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何連成微微垂眸,看了一眼地上那一堆碎紙條,輕聲哧笑了一聲說:“離間計,別在我面前用,不管用?!?/br> 何蕭不置可否,轉(zhuǎn)身就要走。 我一只腳前一只腳后,正是一副往那邊走過去的樣子,他抬頭看到我一怔問:“樂怡?!?/br> “你來做什么?”何連成看到了我。 “今天輿論那邊造了很大的勢,我想過來告訴你。不巧剛才聽到何蕭說他今天什么事兒都沒做?!蔽铱粗芜B成說。 何連成臉色微變問:“都登了什么?” “我原來陪酒的照片,配文精彩極了,在各媒體首頁轟炸式的刊登,真沒想到我在結(jié)婚的這一天會出名?!蔽艺Z氣輕描淡寫,眼睛定定看著何蕭。 這件事如果不是何蕭做的,那就是楚毅做的,或者說是兩個人合伙兒做的,敵人的敵人是朋友,何蕭一定很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了。誰能保證私底下,他們二人沒有勾結(jié)? “何蕭,這就是你剛才說的沒動任何手段?”何連成反問,之后把電話撥了出去,說:“去接白露的車來了嗎?帶我那個朋友去和白露見見面。” 何蕭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鐵青,他冷笑一聲道:“何連成,你與林樂怡真是一對,做事夠狠不留退路。你們一早就設(shè)計好這個局了吧?今天在報紙上公開林樂怡做小姐的那段經(jīng)歷,不算驚天新聞,前一段時間已經(jīng)鬧過了一陣,雖然被你們強壓了下來,但是她的經(jīng)歷圈子里的人哪個不知道?我即使要做手段也不會撿別人用剩下的,所以媒體方向的報道絕對不是我做的。楚毅也不可能做這件事,他要顧忌他兩個兒子的面子。那誰能做?再在都很明確了,你在借刀殺人。你與林樂怡的事沒人不知道,你顧忌不顧忌臉面都無所謂了。因為這是公開的秘密,所以你把這個登出來,栽到我身上?” 何蕭說到這里轉(zhuǎn)向我說:“何連成你真的了解嗎?你想一下今天在媒體上造勢的人會是誰?你的經(jīng)歷誰不知道?偏在今天造出來?你可能還不知道,何連成是借輿論造勢的高手,一直以來都是?!?/br> “他不會,只要事情于我有關(guān),他就不會這么做?!蔽业幕卮鸷芎V定。 何連成往我身邊走了一步,握住我的手說:“何蕭,你剛才還說要給我添點堵的,這會兒又把自己說得這么無辜,是不是有點惡心啊。從你的立場做這件事,簡直太合適了,我都想不出來還有比你更合適的人。” 何蕭看著我們兩人,忽然嘴角溢出一個古怪的笑,彎腰去撿地上的那堆破紙條。他撿起最大的一塊看了看說:“我剛才撕得太徹底了,看樣子是拼不起來了。不過,大概再過半個小時,你們會看到比鑒定報告更讓人信服的事實。” 他把手里的紙片又隨手揚了,笑著說:“大哥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一直就是光著腳的那個啊?!?/br> “你不配叫我大哥,你要干什么?”何連成怒問。 何蕭輕輕笑著說:“白露是我選定的女人,無論你做了什么我都會把她追到手。只不過你做的這件事讓這個過程延長了,或者說是增加了一些難度。不巧的很,我就喜歡做有難度的事,比如說和你斗,和老爺子斗。” “你說半個小時以后的事,是什么?”何連成沒被他的話迷惑,直接追問了一句。 “到時候就知道了?!焙问捫χD(zhuǎn)身說,“我這就去找白露,解釋我與于淼之間的事,沒時間陪你們在這兒玩了。” 何連成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擋住他的去路說:“你想干什么最好說清楚再走,你以為我會讓你去向白霜解釋清楚這一切嗎?” “不用心急,到時候就知道了。你擋得住我一時,擋不住一世吧。明天后天大后天,我有的是解釋的時間。女人都是靠哄的,我真不相信我想哄的女人哄不回來?!焙问捥职押芜B成的胳膊壓了下去,向我一挑眉說,“我也不相信等半個小時以后,你還能這樣一臉淡定的與何連成走進教堂?!?/br> 他的姿態(tài)語氣都帶著居高臨下的挑釁,何連成一下子就暴怒了,他揚手給了何蕭一拳說:“你到底想干什么?” 何蕭連躲都沒躲,自己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自己嘴角的血說:“本來只是想讓你看看文件,讓你們心里小堵一下,你的所有安排逼我做了這個決定?!?/br> 他說完這話頂著破了的嘴角揚長而去,何連成想追過去被我攔住。 今天對何蕭來說無所謂,事情鬧得越大他越開心,但是對我與何連成來說不一樣,我們一生也只有這么一個重要的日子,毀了就是毀了,沒辦法再辦一次。 