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不然,”榕貴君手指逗坐在腿上的小孫女,意味不明,“再給老八納個側(cè)侍就是了?!?/br> 君后抿了口茶,聞言柔聲拒絕,“還是不了,我這人喜歡清凈,女婿太多嘰嘰喳喳吵的慌?!?/br> 榕貴君撇嘴,覺得君后吃不著葡萄只能說葡萄酸,自覺無趣的坐了一會兒,又抱著孫女轉(zhuǎn)身離開。 蔣梧闕回到王府后,著十五來書房說話。不需要別人去查,她只要一想就知道榕貴君怕是又抱著孫女去他爹爹那里顯擺了。 蔣梧闕拇指指腹摩挲食指上的玉扳指,覺得讓太女三年抱倆實在太多,“你去讓人尋個法子,讓蔣梧雍少生些孩子?!?/br> 否則太女的這些孩子,將來都是麻煩,光養(yǎng)著還好,就怕養(yǎng)大后心里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念頭。 十五一愣,疑惑的問道:“您是要對太女的孩子動手?”最后兩個字聲音格外的低。 蔣梧闕皺眉看向十五,“孩子太小都還無辜,動她們做什么?我只是不想讓蔣梧雍再生了?!?/br> 十五頓時了然,她就說自家主子不像個會對孩子出手的人。 蔣梧闕處理完京中諸事后,又隨著押送糧草的侍衛(wèi)軍隊一起回了邊疆。 北疆這兩年朝廷動蕩,后宮之內(nèi)暗流涌動,幾位皇女之間的明爭暗斗越發(fā)激烈,漸漸波及更多浮到明面上,從朝廷到邊境,多多少少受到影響。 北疆人嚴守城池,對于大蔣的挑釁,北疆將軍臉色氣的通紅,卻只能夾著尾巴不敢接戰(zhàn)。敵方這個態(tài)度,兩國這仗自然打不起來。 蔣梧闕有心想帶封禹回京住一段日子,邊疆什么都好,唯有東西匱乏不如京城,她雖不急著要孩子,卻希望又瘦了不少的夫郎能跟她回京好好養(yǎng)養(yǎng)。 事后溫存提起這事,封禹斜眼瞥她,丹鳳眼里的水光還未全然褪去,這一瞥眼尾上揚竟帶著萬種風(fēng)情,看的蔣梧闕心跳漏拍,他道:“我在邊疆就吃苦了嗎?” 蔣梧闕手覆在封禹勁瘦的腰上,滑過軟和下凹的小腹,再往上就是一排排讓人心疼的肋骨,不由挑眉問道:“過的好你怎么又瘦了?” 想起剛才封禹那撩人的一瞥,再加上蔣梧闕搭在他胸膛處的指腹摸到了什么,她忽然又來了興致,翻身問封禹,壓低聲音,語氣曖昧,“還是相思消得人憔悴?” 封禹眼里浮出笑意,抬手默許的摟著她脖子,“邊疆暫無戰(zhàn)事,等天氣暖些跟你回京就是?!?/br> 蔣梧闕頓時激動的把剛系上的中衣又解開……余下要做的事情自然不必多說。 封老也希望封禹能回京住些日子,到底已經(jīng)嫁為人夫,總在邊疆住著也不是個事兒,哪怕君后不需要封禹請安伺候,可心底也會對時常不在京城的他生出不喜。 今年沒有戰(zhàn)事,連秦楚都帶著烏笑笑回京成親了,封禹也該抽空回去看看。 兩人本打算等過了三月份天氣暖和些再回去,這樣趕路不會遭罪??烧l知道,才剛過了正月十五,蔣梧闕就收到京中晉老的信。 ——省試恐有舞弊之事,你盡早回京。 皇上這兩年身子骨雖說瞧著還行,可到底不如以前硬朗了。一些事蔣梧闕表面不顯,暗地里卻早已在籌備謀劃。 科舉三年一次,太女作為主考官已經(jīng)主持了兩回。如果再這般放任下去,舞弊之事只會越發(fā)嚴重,真正有才能得寒門學(xué)子進不去朝廷,滿朝堂都是沒有真本事的世家之后。長此以往,失了寒門學(xué)子的心,朝廷也會被士族這顆貪婪的大樹吸盡養(yǎng)分。 蔣梧闕眉頭緊皺,京中雖有晉老在,可以防萬一她還是親自回去更好。 蔣梧闕扭頭看向身側(cè)的封禹,柔聲說道:“我怕是這兩日就要回去,你不如等到三月份再回京?” 封禹搖頭,“我不放心,我要同你一起回去。” 