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如果是無意走到這里,我一定會以為這是一處荒廢的院子。大門敗破,鐵門是鎖著的,上面銹跡斑斑。透過鐵門望過去,里面的樹木茂密,長了草的屋頂在樹椏間若隱若現(xiàn)。 他拿出電話,撥通直接說:“我來了,開門。” 一個穿著保安服裝的中年男人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跑了出來,在門里頭看了一下車牌子,然后從腰上摸出鑰匙,從里面打開緊鎖著的大門。 我的手機(jī)突然震動起來,拿出來一看是何連成,我抬眼看向沈末說:“接個電話?!?/br> 他做了個讓我隨意的手勢,我按了接聽鍵,何連成的聲音傳出來:“樂怡,我得到消息,劉天要訂婚,派人把請柬送來了,不知道有沒有單獨給你送?!?/br> 大年初一,再給大家拜個年。祝所有的姑娘新年快樂,萬事如意,結(jié)婚的夫妻和睦,未婚的找到如意郎君! 終于吃飯和聚會中抽出時間寫了一章,給大家略微解一下渴,晚上還有一更啊。 記得寫書評,寫書評送紅包188個磨鐵幣,繼續(xù)走起! 第127 品茶 我聽到這個消息,心莫名地往下一沉,覺得有什么東西破掉一樣,勉強(qiáng)笑著說:“我還不知道,等我回去看看吧,新娘子是誰?” 我不知道別的女人面對這種暗戀者結(jié)婚是什么心情,或許別人會如釋重負(fù),我卻真是在如釋重負(fù)的同時又覺得心里有點失落。女人的虛榮心就是這樣,矛盾又膚淺。 我的語氣里那些淡淡的失落和震驚連身邊的沈末都聽出來了,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何連成在電話里有沒有聽出來,他只是繼續(xù)用很正常的語氣說:“新娘是郭明明,聽說是兩個人在山里那幾天幾夜產(chǎn)生了感情,雙方家長好像挺滿意的。訂婚禮地址是在二環(huán)里一處王府老宅,不知道是誰家的資產(chǎn)。”何連成說越很說細(xì),甚至恨不得詳細(xì)到開車怎么過去,在第幾條胡同第幾條街。 他的刻意解釋讓我忽然意識到,對于我的語氣和反應(yīng)他是知道的,只是不說破。我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爽朗地笑著說:“那真是恭喜他了,郭明明比賈語含要好太多,簡直直接甩賈語含幾條街?!?/br> “你回來再說吧。”何連成終于止住了沒完沒了的解釋,聽出我身邊環(huán)境安靜,便主動掛了電話。 這時車子已經(jīng)駛?cè)肓艘欢斡撵o的山間小道,兩旁的樹木高大,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就像到了傍晚。 小道到了盡頭,是一個如同破敗寺廟的老院子,只是墻瓦都有修繕過的痕跡。他把車子停好,下車直接就走到那個院子門口,抬手拍門,等我跟到門口時,有人從里面打開了門。 來人衣著樸素,身上穿著的是葛布麻衣,一頭極短的頭發(fā),長相更是普通,一點也不像妖孽沈末的朋友。 沈末對他不冷不熱,不遠(yuǎn)不近地說著:“這是我朋友,來喝茶,六安瓜片?!?/br> 那人淡淡應(yīng)了一聲,走在前面,沈末示意我跟上去。 進(jìn)了門以后,我才發(fā)現(xiàn)這處院子別有洞天。院子里的地面用長著青苔的古樸青色條石鋪成,在院角的地方長著幾株有些年頭的白色團(tuán)繡花,一團(tuán)團(tuán)絨球一樣的細(xì)致花球開在深綠色的樹葉間,滿院子的素靜雅致。 這幾株團(tuán)繡至少都有上百年的樹齡,枝干粗壯,造型獨特,如同枯枝老梅。偏偏在兩米高左右的樹冠上開著一樹茂密小花,讓人覺得心都沉靜下去。 院子里共有三所房,中間一所正房,東西各一所廂房。 看磚墻和屋頂窗子,都是修繕過的古建,原來的窗子都被改造成落地的雕花玻璃屏風(fēng)。其中一間的屏風(fēng)推折起來,里面木質(zhì)榻榻米上鋪著竹編的席子,刻意做舊的顏色,配著低矮的茶桌,讓人覺得意趣橫生。 