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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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單薄的蟬翼紗,康順帝能看到她嫩藕般的胳膊和藍(lán)色肚兜上含苞待放的月季花,頓覺腹中火熱,展臂將她抱到了旁邊偏殿里。 萬堂妹如愿以償?shù)亓粼诹藢m里,當(dāng)時萬皇后正跟二皇子楚煜的生母田貴妃打擂臺,彼此冷嘲熱諷互相較勁,就在這個關(guān)頭,沒想到堂妹竟然劈頭扇了自己一巴掌。 萬皇后險(xiǎn)些沒氣吐血,只得硬生生忍了。 沒多久萬堂妹診出有孕,再過幾個月生下五皇子楚炤,萬堂妹晉封為昭儀。 許是康順帝對萬皇后心存愧疚,自從那夜之后再沒臨幸過萬昭儀。 而萬皇后對萬昭儀也不再是先前那樣當(dāng)姐妹,只把她跟其余妃嬪一樣看待。 七爺自幼跟在萬皇后身邊,耳聞目睹自然也了解其中經(jīng)過。 萬皇后吃罷橘子,臉色舒緩了許多,笑問道:“你那些侄兒都開始物色王妃了,你有什么打算?喜歡什么模樣什么性情的,高的還是矮的,胖的還是瘦的?不管是哪家姑娘,跟我說說,我親自去給你提親?!?/br> 七爺垂眸,眼前不期然就浮現(xiàn)出那張溫婉靈動的俏臉。 真的能讓她陪在身邊嗎? 買一處小宅院,院子里栽棵杏樹,麥子熟時杏子黃,他會仔細(xì)挑了最紅最熟的那個給她吃。若是她仍喜歡做絹花,他愿意幫她描花樣子,幫她選好看的布料。 可是,他這樣破敗的身子……忠勇伯能策馬馳騁,能開弓射箭,必然強(qiáng)壯得很。她嫁到云家去,就不用再擔(dān)心生計(jì)。 就是云家有兩個前妻生的孩子,她會不會受氣? 想到此,七爺黯然地笑笑,“我這身子,還是不去耽擱別人家姑娘了。以后……以后要是能強(qiáng)點(diǎn)再說。” “也行,”萬皇后點(diǎn)點(diǎn)頭,忽然俯低身子,神神秘秘地說:“以前我曾經(jīng)去清虛觀請通微法師給你卜算過命數(shù),他說你二十歲之前多坎坷,可過了二十歲就會萬事順?biāo)?,身體自然也能好起來。真的,聽說通微法師道行頗深,京都許多人家都信他,要不哪天請他來,讓他再給你測算一下,看有無變故?” 七爺嚇了一跳。 清虛觀信奉正一神教。 自古這種占卜巫蠱之事在宮里非常避諱,康順帝就非常討厭正一神教,斥之為怪力亂神。沒想到萬皇后竟會為他去犯這個忌諱。 七爺豈肯讓萬皇后因自己而為圣上不喜,忙道:“不用再算,男子二十冠而字,冠而列丈夫,行過冠禮,我肯定會大好起來?!?/br> 萬皇后笑道:“那是一定的……對了,柔嘉提到的這幾戶人家,你覺得如何?” 七爺略思索,淺笑道:“聽說柔嘉最近跟葉家走動頗近。” 萬皇后“嗤”一聲,“她這是覺得別人都是傻子,看不出她的心思?定北侯在遼東領(lǐng)著幾十萬軍隊(duì),結(jié)交無數(shù)將領(lǐng),現(xiàn)在又張羅著把袁祭酒拉在他們船上……你皇兄也才四十六,身子骨結(jié)實(shí)著?!?/br> 七爺?shù)溃骸盎噬┎蝗邕x個順眼的過在膝下,總也是個倚仗。” 如今三皇子楚燁對皇位虎視眈眈,葉貴妃有定北侯支持,對萬皇后也頗多不敬。