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地獄的審訊,本來就和烹飪類似,如果是她來的話,一定能很快掌握訣竅。”鬼燈篤定地說道。 “審訊……和烹飪類似?”南野秀一怎么想都無法把烹飪跟鮮血淋漓的地獄審訊聯(lián)系到一起,“沒有哪里相似的吧?” “怎么不相似了?”鬼燈輕瞥了他一眼,細聲漫數(shù),“磔刑地獄的千刀萬剮,蒸籠地獄與油鍋地獄的油煎水蒸……” “……好像確實是制作料理的流程?!敝徊贿^料理的是亡者而已。 “看她火候把握的情況,真是期待她所熬制出來的毒藥的效果,一定會讓亡者生不如死的吧?!?/br> “是死不如生才對吧……” 本來在低頭忙著的幸平純,抬頭看見那邊的兩位客人時不時地往她這里看一眼,便走了過去,問道:“客人有什么事嗎?菜不合口味嗎?” “那個……”南野秀一糾結(jié)地看了兩人一眼。 “沒事?!惫頍羝似^,“豆腐很好吃,店長的手藝不錯?!?/br> “是嗎?如果要加飯的話,請告訴我一聲哦!” “好的?!?/br> “我還以為鬼燈大人會直接問呢……”見幸平純轉(zhuǎn)身離開,南野秀一松了一口氣。 “不會啊?!惫頍袈耦^又夾了一塊豆腐,“話說回來,她的話,死后都見不到地獄的門吧?!?/br> “什么?”南野秀一沒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會被直接接引去天國的?!惫頍魢@了一口氣,“所以說啊,地獄的人才是個大問題啊……” 地獄的第一輔佐官大人,今日也仍舊為地獄的人才問題殫精竭慮著。 作者有話要說: 鬼燈式的冷幽默…… 呼,還真是有點冷呢…… 第105章 menu.105 牛rou丼飯(上) 人生的意義究竟如何, 不知你是否想過呢。 既然明知生命的盡頭不過是死亡的終焉與虛無, 歸宿也不過是那一方小小的墳塋,并沒有任何妄想執(zhí)著的意義, 但仍忍受著困頓與迷茫, 如游燈般在荒無人煙的寂河中漂流著,直至消逝在漆黑的河面上, 如此這般的過程, 意義何在呢? 自來也年輕的時候,常常想著這樣的問題。 后來不知是因為年歲的漸長還是閱歷的增添,迷煙悄然散去, 思緒逐漸明晰,又或者是終于敢坦誠面對這一問題的答案——人生, 本就是沒有意義的。 但是好在沒有意義, 才如白紙一樣可以各自隨意賦予,不然的話,假若生命確實有著某種深刻的意義, 但這一意義卻并不符合你的志向,連同人生也一并被否定,那才真是無處說理呢。 木葉的十二月已有了幾分蕭瑟的味道,剛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的村莊, 即使復(fù)蘇也尚需一些時日,百廢待興的街市,形容枯槁的枝葉,加上籠在上空的層層寒氣, 滿目蒼茫凄清,走在街上都能被凍得發(fā)顫。 但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擋住自來也的偉大事業(yè)。 在他的頭上,一塊印刷著「溫泉浴池」四個紅色大字的招牌正隨風(fēng)招搖著,透過竹籬笆縫隙的小孔,能嗅到好聞的木質(zhì)香氣與淡淡的潮濕氣息,但更令他在意的,還是內(nèi)里的美景。 假山上草木繁茂,溫泉清水潺潺從后繞過,影影幢幢的紗燈映照著繚繞的霧氣,帶著溫?zé)釟庀⒌陌谉煋涿娑鴣怼6谡趄v的熱氣中,婀娜多姿的軀體在池中若隱若現(xiàn),浴巾遮掩不住的肌膚瑩白溫潤,水流自肩胛涓涓碎碎地流下,在柔和的燈光下暈染成大團大團的模糊色塊。 “咕咚……”自來也咽了咽口水,臉上掛著讓人難以形容的笑容,直直望著的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他左手捂住噴之欲出的鼻子,右手則在本子上寫寫畫畫著什么,若是仔細辨認,可以識別出上面諸如“綿軟”、“迷離”、“纏綿”一類的曖昧詞語。 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卻高于生活,正是有著這些切身體會的取材經(jīng)驗,才能令他的作品有著超乎尋常的感染力。 “嗯,木葉的女孩子發(fā)育得可真不錯啊……”明白色的束發(fā)在半空中甩動著,自來也摸著下巴短短的胡茬,一副像是關(guān)心木葉下一代的語氣說著,“比當年……” “好色仙人!你果然在這里!”還沒等他說完,漩渦鳴人不知從何處出現(xiàn),狠狠一腳就踹了過來,但木葉的三忍之一怎會被這樣的有勇無謀的進攻得逞,他輕輕一扭,金發(fā)小鬼的側(cè)踢就踹到了旁邊的竹籬笆上。 “想要踢中我?小鬼你還是多練練吧?!弊詠硪蔡糁旖遣恍嫉卣f道,卻沒想到躲開反而會招致更大的禍患。 “嘩啦啦——” 澡堂外邊的欄圍一下子倒了一大片,他們兩人的身影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中,而后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與吶喊聲。 “啊啊啊啊有人在偷窺!” “天?。〈蛩浪麄?!” “等……等等??!”自來也的臉色蒼白,倉皇失措地倒退了幾步,“你們冷靜一點,這只是個意外!” 女人的怒火無疑是可怕的,澡盆、浴巾、石塊……從浴池里飛出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物件砸在師徒二人的身上,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噼里啪啦一陣亂響。 “為什么連我也要一起打?。 变鰷u鳴人護住頭徒勞地高呼,“哎?。 ?/br> 直到木葉護衛(wèi)隊的到來,才得以平息這場sao亂:“偷窺的色狼在哪里!快點出來……是您啊,自來也大人……” 灰溜溜地從現(xiàn)場逃離,鼻青臉腫的自來也一捂臉,嘆道:“我的一世英名啊……” “你哪有什么英名啊!”漩渦鳴人揉了揉腦袋上的包,在身后吐槽道。 凡是熟悉自來也的人,都早就知道他的本性,只有那些初出茅廬的忍者才會被三忍的名頭唬住。 “怎么沒有了!作為暢銷小說家,我可是在忍者諸國中都享有盛譽??!”自來也用大拇指比了比自己,恬不知恥地說道,“都怪你,這下子澡堂附近又要開始戒嚴了,我的新書該去哪里取材啊……” “你那完全是犯罪好吧!”漩渦鳴人據(jù)理力爭,“一大把年紀了,就不能做點正經(jīng)事嗎!” “這怎么不正經(jīng)了!”自來也為自家徒弟不能理解文學(xué)魅力的愚鈍感到痛心,也就不再繼續(xù)這一話題,他站在澡堂不遠的商業(yè)街邊上,“算了,我們找個地兒吃飯吧?!?/br> “好色仙人,我跟你說,我知道這里面有家很好吃的店……”漩渦鳴人跟在后面。 “噢?不會是一樂拉面吧?” “才不是呢!” 不像四周的店鋪那樣設(shè)有招牌與櫥窗,只有一扇黑色的木門溝通著內(nèi)外,不過卻奇特地并沒有令人隔閡的寂寞感,反而透著人情的暖意,談笑聲似乎正從店內(nèi)溢出。 “這是什么地方???”自來也的木屐在此處停留,“貓屋餐廳?” “是??!這里的料理可好吃了!佐助跟卡卡西老師也都這么說呢!”金發(fā)少年摸著后腦勺,仰著頭笑道,“好色仙人一定不知道吧!” “不,我聽說過這里?!弊詠硪财似^,給出了令漩渦鳴人意外的答案。 “哎?” “那今天就在這里吃吧。”還沒等漩渦鳴人來得及細問,自來也將手伸向鎏金色的門把手,粗糙的手掌輕輕壓下,將門緩緩?fù)崎_。 明麗的花卉,木色的花架,以及干凈清爽的海藍色地毯,獨屬于貓屋的清新迎面而來,而不遠處的少女一襲秀發(fā)如清瀑般垂落,發(fā)尾修剪整齊,幾乎類同于平安時期的美人。 “歡迎光臨!”穿著一襲白衣的幸平純恰巧正托著托盤站在門口,在看見自來也進來就立刻打了招呼,而在這之后,迎客鈴的聲音才悠然響起。 “店長,給我來一份拉面!”漩渦鳴人蹦到了自來也的前邊,伸出手臂大呼著,“多加點面哦!” “是鳴人啊……”幸平純輕笑著點頭,“好幾天都沒見你了呢?!?/br> “嘿嘿,最近又學(xué)會了一些新的忍術(shù)……”漩渦鳴人說到這里,像是剛想起來似的拉了拉身后的自來也,“噢,這位好色仙人就是我現(xiàn)在的老師?!?/br> “什么好色仙人!”自來也一巴掌拍在了漩渦鳴人的肩上,把他扯到身后,臉上露出嚴肅認真的神情,“這位可愛的小姐,在下乃妙木山蟾蜍精靈仙素道人,目前正教導(dǎo)著這個不知好歹的小鬼?!?/br> 還沒等幸平純說話,漩渦鳴人先在后邊抗議了:“你這是從哪瞎編的名字啊!” “什么瞎編的!這就是我的道號!”自來也對一直拆自己臺的金發(fā)小鬼忍無可忍,把他的腦袋摁在懷里用拳頭使勁鉆,“你別給我搗亂!” “店長救我啊!”漩渦鳴人在他的懷里掙扎著。 “噗……”幸平純捂嘴笑著,“兩位的感情可真好啊?!?/br> “誰跟這家伙關(guān)系好了!”兩人彼此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 “兩人的話,就坐這邊吧?!毙移郊儗⑺麄儙У剿奶栕赖奈恢米?,“這里是菜單,請您先看看吧,如果有什么想點的請告訴我?!?/br> “好的?!