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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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跟魏欣去偷看過好幾次,魏欣還特意指點了幾位皇子給他瞧。 雖是影影綽綽的,但也能分得清,三皇子楚燁風(fēng)姿最好,四皇子楚煒有些笨拙,五皇子楚炤咋咋呼呼的,很不穩(wěn)重。 嚴清怡不打算去,因為前世她是羅閣老的孫女,出自書香門第,即便行為略有些出格,別人只會說她率真脫俗,今生則不同,稍有不慎,就會被按個心思不軌妄圖攀高的名頭。 再說,那些人她前世就見過,難不成這世臉上會開出花來? 魏欣、何若薰都不曾改變,叫她始料未及的只有羅雁回。 只是想到羅雁回,她的心沉甸甸的,連著幾次,她都是見到羅雁回囂張跋扈的一面,難不成這才是他在外人面前真實的性情? 前世,陸安平上書彈劾羅家,而滿朝百官無一人相助,會不會根由就在羅家? 可不管怎樣,羅家供養(yǎng)她一世,蘇氏疼愛她一世,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羅家重蹈覆轍。 對了,羅雁回既然來了,蘇氏說不定也來了。 她想再跟蘇氏套套近乎,人心都是rou長的,或者蘇氏慢慢就會認可她。 想到此,嚴清怡笑著對魏欣道:“我也不去,我要跟阿薰去賞花?!?/br> “不去拉倒,”魏欣賭氣道,攜了蔡如嬌的手,“咱們?nèi)??!?/br> 蔡如嬌再不好不給魏欣面子,欣然答應(yīng),“好?!?/br> 張千妤也道:“我也跟著去瞧瞧?!?/br> 三人帶上各自丫鬟,并肩離開。 何若薰并沒有立時去賞花,而是吩咐丫鬟換過熱茶,跟嚴清怡聊起家常,“我表姑父得了驗封司的差事,我表姑一家打算年底搬到京都,在京都過年?!?/br> 嚴清怡愣了下才想起濟南府的李兆瑞,笑道:“那你要跟著忙活陣子,他家宅子置辦好了嗎?” “表姑家老早就惦記著往京都活動,去年春上在槐花胡同買了座三進的宅子,我表哥在京里待了小半年,把里面都布置好了,留下一對老夫妻看門。這會兒就把屋里內(nèi)外打掃打掃,燒燒炕除去濕氣。” 嚴清怡點點頭,本打算開個玩笑問她喜歡李家姐妹中的哪一個當(dāng)嫂子,想想屋里還有其他人,這樣問法太過輕佻遂作罷。 略坐片刻,何若薰探頭看一下外頭,“這會兒暖了,花瓣肯定完全綻開了,咱們賞花去?!?/br> 嚴清怡恍然,“難怪你要磨蹭這些工夫,原來還有這講究?” 何若薰笑道:“你竟是不懂?花朵兒最是嬌嫩,夏天賞花要趁早,否則正午陽光熾熱,花瓣就卷了,秋冬的時候要在午時,因為早晚涼,花瓣不舒展。” 嚴清怡受教,笑著邀請魏俏跟其他兩人一道,魏俏怕待會有客人過來沒人招待,那兩人則推脫懶得動彈,寧可在屋里坐著喝茶。 嚴清怡并不勉強,起身與何若薰一道離開,自有魏府的丫鬟在前頭引路。 走出一段路,何若薰道:“你不用枉做好人,彭家那兩姐妹是要等人的,人沒來之前不可能離開?!?/br> 彭家姐妹就是適才不想一起賞花的那兩人。 嚴清怡有些好奇,但看到旁邊魏府的丫鬟便未多問,何若薰也不多言。 花房在花園的西北角,從適才的靜雅閣走過去要一刻半鐘,好在一路有小橋流水并擺放了許多盆花,并不讓人覺得無趣。 嚴清怡便道:“但凡家里宴客,都是把最好的顯擺出來,我覺得你要是想看名品,得到正房院去,還有靜雅閣也擺了幾盆,何必跑到花房里?花房里氣味可不好聞,嗯,菊花的味道也不好聞?!?/br> 何若薰“咯咯”笑,“那你還跟著來?” 嚴清怡實話實說,“我看阿欣那神情,估計沒什么好點子,才不跟著她胡鬧。” 何若薰笑意更濃,“就說你長了顆玲瓏心你還不承認,這才來往過幾回,你倒是把她給瞧透了。