假如楚燁真的即位,設(shè)立兩宮太后還是好的,說不定萬皇后會被迫殉葬。 “沒一個順眼的,我誰也沒瞧中”,萬皇后搖頭,“老三殘暴無情翻臉不是人,老四倒忠厚,可懦弱無能,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而那個老五就是徹頭徹尾的蠢貨……七弟過于韜光隱跡,唉要是你身子康健些就好了。”說著,板起臉沉聲道:“七弟以后記著,萬不可再輕待自己的身體?!?/br> 七爺連聲稱是。 萬皇后見他態(tài)度恭謹(jǐn),臉色稍緩,笑道:“你出來這些時候了,別太累著,回去歇一歇,中午我吩咐廚房片了羊羔rou,燉上淮山做道鍋?zhàn)?。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盡管吩咐人,切莫委屈自己?!?/br> 七爺笑道:“皇嫂放心,這宮里,何曾有人敢讓我受委屈?” 萬皇后點(diǎn)點(diǎn)頭,親眼看著李寶業(yè)伺候七爺穿戴好,又往他手里塞一只海棠木匣子,“以前收著的一些小玩意兒,你或者自己玩或者留著賞人?!?/br> 七爺只當(dāng)萬皇后仍把自己當(dāng)孩童,笑著接了,回到和安軒打開一瞧,卻是大驚失色…… 第76章 匣子約莫七寸見方。 上層放著七八塊玉佩, 有刻成竹報(bào)平安的碧玉,有刻成喜結(jié)連理的紅玉, 有雕成寶瓶狀的羊脂玉。玉的成色都極好,幽幽發(fā)出溫潤的光澤。 中層是幾十顆南珠,個頭不算大,只比黃豆粒大出些許,但勝在顆顆飽滿圓潤。 七爺莞爾。 他自幼便喜歡珍珠玉石等物。萬皇后特意給他做了只木匣子,裝了半匣子南珠。他抓著珠子玩, 能玩上兩刻鐘不動地方。 再后來喜歡玩棋子,將棋子在棋盤上擺出山石花草等形狀,黑棋子擺完了,用白棋子反著再擺一遍, 像是鏡子里照出來的。 七爺學(xué)著小時候那樣, 抓一大把南珠,然后慢慢松開, 南珠如落雨般滴滴答答淌下來。聲音蒼白而單調(diào),再不復(fù)幼時樂趣。 七爺喟嘆聲, 打開第三層。 卻是厚厚的一摞字紙。 上面的三張紙上密密麻麻地寫了鋪?zhàn)拥拿柡偷刂? 有綢緞鋪、有酒樓有客棧還有車馬行, 其中以京都最多, 也有的在真定或者保定, 有幾處貨棧卻是開在了大同和宣府。 七爺數(shù)了數(shù), 共是三十八間店鋪。 再下面是店鋪的契書還有十幾張數(shù)額不等的銀票, 加起來共五萬六千兩。 匣子最底的角落有個小小的荷包, 里面裝著兩方印章。 印章是套印,外面是牡丹花形狀的大印,里面是小印,刻著個古篆的“萬”字。這樣蓋出來的印章就是牡丹花紋中間一個“萬”字。 很顯然,不管是上層的玉佩還是中層的南珠,都只是掩人耳目,這最底層的店鋪跟銀票才是萬皇后真正想要交給他的東西。 萬皇后沒有親生的子女,爹娘也早已亡故,如今當(dāng)家的是她一個堂兄。自從萬昭儀誕下皇子,萬堂兄屢次勸說萬皇后把五皇子抱到她膝下?lián)狃B(yǎng)。 萬皇后推脫道:“坤寧宮已經(jīng)有了楚瑭,楚瑭體弱,我又是雜事纏身,實(shí)在沒有精力再撫養(yǎng)一個?!?/br> 萬堂兄語重心長地勸,眼角卻有藏不住的輕蔑:“七爺能不能活下去還兩說,就算長大了,最多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廢物王爺。