓人不爽。 第40章 氣死個人了! 從別院里走到門口,也就半柱香的功夫,但長念額上冷汗直流,到門口回頭望了好幾眼,確定輔國公沒跟來,才重重地出了口氣。 “你慌什么?”北堂繆伸手扶著她的胳膊,不悅地抿唇,“我還護不住你不成?” “不是?!遍L念搖頭,小聲同他解釋,“您護得住我,但護住之后呢?與國公作對?就為了我這么個不起眼的皇子?屬實不劃算。更何況……” 有些不解,長念抬頭疑惑地問:“你們之前有過節(jié)嗎?” “沒有。” “那為何一見面就劍拔弩張的?”長念叨咕,“您素日里脾性挺好,輔國公也不是會與人作對的人呀?!?/br> 北堂繆不語,抬手拂開落在肩上的碎雪,又脫了自己的銀白披風(fēng),攏在她頭頂。 “你不用管太多,兩日之后,從國公府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