往年蔣梧闕回京封禹都不擔(dān)心,因為京中還算平靜??扇缃衲抢镲L(fēng)波漸起,封禹不由想起四年前那次,她好好的回京,回來后身下就多了一把輪椅。 只要想起這些,封禹心里就是一緊。 哪怕蔣梧闕如今的腿已經(jīng)好了,可只要看見她還坐著這把輪椅,封禹心頭的怒火就還存在,只是暫時被掩蓋了。 自己也剛來沒半個月,蔣梧闕也實在舍不得夫郎,只能帶他一同回去。兩人辭別封老,啟程回京。 路上寒風(fēng)凜冽,多數(shù)時候都是逆風(fēng)頂雪趕路,蔣梧闕擔(dān)心封禹凍著,把他裹的嚴實。 封禹有些無奈的說道:“我身體比你好,每次你傷風(fēng)凍著我都沒事。” 這話蔣梧闕不愛聽了,抬手撓他腰側(cè),勾唇挑眉問道:“夫郎這是在挑釁為妻?那不如來比比體力?” 封禹聞言扭頭就要往外躲。蔣梧闕每次跟他比體力,從來不是在院子這種地方光明正大的較量,而是用某種方法證明自己體力驚人。 蔣梧闕站起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人扯到懷里,從后面摟著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朝他耳朵里吹氣。 封禹被激的頭皮發(fā)麻,趁他小腿發(fā)軟的空隙,蔣梧闕伸手一把關(guān)上門,將人打橫抱起來朝床上走去。 一夜折騰,蔣梧闕是證明了自己體力比封禹好,可第二日就受了風(fēng)寒。 封禹冷著臉看她,一方面怪自己昨天多嘴跟她提體力,一方面又怪自己禁不起誘惑,總能被她得逞。 蔣梧闕一向不拿身體當(dāng)回事,只圖高興,封禹正是知道她這點,才怪自己昨晚跟著她胡鬧。 蔣梧闕嗓子發(fā)癢,抬手抵唇忍不住的咳嗽出聲,咳完抬頭就對上封禹又擔(dān)憂又生氣的黝黑眸子,忙笑著去拉他袖子,輕聲說道:“別生氣,不嚴重,過兩天就好了。” 封禹沒說話,這種事情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 封禹為了讓蔣梧闕長教訓(xùn),也怕自己心軟,從驛站離開時,問十五要了一匹馬,穿上甲胄隨護送的侍衛(wèi)一起騎馬回去,堅決不進去跟蔣梧闕坐在馬車里面。 十五面露不解,看主君牽著韁繩動作利落的翻身上馬,不由看向殿下。兩人這是,吵架了? 兩人成親這么些年,十五是第一次親眼看見不管殿下說什么,主君都不理她。 蔣梧闕心疼封禹,怕他被冷風(fēng)吹,就掀開簾子想讓他坐進來,“少將軍,小將軍,封禹,阿禹,禹兒……” 十五和眾將士一路上聽的耳根發(fā)紅,封禹卻是腰背挺直面色平靜。眾人不由嘆服主君不愧是喜怒不顏于色的少將軍,殿下放下臉皮這么喊,他都能做到置若罔聞。 封禹手指緊握韁繩,表面鎮(zhèn)靜無比,實則腰背挺的僵直,蔣梧闕每厚著臉皮叫他一聲,他的心就漏跳一拍,頭皮發(fā)麻,可當(dāng)著眾人的面,他又不好意思回頭,只能等沒人注意的時候,扭頭瞪了她一眼。 蔣梧闕這才知道封禹這次是真氣了,氣她不知道珍惜身體。她無奈的坐回馬車里,閉上眼睛小憩,祈求一覺醒來傷風(fēng)能好。 車馬路過熱鬧的集市,有騎兵上前開道,一直都是暢行無阻,這次卻有些不一樣。 這條街正中央被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圈,像是在看里面的什么熱鬧,把寬敞的路堵住,莫說馬車,就連匹馬都過不去。 “前面似乎有人聚眾鬧事,可需要屬下將其驅(qū)趕開來?”離老遠就看見那里聚成一堆,侍衛(wèi)請示封禹,問是不是要把她們驅(qū)散開。 看著前面無法通行的路,封禹眉頭微皺,看了眼沉默一路的馬車,心其實已經(jīng)軟了下來,猶豫片刻伸手勒馬慢行靠近馬車,側(cè)頭對里面的人說道:“我去開路?!?