何連成瞬間冷靜,他彎腰拾起地上的碎紙看了幾眼,手猛地攥成拳頭,往地上重重打了一拳,低聲罵道:“他終于還是用了這一招,拿來了寬寬的dna鑒定報告。半個小時以后,半個小時以后……” 他嘴里小聲念了幾句,猛然站起身體,盯著我問:“寬寬今天由誰帶過來?” “曹姨。”我馬上回答,瞬間也理解了他的意思,臉一下子就白了。 何蕭果然是做了好幾層的準(zhǔn)備,當(dāng)一個計劃不能實施時,他就馬上更換策略,用更加雷厲的手段。寬寬會怎么樣?他要對寬寬怎么樣才能得出比鑒定報告更具有說服力的事情? 我不由想到了血,dna鑒定需要血樣對比,但是除了官方的鑒定報告以外,還有一個情況會迅速判斷孩子是誰的,那就是需要輸血的時候。 何連成先我一步想到這一點,在我臉色發(fā)白渾身緊張到發(fā)抖的時候,他已經(jīng)撥通了電話,然后滿臉焦急的等著那邊接聽。 “怎么樣?”我受不了他的安靜。 “電話一直在占線?!焙芜B成焦急地說,“曹姨的電話占線,司機的電話也占線,他們到底走到哪兒了?” “給你老爸打個電話問一下呢?”我想來想去,只想到了何則林。 何連成電話還沒撥出去,小花園的門就被史蘭撞開,她滿臉驚慌失措的對我們兩個大喊:“寬寬出車禍了,現(xiàn)在正在醫(yī)院搶救,你們快點過去,婚禮時間往后推吧。” 我只聽到她第一句話就六神無主,覺得整個人都被瞬間抽空了。 出車禍,寬寬!他怎么可能和車禍連在一起呢?他不是由曹姨看著的嗎?何連成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急步往門口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或許只是小擦傷,車?yán)锒加袃和?,不會出大問題,你放心?!?/br> 他雖然用這樣的語氣安慰著我,自己的手卻涼得嚇人。 我被他拉著一路跌跌撞撞來到停車場,不顧他人奇怪的眼光,我們兩個穿著隆重的禮服一起上了車。 史蘭追過來的時候,何連成已經(jīng)發(fā)動了車子,箭一樣的沖了出去。 我這才想起來,剛才根本沒問史蘭是在哪家醫(yī)院,馬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給史蘭打了電話過去,她在電話里告訴我醫(yī)院名字,最末了叮囑了一句說,何家的人是先打給何連成的,他手機一直占線才打給彭佳德的,我們就分開去找你們了。你別急,何則林也趕往醫(yī)院去了。 我怎么能夠不急,寬寬才多大?出車禍這種詞要是和他連在一起,是多可怕的事。 晚了幾分鐘就到了第二天,淚奔呀,我的承諾就被這幾分鐘給毀了! 第165 何蕭的用意 何連成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jié)發(fā)白,他盯著前面的路,安慰我說:“不用擔(dān)心,一定沒事兒的?!彼m然這樣說著,自己的臉色卻白得嚇人。 他把車子開得飛快,路兩旁的建筑物飛速倒退,我坐在副駕駛座上眼睛死死盯著前面的路面,滿眼能看到的都是寬寬的臉,他笑的樣子哭的樣子,嘟起嘴巴叫mama的樣子…… 尖厲的剎車聲在耳邊響起,我猛然回過神,卻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變形,就像是車子一下開進了一個哈哈鏡的世界里,平整的路變彎變斷,結(jié)實的防撞護欄兒一下變成了長短不齊的樣子。 我還沒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何連成蒼白著一張臉驚慌失措地回頭看著我,然后一切都被拉長放緩,我能看到的世界就是水。 破碎的玻璃渣子撲到臉上,刮出忍不住的生疼。 我眼里的世界開始翻轉(zhuǎn),天地顛倒,一切都顛倒了…… 血壓…… 心跳…… 病人狀況不好…… 生命特癥正在消失…… 準(zhǔn)備起博…… 我的寬寬怎么樣了,他受傷到底重不重?我眼前漆黑一片,反反復(fù)復(fù)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一句話。無邊的黑暗重成了實物,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不知道掙扎了多久,直到渾身脫力才猛的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眼前出現(xiàn)的是葉子的臉。 葉子在南市,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有些疑惑,想轉(zhuǎn)頭看看有沒有別的人在身邊,卻發(fā)現(xiàn)脖了根本轉(zhuǎn)不動,就像被固定起來一樣。 