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封禹垂眸翻看手里的話本,神色認(rèn)真。墨菊看了他一眼,這才松了一口氣,大著膽子將碟子里的桂花糕往蔣梧闕面前推了推,“聽聞殿下喜歡蜂蜜桂花味,奴這才讓人給您做了桂花糕?!?/br> 蔣梧闕挑眉,余光瞥了封禹一眼,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 墨菊和銀杏本來礙于封禹在場,不敢有什么過分的動作,可主君一心沉迷在書里,兩人這才對視一眼,捏起糕點遞到蔣梧闕嘴邊。 這動作曖昧至極,若不是被封禹養(yǎng)出了膽子,墨菊輕易也不敢做。兩人覺得八殿下和封少將軍這對妻夫跟太女和主君并無差別,在東宮時,太女就常常當(dāng)著主君的面和別的小侍調(diào)情,絲毫不避諱,而主君也當(dāng)做沒看見。 墨菊大著膽子捏起桂花糕,正要遞到蔣梧闕嘴邊,就聽到一陣破風(fēng)聲,隨后手腕便被一條銀色鞭子纏住,箍的腕骨生疼,墨菊淚眼婆娑的順著鞭子抬頭看去,找到握著銀鞭的人。 封禹合上手中話本,扯著鞭子往回一拉,就將墨菊扯倒在地,他收回銀鞭,站起身走到蔣梧闕身旁,將話本往書案上一拍,垂眸看向墨菊,冷聲問道:“你在做什么?” 墨菊委屈的握住手腕,跪在地上,“奴…奴只不過是想讓殿下嘗塊糕點而已?!?/br> 蔣梧闕垂眸忍笑,假裝沒看到,眼睛盯著面前的書。 封禹握著鞭子往墨菊身旁甩了一下,長鞭抽在地板上“啪”的一聲,嚇的墨菊癱倒在一旁,連帶著銀杏都跪了下來。 封禹冷聲問道:“太女送你們過來是給八殿下研磨的還是送來給她喂糕點的?” 如果兩人說自己是被送來研磨的,那么剛才的動作就是不安分守己,在主君面前妄圖勾引主子,免不了要挨一頓鞭子。 銀杏嚇的縮著脖子,看著封禹握在手里的銀鞭,慌不擇言的說道:“奴,奴是被送來伺候殿下的?!?/br> “送來伺候的?”封禹握緊手中鞭子,皺眉說道:“我與殿下剛成親,太女作為皇姐就送男子過來伺候,這是什么意思?” “我常年不在京城,不懂京中竟有這等規(guī)矩?”封禹纏著銀鞭系回腰上,就在兩位小侍以為封禹不予以追究的時候,誰知他卻說道:“既然皇姐做事隨意,那我只能隨心處理了?!?/br> 封禹揚(yáng)聲喚來十五,“把這兩個妄圖勾引主子的小侍拉出去,杖責(zé)二十,沒死就賣出去。八王府,容不下想做主子的小侍?!?/br> 先前之所以容忍是因為沒找到他們的把柄,封禹利用縱容養(yǎng)肥了兩人的膽量,一旦他們對蔣梧闕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封禹就抓住這一點,要他們的命。 十一處理這兩人時并沒有封鎖消息,甚至在賣給人牙子的時候還主動解釋了把府里下人賣出的原因。 不是我們主君善妒,而是太女作為皇姐不會辦事,哪里有給妹婿送男人的,這不是添堵嗎? 太女本就猜到封禹不會容下這兩人,送過去的也是頭腦簡單易犯錯的小侍。她本打算封禹在處理這兩人時,散布輿論詆毀封禹,可如今卻被他反將一軍,氣的蔣梧雍臉色發(fā)青,動手砸了兩個杯子。 “這封禹,跟老八一樣的賤,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蔣梧雍在殿內(nèi)踱步,語氣陰沉,“總得想個法子收拾他?!?/br> 左相看著一地的茶盞碎屑,嘆息說道:“殿下莫要動怒,免得沖動之余被人抓了把柄。” 蔣梧雍拉著臉坐下,手指握緊椅子把手,“可孤咽不下這口氣。從母皇同意封禹嫁給老八起,孤這心里頭就憋著氣,本來以為蔣梧闕瘸了就不是孤的對手,可誰知道她恢復(fù)的這么快。” 