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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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嬌望著天空,不再說話。 天光暗淡,書香掌燈,魏昭在燈下看賬本,把所有賬目攏了一遍,京城開三間商鋪,大致做了個預(yù)算。 抬頭看窗外,天已不早了,徐曜沒回房,書香把燈盞往她跟前移了移,“夫人走這這些日子侯爺每天晚上都回正房睡,有兩日下大雨,奴婢以為侯爺不回來了,結(jié)果侯爺頂著大雨回來了,身上衣袍都淋濕了。” “我不在家侯爺沒去東院,高姨娘屋里?” 徐曜領(lǐng)著高芳華從遼東到萱陽,這一路難道不是住在一起?回萱陽后,自己一走二十幾日,徐曜每晚都是一個人睡?兩人見面后,徐曜在她面前不提高芳華,魏昭故意忽略,不想讓高芳華橫亙在兩人之間,其實(shí),她很介意。 “侯爺每晚都睡在臥房那張大床上,有一天夜里,奴婢起來解手,聽見侯爺叫著夫人的名諱,奴婢以為侯爺醒了,要喝水,奴婢過來看,原來侯爺是做夢,大概夢見夫人了?!?/br> 魏昭片刻失神,書香絮絮地說:“高姨娘叫丫鬟來請侯爺,讓侯爺打發(fā)走了,奴婢看夫人走這段日子,侯爺一次也沒過東跨院,夫人沒有音信,侯爺總是陰著臉,大概心里掛念夫人,依奴婢看,侯爺對夫人愛重,只不過侯爺是個男人,不說罷了?!?/br> 子時,小廝留白提著風(fēng)燈,照著路,徐曜回到東院,上房屋里的燈全亮著,留白討好地說:“侯爺,夫人沒睡,等您呢!” 留白瞟著侯爺?shù)哪?,侯爺薄唇翹起。 徐曜走進(jìn)臥房,看魏昭靠在床頭看書,故意問:“還沒睡?” 魏昭把書合上,“水備好了。” 徐曜走去凈室,沐浴出來,看臥房的燈還亮著,魏昭還靠在床頭看書。 走到床邊,掀開被子上床。 魏昭把書放在枕下,偎過去,摟住他的腰身,徐曜的腰細(xì)肩寬,腿長強(qiáng)健有力。 徐曜伸出手臂摟住她,“今晚怎么了?” 魏昭慢慢把手放在他胸膛上,“你想我了嗎?” “你這么晚不睡,等我就是問這事?” “嗯!” “沒想?!?/br> “你騙我?!?/br> “知道還問?!?/br> 徐曜板過她的臉,“想我了嗎?” 魏昭點(diǎn)點(diǎn)頭,草原之夜,她手里握著他送的玉佩,想他。 上房燈熄了。 東跨院 常婆子面帶不滿,“姑娘回府這些天,侯爺一次沒來東跨院,奴婢聽說,夫人回來后,侯爺見天晚間歇在東院?!?/br> 高芳華心底苦笑,徐曜不是夫人回府后歇在東院,徐曜是自從回侯府后一直住在東院,包括夫人走的那些天。 常婆子絮絮叨叨,“姑娘,東院哪位霸著侯爺,不許姑娘沾邊,這樣下去怎么能行?!?/br> 高芳華厭煩這常婆子,她姨娘怎么就派了這個老婆子跟來,除了在她跟前絮叨,就沒拿過一個正經(jīng)主意。 道:“天晚了,mama下去歇著,等明日我叫丫鬟去請侯爺。” 常婆子嘴里又抱怨了一通,才下去睡覺。 容兒看見常嬤嬤出去,溜了進(jìn)來,看高芳華一個在屋里,伏在耳邊小聲說;“姨娘,打聽出來了,東院有個新分來的小丫鬟叫錦兒,她說夫人屋里經(jīng)常半夜要水,錦兒說……” 容兒羞臊地不好意思說出口,高芳華不耐煩,“說什么?” 容兒趴在她耳邊嘀咕幾句,高芳華臉紅了,朝地上啐了一口,“真不害臊?!?/br> 恨道,徐曜,你不是不舉嗎? 第63章 周興從懷里摸出一個白瓷盤,遞給魏昭,“這是二姑娘畫的那個盤子?!?/br> 魏昭接過,徐玉嫣畫了站在枝頭的一只翠鳥,白瓷細(xì)膩光潔,這只鳥顏色鮮艷,活靈活現(xiàn),“不錯。” “姑娘,馬家窯這幾次開窯,碟、碗、壇、罐燒得不太好的,堆積了不少,夫人看怎么處理?” 