皇后聽為兄一句勸,與其費(fèi)那么大心思養(yǎng)育七爺,不如將心思用在五皇子身上,給他個嫡出身份,日后登基,咱們?nèi)f家可就有兩位皇太后,放眼京城,誰還敢小瞧萬家?皇后說后宮之事繁多,這不還有meimei嗎?她年輕,皇后盡管把一些難作難為之事交給她,怎么說都是一家人,總比交給別人強(qiáng)?!?/br> 萬皇后聽了只是冷笑。 要是萬家人能扶起來,早在她是太子妃的時候就強(qiáng)盛了。 那時候她年輕,臉面上抹不開,被父母面提耳命著,為幾個叔伯并堂兄弟尋過不少門路。 可他們沒一個成器的,也沒有一個感恩的,反而更加不知足。 還說什么一家人,萬昭儀往她心口上捅刀子時怎么就沒想起一家人來?萬昭儀這般待她,她憑什么要扶持五皇子?倒不如用心將七爺養(yǎng)大,至少七爺重情重義,從小知道體恤她心疼她。 以前萬皇后氣盛,對康順帝還存著女兒家的心思綺念,偶爾會因葉貴妃或者其他妃嬪而掂酸吃醋,見到康順帝不面抱怨。 兩人時有爭執(zhí)斗氣之舉。 康順帝拂袖離開,萬皇后則獨(dú)坐傷懷,七爺每每會端著茶水或者瓜果前來,并不多說話,只默默地陪在她身邊,一陪就是半天。 七爺本就孱弱,隱在暗影里更顯瘦小。 萬皇后心軟如水,對他道:“你自去玩你的,我沒事,就是想靜一靜?!?/br> 七爺抬眸,稚氣地說:“我不吵鬧,我怕皇嫂要是使喚茶水,身邊沒人應(yīng)?!?/br> 萬皇后既心酸又寬慰,卻慢慢將放在康順帝身上的心收了回來,開始思量著尋大儒文士教導(dǎo)七爺。 七爺在坤寧宮住了十多年,十年間,宮人們都知道萬皇后嫂代母職撫養(yǎng)長大了七爺,豈又知道因?yàn)橛衅郀斣谙ハ?,開解了萬皇后多少的孤單寂寞。 看著面前這些東西,七爺已猜出萬皇后托付之意,輕輕嘆口氣,把京都的十九間鋪?zhàn)犹舫鰜?,對照著地圖比對好方位,默默記在心里。 小鄭子在門外已經(jīng)等得著急,好容易見七爺出來,忙不迭地道:“湯藥已經(jīng)煎好了,七爺這會兒就喝?” 七爺瞧瞧更漏,皺眉道:“快到午時了,喝完藥又沒有胃口吃飯,等吃了飯?jiān)俸取!?/br> 小鄭子點(diǎn)頭道好,“廚房里做了羊rou鍋?zhàn)?,鍋?zhàn)优蒺x片對口味,可又怕七爺不克化,問七爺想吃饃片還是粳米飯,還是煮一碗面?!?/br> 七爺笑笑,“那就饃片?!?/br> 小鄭子應(yīng)一聲,吩咐小火者到廚房傳話。 七爺走到窗前,凝神瞧著院子里被北風(fēng)吹動的蒼松翠柏,輕聲對小鄭子道:“下午我去給皇兄請安,你去打聽打聽皇兄何時得閑……這事兒別人打聽不到,只能你去。” 雖然康順帝每天的日程是早就決定好的,幾時批閱奏折,幾時召見大臣,幾時經(jīng)筵侍講都早就規(guī)定了時間,但也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打聽出來,除非是各處宮殿有臉面的公公。 再者,保不齊康順帝臨時會有什么變動,事先過去通報(bào)一聲,也好知道康順帝愿不愿意見。 小鄭子聽聞,挺直了腰桿道:“七爺放心,我這就去,一準(zhǔn)兒打聽出來?!?/br> 七爺揚(yáng)手,“去吧。” 