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我老爸這個老狐貍,狡猾得命,平生第一次接到他甩過來的橄欖枝,誰成想橄欖枝后面跟著一個血盆大口,一個小心就會為貌似橄欖枝的東西給一口吞沒。樂怡,你說我要不要答應他?”何連成一邊開車,一邊擰著眉頭問。 “不想答應就不答應,沒必要為難自己。畢竟讓你接受何蕭,就如同讓你老爸接受我一樣難。我們先把第一件事解決了,第二件聽天由命?!蔽野参克?/br> 生寬寬之前,對于和何連成之間的婚姻,我還有些期待,如今隨著寬寬一天天長大,我真的淡了這個心思。若有,更好。若沒有,那也無所謂了。我是徹底被這件事磨皮了。 他把我送到無名居門口,我下車向何連成擺手,等到他的車子駛出巷子我才打了沈末的電話,他接通電話,不輕不慢地說:“看到報紙了?” “是,你為什么要做這件事?”我直接問他。 “樂怡,你怎么能肯定這件事一定是我的做的呢?我嫌疑最大,但不一定是兇手。”他說得輕松。 我聽了他的話,又有點想發(fā)火,想了一下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問:“除了你以外,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嗎?我與何連成是不會說出去的,那只剩下你可懷疑” “真是反咬一口,我為了你可是盡心得很呢,怎么遇到這樣的事就讓我背黑鍋,我看到報紙以后也很氣憤,怎么就不是我呢?!鄙蚰┹p飄飄地說。 “我想見面談,我就在無名居外面?!蔽覍ι蚰┱f。 和他在電話里扯皮,一點實質(zhì)上的進展也沒有,不如見面直接說清楚,即使問不出他為什么做這件事,至少能聽出來是不是他做的。 “不巧的很,我今天不在無名居?!彼f。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迫不及待的見我,我是不是該受寵若驚。為了你這樣的表現(xiàn),我是不是應該在這條新聞熱過以后,想個辦法制造一條?”沈末故意在電話里扯皮。 “好,既然你不方便,咱們改天?!蔽乙獟祀娫捔?。 我今天的狀態(tài)不太適合和他談,他的話轉(zhuǎn)得快,腦子里洞多,我冷靜的時候都對付不過來,現(xiàn)在心情不穩(wěn),又被他氣得時時處于暴走狀態(tài),見面和他談,怕是會犯更大的錯誤。 “我在沈秋私房菜,你要過來嗎?對了,這邊還有你的兩個熟人?!彼谖覓鞌嚯娫挼淖詈笠豢?,慢悠悠地說了他的地址。 人真的是特別容易沖動,喜歡感情用事的動物。 我一秒鐘之前還在想著自己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去找沈末,卻在聽到他的地址以后,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打了一輛車,半個小時以后出現(xiàn)在沈秋私房菜。 一路上,我都在想:沈秋和沈末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兩個人是同姓,會不會是兄弟? 到了沈秋私房菜,很輕松就在二層的小閣樓里找到了沈末,他坐在靠窗的茶桌前,面前擺著一套綠檀茶桌,上面擺著汝窯的開片茶具,看樣子用得時間比較久,上面已經(jīng)養(yǎng)出了美麗的金色花紋。 這附近的房子最高就是二層,四周沒有房子遮擋,光線極好。 這間閣樓有四十個平方,四面開窗,中間沒有任何隔斷,只是用百寶格、書架、花架、花瓶等把空間分隔成幾個井然有序,深淺合宜的區(qū)域。 茶具就放在靠窗的位置,巨大的玻璃窗上掛著竹編的簾子,稀疏的正午陽光照進來,在茶具上和沈末的身上留下一條一條界限分明的光道。 