弊詠硪步Y(jié)果菜單,隨手從桌上扯下一張紙巾在桌上擦了擦,卻見上面連半點污漬都不曾沾染,“打掃得這么干凈嗎……” 他環(huán)視店中,廚房與店面的交界處正是那處拱形的柜臺,墻上并沒有懸掛時鐘,而是掛著有些高深莫測的裝飾畫,柜臺前的鐘表則將指針指向了六點五十分。 “店長,麻煩上杯茶?!睂⑼胫谐缘镁獾倪\動服男生仰在座椅上摸著滾圓的肚皮,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夜斗君,你吃這么快的話,可對消化不好啊……”幸平純用茶壺往客人的杯子里加著茶水。 “這里也來一杯吧?!庇兄克{發(fā)絲的少年吐著舌頭,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向幸平純問道,“今天的咖喱好辣啊……感覺比之前的特辣都辣,店長是改配方了嗎?” “大概根據(jù)心情有一些變化,今天好像是多加了一點辣椒?!毙移郊儙秃谧诱芤布油晁?,將茶壺放到了一邊,又到了自來也這里,“客人想好要點什么了嗎?” “這個……”自來也按著眼前的菜單,又往后回翻了幾頁,“麻煩來一份「牛rou丼飯」吧。” “牛rou丼飯是嗎?要偏甜口一點還是偏辣一點呢?”幸平純詢問道。 “唔,稍微偏甜一點吧……”自來也想了想之后說道,“不過也不要太甜了?!?/br> “好的,我會有分寸的。”將客人的要求牢記在心后,幸平純點頭道,“那么請稍等片刻?!?/br> 第106章 menu.106 牛rou丼飯(下) 在「井」字中如畫龍點睛般落上一點, 就成了「丼」字, 這本是形容石子從井上墜于井底的聲音,傳入日本后, 不知怎的就成了蓋飯的代名詞。但當你見著那像盆地一樣深遠且厚重的陶碗中鋪陳的米飯時, 形如其字的樣貌,或許能使你深刻體會到命名者的靈光乍現(xiàn)。 牛rou丼、親子丼、鰻魚丼、豆腐丼……就如中華料理中的蓋澆飯一樣, 日式的丼也五花八門各有不同, 在日本餐廳中尋常多見,但貓屋的牛rou丼飯,卻有著其他餐廳中難以比擬的風(fēng)味。 “今天剛好有上好的牛rou送過來呢, 就用這個吧?!毙移郊兌字碜樱瑥谋淅锶〕鰜硪粔K色澤鮮紅的尾崎牛rou, 感嘆道, “嗯,不愧是水戶集團的rou啊,果然很新鮮?!?/br> 牛rou丼飯在日本是如此尋常的事物, 像是711這樣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貨架上常常也有著加溫即食的牛rou丼飯的存在,幸平純曾在應(yīng)急的時候買過一次。 但也僅此一次而已。 “米飯300g,牛rou80g, 醬油10ml,糖15g,洋蔥60g,售價250日元, 56攝氏度下冷藏保質(zhì)期三天。” 她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上面所標寫的數(shù)據(jù)。 便利店的食物,在幸平純看來,幾乎不能稱之為料理,只是一連串的文字與數(shù)字。不論店內(nèi)的宣傳中怎樣描述它具有家的溫馨味道,那打開飯盒之后撲鼻而來的冷冰冰的氣息,以及口中死氣沉沉的食感,足以使本來旺盛的食欲以及不切實際的幻想在瞬間灰飛煙滅。 料理的姿態(tài),不應(yīng)當是這樣的,它應(yīng)該有著更為切實的溫度,所滿足的也不僅僅只是片刻的飽腹之感。 新鮮的牛rou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緊致感,幸平純左手將其輕輕按住,感受著凹陷處的美妙彈性,右手則握著廚刀,當?shù)度信c牛rou接觸的一剎那,在她的眼中,仿佛有無數(shù)條縱橫交錯的線條如橫貫的山脊遍布于牛rou之上,隨后沿著脈川的起伏土崩瓦解。 “唰——” 幸平純手中的廚刃飛舞著,磨得鋒利的刀刃仿佛沒能感受到阻礙一樣在天然的紋理中漫游,一連串的刀光閃過,而一片片大小、厚度均勻的rou片,就這樣散落在了案板上。 “呼……” 在幸平純一氣呵成之后,那朵朵如同綻放的花瓣一樣的rou片,就如空谷中盛放的紅百合一般,只不過這些幽艷的花朵們,很快就在鍋里煮得褪去了顏色。 “接下來處理一下洋蔥吧……”幸平純從柜子里拿出來一顆黃洋蔥,將外面沾染泥土的一層剝?nèi)?,然后在水龍頭下沖洗著。 洋蔥的氣味向來濃烈,一般被廚師們用作去腥解膩的幫手,在料理中常常作為配角出現(xiàn),以至于傷春悲秋的作詞將它寫在苦情歌里。洋蔥,一度淪為了備胎的另一種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