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jié)
她腳尖剛一落地,突然,一伙人從天而降,魏昭還沒看清楚,陽光下刺眼的白光一閃,一個影子已到跟前,她來不及反應,就被那道白光出手點了xue道。 宋庭拔劍,剛想反抗,徐曜沉聲道;“束手就擒,我不傷害她?!?/br> 宋庭看魏昭在白袍男子手里,只能放下手里的劍,被徐曜的親衛(wèi)繳了手里的劍。 魏昭被點了xue道,站著不能動,瞪眼望著眼前的男子,徐曜看她大瞪著琉璃珠子,像一泓清澈的河水,惱怒反倒添幾分可愛,徹底沒了脾氣,口氣變軟,“我是燕侯徐曜,你是我的未婚妻子?!?/br> 少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驚異的目光看著他,口不能言,水靈靈的大眼睛像會說話一樣,意思是你是燕侯?你怎么找到我的? 徐曜伏在她耳邊輕聲說:“千萬別打鬼主意,你如果不老實,你新北鎮(zhèn)的人受你連累,你的兩個丫鬟,你的嬤嬤,都在我手里,還是云霞觀你師傅,如果想對我下毒手,你的毒針成倍奉還在你的人身上?!?/br> 少女目瞪口呆,全沒了機靈勁,徐曜心里得意,打開她的xue道,魏昭打了個噴嚏,河水有點涼,她潛水了一段,被宋庭拉上小船,在水里時候長了,凍著了。 徐曜沉黑的眸瞪著她,解恨地心說:該。 扯著她,走到早已等候在路邊的馬車前,魏昭回頭看宋庭被人帶走,軟語央求說:“別傷害他,我聽你的,你說什么我都聽?!?/br> 對這個威脅的效果,徐曜很滿意,“好,乖乖的,我送你回魏家,你現在沒嫁給我,還是魏家的人。”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他只能把魏昭交給魏家人看管。 魏昭提著裙子,踩著矮凳,上了馬車,馬車內很豪華,有一個房間大,里面床榻桌凳應有盡有,床邊還放著一個紅漆恭桶,這個馬車是六匹馬拉的車,侯爵規(guī)制。 魏昭坐在貴妃榻上,思來想去為什么徐曜突然在岸邊截住她,她策劃了一出戲,騙過的官府,戶籍也消了,本來大功告成,又節(jié)外生枝,徐曜好像對她的全盤計劃了如指掌,魏昭現在苦惱于她的人全暴露了,書香和萱草、桂嬤嬤、宋庭都在徐曜手里,她不能有所動作,否則,她們受自己牽連。 馬車停了半天,好像徐曜在下面跟屬下交代什么,魏昭側耳聽,沒聽清楚他們說什么。 門簾一響,徐曜邁步上了馬車。 馬車啟動了,徐曜上車后,坐在魏昭身邊,魏昭往邊上挪了挪,兩人離開距離。 打過你是大爺,打不過裝死裝孫子。 徐曜看對面的少女垂眸,一副溫順乖巧的樣子,開口問:“我向魏家提親,你為什么跑?不想嫁給我?為什么?” 魏昭手里捏著一方繡帕,小聲說;“我不是不想嫁給你,我不想成親。” 徐曜凝眸盯著她,“為什么不想成親?” 她聲音很低,“我說不清楚為什么,就是一想到成親,就完全接受不了。”她抬頭急忙解釋,“我不是針對你,我什么人都不想嫁?!?/br> 徐曜思索著,“你覺得成親怎么讓你接受不了?” 魏昭低下頭,“成親讓我覺得很恐懼,心里很痛苦,反正那種感覺我也說不出來?!?/br> 魏昭沒抬頭,沒看見徐侯眼里深深的痛楚和愧疚。 聽對面少女極小的聲音說;“我害怕受到傷害,很怕?!?/br> 徐曜聲音軟得一塌糊涂,“你不妨試一試,也許沒你想的可怕,也沒人傷害你?!?/br> 好半天,對面少女才回答,“我不想嘗試,我現在生活很好,我不想改變?!?/br> 他試圖說服她,“你跟新北鎮(zhèn)金葵、宋庭他們在一起你覺得安心,沒人傷害你,你的嬤嬤、興伯,還有丫鬟書香、萱草他們對你好,不能傷害你,你要跟她們一起生活,可是她們以后要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子女,你不是她們的家人,她們不能一輩子跟著你,你也要有家生兒育女?!?