不過兩刻鐘的工夫,小鄭子樂顛顛地回來,“正巧圣上得空,秦公公直接稟報(bào)到御前,圣上說他未正二刻歇晌起來,有兩刻鐘的空閑,可在乾清宮見七爺……這樣七爺晌午也能歇一歇。” 七爺夜里咳嗽厲害,白天要輕許多,因夜里睡不足,每天中午的晌覺便必不可少。 七爺笑著夸贊,“小鄭子是越來越能干了?!?/br> 小鄭子強(qiáng)忍著笑意,作沉穩(wěn)狀,“回來時順便吩咐了暖轎,未正時分就在門口等著?!?/br> 七爺含笑點(diǎn)頭。 康順帝比七爺足足大了二十八歲,說是兄長,按年紀(jì)來看更像是父親。 七爺來時,他剛由內(nèi)侍伺候著穿上圓領(lǐng)龍袍。龍袍是明黃色,前胸后背以及兩邊肩頭都繡著五彩團(tuán)龍并日月二章紋。高貴軒昂,令人不敢直視。 康順帝跟七爺乃一母同胞,相貌頗為相似,都是清俊瘦削的臉面,但因他久居帝位,眉宇間威嚴(yán)端肅,生生將那份清俊壓下去,而多帝王獨(dú)有的冷厲氣勢。 見到七爺,那張一向凝重的臉上露出些微笑意,“你前陣生病,現(xiàn)今好些沒有?” 七爺不等看座,先自在康順帝身邊坐了,笑道:“謝皇兄牽掛,我用了周醫(yī)正跟田、王兩位太醫(yī)的藥,已經(jīng)好多了。白天不見咳嗽,就是夜里咳得重,不得安睡?!?/br> 康順帝道:“周醫(yī)正脈息極好,你接著再吃幾日,不要隨意換方子。只是古話說是藥三分毒,你若見好就少吃藥,多食補(bǔ)。有什么想吃的,盡管吩咐廚房?!?/br> 七爺笑道:“皇兄說得是,我也是這樣想的。我今兒前來,一是給皇兄請安,不過看皇兄面色紅潤眸光有神,我就直接說第二樁。” 康順帝臉上笑意加深,簡短地道:“說!” 七爺便不客氣,直言道:“我想多出宮走動走動,可身邊沒有合適的人跟著,想跟皇兄要兩個人。我不要那些親軍近衛(wèi),要就要兩個真正得用的?!?/br> 親軍近衛(wèi)指的是旗手衛(wèi)、金吾衛(wèi)等等,平常負(fù)責(zé)守衛(wèi)皇宮,若是圣上出行就跟隨前后,是個非常露臉且體面的差事。 能夠擔(dān)任近衛(wèi)的大多是勛貴子弟,真正本事沒有,派頭卻十足,走到街上大都耀武揚(yáng)威趾高氣揚(yáng)的。 康順帝人老成精又久居上位,一聽就明白七爺?shù)囊鈭D,問道:“你要人干什么?” 七爺回答:“一個趕車的車夫,再一個有眼色會打聽事兒的隨從。我左右閑著沒事,打算把京都各處都轉(zhuǎn)一轉(zhuǎn)看一看?!?/br> 康順帝沉吟片刻,開口道:“你寫那折子我看了,雖然于國有利,但眼下行不通,牽扯的人太多,暫且擱著,等時機(jī)合適再提?!?/br> “皇兄看了?”七爺頗為驚訝,“我本來打算請羅閣老先過目,給皇兄敲個邊鼓,他孫子惹出禍?zhǔn)伦屛医o兜著了,正好欠我一份情。” 康順帝笑道:“羅振業(yè)那只老狐貍……我是從范大檔那里得來的,他說前兩天去和安軒帶回來的。范大檔老實(shí),你有事就找他?!?/br> 七爺應(yīng)聲好,仍纏著道:“皇兄給我兩個能干的人?!?/br> 看著面前幾乎能做自己兒子的幼弟,康順帝不免想起過世的朱皇后。朱皇后臨終前雖然什么話都沒說,卻拉著他的手半天不放。 能讓朱皇后牽掛的,除了幼弟還會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