蔣梧雍神色不安,“聽聞江湖上有一烏神醫(yī),只要找到她什么毒都能解。孤派出去的人告訴孤,八王府正在尋找烏神醫(yī)為蔣梧闕解毒。” “如果老八身上的毒解了,她如今娶了封禹背后有封老的支持,再想做點什么,可比以前容易多了?!?/br> 左相端起茶盞吹了兩口,幽幽說道:“蔣梧闕娶了封禹,并非全是好處。世事都有兩面,如今八殿下和封家綁在一起,如果其中一個出事,另一個定然會被牽連?!?/br> 蔣梧雍眼睛微瞇,“您是說讓封家出事?” 左相勾唇一笑,“臣聽聞封少將軍在邊疆曾與北疆三皇女耶律棋的夫郎蕭元寶有過交往,這點若是利用得當(dāng),封家可就是通敵叛國的罪名?!?/br> 蔣梧雍聞言精神一震,探身說道:“請姨母賜教?!?/br> 左相忙擺手,“殿下莫要這么說。”她環(huán)顧四周壓低聲音說道:“今個下朝之后陛下找我議事,說北疆有意派她們的三殿下前來議和,人已經(jīng)在路上。” 北疆怎么會突然興起這個主意誰也不知道,但北疆三殿下過來卻是個大好的利用機(jī)會。 皇上對于北疆議和的態(tài)度晦暗不明,先找左相商議,明日早朝怕是會在朝上提出,問眾臣的意見。這事蔣梧雍不知道也正常。 左相說道:“臣聽聞蕭主君亦在隨行之列,只要從他和封禹身上做文章,總有收拾封家的辦法?!?/br> 左相覺得如若北疆議和成功,皇上將無須封老鎮(zhèn)守邊疆,到時候便可以利用封禹與蕭元寶私下交往過密為由收回封家手里的兵權(quán),那樣蔣梧闕也會受到牽連。 蔣梧雍臉上露出笑意,“還是姨母厲害。” …… 八王府里,封禹處置了那兩個小侍后,整個人心情都好不少,晚上吃飯時多喝了一碗粥,看的蔣梧闕挑眉。 睡覺前,蔣梧闕身著中衣坐在床上看向背對著她寬衣解帶的封禹,笑著問道:“阿禹你當(dāng)真能耐得住性子等他們犯錯,你就不怕我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和他們不清不楚???” 封禹聞言動作一頓,轉(zhuǎn)身慢條斯理的抽掉腰封上的軟鞭,有意無意的拿著在蔣梧闕面前晃了兩下,微微挑眉,眼里盛著笑意,調(diào)笑似得的問道:“我相信殿下不會負(fù)我,對嗎?”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蔣梧闕:……把鞭子放下,咱們有話好好說!嗷! 封禹:非逼我動手╯^╰ 蔣梧闕:_(:3ゝ∠)_ 第38章 北疆使臣 對于北疆派出三皇女耶律棋前來議和這事, 不管是否有詐, 大蔣作為泱泱大國自然要拿出接待使臣的禮節(jié)。 皇上皺眉詢問諸位大臣, 問該派誰去比較合適。 問題剛一拋出去,便在朝上引起眾臣爭論。有大臣認(rèn)為,“既然對方來的是位皇女, 那我們?nèi)羰桥善胀ǔ甲忧叭ビ? 會讓北疆覺得大蔣態(tài)度隨意沒有議和傾向?!?/br> 可也有大臣覺得, “對方既然主動求和,顯然是怕了我們大蔣, 若是我們同樣派出皇女迎接,會丟了大蔣的身份和臉面,讓北疆以為我們也是迫不及待的求和, 這樣大蔣會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失去先機(jī)。” “除此之外, ”有大臣握緊手中玉板,低頭弓腰側(cè)跨一步出列說道:“大蔣皇女成年的僅有兩位, 一是太女,二是八殿下……這兩人派誰去都不合適。” 對方來的不過是位三皇女,若是派太女前去顯得過于重視, 可八殿下腿腳不便,不適合作為皇女接待北疆使臣。 太女跟大臣意見相反, 她從心底希望接待耶律棋的人是蔣梧闕。 “接待之人身份過高不行, 官位太低也不行, ”有人靈光一現(xiàn),出聲建議道:“不如讓左相前去接待?” 左相沒想到自己會被人點出名, 接待使臣這活兒可不好干,她忙出列推辭,“臣覺得不管論學(xué)識還是口才,都是晉老比臣更為合適?!?/br> 皇上贊同的點頭,目光在殿內(nèi)眾臣中掃過,卻沒看見那張熟悉的臉,皺眉問道:“晉老呢?為何今日沒來上朝?” 一直站在龍椅旁垂眸安靜的殿中省聞言出聲提醒,“陛下您忘了,晉老前天派人來跟您遞折子告過假,說身體抱恙恐難上朝,您當(dāng)時許了的?!?/br> 蔣錕鈞這才想起來是有這么一回事,她沉吟片刻,看向左相,“晉老身體不適,這件差事只能交付與你?!?/br> “大蔣與北疆交戰(zhàn)多年,百姓吃盡苦頭,若是這次她們求和態(tài)度較好,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與其共修秦晉之好。” 左相聽的心頭一跳,皇上話里的意思是既然北疆有意議和,那就好好款待,既要讓北疆使臣看到大蔣的繁盛和財力,也要透露出有議和的傾向。她這個接待使臣的人,要負(fù)責(zé)告訴北疆,不管議和與否,大蔣從不畏懼。 退朝之后,左相眉頭緊皺,覺得先前在東宮跟太女商量的事需要從長計議重新算計,畢竟北疆皇女若是在大蔣出事,便是她的責(zé)任。 本以為這差事就算不落在蔣梧闕的頭上,也會落在她老師晉老手里,誰成想晉老兩天前就告了病假,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可若是說巧合吧,時間把控的又太好,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就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病了??扇羰钦f有意躲避麻煩也不太可能,畢竟北疆求和的事情她也是昨天才知道。 相比朝堂上的算計爭論,八王府里倒是和諧熱鬧的很。 封禹握著一桿銀槍在院中舞動,府里諸多小侍并排坐在廊下臺階上托腮觀看,時不時拍手叫好發(fā)出驚嘆聲。 八殿下先前哪怕身強(qiáng)體壯時也未曾在府里舞槍弄劍過,如今見到主君動作行云流水,身著勁裝清新俊逸,眾人頓時看的移不開眼睛。 蔣梧闕從外面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不由倚在椅背上挑眉。推輪椅的十五抬手抵唇重重的咳了一聲,喚醒那些看入迷的小侍。 見到蔣梧闕回府,小侍們忙一骨碌站起來,心虛的低頭沖她行禮,臨走前還依依不舍的看了封禹一眼。 封禹順勢收回銀槍遞給身旁下人,拿起托盤上的巾帕擦額頭上的汗,邊朝蔣梧闕走來邊說道:“怎么回來這么早?我還以為你會在晉老那里吃飯?!?/br> 白色收身勁裝,將封禹身形完美呈現(xiàn),腰封收緊,腰肢勁瘦。封禹常年習(xí)武,所以蔣梧闕知道那瞧著雖纖瘦的腰卻韌勁十足,不像一些閨中男子,腰力綿軟,一眼望去都怕被風(fēng)吹折,哪里像封禹,能在書案上仰躺半個時辰…… 封禹看蔣梧闕盯著自己的腰不說話,還以為腰帶開了,低頭確認(rèn)了一遍,這才狐疑的抬手在蔣梧闕面前晃了兩下,出聲問道:“你在看什么?” 蔣梧闕忙收回神,總不能說自己光看著封禹的腰心里就生出燥熱,“沒事,我就是覺得你若是個女人,定會惹出一身的風(fēng)流債?!?/br> 瞧瞧府里的那群小侍,瞧見封禹比瞧見她這個殿下還要高興。 封禹一笑,“我若是個女人,身心都屬于沙場,才不會在溫柔鄉(xiāng)里留戀,更不會有風(fēng)流債。” 蔣梧闕挑眉,“你若一心為國,那我該當(dāng)如何?” 