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梁榮靠在一張桌子旁,漫不經(jīng)心地說:“逼急了,你要怎樣………” 黑衣人的刀子在徐玉嬌的玉頸上壓了一下,頓時,玉白的脖頸出現(xiàn)一條鮮紅的血線。 梁榮無動于衷,毫不以為意,“你殺不殺她,跟我無關?!?/br> 臉上一副膩煩的表情,對那伙持刀劍的人說:“趙捕頭,你們公事公辦?!?/br> 趙捕頭道:“對不住梁爺,我們奉上峰命令捉拿江洋大盜。” 梁榮根本不管徐玉嬌死活,心夠狠。 外間的情形,魏昭看得一清二楚,她不能坐視不理,主意是她出的,徐玉嬌也是她帶出來的,徐玉嬌有事,她跟婆母沒法交代。 幾個人說話功夫,那個黑衣人分神。 機不可失,魏昭一勾腳,一把椅子裹挾著風聲,朝黑衣人飛了過去,黑衣人猝不及防,用手隔開飛來的椅子,魏昭的劍緊隨著椅子到了,徐玉嬌乃有武功之人,趁著黑衣人招架魏昭,手臂一彎,撞開黑衣人,脫離黑衣人的掌控。 魏昭的劍直指黑衣人要害,黑衣人伸掌朝魏昭身上襲來,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眾人沒反應過來,眼看黑衣人的掌擊向魏昭,趙捕頭喊了一聲,“掌有毒?!?/br> 話音未落,黑衣人一只手臂隔開魏昭的劍,魏昭不躲不避,掌已經(jīng)打在魏昭身上,同時,魏昭的劍在黑衣人的手臂上輕輕劃了一道。 黑衣人的掌如一道勁風,梁榮來不及救護,已經(jīng)打在魏昭胸前,魏昭后退數(shù)步,后背撞在墻上,嘭地一聲,魏昭后背生疼。 眾人突然驚訝地看著黑衣人,只見黑衣人咕咚一聲倒在地上,片刻絕氣身亡,趙捕頭小心地走上前,蹲下看視,看黑衣人面色烏青,梁榮走過來,俯身看了一眼,說了一句,“見血封喉?!?/br>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魏昭,趙捕頭抱拳,“這位姑娘,我們乃京城大理寺捕頭,這半年一直追捕這個江洋大盜,既然被姑娘出手殺了,他死有余辜,敢問姑娘姓名?!?/br> “民女魏昭?!蔽赫咽掌饎?。 魏昭不報燕侯夫人身份,這班人都是京城大理寺的人,怕給徐曜帶來麻煩。 女子的閨名一般外面甚少知道。 趙捕頭道:“今日謝謝姑娘相助?!?/br> 吩咐手下衙役把江洋大盜的尸首抬走,向上頭交差。 這一陣打斗,酒樓里的客人早就嚇跑沒影了,連酒樓掌柜的和伙計也都躲起來。 剩下梁榮、魏昭和徐玉嬌。 徐玉嬌臉上盡顯挫敗感,魏昭生出惻隱之心,徐玉嬌性格霸道,終究是個癡情女子,她在生死關頭,梁榮無所謂的態(tài)度,深深傷害了她。 梁榮方才的表現(xiàn)也許有刻意的成分,他越表現(xiàn)得在乎,對徐玉嬌越不利,事情是這樣的,但有的話從梁榮嘴里說出來,挺傷人的。 魏昭能看出梁榮身手不凡,也許對徐玉嬌真沒多少在意,才表現(xiàn)得一點不緊張。 徐玉嬌面色慘白,脖頸上一道血痕,她是個習武之人,被黑衣人挾持,她沒有懼色,顯然是被梁榮傷了心,梁榮之前的話對她是個打擊,接下來的事,更打擊她的是接下來發(fā)生的事。 可梁榮的目光卻在魏昭身上,“你沒事吧?” 擔心關切之情無法掩飾,根本沒朝徐玉嬌看一眼,也沒問徐玉嬌的傷口,徐玉嬌突然拔腿跑了出去,沖下樓。 酒樓上只剩下魏昭和梁榮,魏昭看著梁榮道;“以后她再也不會纏著你了?!?