我琢磨著她也沒好事兒?!闭f著揚了聲音對丫鬟道:“別跟五姑娘說我們背后嘀咕她,說了我們也不承認?!?/br> 丫鬟情知這是頑話,笑著應(yīng)道:“何姑娘放心,我定然不說給五姑娘?!鳖D一頓,指了前頭屋子,“那就是花房?!?/br> 嚴清怡對養(yǎng)花并不是特別感興趣,魏欣連月季都能養(yǎng)死,更是不擅養(yǎng)花,前世嚴清怡并未來過這里,此時便近前仔細地打量著。 花房約莫一畝地,四周是用青磚壘成,安著木窗,屋頂支著桐木房梁,抬頭就能看到湛藍的天空,非常簡陋。 里面東西卻不少,靠近處擺著大大小小的花盆,而遠處扎著架子,好像種著黃瓜豆角等爬藤的植物。 丫鬟解釋道:“這會兒天不冷,還沒鋪屋頂,等過了孟冬屋頂就要蒙上苫席,窗子也得掛上油紙,然后把兩邊的門都掛上夾棉簾子,這樣里頭就暖和了。要是實在天太冷,加兩個火盆也是有的?!?/br> 此時菊花大都擺了出去,花房里只有三四十盆,品種卻是不少,有瑤臺玉鳳、芙蓉托桂、胭脂點雪等等,雖也算名品,但花朵并不旺盛。 嚴清怡道:“這些真還不如路邊看到的好?!?/br> 何若薰抿著嘴笑,說了實話,“我沒打算要菊花,上次我來看到兩盆絕好的素心寒蘭,真的是絕好,而且是銀邊寒蘭。我家里也有寒蘭,但是不如魏家的瘦長勻稱,我看看根底能不能分株,要是能分,我跟阿欣去討,正好你給我做個見證?!?/br> 嚴清怡大笑,“阿欣現(xiàn)下一準兒鼻子發(fā)癢,心里思量誰算計她?” 何若薰道:“阿欣才不在乎這些花花草草,這都是錢夫人養(yǎng)的,愛花之人都不舍得送人,所以還得著落在阿欣身上?!?/br> 兩人邊說邊往繞過菊花去看旁邊的蘭花。 何若薰立刻跟見了珍寶似的兩眼放光,一邊撫摸著寒蘭修長的葉片,一邊贊嘆,“你看,這幾株都好,多么修長飄逸,葉子碧綠油亮,輕薄柔韌,那盆有蛇皮斑,也是名品。” 嚴清怡撫額,“我真沒瞧出哪里勻稱飄逸?你要說開了花,好看不好看我知道,可只看葉子,有差別嗎?” “虧我還把你當(dāng)知己,覺得你是個雅人?!焙稳艮沟伤谎?,翻開蘭草底部的葉子,伸手去扒拉根莖。 嚴清怡看她手指白凈細嫩,蹲下~身道:“你是要看看根莖多不多是吧?我來?!?/br> 何若薰笑:“你竟不嫌臟?” 嚴清怡答道:“在濟南府的時候,家里院子里種著菜,沒少干這些粗活,待會兒洗干凈就是,有什么臟不臟的?” 何若薰點頭贊嘆:“你真行,難為你還有一手好女紅,對了,你弟弟還讀書嗎?你來了京都,他在家里怎么辦?” 嚴清怡笑道:“做絹花是個取巧的事兒,只要樣子好看就行,哪里說得上女紅了?我也是這一兩年動針線動得多,以前都是沿街賣瓜果賣杏子,我家有棵杏子樹,每年單賣杏子也夠兩三個月的嚼用。” 兩人聊得興起,絲毫沒察覺在花房的另一頭,被黃瓜和豆角藤蔓遮掩著,有人探頭朝這邊瞧了眼,怒氣沖沖地“哼”了聲。 過得片刻,何若薰把這七八盆寒蘭盡皆察看了個仔細,扎煞著手,心滿意足地說:“有五盆已經(jīng)能分株了,這兩盆能分三株,不管怎樣寒蘭我是要定了。” 嚴清怡也抖著兩手,笑問丫鬟,“我們這樣子是沒法見人了,這附近可有小溪或者小河,過去洗把手?!?/br> 丫鬟笑道:“前頭有個活水湖,跟那邊的馬蹄湖通著,平常養(yǎng)花的王婆子就往那里擔(dān)水澆花,前天她兒媳婦生了小子,回家伺候月子了,要不就讓她提了水來。”說罷,引著幾人往湖邊走。 活水湖極小,約莫兩丈寬,里面參差不齊地豎著幾枝枯敗的荷葉,水卻很清,碧瑩瑩的,有幾尾游魚在嬉戲。 丫鬟提醒道:“姑娘千萬當(dāng)心些,湖水看著淺,其實能沒過人頭?!?/br> 何若薰大剌剌地應(yīng)道:“放心,我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輕重。” 春蘭跟何若薰那個叫做綠枝的丫鬟上前給兩人挽起袖子。 