綠檀配開片汝窯,顏色搭配絕佳,他又穿著米色休閑裝,整個人的氣質(zhì)有點閑云野鶴的意思,聽到我上樓的聲音,他微微偏頭望了過來,眉目間帶著淺笑。 這樣一個妖孽,這樣一個場景,這樣一些用具…… 此情此景,可堪入畫! 不過,我到底算是見過幾個帥哥美男的,雖覺得一瞬間被他晃得有點失神,還是在幾秒鐘之內(nèi)回過神兒來,笑著走過去問:“真是會享受,羨慕。” 他一抬頭,骨節(jié)分明的素手上端了一杯茶遞過來說:“上好的老君眉,嘗一下?” 他指腹飽滿,指甲修整整潔,與這茶杯的顏色格外配,在這樣的光線下泛出些瑩瑩如玉的光澤來。他又這樣半側(cè)著顏,一對水光瀲滟的眼睛輕睨過來,眼底在看過來的那一瞬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誘人風情。 我的心臟幾乎被他刻意的勾引震得停跳,過了兩三秒才覺得心臟重新開始跳動,身體的血重新涌流起來。 假裝淡定地坐下來,我心里暗罵了一聲妖孽,然后接過他的茶杯,笑問:“躲在這里?” “嗯,知道你會去找我,怕你帶著何連成,我不喜歡他,不愿意見?!鄙蚰┑f著,臉上的那種風情緩緩斂去,眉目淡然,靜安的如同一幅畫。 我慢慢飲了他遞過來的茶,把茶杯放下,贊了一句:“好茶?!?/br> 他抬頭看著我說:“人就是這樣子,禮儀做到了就會得到贊賞,其實這老君眉是茶葉市場上三百八一斤買來的,根本算不是頂極茶葉。配了上好的茶具,精致的心情,合適的場景,它竟然就好了?!?/br> 我被他說得有些尷尬,我確實不懂茶,喝過的名茶也不算多,剛才的評價確實來于他說的那幾條。 本來,我是準備進來就把報紙甩到他臉上,理直氣壯地問到底是怎么回事。沒想到一進門,我的氣勢就被這樣靜謐的環(huán)境打敗,變得柔順起來,甚至還決定先品茶再說事兒。 “你不必覺得你剛才是在奉承我,畢竟喝茶和心情、環(huán)境、茶具等都有關(guān)系。一個平常不過的茶,功夫做到了,也是好茶?!彼赜纸o我續(xù)上茶,推以我面前,自己束手而坐,靜靜看我問,“不管你信不信,報紙上的內(nèi)容不是我捅出去的。一是因為這樣把你擱進去,我從不會置我選定的朋友于險地;第二,如果是我就絕對沒有那些香艷的描寫和猜測,我要出手,登出去的必定是不可推翻的證據(jù)。” 我的尷尬被他輕易化解,笑了笑接過他遞過來的茶說:“你這個人太給琢磨,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受寵若驚。只是,我慣了直來直去,和你做朋友不踏實。關(guān)于這件事,我一沒搞清楚你的目的,二沒搞清楚你的來歷,確實會在發(fā)現(xiàn)于我不利以后,馬上終止合作。只是,關(guān)于你說報紙的事與你無關(guān),我有些不相信。能否拿出證據(jù)來?” 寫書評送紅包,還在繼續(xù)哦,有多少人寫就送多少個,不限制前幾名噠。 偶家人都在看春晚,偶在努力地撲騰著小爪子碼字,好刻苦。當年讀書時,偶怎么沒有一點這種努力的自覺捏! 求冒泡支持啦,新年快樂著的諸位! 第126 什么關(guān)系 他抬眸優(yōu)雅一笑,指了指茶杯說:“不難理解,就你這樣的智商,必定會第一時間被假相迷惑,比如說就像對這茶的評價?!?/br> “你不必替我的智商著急,我們行事風格不一樣。未必說前面多耍了無數(shù)花招,才一擊命中的是高明;還是直愣愣上來就放殺招的高明?!蔽覠o視他話里的取笑意味,淡然道。 他呵呵輕笑起來,眼眸流轉(zhuǎn)間輕聲道:“你傻呵呵的,還真挺有自信?!?/br> “能說了嗎?”我問。 他的這些花招和高智商,在我面前真的毫無用處,我心心念念地想著的就是他能怎么證明這件事不是他做的。如果他真的拿出了證據(jù),證明這一切與他無關(guān),我的心就又要懸起來了?不是他,還會有誰?何蕭?