/br> 梁榮無奈,“我方才不得已才那么說?!?/br> 他承認傷她太深。 “她死心也好?!?/br> 比這樣糾纏下去好,耽誤了徐玉嬌的終身。 “你沒受傷?那個人掌心帶毒。” “我穿黃金軟甲。” 魏昭知道梁榮肯定有疑問。 梁榮笑笑,“徐曜送你的?” “嗯?!?/br> “看來燕侯對你不錯,這種黃金軟甲,除了你穿的,僅宮里有一副?!?/br> 魏昭知道這副軟甲珍貴,不知道如此稀少,她胸中充滿暖意,想起她在榆縣受傷時,徐曜連夜趕到她身旁,相比方才梁榮對徐玉嬌的絕情,她覺得很知足,她喜歡的人,也喜歡她,不管喜歡有多少,總之不是一點情沒有。 “我走了,我去看看她。” 說完,魏昭朝樓梯口走去。 梁榮在身后說:“魏昭,我不像你想象的心狠。” “我明白。” 魏昭頭也不回地走了。 魏昭走出醉云樓,侯府的馬車停在酒樓前,魏昭走過去,上了馬車,徐玉嬌在馬車里,魏昭看徐玉嬌脖子上的那道血痕很刺眼,道;“找個醫(yī)館,你上點藥。” 徐玉嬌像沒聽見一樣,魏昭吩咐常安,“就近找個醫(yī)館?!?/br> 徐玉嬌在醫(yī)館里處理了傷口,傷口不深,上藥,包扎了。 現(xiàn)在回府太早,魏昭跟老夫人說去青山寺,魏昭對常安說;“去北柳街,井子后胡同?!?/br> 常安打馬,馬車啟動,魏昭把窗簾掀開一條縫隙,朝后看,有沒有什么可疑之人,怕萬一那個江洋大盜還有同伙,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趙捕頭沒提,如果有沒落網(wǎng)的同伙,趙捕頭能提醒她小心,且趙捕頭和衙役已經(jīng)撤了,應該沒事了。 她看了一會,街道行人沒什么異常,這才放下窗簾。 徐玉嬌也不說話,任憑馬車拉去哪里,她現(xiàn)在腦子都是空的,兩人許久都沒說話,馬車到了北柳街,井子后胡同,停在胡同口。 魏昭道;“我下去找個人,你在車上等我?!?/br> 徐玉嬌也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昭下車,帶著常安兩個人往胡同里走,走到魯宅門口,常安上前扣門,半天門里一個婦人的聲音,“來了?!?/br> 開門的是魯妻,看見她們,難得露出一絲笑容,“我男人回來了,你們進來吧!” 房屋老舊,看來這位魯先生落魄,邊往里走,婦人邊說;“我男人原來在幾家做過館,教過人畫畫,這年頭不好混,他懷才不遇,賦閑在家喝悶酒,還有家口要養(yǎng),夫人請他,救了我們一家老小?!?/br> 婦人看來很高興。 魏昭初見這位魯先生,一縷胡須,四十出頭,像個江湖術士,魏昭說明來意,魯先生似乎不愿意干,像這種有點才華的人,做瓷器畫工,降低了身份,魯先生還沒說話,魯妻急忙說;“這位夫人雇你,待遇優(yōu)厚,你快答應了,一家老小,等米下鍋?!?/br> 家境窘迫,魯先生長嘆一聲,“落魄之人,夫人能瞧得起我,這份工,我還有什么好挑揀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明日我叫人把白瓷拿來,先生可以在家里做工,工錢視活好壞而定,至于畫什么,先生自己掂量,以后我有要求在告訴先生。” “如此甚好!” 聽說在家里做工,魯先生滿意,拋頭露面到窯上,他實在抹不開臉。 談完了,魏昭告辭出來,魯妻跟在身后送,高興得一再感謝,感謝夫人給她男人一個飯碗。 魏昭離開魯家,對常安說;“明日給他送了跟楚先生一樣的瓷器,看畫工如何?” 