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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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分支二(10) “你, 鄭二,你還記得誰把你救上山的么?!”吳毛看著對面陌生而熟悉的病秧子書生,幾乎怒吼出聲。 “救...上山?”鄭二身子輕飄飄仿佛搖搖欲墜, 他掩口輕輕咳了幾聲, 眸子里閃過幾分不一樣的光,“真是你救我的么...大哥...” 吳毛還想說話, 卻見對面的病弱男子輕輕笑了起來,渾身上下仿佛充滿一種數(shù)不清道不明的氣質(zhì), 偏細(xì)長的雙眼瞇著, 頹廢而又危險(xiǎn)。 “你說你下山去了, 為什么還會回來呢...”鄭二當(dāng)家說著,仿佛倏地想起來什么一般長長的嘆了一聲,“不對, 若不是多虧了你...玨姑娘也不至于就這么落到我手中不是..” 男人輕輕拍了拍手。這雙手瘦長白皙,骨節(jié)凸顯。在右手虎口處有一道十分明顯的傷疤,如同一條rou蟲子一般猙獰的趴在上面,仿佛隨著手指的動作張牙舞爪般的扭動著身子。 “玨姑娘..你說是不是呢..”鄭二當(dāng)家朝我微笑著走過來, 余音拖得老長,仿佛在空中多繞了幾個彎,“當(dāng)年你對我做下的那些事...這些年我一直銘記在心, 希望有一日能親自當(dāng)面感謝一下呢...” 他微笑著仿佛一條毒蛇吐著蛇信‘嘶嘶’向前。 我只感覺魏睿拽著我的手腕微微變緊了幾分,而吳毛緊張的看著我,眼神中匯集著抱歉和一絲絲的震驚。吳毛除了看我之外,眼中也頗為深刻的看了看跟在鄭二當(dāng)家身后的山上的一眾人, 當(dāng)年都是比較好的兄弟,現(xiàn)在卻拔刀相向么?! “既然要當(dāng)面感謝一句...那我就想問了。”我臉上帶著溫和得體的笑容, “你是誰?” 這鄭二當(dāng)家前進(jìn)的動作一頓,竟是登時(shí)愣住了。許久才咯吱咯吱仰頭看著我,脖頸仿佛石化了一般無法動彈,嘴唇翕動著,“你..你說什么?!!” 他展開雙臂指著我的面孔,瘦弱而病態(tài)的身軀穿著厚厚的棉袍,如同裹著一只巨大的麻袋一般,顯得整個人空洞無物。 “你竟然問..我是誰?!你竟然問..我是誰?!”他看著我,眼底蔓延的都是瘋狂,“哈哈哈??!也對!也對!當(dāng)年你心狠手辣,蛇蝎毒婦絕不為過!害死的人也絕對不少,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是不是?!” 他嗤嗤的喘著粗氣,胸膛一起一伏,手指仿佛要遙遙戳著我的眼睛,“你來了金陵,我打聽了許久便也跟到了這里,終于!皇天不負(fù)有心人!你終于落到我的手上...” “哈哈哈,把你曾經(jīng)做過的都做上一遍...挑斷手筋腳筋讓你無法行走,劃花你的臉,割掉你的舌頭,撫摸你的身體和胸口,再把他們?nèi)家聛?..”鄭二嘴唇一開一合,‘嘶嘶’的吐著蛇信,動作頗為殘忍直接在在我身上肆意掃蕩著。 “夠了?!?/br> 魏睿冷喝一聲,猛地上前一步擋在我身前,一股溫?zé)岬臍庀ㄗ×宋?。他雙手緊扣這我的,用力之大乃至于指尖泛白。即使...這位說了這么多事兒,他依然是喜歡我的呢。 我突然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diǎn),不由得微笑著環(huán)住魏睿的堅(jiān)瘦的腰,把自己的臉頰在上面輕輕蹭著。男人身子一顫,卻被我死死的抱住動彈不得。 “噗嗤。”我輕笑一聲,從魏睿身后探出身來,“你不過是從他們那兒知道我的名字罷了...讓我親自動手..嘖嘖,我的眼光還不至于那么差。不然呢,臟了自己的手,污了自己的眼可就不好了...” 我的聲音脫離了往日的淡定而多了幾分魅惑詭異,手指如同自主尋路一般從魏睿的側(cè)腰攀附而上,仿佛春日里滿長的藤蘿。 