封禹看了蔣梧闕一眼,她神色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下巴微微抬起,天生帶笑的嘴角往上翹著,唇紅齒白眼眸轉(zhuǎn)動,是副勾人的模樣。 封禹想我要是女人你若是男人,我就把你娶過來天天關(guān)在屋里做那羞人的事情。 這話說出來太臊得慌,而且蔣梧闕聽見怕是會惱,封禹微微紅著臉垂眸不敢看她,眼神瞥向別處,“哪有那么些若是?!?/br> 蔣梧闕伸手,食指勾著封禹的腰封,把他扯過來抬手捏了把他發(fā)熱的臉,算是不予以追究放過他了。 封禹抬手捂著被她扯過的腰封,覺得蔣梧闕剛才指尖似乎從他腰上劃過,他小腹微收骨頭發(fā)癢,看著蔣梧闕被十五推遠(yuǎn)的背影紅了耳根。 他若是真是個女人,面對著蔣梧闕怕還是會把持不住的想和她親昵。 “老師說北疆求和動機(jī)不純,這差事不好做,”蔣梧闕抬手倒茶抿了一口,說起今天出門辦的正事,“她這才躲滑裝病?!?/br> “這次派來求和的人若是北疆太女亦或是只有使臣,那兩國當(dāng)真有可能議和停戰(zhàn),可惜來的是耶律棋?!?/br> 蔣梧闕笑著搖頭,“這三殿下在北疆處境與我在大蔣相同,都不受寵?!币善暹@次怕是被北疆太女算計了這才被迫來大蔣。 對于北疆太女來說,議和只是個幌子,畢竟封老來信說駐扎在邊境的北疆將士們近日動作頻繁但并無撤兵的打算。 北疆一方面不撤兵一方面又派皇女來議和,這自我矛盾的事情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議和是假,想借此機(jī)會麻痹大蔣。 “老師和母親都說讓你近日少出門,盡量減少跟北疆使臣的接觸?!笔Y梧闕看向封禹,“上次你把太女送來的兩個人賣了,她心里怕是憋著氣覺得面子上過不去,難保不會利用這次的事情算計你。” 別的不怕,就怕北疆議和是假封禹又被安上跟北疆人交往過密的罪名。 封禹眉頭微皺,蔣梧雍現(xiàn)在還只是太女,若她將來坐上那個位子,封禹相信她絕對能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 本來沒做過的事情封禹從不畏懼也不怕被人捏什么把柄,可事實上她和蔣梧闕都跟耶律棋妻夫接觸過,這罪名若是真蓋上來,也不算空xue來風(fēng)。 蔣梧闕端起手邊茶盞遞到封禹嘴角,濕潤他抿著的唇瓣,“耶律棋若是不傻,應(yīng)該知道交代自己的夫郎要怎么說話,你別擔(dān)心。” 封禹接過蔣梧闕手里的茶盞喝了口茶,才將種種思慮壓下去,垂眸看了眼自己面前的茶盞,這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蔣梧闕遞過來的是她的杯子。 耶律棋來的很快,與她一同過來的還有幾位北疆使臣。自古有規(guī)定,兩軍交戰(zhàn)不斬來使,更何況她們是來議和。 左相帶人出城迎接,為表示對北疆使臣的歡迎,皇上命人在宮內(nèi)設(shè)宴款待,極盡奢華彰顯財力。 蔣梧闕作為皇女自然要出席宮宴,帶著主君封禹坐在太女對面。 “見過大蔣的陛下?!币善鍘е钩颊驹诘顑?nèi),朝坐在中間的蔣錕鈞行了一個北疆禮。 蔣錕鈞出聲賜坐,耶律棋示意手下把帶來的禮物奉上,學(xué)著大蔣口音文縐縐的說道:“小小東西不成敬意,還望陛下莫要嫌棄?!?/br> 諸位大臣雖不一定能瞧得上北疆送來的禮物,可對于她們求和的態(tài)度覺得尚且可以,蔣錕鈞面前不顯,心里卻是頗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