/br> 馬車里的人似乎就在等著他開口,封禹話音才剛落下,蔣梧闕就勾起了嘴角,迫不及待的伸手挑開窗簾,抬頭看向馬背上的封禹,聲音溫和帶笑,“辛苦夫郎替為妻開路。” 她示軟的話才剛說一句,封禹就斜了她一眼,實在是不想再被眾人滿臉欽佩的盯著后背。 蔣梧闕了然,立馬正經(jīng)起來,輕聲叮囑道:“都是些普通百姓,若是沒什么大事,疏散就行,別驚了她們。” 封禹應(yīng)了一聲,夾緊馬肚子,驅(qū)馬向前。他坐在馬身上,能看到被人團團圍住的里面是何場景。 這一看,正好瞧見一個膘肥體壯眉宇間藏著戾氣賴皮模樣的女人,伸手將消瘦柔弱的男子一把推到在地,那男子不知為何死死的護著胸前,看熱鬧的眾人都是滿臉同情,卻沒人敢真正的上前幫忙。 封禹輕抿薄唇,不悅的皺眉,手摸到腰間的銀鞭,運起輕功手掌輕拍馬背躍起,腳尖輕點馬頭,就這么借力落在了人群中間的空地上。 抬手甩鞭,帶著風(fēng)聲的銀色閃過,那女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就被鞭子抽翻在地,疼的哎呦亂叫。 封禹這才回身,伸手扶起地上的男子,試探性的慢慢松手,見他能站得穩(wěn)之后,才松開。 封禹手提著軟鞭,眼神發(fā)冷,看向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女人,冷聲問道:“為何對他動手?” 女人名叫賴三,剛才不過是想搶這個啞巴手里的荷包,誰知他犟的很,寧愿挨打也不松手。兩人在街上爭搶,引來眾人圍觀,賴三眼睛一轉(zhuǎn),一口咬定這荷包是自己的,是這個啞巴偷她的! 賴三怕人多待會兒再把官府的人招來,就想對這個小啞巴下狠手,推搡之間他倒在地上,荷包被他揣進懷里死死的護住。 實話賴三自然不會說,她將封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見來者身份不俗,本能的想裝作受傷訛些銀兩,頓時嚷道:“他偷了我的錢袋子,我只是要拿回自己的東西,你二話不說就抽傷了我,你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出手傷人,我要告到官府,讓人來拿你去衙門打板子!” 阿阮見救他的男子朝自己看過來,怕被恩人誤會,忙紅著眼眶解釋的比劃道: ——是她偷我的錢被我發(fā)現(xiàn),見我是啞巴又反過來誣賴我! 阿阮心里惴惴不安,怕恩人看不懂他的手語,比劃完之后又咬唇搖頭。 封禹懂些手語,畢竟封家府里住著許多受傷后不能再上戰(zhàn)場的人,這些人里面有喉嚨被箭劃傷,性命勉強保住卻是從此失語不能說話的兵。 封老在京城時愛跟她們聊天,封禹從小耳熏目染學(xué)了些。 賴三嚷完,看啞巴在跟那男子比劃什么,她也看不懂,眼睛一轉(zhuǎn)又說道:“你若是不想挨板子也行,那就賠我點銀子治傷,這事咱們就算是私了了,你看如何?”說完似真似假的哎呦起來。 封禹看懂了男子比劃的意思,修長上挑的鳳眼掃向地上的賴三,一只手拿著鞭子輕輕拍著另只手的掌心,聲音聽不出情緒的問道:“你想賠多少?” 賴三猶豫了一下,試探性的伸出三個手指頭,獅子大開口,“至少這個數(shù)?!?/br> 封禹點點頭,就在賴三以為自己今天運氣好訛到傻子的時候,眼前忽然銀光一閃,帶著破風(fēng)聲的鞭子落下來。 賴三胳膊上瞬間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忍不住捂著手臂蜷縮著身子在地上打滾。 封禹隨手又是兩鞭子落下來,打了三下之后,才停手,垂眸問道:“賠夠了嗎?” 