溫?zé)岫鴱椥缘钠つw,充滿著男人陽剛而又灼熱的氣息,就在我的掌下一點(diǎn)點(diǎn)鼓動跳躍著,仿佛擂鼓一般‘咚咚咚’敲著,一下一下是心臟的搏擊,傳遞著生命的熱度。 如此快速而又如此的脆弱。 恍惚間..仿佛回到許多年前,那是的自己剛剛重生,卻恰好的錯過了將父母親族拯救的最后機(jī)會。仿佛上天給我開了一個玩笑一般,給你的不是希望,而是更加深沉的絕望。上一世的悲劇,混合著這一世的嘲弄,最終形成了這樣一個我。 骯臟。 污濁。 滿手血腥。 魏睿抿著唇,眼神如同刀劍一般鋒利,然而胸口,心臟卻在我的掌控之中,還有那因?yàn)橛|碰而微微硬起的乳、尖,都在昭顯著他的緊張和那一點(diǎn)點(diǎn)被隱藏的羞澀。 “你?!?/br> 魏睿抿住了唇。 “夠了!”對面的鄭二當(dāng)家喝道,瘦弱的肩膀仿佛承擔(dān)不了頭頸的重量一般搖搖欲墜,“我說是你!就是你!都是你?。~k姑娘,你以為你這樣說就能掩蓋什么么?!以為羞辱我,你便可以遮去你犯下的罪?!”他喘了口氣,揮開了旁邊人的攙扶,滿臉的猙獰,“告訴你,你遲早不得好死!!” 鄭二瘋狂的笑著,原本失去血色的嘴唇也變得猩紅起來,當(dāng)然也許是他咳出來的血。 “你喜愛的人..你的家人,朋友...全都和你一樣,不得好死!!” 這句話在哪里聽過。 不過都不重要了。 一句話聽了再多遍,對我來說卻早已如同毛毛雨一般。但...我還是本能的討厭這樣說我的人,仿佛觸犯了我的威嚴(yán),如同挑釁一般。 “是么。” 話音剛落,手、弩的弩、箭從袖中齊發(fā),正中那人指著我的右手手掌,力道之大,讓這位怨恨我的人瘦弱的身軀往后退了幾步。 “你可沒有資格說我?!蔽椅⑿χ粗?,看著他被背后的親信攙扶,暗紅色的血液緩緩的流著,在這冬日里蕭瑟孤獨(dú)的林中留下點(diǎn)點(diǎn)斑痕。 “你想要?dú)⑺谰攘四愕拇蟾纭2徽撨@個...救你是如何來的?!蔽艺f道,“在這偌大的尼丘山,你從一個客位攀附至主位,再至排名第二的副手,若說你手中干干凈凈,”我捂唇笑了一聲,雙眼愉悅的彎著,“那我都想當(dāng)個山賊了呢...” “你!我是為了...” “為了..復(fù)仇?!”我打斷他的話,“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還不是你爭名奪利之心吧...若不是我誤打誤撞來了這地方,你指不定還要多久才能響起那血海深仇呢?!?/br> 鄭二臉漲得通紅,接著便是仿佛撕心裂肺一般的咳嗽。他一下下拍打著胸口,卻讓我心中微微一滯。 大概是這...咳嗽聲,也許有些熟悉。 我從來沒有對不起誰。 從前除了少爺。 但我把自己給了他。如果他愿意,那可以是全部。 現(xiàn)在... 魏睿握住了我的手,時(shí)常干燥的掌心此刻微微濡濕起來。他在緊張,在擔(dān)心,在猶豫。 “白玨...” 他湊近我耳邊低低的喊了這個名字,溫潤的氣流觸碰著敏感的耳廓,仿佛濡濕的嘴唇相離發(fā)出的‘啵兒’的輕微聲音,再又如墜深水之中一般慵懶而迷離,讓人無法掙脫,不想醒來。 我微微張開了嘴唇,臉上稍稍紅了一些,也許是欲望,也許是情意。 誰知道呢。 “一會兒,若是有人來,你...記著跟著我,便與我走散?!蔽侯5哪抗庹J(rèn)真的看著我,最終將他腹中猶豫許久的話語吐露出來。他仔細(xì)的辨析我臉上的表情,仿佛想從中找到一份驚訝和厭惡,但... 沒有。 一絲一毫都沒有。 魏睿說不清楚現(xiàn)在的自己是失望還是慶幸,只是握住了我的手,將滾滾熱度傳遞過來。 而對面的鄭二當(dāng)家仿佛被刺激到了一般大喊一聲,“把他們給我抓?。?!那個女的我要活的??!” 然而...話音剛落,剛剛還扶著他的親信手下手中多出來一把鋒利的匕首,正牢牢的抵在他的脖頸之下。 仿佛在多湊近一分,便是‘刺啦’一聲,滿地的鮮紅。 “你!你!”鄭二看著我,仿佛才認(rèn)識我一般,“原來你早就在這里...安插了人...” 而另一邊,吳毛一把扭頭看著我,目光中除了敬畏還充滿了... 陌生。 第52章 分支二(11) “怎么, 你也覺得我..很卑鄙?”我伸手拍掉魏大人肩膀上不存在的拂塵,面帶微笑的開口。 