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晚上六點 奶茶店關門,葉謹白上樓換件衣服的時間,葉商庚懂事地打掃了衛(wèi)生。 “別弄了,我回來打掃?!?/br> 葉謹白遞給葉商庚一個小錢包,讓他去吃飯,又把備用鑰匙給他,叮囑了幾句后萬般不放心地離開了。 閱詩院離斜陽街有四十多分鐘的車程,沛市堵車堵得厲害。葉謹白趕到閱詩院的時候離七點差三分鐘,他喘口氣,跑到四號包廂。 閱詩院他也來過,大學畢業(yè)的那天中午,他們宿舍的幾個人就是在閱詩院訂了一桌,以前他在這里還做過臨時工。 他在門外稍微整理了衣服,推門進去。 里面已經坐滿人了,氣氛火熱,完全蓋住了葉謹白推門的動靜,他這么大個人進來居然沒人發(fā)現(xiàn)。 葉謹白松了口氣,目光轉了一圈,走到以前室友身邊坐下,低聲打了招呼。 葉謹白大二的時候就搬出去租住了,因為他的體質實在不適合住宿舍,甚至還給宿舍幾個人帶來一點麻煩,幸而最后都解決了。也因為這個原因,他和宿舍里的幾個人關系都一般,除了潘帥。 “白子!”潘帥驚喜道。 葉謹白笑著點頭,“嗯。” 潘帥精神看上去不是很好,但動作豪爽,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笑罵:“你小子一畢業(yè)就跟人間蒸發(fā)了一樣,qq不上,要不是老子給你打過電話,差點以為你去山區(qū)了!” 見到老朋友,葉謹白臉上也露出笑容。 潘帥一直都知道他這個室友有點邪性,不是一般人,但那又怎么樣?葉謹白仗義脾氣好,靠得住!他就認這個朋友! “誒,你店里現(xiàn)在生意怎么樣?”潘帥雖然看著吊兒郎當,但實際上是很體貼的性子。他知道葉謹白不會喝酒,干脆地倒了杯果汁給他。 葉謹白還沒得及回答,邊上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掉回頭來接了話,“肯定好,斜陽街那邊的人流量你不知道?那塊房子貴得很,一平方得這個數(shù)。” 說著他比了比手指,繼續(xù)道:“在那兒開得起店的,那都是有家底的。” 他說話聲音不小,包廂里不少人都聽得見,當下起哄讓葉謹白報收入,還有人調侃葉謹白深藏不露的。 葉謹白只是笑笑,遇到逼問得厲害的,就含糊兩句過去。 然而他不說清楚,越有人好奇,最后包廂里將近二十人的火力基本都集中到葉謹白一人身上了。有人是單純好奇,有人卻是帶著惡意和酸味了。 好在潘帥靠得住,給他擋了好幾波,葉謹白自己也不怎么說話,慢慢的大家的話題就轉移到別的地方了。 大多是抱怨了工作難找,或者上司同事難相處。 葉謹白專注地吃東西,偶爾聽一耳朵。 潘帥一臉愁容,感慨道:“還是開店好,自在。” 葉謹白搖頭,“你周日還有的休息,我沒放假的,起早貪黑挺辛苦,你現(xiàn)在工資不低,在上進兩年肯定好得多?!?/br> 潘帥嘿嘿笑了兩聲,端著自己的小酒杯跟他碰了下,“借你吉言啦,誒,我明天休息,去找你成不?” 葉謹白爽快道:“當然行?!?/br> 一桌子菜幾乎沒人動,都在聊天,吃飯吃到八點五十,快吃完的時候,班里一個富二代接了個電話,興奮得直接站起來了:“真的?!” 大家紛紛猜測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了。 富二代掛了電話,一舉杯子,“咱們同學一聚會,我這事就辦成了,真是沾了各位的光,今天這局我請了!” 今天的飯局原本是說好平攤的,畢竟大家都剛畢業(yè),沒什么錢,但現(xiàn)在有人愿意請,那再好不過。 “到底什么好事啊,這么高興?”有關系好的忍不住問了。 富二代也不賣關子,直接道:“香梅山那塊地批下來了?!?/br> 聽到香梅山,葉謹白放下筷子抬頭。 可惜富二代只是提了一句就不再說了,葉謹白記得這個人家里是做地產開發(fā)的,那香梅山是要開發(fā)了?葉謹白劃開了手機,在裴夙的電話號碼上停留一下,不知該不該問。 也許裴先生不知道這件事情呢? 正當葉謹白猶豫間,裴夙的電話先打進來了。 葉謹白:“……” 他接了電話,那頭傳來裴夙的聲音。 “還在外面?” 葉謹白嗯了一聲,“還沒散?!?/br> “不早了,十點之后路上就不怎么安全了。最近亂得很,你要是再回來遲點,斜陽街的結界一張開,里面就是群魔亂舞?!?/br> 他不說葉謹白差點忘了這個!從裴夙給他解圍的那一晚開始,他的小樓就徹底安靜了,到了晚上再沒有不長眼的敢來尋晦氣,他晚上也不出門,壓根就忘了斜陽街十二點之后是個什么樣子了。 他這個體質,十二點之后進斜陽街,不被生吃活剝了才怪。 