茶桌兩側(cè)各擺了一個草米色的麻編坐墊,茶桌之上放著紫砂茶具,一支隨形的小花壺里插著一枝含著三個花苞、五六片綠葉的團(tuán)繡花。就這樣一枝橫斜,禪意頓生。 一旁的小泥爐上陶壺里的泉水初開,白氣裊裊升騰而起。 那人到門口,示意我們脫鞋進(jìn)去。我看到屋子里鋪的都是古舊的老木地板,被擦都泛起一些舊色,正午的陽光透過樹冠照進(jìn)來,時光如同凝止一般。 我其實真的喝過不少茶,但是這么正宗的接觸茶道還是頭一遭,自己根本不知道是先邁哪只腳走路。沈末真是個細(xì)心的人,他每做一個動作都側(cè)目看我。我低頭學(xué)著他的樣子,東施效顰。 在僅有的三間隔間中的一間坐下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窗外的風(fēng)景別有意境,前窗寬大明亮,雕花屏風(fēng)把陽光分割成各種形狀,落在桌子上、茶具上、人身上,如同精致紋身。后窗矮小逼仄,斜橫著幾枝不經(jīng)修飾的樹枝,野趣滿目。 那人很快把茶、水、壺、爐送了上來,微微點頭道:“慢用。”然后就退了出去。 這應(yīng)該是我接觸過的最正宗的茶道,效法古唐,又頗有些日式茶道的鄭重。不管是器具,還是環(huán)境,都讓我覺得自己的出現(xiàn)有點多余,或者說俗不可耐。 甚至在沈末專心烹茶的時間,我大氣都不敢出,更不要提心里想問的關(guān)于八卦新聞的記者的問題。 他舉止優(yōu)雅,表現(xiàn)淡然,動作流暢嫻熟,眉目間帶著儀式一樣的鄭重。不用說品茶,就是單看沈末烹茶,也是一種難得的視覺享受。 記得很小的時候,我曾經(jīng)癡迷于某個當(dāng)紅的男星,天天看海報犯花癡。我媽曾經(jīng)點著我的腦門說:“帥有什么用啊,好看能當(dāng)飯嗎?” 當(dāng)時我回答不出來,關(guān)于“好看”能否當(dāng)飯吃,現(xiàn)在看到此情此景里的沈末,我能給當(dāng)年我媽的問題一個肯定的答復(fù)——好看真的能當(dāng)飯吃!眼前這貨,簡直就是赤果果地解釋了什么叫做秀色可餐。當(dāng)然,這種“可餐”是絕對不帶有任何褻瀆色彩的。 他用竹制小勺子把茶湯倒入紫砂淺杯中,微微前傾身子放到我面前,抬眼輕聲說:“你嘗一下,這才是正經(jīng)的極品六安瓜片?!?/br> 我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多余的,真心感嘆富人的世界,簡直太讓人拉仇恨了。誰能想到在八大處的后山,還藏著這么一處古意盎然的茶舍,還是不對外營業(yè)的,進(jìn)門要刷臉的,進(jìn)來以后全套服務(wù)好得讓我大跌眼鏡。簡直就像把日本淺草寺里的正宗茶道原封不動搬了過來。只是茶具上基本都是照著茶經(jīng)復(fù)原了古唐的樣式,儀式感十足。 我享受于這樣被男西施沈末這樣服侍的時光,心里卻焦急于想早知道那個八卦記者的消息,還糾結(jié)著劉天的訂婚宴。心里一時這樣,一時那樣,真像有只不安分的貓鉆了進(jìn)去,糾結(jié)得很。 可是他那樣的姿態(tài)確實不容說其它的事,我慢慢喝茶,欣賞他的優(yōu)雅舉動。 他跪坐在坐墊上,把自己面前的杯子慢慢斟滿,放下木質(zhì)小勺,自己雙手捧起茶杯,送到嘴邊喝了很小一口。 我看著他的眼睛,平靜如水,張了張嘴把想問的話咽了下去。 真希望現(xiàn)在是在餐館,一邊大口吃rou一邊扯東扯西,別說問個記者的聯(lián)系方式,就是問他老婆生了幾個孩子都是合適的。這一刻我才真正理解,我就是一平頭百姓,上流社會玩的這些高雅藝術(shù),真的與我毫無共鳴。 他看著我說:“你心不凈?!?/br> “能靜才怪呢,你吊足我的胃口,又帶我來這里磨我的性子。”我苦笑連連。 “你眼里的東西太少,才會不凈,所以你應(yīng)該真把眼界放開一些?!彼迫环畔虏璞?,動作還是不急不緩。 我被他說笑了,也放下自己的茶杯說:“算了,我不裝了。我裝不下去,茶道我不懂,喝茶也都是牛飲。如果非要讓我挑一樣飲品,我覺得紅酒更適合我。” “對?!