還是其他不知道的什么人? “我只是沒害你的心思,如果有你現(xiàn)在連自己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彼蝗惶ь^直視我的眼睛說,“這件事不是我做的,信不信由你,我沒證據(jù)?!?/br> 他第一次這么直接,把我氣得夠嗆,卻又不得不相信,他的表情姿態(tài)不像在說謊的樣子,而且對他莫名的信任讓我覺得有點別扭。 我環(huán)顧四周,忽然后悔自己的開門見山功力。我應該迂回一下,先閑聊些其它的,再想辦法套套話。 “你進來以后,不直接問我與沈秋的關(guān)系,倒是讓我覺得奇怪。”他也沒在繼續(xù)糾結(jié)那件事,而是直接轉(zhuǎn)變了話題。 “像你的性格,你想說的話想盡辦法也會在合適的時候說。不想說的話,即使敲掉你的牙,你也是不肯說。我白費力氣做什么?”我忽然覺得對付沈出手,就像對著一堆棉花發(fā)脾氣,你所有的一切都沒任何反應,只會越來越搓火。末就像對付棉花,所有的力道都沉沒其中。 他沒有再笑,也沒接我的話,而是自顧自地喝著茶,眼神漫無目的地落在青檀茶盤上,看著茶杯里的白霧裊裊。 帝都十月,最美的季節(jié)。 天空湛藍如玉,白云被風扯成薄若蟬翼的云紗,午后時光靜好。窗外的蟬偶爾尖銳地叫一聲,顫著翅膀飛得沒了蹤影。一室的寂靜,蔥蘢的綠植安靜如斯。他半垂著眼睛,長而卷的睫毛在下眼瞼上投出一道淺淺陰影。 那道淺灰色的陰影里就像是隱藏著什么未知的小獸,他略一抬眸就消失不見。我重又看到他清亮的眸色,神色半是倦怠半是懶散地對我說:“不想和你繞圈子,不忍心騙這么傻的人?!?/br> 我剛才看他入神,被他突然清亮的眼神一瞄,頓時回過神,同時心里為自己剛才的表現(xiàn)羞愧。 他這次倒沒取笑我,反而一臉肅靜地問:“怎么了?” 我連忙搖頭,心里又罵了一句:妖孽,不經(jīng)意勾引了人,還裝作不知道嗎?可是看著他一臉小無辜,滿眼真天真,滿嘴彪悍的話說不出口。 他修長的手溫柔地對待茶具,眼睛不再看我,只是用很正常的聲音說:“我認識一個報界的朋友,可以幫你約一下這篇八卦的筆者,你自己找他去問,到底是誰做下的這件事?!?/br> 我聽了他的話,心里一喜,不由反問:“為什么要幫我?” “為了卸下我腦袋上的黑鍋?!彼迫坏溃氨荒阏`解的滋味挺不好受。” 我盯著他的眼睛,想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有無做戲的成分。他似乎看出來我在想什么,偏頭看著我,眼睛一瞬間干凈純潔到一定程度,就像孩子的眼睛。他看著我說:“你以為眼睛真是心靈的窗戶?”話音未落,他眼底又涌出萬千風情,讓我猝不及防差點掉進去。 他一笑恢復清明眼神,我滿臉通紅,脫口問道:“沈末,你是不是想泡我?” 他嘴角一挑,眼睛一瞇,滿臉鄙視死人的表情,用極度不屑地語氣說:“不自量力。” 他這樣的表情雖然讓我心里有點不舒服,卻真正的松了一口氣,拍拍胸口說:“能確定這一點,我真松口氣。要不然,在你這種美男計的攻勢之下,我還真說不定會把持不住,萬一動了心做錯了事,何連成不得活剝了我?” 他冷眼掃過來,說:“也就何連成拿你當塊寶兒,你確實命不錯,遇到了前輩子欠你的何連成。換作是別的男人,這樣沒完沒了的生事早膩了?!?/br> 他說的越是刻薄,我心里越是踏實,同時有更多的不安,這貨到底想干嘛。對我沒那方面的想法,又在某些特定的時間裝作不經(jīng)意的提醒我。 男人對女人的目的,也不過那兩三個,一個一個排除以后,我?guī)缀蹩梢栽谛睦锟隙?,沈末所圖在利!只要是有利可圖,他就會用盡一切辦法去做。 在我們終于放下這件事閑談的時候,木質(zhì)的樓梯忽然響了起來,來人腳步急促。我不由抬頭看向樓梯口,隨著聲音沈秋滿頭是汗跑了上來,看到屋子里只有我與沈末兩人,臉上的緊張之色才褪了下去,看著我問:“你怎么在這兒?” “我請她來的,有事要談?!鄙蚰屧谖仪懊骈_口。 “你沒事吧?”