魏睿搖了搖頭,抿著唇, 一雙深邃黝黑的雙目盯著我, 瞳孔微微收縮著,隨著他的呼吸而微微撥動?!澳阒懒? 所以呢?” 他的意思是我現(xiàn)在知道...他其實(shí)早有退路,也就是說魏睿早就便思量著脫離我的掌控, 只不過在剛剛的危急時(shí)刻愿意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我罷了。 “挺好的?!蔽椅⑽⑿Φ? “既然表哥愿意救我, 表妹又如何不會忍受表哥的一點(diǎn)點(diǎn)小錯誤呢...”我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面前微微晃著,魏??粗椅⑿Φ拿婵?,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接著便偏過頭去,沒有再提想要離開的事情。 “但...來接表哥的那些人...” “按照你的想法辦便好?!?/br> 魏睿背對著我,風(fēng)吹拂起他的衣角,看上去莫名有些蕭索。直接奔波了許久, 樹枝將他的幾綹頭發(fā)勾起,到顯得有幾分狼狽。 “走吧?!蔽易咴谇邦^。由于我的人將局勢穩(wěn)定住,鄭二當(dāng)家毫無疑問的被解送回山上。所以還可以回山上住著。 “白玨!” 魏睿站在我身后高聲問我, 面目嚴(yán)肅,薄唇抿著,“今夜是除夕吧?” 除夕。 多久時(shí)間的一個稱謂,一直掛在嘴邊的一個借口。除夕, 我多少次借此為托詞走出周府只為與鹽商商討那些‘私底下’的事情,現(xiàn)在卻真真切切的到達(dá)我面前。 從山上可以遙看遠(yuǎn)方的金陵城。天氣清爽,故而連城市都如同被清洗過一般萬分明朗起來。 也許此時(shí)的金陵城也是一片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之間蔓延的都是一份子喜意。從販夫走卒,到達(dá)官權(quán)貴,到我們這些‘亡命天涯’的惡徒,平等的面對著這一日的到來。 明天就是第二年。 本應(yīng)該是除舊迎新之日,但我卻覺得將來的我與此刻我的沒有什么不同,或者是...沒有什么變化的余地了。 我無法擺脫這個‘鹽商’的身份,無法擺脫對于我的少爺周珩的羈絆,不論是迷戀亦或者是仇恨,都沒有將我從著牢牢束縛中解脫的方法。 就仿佛被魚餌吸引的魚,尖銳的魚鉤刺痛著五臟六腑。 那么... 除了被釣上岸,根本無路可走。 “嗯?”面對著燦爛到刺痛的陽光我微微瞇了瞇眼,“所以呢?” “啊...表哥難不成要給我準(zhǔn)備什么么?”我歪著頭溫和的笑了笑,卻看見魏睿如同被點(diǎn)中心事一般愕然的表情。 “恩..”他偏過頭去似有無奈與煩躁的攤了攤手,陽光勾勒出他的身形和刀削般的鼻梁和下巴,脖頸修長,上面屬于男性表征的凸起正上下圓潤的滑動著。 “哦...所以你..要什么?”魏睿咽了口唾沫輕咳了兩聲,“在這山里,我可沒有什么好的現(xiàn)在。到時(shí)候不符合表妹的意思,嗯?!?/br> “表哥做的表妹我可都喜歡呢?!蔽椅⑿χ抗夂苁侵苯哟竽懙膹奈侯Jl(fā)的玉冠緩緩下滑,略過雙眼,嘴唇,胸前,小腹...略到袍角上沾著的落葉碎末,星星點(diǎn)點(diǎn)花開一般暈染在上面。 魏睿隨著我的目光稍微不自然的蹙了蹙眉頭,接著目光下移,動作僵硬的伸手象征性的拍了拍,“那我按照你過去的喜好去準(zhǔn)備?”他試探性的問著我,唇抿的很緊幾乎成一條直線,似乎比我想象中的多了幾分不安。 “啊,我過去的喜好...” 我抬頭想了想,大概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很久了。 ### 夜宴時(shí)分,榮義堂要冷清許多。 大家都沒什么興致,故而也就我自己一個人喝的興起。 魏睿表哥心懷他事,酒杯捏在修長如玉的雙指之間微微搖晃著,暗澄色的酒液從他的酒杯之中溢出,沾染在指尖,仿佛綴了顆極為晶瑩剔透的瑪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