周興又拿出一只小碗,拿給魏昭看,魏昭接過,看碗釉色不均勻,窯變顏色改變,想想說:“白瓷有瑕疵,就不值錢了,碟、碗、壇、罐平常百姓家里也是必須的生活用品,現(xiàn)在戴玉成帶來六個人,算上之前的窯工,人太多了,挑有經(jīng)驗(yàn)的窯工留下,干活不賣力的窯工打發(fā)了,剩余的人把燒壞的瓷器拿到城里市場上賣,廉價處理了,省得白放著占地方,以后出窯的白瓷還有不少這樣的殘次品,便宜賣幾個錢,比丟掉強(qiáng)?!?/br> “奴才回去就叫人把積壓的瓷器拉到得勝橋附近的大市場賣,把窯里的東西清理一下,不開窯了,柴窯動工修繕?!?/br> 兩人在屋里說話,就聽見院子里一個仆婦的聲音,“二夫人娘家來人了,要求見二夫人,在廳里等著,奴婢來回二夫人?!?/br> 魏昭站起來,掀簾子邁步出去,問那仆婦,“魏家來人,說什么事了嗎?” 仆婦蹲身行禮,“夫人,來的是魏家一個家仆,奴婢聽他的意思是魏家老太太病重,請夫人回娘家一趟?!?/br> 魏昭倒唬了一跳,祖母魏老夫人一向身體康健,事先沒有預(yù)兆,突然就不好了。 周興從屋里出來,“夫人,老太太病重,夫人要回魏家,奴才去告訴常興套車?!?/br> “好,興伯,方才的事就按我說的辦,我去跟老夫人說一聲?!?/br> 魏昭腳步匆忙往積善堂去了。 徐老夫人聽說親家病重,趕緊對魏昭說:“你先回娘家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叫人來說一聲?!?/br> 魏昭帶著萱草和書香趕回魏家。 魏府 同禧堂里,出出進(jìn)進(jìn)丫鬟仆婦、大夫,魏家人,人人臉上透著緊張。 魏家三位老爺和太太守在魏老太太病榻前,其余魏家的孫輩都等在堂屋里,魏昭疾步走入,堂屋里的人讓開一條路,魏昭走進(jìn)西間。 魏大爺魏慵看見她進(jìn)來,彎腰對病榻上的魏老太太小聲說:“四姑奶奶回來了?!?/br> 魏三爺魏廉沒好氣地對女兒說:“你祖母病重,你才知道回來?!?/br> 她這個爹拎不清輕重,祖母病重,他一見面就教訓(xùn)女兒,耍當(dāng)?shù)耐L(fēng)。 魏昭沒理會父親,快步走到床前,魏老太太面色蠟黃,年紀(jì)大了,禁不起風(fēng)吹草動,病來如山倒,魏老太太原來有精氣神,現(xiàn)在躺在那里,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聽見兒子叫她,勉強(qiáng)睜開眼,看見魏昭,使出最后的力氣抓住她的手,聲音微弱,“四丫頭,你回來看我來了。” 魏昭坐在床邊,“祖母,孫女回來看您來了?!?/br> 魏老太太打起精神,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四丫頭,我死后,魏家你要多顧著點(diǎn),不管怎么說,你也是我魏家的女兒,血緣關(guān)系斷不了?!?/br> 魏老太太如果沒了,魏家的一棵大樹倒了,魏家將四分五裂,魏老太太知道自己挺不過去,這群不肖子孫,把家敗了。 “祖母,您的病沒事,不會有事的。” 魏老太太如今這樣的情景,魏昭估計(jì)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魏老太太說幾句,喘息著,大老爺魏慵低聲說;“母親,大夫囑咐您不能多說話,宜靜養(yǎng)?!?/br> 魏老太太閉上眼,藥物的作用,昏昏欲睡,魏昭看魏老太太睡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站起來,離開床榻旁。 大老爺魏慵守在病榻旁,其他人都悄悄地走出去。 魏昭見過魏家長輩,二伯母親熱地說了兩句話,父親魏廉冷著臉。 異母弟魏泓叫了一聲,“四姐?!睒幼右膊挥H近,魏萱站在朱氏身后,看她身上穿的衣裙是價值千金的薄如蟬翼的霞影紗,涼快又美觀,既羨慕又嫉妒。 