最好能找到一流的畫工,出品的瓷器絕世珍寶,畫工也要積累經(jīng)驗,慢慢來。 跟常安走出胡同,馬車停在道邊上,魏昭上車,徐玉嬌靠在座椅上,“今天謝謝你?!?/br> “不需要跟我客氣,我?guī)愠鰜?,你有危險我不能不管。”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車窗簾半卷起,徐玉嬌望著車外。 “這什么可笑的,你能明白還不晚。” 喜歡上一個男人,不計后果,義無反顧的付出,何止徐玉嬌一人。 “我沒臉沒皮追男人,壞了自己的名聲,不得不遠嫁,我自作自受?!?/br> “錯就錯了,沒什么好后悔的。”魏昭道。 二人回府后,徐玉嬌用衣裳遮住領口,回房去了。 魏昭回東院,屋里只有書香和杏雨,萱草和金橘昨晚值夜,白日換班書香和杏雨。 走一趟喝了一肚子茶水,過了正午,侯府的午膳簡單,不是正餐,一般是吃點心,晚膳才是正餐。 魏昭餓了,對杏雨說;“你去大廚房看有什么吃的。” 一會,杏雨回來,拿了一漆紅描金菊花捧盒,放在桌上打開,里面盛著七八樣點心,魏昭吃了兩塊,就叫拿下去,杏雨幾個丫鬟分著吃了。 書香端過來茶水,魏昭喝了一盅茶水,書香服侍漱口凈手。 這時,前院的一個媳婦走來,“二夫人,府門外有個人找?!?/br> “什么人找我?”魏昭問。 “兄妹倆,說那日夫人救了她妹子的命?!?/br> 正好萱草掀簾子走進來,“夫人,是那個田氏?!?/br> 魏昭道;“叫她們到倒座偏廳等我。” 侯府下人把兄妹倆領到前院倒座偏廳,一會,魏昭和萱草走進偏廳,田氏兄妹趕緊站起來,跪地就給魏昭叩頭,田氏的哥哥感激地說;“多虧夫人救了我meimei,我們全家此生不忘夫人的大恩?!?/br> 兄妹倆還跪著,魏昭道:“快起來,誰碰到這種事,都不能不管?!?/br> 萱草把田氏攙扶起來,兄妹倆起來。 田氏的哥哥說;“夫人,小人乃燕侯帳下一名校尉,小人父母命小人兄妹來叩謝夫人救命之恩?!?/br> 魏昭坐下,叫萱草搬椅子田氏兄妹坐,田氏兄妹不敢坐,恭恭敬敬地站著。 田氏站著,面色憔悴,魏昭問田氏,“你跟你相公怎么樣了?” 田氏眼神暗淡無光,“我男人寫了休書?!?/br> 田氏的哥哥憤怒地說;“方懷玉那個混蛋,我meimei嫁給他,吃苦耐勞,侍候他一家老小,他太絕情了,他對我meimei見死不救,小人氣不過,去他家里大鬧了一場,他理虧,不敢怎么樣,小人說了他如果不答應休妻,我們就上官府告他,他乖乖地寫了休書,他是個窮秀才,他家把我meimei嫁妝都花掉了,我田家拿嫁妝單子,要他按數(shù)陪,他打了個欠據(jù),不給就去官府告他?!?/br> 萱草恍然大悟,“難怪這個姓方的不愿意休妻,原來把妻子娘家陪嫁拿去了。” 田氏的哥哥解恨,“他要娶的哪富家小姐聽說他欠了債,又對發(fā)妻見死不救,不敢嫁給他了?!?/br> 徐曜手下這名校尉,魏昭看著不錯,樣貌英武。 魏昭問田氏,“你現(xiàn)在住在娘家?” 田氏說道;“民女搬回娘家住,父母哥嫂帶我很好?!?/br> 田氏的哥哥說;“妹子,別怕,離開那混賬,哥養(yǎng)你一輩子?!?/br> 萱草好奇地問;“方懷玉后沒后悔?” 田氏小聲道:“我婆婆對我很好,舍不得我走,他后悔了,想求我回去,我娘家爹娘哥嫂沒答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