嚴清怡蹲下~身子撩起水,“哎喲”一聲,“水真涼?!?/br> 丫鬟道:“里頭有泉眼,所以水格外涼,看著也清澈?!?/br> 何若薰也探身試了試,“是涼?!?/br> 一時春蘭跟綠枝好奇心起,俱都挽了袖子洗手。 就在這時,只聽身后腳步聲急,似有人疾奔而來,嚴清怡尚不及回頭,身子已被一股大力猛然推進湖里。 岸上四人俱都傻了眼,何若薰反應(yīng)尚快,見嚴清怡在水里撲騰,立刻伸手去抓,可抓了幾次,險些夠到嚴清怡的手,又生生地錯過去。 春蘭急得眼淚都下來了,大呼一聲,“救命,救命!” 便有一人跑過來,扯掉身上斗篷,往岸邊一扔,“撲通”跳了進去。 嚴清怡知道自己不能胡亂掙扎,可身上衣裳墜得厲害,一個勁兒把她往下拉,她又冷又怕,哪里還顧得上鎮(zhèn)靜,拼命撲打著水面往上掙扎。 正慌亂時,有人從背后摁住她的肩頭往水里壓,嚴清怡大驚失措,想喊卻喊不出來,想掙脫又掙不開,兩手揮舞著半點力氣都沒有,而腦子一片空白,有種窒息的感覺。 她以為自己要死了,卻又發(fā)覺那人手臂穿過她的胳肢窩,橫著將她拖到岸邊,用力往上舉。 岸邊何若薰與春蘭兩人趕緊將嚴清怡拽了上去。 上得岸,身上濕透的衣裳被秋風(fēng)吹著,更覺刺骨,嚴清怡抖著身子,緊咬著牙關(guān)吱吱作響,猛回頭,瞧見那人雙手攀著岸邊正奮力往上爬。 嚴清怡腦子混亂一片,也不知怎么想的,抬腳將他踢了下去…… 第61章 何若薰嚇了一跳, 卻顧不得多說什么,耳聽著遠處似有人往這邊來, 忙撿起地上的斗篷罩在嚴清怡頭上。 嚴清怡冷得瑟瑟發(fā)抖,一句話說不出來,被春蘭簇擁著往前走。 回到花房,何若薰停住步子,使勁扯下嚴清怡的羅裙和比甲,指著春蘭道:“把你的脫下來給你主子穿?!?/br> 春蘭毫不猶豫地把裙子褪了下來, 又脫掉外面的比甲,把嚴清怡襖子和膝褲的水?dāng)Q了擰,換上自己的衣裳。 綠枝見狀,也忙把自己的比甲脫了下來。 何若薰微微點頭, 轉(zhuǎn)頭問魏家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平常在哪兒當(dāng)差?” 丫鬟嚇得臉色慘白, 顫巍巍地回答:“叫~春桃,在世子夫人院子當(dāng)差?!?/br> 這兩位是她負責(zé)招待的客人, 她帶著到了花房又去得清水湖, 客人出事, 她也難辭其咎。 何若薰仔細打量她幾眼, 問道:“這里離哪個姑娘的屋子最近?有沒有僻靜的小路?” “有, ”春桃干脆地回答, “五姑娘屋子離著就不遠?!?/br> 何若薰對春蘭道:“你在這兒等著, 別讓人瞧見了, 回頭讓春桃給你送裙子來?!?/br> 春蘭應(yīng)一聲,藏在黃瓜架子后面。 何若薰仍用斗篷蒙住嚴清怡的臉,跟在春桃后面東怪西拐走到魏欣的住處——萃英院。 也不知是春桃領(lǐng)的路好還是將近午時,客人們都去花廳用飯了,一路竟是沒碰見半個人影。 何若薰心頭微松,吩咐綠枝叫了門。 萃英院里兩個大丫鬟都跟在魏欣身邊,只有四個小丫鬟在,見到何若薰一行,吃了一驚。 春桃并不解釋,指使兩人往廚房擔(dān)熱水,又指使兩人去找毯子。 小丫鬟為難道:“我們是在院子聽使喚的,姑娘不在,不敢隨意進屋?!?/br> 何若薰不管這一套,冷臉將嚴清怡帶進東次間,把她頭上斗篷扯掉,用毯子嚴嚴實實地包起來,又吩咐小丫鬟沏茶。 小丫鬟認得何若薰,猶豫片刻,倒了熱茶來。 一杯熱茶入喉,嚴清怡感覺身子暖和了些,可手仍像篩糠般抖得厲害。 小丫鬟倒識趣,又倒了一杯。 何若薰塞進嚴清怡手里,對春桃道:“你去將錢夫人請來,記著別驚動了人,要是被人瞧見或者走漏了風(fēng)聲,我定然讓五姑娘把你們盡數(shù)發(fā)賣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