彼c頭敲了一下桌子說,“看你這樣子坐立不安的,不吊你胃口了?!彼f著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說,“這就是那個筆者,你回去以后自行聯(lián)系。我在那條緋聞一見報,就第一時間聯(lián)系到了這個筆者,說有一個更火爆的豪門恩怨料兒要爆給他,他興致很高。你就借這個由頭和他約見吧?!?/br> “沈末,你做事情絕對是無利不起早,你這么幫我為什么?”我喝著人家的茶,還在說著這樣的話,自己都覺得有點臉紅。 “你說得對,為了利?!彼缓炔?。 我有心想繼續(xù)問他為什么利,還未張口就被他打斷,他說:“你靜下心來,陪我喝茶,我再送你一份大禮。” “什么大禮?我靜心很難,最好讓我聽一下對我有沒有誘惑力,我才好決定要不要努力靜心。”我真是俗不可耐,三句不離利益交換。 他嘆了一口氣說:“你這樣的人,只適合配給何連成那種土鱉?!?/br> 我心里不服,挑眉望回去。他掩住眼里的笑意說:“好,那我說說,你看你感不感興趣。最多再說俗事三分鐘,否則真沒心情喝茶了?!?/br> 我猛烈點頭,心道如果條件足夠吸引人,三分鐘內(nèi)我絕對能夠靜下心。我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到的女人。 “何蕭如果能夠被從集團(tuán)踢出來,算不算大禮?”他問。 我心一動問:“你能做到?” “能靜下心了嗎?”他漫不經(jīng)心地問。沒在繼續(xù)這個話題,我卻莫名相信,覺得他說到的就一定能做到。甚至在來時的氣勢洶洶被他這樣一磨,轉(zhuǎn)成了更多的信任。 我屏氣斂神,望著窗外如錦的團(tuán)繡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最終到了波瀾不靜。 他呵呵笑著說:“我對你真的沒什么惡意,只是關(guān)于我的初衷和為什么要死纏著你做朋友,我現(xiàn)在不想說。你跟何連成也罷,與劉天也好,我都會幫你?!?/br> 接下來我遵守承諾,真的沒再說半句與茶無關(guān)的話,一頓茶喝了兩個小時,到太陽落到山后時,我與他一起離開了八大處。 他把我送到西直門,拉開車門說:“你自己回去吧,我晚上有事不送你了。再者,我不喜歡何連成,不愿意和他有過多交集。” 我道謝后下車,自己在下班的晚高峰里攔到出租,直接回家。 一進(jìn)門,阿姨就遞過來一封大紅的請柬,那個顏色格外耀眼,我心里能猜出是什么,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了,這一定是劉天的訂婚請柬。 阿姨喜滋滋地說:“你有朋友要訂婚了吧,是一個叫劉天的小伙子親自送過來,看他長得模樣周正,說話又親切又得體,真是個好孩子?!?/br> 我打開請柬,看到上面寫著時間地址,新郎新娘的名字,還有一張三寸的彩色合影,上面的男人英武俊朗,女的明媚端莊,真的相當(dāng)般配。 今天的第二更,明天的更新努力放在早上,如有變化請大家諒解,明天要去姥姥家拜年,怕是得需要一天時間了。 大年初一頭一天,新年大吉,萬事如意! 另,沒收到磨鐵幣的妹子記得通知我一下,我去查一下后臺系統(tǒng)記錄啊。 第128 何蕭的破綻 我雖然在電話里聽說了二人的訂婚訊息,卻在看到請柬的這一刻有了某件事情突然坐實的感覺。把請柬從頭到尾認(rèn)真看了一遍,確認(rèn)了時間、地點、人物……郭明明和劉天的小合影很自然。劉天在半側(cè)著身子在看天,郭明明在他身后不遠(yuǎn)的距離看他。 把請柬放下,我想了半天給劉天發(fā)了一條信息:請柬已經(jīng)收到,一定會去參加,祝幸福美滿,白頭到老。 然后我把這件事放到一旁,找了點家務(wù)事來做,決定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 何連成在我忙著整理衣柜的時候回到家里,此時阿姨已經(jīng)做好晚飯正準(zhǔn)備離開。 