魏家人里魏昭就跟大房二姑娘魏蓁關(guān)系不錯,魏蓁看見她出來,走過來,兩人到一旁說話。 魏昭問:“祖母一向身體硬朗,怎么說病就不好了?” 魏蓁看她母親沒在身旁,小聲說:“還不是我哥,鎮(zhèn)日胡鬧,吃酒賭博,跟人打架,讓人把腿打折了,現(xiàn)在還躺在床上不能下地,我哥定了親,姑娘是咱們家一個祖輩舊交的女兒,父親放了外任,本來準(zhǔn)備明年開春娶親,姑娘家里打聽到我哥行事荒唐,要退親,我母親不答應(yīng),兩家鬧到公堂,姑娘家數(shù)我哥的不是,把咱們家短都揭了,咱們家顏面掃地,縣令最后判兩家親事作罷,咱們家輸了官司,祖母一生好強(qiáng),一氣之下就病了,這都怨我哥不爭氣?!?/br> 她這娘家人可真給她爭臉,子孫不學(xué)好,親家當(dāng)然不能眼看著女兒嫁給這樣的人,婚事要退就退了,還有臉打官司,魏昭成親后,跟娘家不來往,娘家發(fā)生的事她也不過問。 堂屋里魏家子孫都愁眉不展,魏昭問;“祖母的病大夫怎么說?” 魏蓁紅了眼圈,低聲說;“大夫說拖不過冬天?!?/br> 冬季天寒,魏老太太有了春秋,看樣是熬不過去的,魏昭自小沒在魏老太太身邊長大,感情不親厚,心里些微難過。 魏家的孫輩,大房的大少爺魏縉已經(jīng)及冠了,魏家的兩位姑娘,二姑娘魏蓁和三姑娘魏萱都已及笄,魏蓁已經(jīng)十八歲了。 魏昭想起,關(guān)切地問:“二姐,你的親事怎么樣了?” 魏蓁不好意思,“年前有兩家提親,母親嫌棄人家出身低,沒答應(yīng),現(xiàn)在有個縣主簿請官媒上門提親,母親嫌他年紀(jì)大。” 大太太勢利,總想攀高枝,女兒魏蓁的親事挑三揀四,生生把魏蓁耽誤了,魏昭不好明說,“二姐,年紀(jì)大點(diǎn)沒關(guān)系,人品好就行,如果行,現(xiàn)在成親,給祖母沖喜,祖母一高興,病興許就好了。” 如果老太太歿了,魏蓁的終身大事受影響,守孝一年,魏蓁出了孝十九歲了,拖延下去,女子到二十歲,就成老姑娘了。 “這種事我們女孩子家怎么好過問,要父母做主。” 魏蓁就是優(yōu)柔寡斷的性子。 “侯爺來了?!?/br> 堂屋門口一聲喊,隨著喊聲,眾人看向門口,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擋住光線,跨步走進(jìn)門。 魏家二老爺急忙上前行禮,“拜見侯爺。 魏家人跟著二老爺行禮。 徐曜擺擺手。 一進(jìn)門,徐曜目光搜索魏昭,魏昭回頭,快步迎上前,“你怎么來了?” 徐曜現(xiàn)在忙得每日很晚才回房,飯都不回家吃。 徐曜溫潤地目光望著她,“聽說祖母病了,我過來看看。” 魏昭帶著他走進(jìn)西間,魏大爺魏慵守在床前,聞聲看見徐曜,吃了一驚,起的急,差點(diǎn)被椅子絆倒,“侯爺?!?/br> 床上魏老太太病體虛弱,正沉睡,徐曜看看,跟魏昭出來。 魏慵跟在身后,走出西間屋,徐曜問魏老太太病情,魏慵愁眉不展,“請遍名醫(yī),都說我母親挨日子,大夫沒開藥,說老太太臨走,別遭罪吃苦藥,我母親現(xiàn)在喝湯藥也喂不進(jìn)去。” 徐曜示意,身后小廝留白拿出一個匣子,徐曜接過,遞給魏大爺魏慵,“這是千年野山參,最后能吊一口氣?!?/br> 魏大爺連聲稱謝,小心地接過,打開匣子看里面的千年野山參,乃稀缺之物,貴賤沒地方買。 魏家老太太一病不起,魏昭隔兩日過府看望。 三爺徐霈送meimei徐玉嬌去遼陽成親,三千士兵送親隊(duì)伍,各個精神抖擻,氣宇軒昂,徐家所有人送大姑娘到府門,徐玉嬌登車,最后回頭看一眼,轉(zhuǎn)身進(jìn)了車?yán)?,跟隨她的四個丫鬟隨即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