/br> 魏昭手里繡帕揪來揪去,小聲說:“你說的那些我知道,我不能接受,就是沒辦法接受?!?/br> 徐曜的眉心輕蹙,不知說什么好,半晌,揉了揉眉心,“你生病了?心里的病。” 你才生病了,魏昭橫了他一眼,大眼睛水汪汪晃了晃。 徐曜低頭,不知想什么,兩人半天都沒說話。 徐曜猛一抬頭,看見魏昭正盯著他看,問;“你看什么?” 她小心地問;“你怎么知道我坐船逃走,在岸邊等我?” 徐曜星眸閃過一絲笑意,“你會水,投水還能淹死嗎?” 他好像無所不知,連自己用毒的事情都知道,還有她師傅閑云道長,閑云道長乃出家人,不理凡俗之事,不出山,江湖沒人知道,“我想問你,我的事情你怎么全知道? 徐曜心潮起伏,魏昭全忘了,上一世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了,不記得也好,可是她潛意識里還記得自己對她的傷害。 上一世在自己即將成就大業(yè)時,魏昭搶了他經營多年最后果實,他的屬下謀士當然不甘心,頭三年,他們年年到云霞觀勸他重整旗鼓,他開始內心很掙扎,可是以生生世世失去魏昭為代價,得到的江山都黯然失色,奪了天下,逼死魏昭,他做不到,他到底還是認清了,兩者對他都重要,魏昭更重要,最后放棄了,在云霞觀住幾年,從閑云道長身上,他悟出了一些道理, 魏昭盯著他,似乎在研究他,徐曜心里好笑,卻正色道:“我懂占卜,能看到前世今生,預知未來?!?/br> 魏昭半信半疑,“術士?” 徐曜忍住笑,“如果燕侯干不下去了,我可以做術士?!?/br> “那你還能說出一樣令我相信的事情嗎?” “我知道你怕老鼠?!?/br> 魏昭驚奇地看著他, “我還知道你喜歡吃魚,你前世是貓。” “什么?”自己前世是貓,不是人類,魏昭不敢相信。 “我們前世有關系嗎?” “我們前世是夫妻?!?/br> “你也是貓?” “不,我是人,你是我養(yǎng)的貓?!?/br> 魏昭漲紅了臉,“你胡說?!?/br> 徐曜忍俊不住笑了,“你前世是貓,是我胡說的?!?/br> 魏昭不同他說話了,靠在車壁上假寐,徐曜朝前面喊了聲,“停車。”馬車停住,徐曜掀開門簾,回頭說:“你昨晚沒睡好,別坐著睡,好好躺著睡一覺。”然后,下車去了。 魏府前廳里,坐著站著,滿滿一屋子人,魏家三房人,都等在哪里,三老爺魏廉氣得渾身發(fā)抖,不住地罵,“孽障??!家門不幸,養(yǎng)了這么個女兒,丟人現眼。” 大太太幸災樂禍,“四姑娘被燕侯押送回來,魏家出了這種丑事,這以后魏家的姑娘還怎樣嫁人?” 大老爺魏慵咳聲嘆氣,“四姑娘侯夫人她不當,跟個男人跑了,在鄉(xiāng)下地方勾搭上野男人,假死蒙騙三弟,做的也太出格了。” 這時,小廝跑進來,“四姑娘回來了?!?/br> 大家都抻長脖子往廳門口看,好奇沒見識的鄉(xiāng)下長大的四姑娘長什么樣,jian夫長什么樣,笑話四姑娘愚蠢,放著侯門夫人不當,跟鄉(xiāng)下無知莽夫跑了。 門口光線一暗,走進兩個人,男子似剛及冠,身穿寶藍色錦袍,頭戴玉冠,腰間玉帶,雍容清貴,不怒自威,令人不敢仰視。 穿淡紫羅裙的妙齡少女,一雙空靈的水眸,明凈照人,似會說話一般,腰肢纖細,兩人同行,像一對金童玉女,墨畫中人。 魏家人看傻了。 魏老太太和魏家三位老爺趕緊起立,屋里人跟著魏老太太施禮,“拜見燕侯?!?/br> 徐曜抬抬手,魏老太太恭敬地道:“請侯爺上座?!?/br> “還是老太太上座,本侯是客?!?/br> 徐曜自然地走到下首坐下,“你魏家的姑娘,我給你魏家?guī)Щ貋砹恕!?/br> 魏老太太也是見過大世面,言辭得體,“老身不恭了。”坐到上座。 大家坐下,魏昭站在廳中央,上前行禮,“孫女拜見祖母?!?/br> 魏老太太臉一撂,大喝一聲,“大膽不孝女,你今做出這等敗壞門風的丑事,我魏家是正經規(guī)矩人家,今日我要清理門戶,跟你私奔的男人呢?” 