他在外面和阿姨說了幾句閑話,聽到我已經(jīng)回來就轉(zhuǎn)進(jìn)臥室來找我。 我彎腰在折放在床上的衣服,他走到我身后輕輕圈住我的腰問:“親愛的今天怎么這么賢惠?” “寬寬在睡覺,我把你衣服整理一下?!蔽彝O聛?,感覺到他熱熱的呼吸噴到脖了里的氣息。 “今天談得怎么樣?”他問。 我回頭推開他,拿出那張名片把與沈末談的結(jié)果和他簡單說了。他蹙眉想了一會,馬上打電話過去,倒是按照沈末所說的內(nèi)容與那人搭上話,并順利約了第二天中午見面的時間。 何連成剛掛斷電話,寬寬就醒了過來。自從一歲生日一過,寬寬已經(jīng)慢慢學(xué)會走路,我們正坐在餐桌前準(zhǔn)備吃晚飯,他光著小腳丫一扭一扭走了過來。雖然說走得很不穩(wěn),好歹給何連成一個驚喜。 他咦了一聲馬上彎下腰,一把抱起走過來以后迅速抱著桌子腿兒的寬寬,高興地說:“呀,我兒子都能自己走路了?來,爸爸親一個?!?/br> 寬寬不賣他的帳,在他懷里不安地扭著小身子,想滑到地上來。水汪汪的眼睛巴巴地看著我說:“麻麻,抱抱……” 何連成看他往下掙得厲害,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說:“去吧,疼不熟的小白眼狼,眼里就只有你媽。等將來我再要個女兒,天天抱著她做小情人,氣死你們這對母子?!?/br> “得了,你跟孩子較什么真兒?”我接過寬寬放到兒童餐椅上,給他系好圍嘴兒,把阿姨做好的蝦仁青菜面放在他面前,然后自己拿起筷子一邊喂寬寬一邊說,“我覺得那個記者不會直接說出這些信息是誰給他的,畢竟做為新聞行業(yè)的從業(yè)人員,替線人保密這點職業(yè)cao守他應(yīng)該還有,你想一下怎么迂回的問吧?!?/br> “放心,只要見上面,我一定能查出來到底是誰給他的消息。”何連成自信滿滿,夾一筷子青菜放到我眼前的盤子里,“你最近又瘦了,多吃點兒。別人生完孩子都是越來越豐腴,你倒是越來越骨感,太影響手感了?!?/br> “何連成,你在孩子面前胡扯什么呢!”我瞪了他一眼,提高了聲音說。 寬寬被我突然的大聲吸引,嘴角還銜著幾根面條,抬起水潤潤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看著何連成,手里拿著的塑料勺子猛地在兒童餐椅前面的小木板上猛拍兩下,張開小嘴叫著:“巴……巴……巴……” “吃你的吧,狗仗人勢的小東西,你媽對我大聲,你就也大聲?。俊焙芜B成不忿地說著,從桌子上抽了一張紙巾,側(cè)過身子過來給他擰了一下鼻涕。 寬寬擅長察顏觀色,看到何連成臉色一變,大概覺出剛才自己的表現(xiàn)有點過分,馬上笑瞇瞇的咧開小嘴一副討好的小表情,對著何連成諂媚而快速地叫著:“巴巴巴巴巴巴……” 何連成倒是在寬寬的討好聲里很快笑了起來,看著我喂他吃完飯,自己抱過寬寬到一邊兒玩游戲消食,對我說:“你慢慢吃,涼了熱一下?!?/br> 這樣的日子雖然外面還是磨難不斷,家里好歹有了點歲月靜安的意思。我的心倒是真的越來越沉得下去,只要不是涉及到何連成和寬寬。其它的事,我一概能夠淡定應(yīng)付。 何連成最近生意不錯,辦事又回到以前的套路,當(dāng)天晚上回來就告訴我,用十萬塊砸出那個記者的底線,他把什么人給他打的電話,怎么樣快遞給他的新聞稿都說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何連成就通過當(dāng)時的快遞單號找到這份新聞稿是從集團(tuán)本部寄出去的。提供這個消息的人可能沒想到有人會查這個,只覺得用兩萬塊把記者的嘴封住,就一切無憂了。他可能忘記了,能被錢收賣的人,都能被更多的錢收賣第二次。 三天之后,我們收集到的證據(jù)都指向了一個人——何蕭!他既有動機(jī),也有條件做這件事。何連成被他算計不是一次兩次,但是這次卻是最快就找到證據(jù)的,于是吃了不少暗虧的何連成,壓抑了很久的少爺脾氣爆發(fā),拿著那堆證據(jù)直接去找何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