沈秋看著沈末,就像是在看一件易碎的磁器。 沈末似乎很討厭他這樣的眼光,避開他的直視冷冰冰地說:“我能有什么事?” 兩人之間的表情對話,都讓我覺得似乎有什么不能示人jian情在空氣里浮動。沈秋很快恢復正常,自然地走到我們身邊,在椅子上坐下來對我說:“林小姐,我哥哥和劉天不一樣,請你離他遠一點?!?/br> 赫!我被他的話雷到,沈秋你好歹也算是成功的商業(yè)人士,不要隨便亂開口好嗎?你有調(diào)查研究嗎?你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嗎?你知道我們到底在談什么嗎?什么都不知道,就看到我們在一起,就這樣空口白牙地斷定,是我在糾纏著沈末?! “沈秋,我的事還不用你插手,要是覺得我在你這里談事不好,以后我不再來用你的地方?!鄙蚰┑暮闷庠谟龅缴蚯镆院蠼K結(jié)了,他聲音不大,語氣卻咄咄逼人,說完迅速站了起來,對我說,“如果還有你還想知道那個八卦記者的信息,跟我換個地方繼續(xù)談。” 我當然想知道,如果他要離開這里,我也一定會跟著離開。只是臨走之前,我有幾話想送給武斷的沈秋。 走到沈秋面前,我正視他的眼睛說:“以后說話之前,先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要輕易妄下結(jié)論。比如說這一次,是你哥哥沈末請我來的,并非我纏著他不放。至于誰先找上誰的,你也最好問問你哥哥,搞搞清楚?!?/br> 我在和沈秋說話的空當,沈末已經(jīng)迅速下樓,等我追下去他都來到了大門外頭,站在一輛白色的馬六旁,手搭在拉開的車門上。 看到他的車我很驚訝,以為他這樣的財力和性格,至少也應該是火紅色的法拉利小跑。 “上車吧。”他是在等我,看到我走出來偏頭示意我上車。 我在車上坐好,沈秋才追了出來,站在路邊有點失神地看著我們兩個,最終沒有追上來。 車子駛上二壞路,他才對我說:“既然你都看到了,也沒必要繼續(xù)瞞下去。沈秋是我弟弟,同父同母的親弟弟,比我小十歲?!?/br> “?。 蔽殷@訝地叫了一聲。 從外表來看,沈秋至少要比沈末大上五六歲,竟然會是沈末的弟弟,而且是個小十歲的弟弟,這真的一點兒也不像。 他看出我的疑惑,繼續(xù)說:“我從出生以來,就因為長相纖弱,與家里的生間無緣,甚至一度他們認為我只能做一個捧在手里的花瓶。沈秋的出生闔家歡喜,他們期待的男孩子就是他這種樣子。而我,被說太漂亮太女相,渾身上下都是病,怕是活不到十八歲的。” 他說起自己的事語氣平靜得不像話,我在他身邊聽得心驚rou跳。 這樣的童年,這樣的經(jīng)歷……他是怎么在自己家人憐憫的,覺得他必定活不長的眼光里長大的? 現(xiàn)在是下午一點半,路上車極少,一路都特別好走,他把車子開得飛快。 很快就出了西直門,沿著快速高架橋一路向西,能看到高遠的天邊橫臥著一片青黛色的群山。 “出城?”我試探著問。 “八大處里頭有一家不錯的茶館,我去過兩次,知道的人少,安靜。喝完茶還能去山上拜拜佛,看看寺后面私藏的一片紅楓林,適合今天去?!彼Z氣里沒有絲毫起伏,素白的手握著方向盤,能看到隱隱透出來的青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擔心過于明顯,他略一側(cè)目看到我的眼神,自嘲一笑道:“你在可憐我?” “沒有,只是覺得你性格里某些東西讓我驚訝?!蔽颐u頭。 “呵呵,這樣的目光我從小看得就很多了,不必掩飾,我都習慣了?!彼匦罗D(zhuǎn)頭看著前方,油門又往下猛踩,車子箭一樣沖出去。 他輕車熟路,過了八大處的正門沿著一條坡度極陡的山路繼續(xù)往上開,轉(zhuǎn)了五六道彎以后,在一個破舊的大鐵門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