現(xiàn)在是九點零七分,葉謹白不能再耽誤了,正好飯局也結束了,他找到班長準備走。 陳曄還要留人:“這還早呢,才幾點!待會去唱歌,一塊去唄,你唱歌好聽,亮亮嗓子?!?/br> 葉謹白大一的參加過校園歌賽,拿過第一。這事班里的人都知道,陳曄一提,幾個喜歡熱鬧的紛紛起哄。 葉謹白道:“班長,真不能去。我店里還有點事,今天聚會來得急了忘記把店里收拾一下,真的要回去了?!?/br> 潘帥也幫著說話。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陳曄不好強人所難,只好放人走了,眼神還挺不甘愿。 潘帥喝得有點多,走路都打飄,好在腦子還清醒,也不打算跟著去玩,就和葉謹白一起等出租。 閱詩院太偏了,出租很少。兩個人在夜風里站了十幾分鐘,連一輛出租車的影子都沒看見。 裴夙的電話又打來了,葉謹白接起。 “出來了嗎?” 葉謹白:“出來了,在等車?!?/br> “我去接你,在哪兒?” 葉謹白拒絕了,閱詩院離斜陽街太遠了。 裴夙卻道:“我已經出來了?!?/br> 葉謹白只好道:“我在閱詩院。” 他已經聽到那邊引擎的聲音了,裴先生會開車?葉謹白驚奇了一下,為了不打擾他開車,葉謹白很快掛斷了電話。 潘帥紅白摻著喝了不少,此刻后勁上來了,頭暈。葉謹白扶著他,潘帥頭昏腦漲,一顆大頭就這么擱在葉謹白肩上了。 等了大概十分鐘,一輛黑色的林肯停在了兩人面前。裴夙推開車門走出來,似乎皺了下眉。 葉謹白扶著半邊身體都壓在他身上的潘帥,吃驚地看著裴夙——這么快?斜陽街到這里起碼四十分鐘車程。 裴夙將葉謹白驚訝的神色收入眼底,眉眼柔和了點。 潘帥還沒醉死過去,但也差不多了。 “裴先生,”葉謹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麻煩您了,我現(xiàn)在還不能走,得等車把他送回去。” 裴夙不在意地搖搖頭,“順便一起送回去吧。” 葉謹白晃晃潘帥,“你家在哪兒?” 潘帥還算“清醒”,思考了幾分鐘后,說:“哦,我明天不上班,你把我丟到最近的賓館就行了。”說完推他兩下,“你快回去休息,明天店還要開門?!?/br> 葉謹白跟他關系好,也就沒堅持送他回家,到就近的賓館辦理了入住手續(xù),就坐上了裴夙的車。 葉謹白也喝了點紅酒,坐在車上,困意擋都擋不住,蜷在座椅上睡著了。 裴夙示意司機開慢點。 到了斜陽街的時候,裴夙叫醒了葉謹白。 葉謹白茫然睜開眼睛,乖乖跟著裴夙身后下了車。 裴夙起先還沒察覺到異常,畢竟葉謹白平日里也是乖巧的。直到他明明告訴葉謹白葉商庚在家里等他,葉謹白點頭之后仍舊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裴夙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了。 他微微俯身,好笑道:“喝酒了?” 葉謹白表情嚴肅,“嗯?!?/br> “喝了多少?” 表情仍舊嚴肅,“一杯?!?/br> 這個酒量……裴夙也是無奈,一杯就能放到了。 他大可以把人哄回小樓,但裴夙沒有,他不僅沒有,反而誘哄著葉謹白,將人帶進了一家酒吧。 酒吧門面非常小,里面只有幾個人借酒澆愁。 裴夙一路輕聲低語,將人哄上二樓。 大約是因為年幼時的平山一事,葉謹白對面前這個男人沒有任何戒備,欣然地,全然相信地跟著 他走上了二樓,穿過了酒吧的結界。 結界之后,赫然是另一個世界。外面是暗色沉沉,里面是霞光萬丈。 一座金色樓閣拔地而起,直入云端,竟然有百多層,每一層都亮著光,似乎還有渺渺歌聲伴著絲竹管笛,細成一縷絲線纏在人的耳畔。 仙鶴青鳥披霞沐光,不時有人影駕祥云自極遠處來,漫過被日輝霞光染成金紅的云海。 葉謹白全然忘了裴夙,站在云海上,專注地看著振翅的鳥,看它們飛羽上流過的光彩。 裴夙索性牽起他,一起走向樓閣。 一步就跨過一半路程,再一步,便站在樓閣之前了。 這樓閣每一層都設有入口,不斷有人出入,入口的門匾上寫著“明煌”二字,顯然,這座樓閣就叫明煌。裴夙牽著葉謹白進了樓閣,到了內部才知道,這座樓閣的中心是空的! 整座樓閣都是圓柱形的,內部竟還空出了一個小些的圓柱!不時有人飄出樓層,在空間里自由選擇想去的樓層,或下落或上升。 裴夙隨手推開一間緊閉的房,驚起屋內一對正在打鬧的姐妹,兩個姑娘掩口笑了一陣,拎起裙擺跑到屏風上去了。 裴夙落下幔帳,將喧囂擋在外面,而葉謹白卻在此時伸手摘掉了他腕上系著的帕子。 裴夙真正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