賴三疼的牙齒直打顫,兩片嘴唇哆嗦的說不出半個字。 就在這時,眾人又聽著身后傳來車骨碌聲,回頭就見身著灰色甲胄的兵役在人群中開出一條路。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推了進來。 女人身上穿著繡著銀色祥云的白色衣袍,頭發(fā)被白玉冠束起,容貌驚人,只是臉上帶著些許病色,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點虛弱疲憊。 女人雖然坐在輪椅上,但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勢卻高過所有站著的人,讓人不敢抬頭去看。 封禹聽見動靜朝這邊看來,見蔣梧闕從馬車上下來,不由得皺起眉頭走過去,不贊同的說道:“你還病著,怎么又下來吹風(fēng)?”當(dāng)真是不怕他生氣? 蔣梧闕輕柔一笑,伸手接過封禹手里的銀鞭,細細收好親手掛在他腰上,抬頭目光溫柔的看著夫郎,語氣帶著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委屈為自己的不聽話辯解,“你遲遲不回,我擔(dān)心?!?/br> 封禹被她一句話說的生不出半分火氣,憋了半天憋紅了耳朵,手指無意識的搓著腰間的鞭子,道:“我才剛過來……”再說能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 蔣梧闕笑著,微微坐直身子,看了眼身旁夫郎,這才朝站在不遠處的阿阮輕聲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阿阮看出這兩人是對妻夫,見女人問話,卻是下意識的看了眼封禹,見他點頭,這才抬手將剛才的事情又比劃了一遍。 蔣梧闕見多識廣懂些手語,看完點頭表示了然,她嗓子有些疼,說話時聲音都放輕了不少,聽起來語氣格外的溫柔,她轉(zhuǎn)頭問地上的賴三,“你要如何證明錢袋子是你的?” 沒給賴三說話的機會,蔣梧闕就道:“男子說他手里的荷包內(nèi)襯上繡著他妻主的名字,你可能說得出這荷包的不同之處?” 阿阮為證明自己沒有撒謊,伸手將荷包翻開,露出里面的魏憫二字。 這時看熱鬧的眾人才了然,指著躺在地上的賴三小聲議論,罵她果然不是個東西,連啞巴都欺負,這要是讓她把錢搶走了,小啞巴去哪里說苦去。 蔣梧闕見賴三眼神閃躲不知道該如何狡辯,就道:“既然如此那就真相大白了,你街頭偷竊,被捉住后非但不認錯還顛倒黑白欺負這男子不能說話,氣焰簡直囂張至極……” 蔣梧闕眼睛帶著笑,聲音也帶著笑,說的卻是讓人笑不出來的話,“看來本縣縣令治理刁民的能力讓本王有些不放心。來人,持本王令牌將此人壓去衙門,讓縣令給本王和這個被欺負的男子一個交代。” 蔣梧闕這人,只有在擺架子時才會用上本王這兩個字壓人。封禹垂眸,眼里露出笑意,妻主哪里是擔(dān)心他,分明是想出來在他面前出風(fēng)頭示好。 等賴三被侍衛(wèi)架走之后,蔣梧闕才小心翼翼的看向封禹,朝他露出笑意,小聲問道:“夫郎可還解氣?不解氣就拉回來再打一頓?!?/br> 封禹眼里帶笑卻是抿唇不語,留她在原地坐著,自己卻是徑直走向那個男子。 阿阮捏著錢袋子目露好奇的看著這對妻夫。夫郎處理問題動用武力簡單粗暴,妻主則是口齒伶俐,能言善道的讓人無言狡辯只能認罪,雖然方式不同,但效果格外的好,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蔣梧闕:夫郎可還解氣?不解氣再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