葉子看到我醒了,馬上驚喜地按住我的手說:“你可算醒了,嚇?biāo)牢伊??!?/br> 我有些不解地看著她的樣子,有一些東西慢慢涌到我腦子里來。 婚禮,何蕭,寬寬出車禍…… 我一下子想起來,反手抓住她問:“寬寬怎么樣?” “寬寬沒事,倒是你傷得比他要重,別激動,我去把寬寬抱過來?!比~子輕輕拍著我,把我的手放回被子下面。 她臉色不好看,像是連續(xù)幾天沒睡樣的樣子。 我看著她走出去的背影,慢慢回過神來。那天眼前突然變形的世界是因為車禍,我和何連成心急如焚的往醫(yī)院趕的時候,發(fā)生了車禍。 那何連成呢!他怎么樣?! 葉子過了十幾分鐘以后抱著寬寬走了進來,小家伙兒看到我馬上撲到我懷里,我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從頭到腳,只在額頭上看到了一小塊兒紗布,終于松了一口氣。 “你看到了放心了吧,寬寬沒事,當(dāng)時是腦袋被磕了一下,血糊了一臉比較嚇人,所以他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說得比較夸張?!比~子說著把寬寬放到我身邊,小家伙兒用胖乎乎的小兒按著我的臉,小嘴糯糯的叫著mama。 我用僅能動的一只手抱緊他,眼淚一下就迷糊了眼睛。 “好啦,你一掉眼淚再嚇著孩子?!比~子小聲提醒著我。 強忍住眼淚,我在寬寬湊過來的小臉蛋兒上親了親,問:“何連成怎么樣?我記得當(dāng)時他就在我旁邊?!?/br> 葉子看著我說,眼神躲了一下才說:“他沒事,你安心養(yǎng)著吧,等你和寬寬親熱一會兒,我把孩子送回去?!?/br> “他傷得重不重?”我繼續(xù)問。 “比你要重?!比~子飛快地回答以后,才笑著說,“放心吧,好好養(yǎng)好身體才能去看他,他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呢。” “有沒有生命危險?”我再次追問。 “沒有,你放心?!比~子很快的回答。 雖然她的回答很流利很快,眼神也沒再閃爍,但是我我還是覺得有一種隱隱的不安。她看到了我的眼神,馬上安慰我說:“好啦,好好養(yǎng)身體。現(xiàn)在三個孩子都眼巴巴的看著你呢,那兩個在知道你出禍的第一時間就從日本趕了回來。這幾天在醫(yī)院也沒少熬,剛才去睡了一會兒。等下我把元元和童童叫進來。你可別哭,你一哭兩孩子還不都得哭成淚人兒了?!比~子叮囑完,把寬寬抱起來對他說,“咱們出去,讓mama休息好不好?” “不用不用,我好久沒見他,讓我抱一會兒?!蔽颐φf。 “只有一條胳膊你好好歇著?!比~子橫我了眼,寬寬乖巧的朝我說了一句mama再見,就被葉子抱了出去。 元元和童童進來看到我也是滿眼的淚,元元抱著我的胳膊小心地問:“mama好點了嗎?mama疼不疼?” “沒事,mama都好了。”我握著他的手不肯松開。 剛才葉子雖然沒說我昏迷了多久,于我來說,重新醒過來就像一個世紀(jì)沒看到孩子一樣,怎么看都看不夠。 “不要擔(dān)心?!蔽颐麄兊男∧X袋,問:“mama沒事兒了,寶寶去睡一會兒,等一下再過來陪mama?!?/br> 兩個小家伙兒眼睛都有點紅,一看就知道沒有睡醒。估計是知道我醒了,馬上就跑過來看。 “不,要陪著mama?!蓖瘬u了搖頭,還是站在病房床頭上,一個勁兒的看著我。 我身體的知覺慢慢恢復(fù)了,覺得無處不在疼,每說一句話牽得嘴角疼得難以忍受。 “mama是不是很疼?”元元看到我的表情問。 “沒事?!蔽覄偛胖X沒全回來,到了這會兒每說一個字都是疼的。 不由自主,我就伸手去摸自己的臉,一摸就嚇了一跳,左邊半邊臉包得跟粽子一樣。 “我的臉怎么樣了?”我心一下懸空,驚聲問葉子。 她把我手從臉上拿開說:“別擔(dān)心了啊,都是表層傷,醫(yī)生說基本上都不會留疤的?!?/br> “去看何叔叔了嗎?”我拉拉他的手,問。 “看過了,何叔叔比mama傷得得重,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下床,我剛才和弟弟還去看了。”元元看了葉子一眼,認(rèn)真的說著。 “寶貝,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我有點懷疑。 “嗯?!彼J(rèn)真的點頭,干凈的眼睛看著我說,“mama好好休息,何叔叔好了就能看到你,一定會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