宋庭被綁著壓了上來,屋里眾人好奇地看同四姑娘私奔的男人,發(fā)現這個男人不像鄉(xiāng)下人,再看看四姑娘,兩人私通,也不覺得奇怪,姓宋的雖說沒有燕侯樣貌好,高大魁梧,儀表堂堂。 魏老太太瞄著燕侯一眼,燕侯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魏三老爺喝命家下人,“拿家法來,我今日非教訓教訓這個不孝女。” 宋庭怒喝一聲,“我看誰敢動她?!?/br> 這一聲喊聲音洪亮,廳里人嚇了一跳。 魏老太太怒聲道;“這等jian.夫太猖狂,勾搭已定親的良家婦女,不能輕饒了這個yin.賊?!?/br> 看向徐曜,“請燕侯處置,我魏家慚愧,沒教導好自家女兒?!?/br> 徐曜肅色道:“魏家女,還是魏家自己處置?!?/br> 魏老太太收回目光,大喝一聲,“來人,把這兩個不知廉恥的孽障,沉塘?!?/br> 一聲驚雷,屋里人都大驚失色。徐曜薄唇緊抿,眼底濃黑席卷。 魏昭平靜地看著魏老太太,沒有被沉塘嚇到,“祖母,跟宋庭沒關系,是我自己要跑,他幫我逃走,我們是清白的,你要沉塘,把我一個沉塘好了?!?/br> 魏老太太氣得手指著她,渾身哆嗦,“你還替他說話,你們二人一起逃走,你還說跟他沒什么關系,你這不是掩耳盜鈴嗎?為了我魏家的名聲,老身只好狠心,就當沒有你這個孫女?!?/br> 魏昭咕咚跪在魏老太太面前,“祖母,我指天發(fā)誓,我跟宋庭哥沒關系,我自己要逃走的,我不想成親。” 魏廉坐在一旁,氣憤地道:“我就當沒生你這個女兒,把姓宋的交給官府,把她一個人沉塘?!?/br> 宋庭大聲道;“把我跟昭小姐一起沉塘,你不用交官府了,我自愿跟她一塊死?!?/br> 魏昭扭回頭,朝宋庭著急道:“宋庭哥,你瘋了嗎?” 交到官府宋庭能活命,金葵他們全力營救,官府使上銀子,宋庭能被放出來。 魏廉余怒未消,道;“既然你自己求死,別怪我魏家狠,兩人一起沉塘?!?/br> 魏昭急得對魏老太太說:“祖母,求你把我一個人沉塘,我死了不怨魏家,求你們放了宋庭哥,宋庭哥是冤枉的?!?/br> 魏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到現在還為jian.夫求情,魏家的顏面何存,厲聲道:“來人,快拖出來,立刻沉塘?!?/br> 一旁的二太太露出不忍,求情,“母親,念在四姑娘年幼,母親就饒了四姑娘,好好教導就是了。” 魏二老爺也道:“母親,四姑娘從小送到鄉(xiāng)下,身邊都是仆婦丫鬟,沒人教導,她年紀小,不知道此事的厲害關系,她畢竟是魏家的骨rou,從小多病多災的,好不容易活下來,就饒了她吧!” 魏老太太現在只能舍棄孫女,孫女做出這種事,不僅丟了魏家的臉,侯府臉面難堪,不將孫女沉塘,燕侯的氣能消嗎? 咬咬牙,狠心道:“四姑娘犯了大錯,國法家規(guī)都不可恕?!?/br> 二太太朝魏三老爺魏廉道:“三弟,她好歹是你女兒,虎毒不食子,三弟莫說氣話,你跟老太太求求情?!?/br> 大太太身后站著二姑娘魏蓁害怕,小聲說:“祖母,就饒了四妹吧!” 半天一句話沒說的三太太朱氏道:“母親,饒她死罪,活罪不免,家法教訓她就是?!?/br> 魏老太太擺手,“誰都別求情,四姑娘今日是不能饒了的?!?/br> 魏昭心一橫,跪行到徐曜面前,“侯爺,我錯了,我不該逃婚,你相信我,我跟宋庭哥是清白的,你把我沉塘,求你大人大量,放了宋庭哥,宋庭哥是無辜的?!?/br> 徐曜心疼,魏昭跪了半天,膝蓋是不是磨破了,想伸手扶她,魏家人都看著他,忍住道:“我娶你過門,你能保證以后不逃走嗎?” “能,我能?!?/br> 只有能救宋庭,他提出什么要求她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