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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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勸了又勸,實在等不來道長松口,這才唉聲嘆氣的獨自去了。 宋辭雖未與他同行,卻也幫老漢填補上了灑落耗損的物品,好夠他祖孫路上吃用。 等老人家慢慢不見了身影,她撿了小半根舊年撐船人遺落的竹蒿在岸邊試探了一下深淺。 眨眼的工夫,那一小截尚未腐爛的竹蒿就猛地被一股強勁的吸力拉扯進去,順著浪花不見蹤影。 既知河面不能走,宋辭也不強求,轉道收起越野車準備御劍凌空渡河。 誰知她才剛剛飛了十來里路,那河水中央就卷著旋渦推出來個藍臉紅毛的妖怪,兇神惡煞般地提氣高喝道:“何人敢闖我流沙洞府!” “尊長莫怪!” 宋辭拱拱手,亮出加蓋唐王大印的通關文牒,“小道乃是真知國太子吳智慧,今奉大唐圣君之命特來求取樹種的?!?/br> 水中的妖怪聽完一呆,“求取樹種的道士?不是西去求取真經(jīng)的和尚嗎?” “福生無量天尊,不可思議功德。” 宋辭微微沉吟道:“敢問尊長,同為度化世人,這和尚跟道士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那我不理!” 妖怪看也不看通關文牒,“菩薩只讓我等候西去的取經(jīng)人,我也只肯讓他一人渡河!” “這倒是不巧了。” 宋辭沖那藍臉的漢子呲牙一笑,“小道剛剛得知,那位從東土大唐遠道而來的的圣僧才收了兩位高徒,現(xiàn)如今可得是三個人渡河了!” “小子休得胡言,仔細看打!” 妖怪見小道士言談中和取經(jīng)人極為熟識的模樣,既不愿違背誓言放人渡河,又怕害了他惹得師父責罰,左右為難間只虛張聲勢地叫罵幾聲就退回了水里。 宋辭也不知這藍臉漢子是真的回到洞府了,還是潛在哪處水域偷聽,故此假意唉聲嘆氣道:“既如此,小道也不忍心逼迫尊長,只得守在岸邊,等唐長老來時再一路過河了?!?/br> 反正有沙和尚坐鎮(zhèn),諒那些尋常妖怪也不敢前來驚擾,倒不如趁機好好歇息幾日。 她轉身返回岸邊放出越野車一頓忙乎,不多時就搭起了帳篷和燒烤攤子。 過了半刻,等到各類刷滿醬料的海鮮rou類冒出油花飄出香氣的時候,宋辭又抱著一盒炸雞躺在了遮陽傘下面,欣賞起了河對面的光景。 “你這小子!” 讓滿江面香氣惹上來的藍臉漢子羞惱地質問道:“你不是出家人嗎,怎地吃起了葷rou?!” 宋辭吸了口冰鎮(zhèn)可樂,在妖怪的怒視中無辜地眨眨眼,“難道尊長不曾聽聞這世上還有火居道士一說么,在下身負國運又豈能為了一己之私棄萬民于不顧!” 談及此處,她猛地一拍扶手,“壞了,這半晌光和尊長閑談,竟忘了我那好寶貝!” 三兩步竄到烤爐架子前面,宋辭心疼地翻看著那只足有七八斤重的澳洲大龍蝦,“還好,還好,只是外殼焦了些!” 小心翼翼地掰開略微焦黑的硬殼,她又往金黃色的蝦rou擠了些新鮮的檸檬汁,“尊長在這流沙河里盤踞多年,可曾品嘗過海外鰲蝦的滋味?” “小子,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么!” 妖怪聽了頓覺面上無光,憋著一肚子火氣冷哼道:“河里除了細碎的流沙和破石爛瓦,還有什么值得下口的好物件!” 若非如此,他又何必拼著惹得天怒人怨,拿過路的行人墊饑。 “這不是正好!” 宋辭笑瞇瞇地擎著烤盤奉上兩片香氣醉人的蝦rou,“倘若尊長吃穿用度色\色周全,反倒顯不出小道的誠心了!” “你這是何意?” 妖怪一面瞅著盤子里手臂長短的鰲蝦,一面忍著饞意悶聲道:“別以為只用些許小恩小惠就能騙做買路錢!” “誒,尊長勿惱,小道絕無此意!” 宋辭神色從容地說道:“常言道‘入屋叫人,入廟拜神。’小道借宿此處多賴尊長看顧,又豈有過廟不拜之禮?” 她說完也不管那妖怪面色如何,只把小小的托盤順水飄去,又作了個揖自去了。 待到重新躺回椅背,宋辭才見著那河面上的妖怪已經(jīng)退回水中,連方才的吃食也不見蹤影。 曉得他抹不下臉受人孝敬,宋辭即刻按照一日三餐頓頓不重樣地往河里飄送吃食。 今天若是麻辣火鍋,明天就換成醬燒rou翅,再來又有甜絲絲的茶點果子清口,只把這流沙河流域弄得跟飯店堂廳似的,就沒有一天不是香飄萬里。 如此胡鬧了月余,那妖怪實在扛不住了,每到飯點不用人招呼自個兒就打著旋兒登上岸邊。 “說來這金玉帶的滋味倒也不錯。” 與主人家同席而坐的藍臉漢子一邊啃著奶香玉米一邊嘟囔道:“即便我隨了取經(jīng)人西去也能食得,還不妨礙齋戒。” “尊長若有此意,小道便分與你些干糧?!?/br> 宋辭轉念一想,接口應承道:“還有那些山珍干貨打口的醬菜都與尊長裝些,便是途中吃盡了也不打緊。小道這一路和往日相同,每到一處都會為當?shù)匕傩樟粝录Z種。待他們種得了,尊長和圣僧師徒一行也不怕來日里山窮水盡沒處淘換?!?/br> “你這小道士……” 吃人嘴短,妖怪如今也不再惡聲惡氣了,“唉,也罷。等那西去的取經(jīng)人來了,我就帶你一同過河吧?!?/br> “尊長好意,小道心領了?!?/br> 宋辭吃著炒飯,嘴里還不忘回應道:“人無信不立,何況還是尊長這般大能。小道近日思來想去,總算想出了一個既不為難尊長又能渡河的好法子。” “哦?” 妖怪不由奇道:“這流沙河萬里疆域,你又如何能過呢?” 宋辭聽了就笑,“橫著不行,小道可以豎著來啊。當年小道周游各國,曾聽聞這流沙河原是貫通大江南北的天水分支,尊長屬地為南,順水東去還有一條通天河。尊長不妨略施神通,將小道送入流沙河下游兩河交界處,屆時小道借道西去也就不算破誓了。” 藍臉漢子聞言連連稱贊,不及吃完酒席便念念有詞道:“今日我就傳你一道避水咒,好叫你踏波逐浪自在逍遙!” 再沒想到還有此番意外之喜,宋辭急忙頷首行禮,聽那妖怪把饒舌的咒語念了三遍,自己又跟著謄寫了十遍八遍,直到字字銘記于心才止住筆。 既得了人家的好處,宋辭也不吝嗇些許世俗之物,選著得用的家把什裝了滿滿百多車果品rou脯、糧油干貨,連筐帶簍的把流沙河界碑都埋住了。 臨走前,她還特意給藍臉漢子留了一壇子香菇辣醬,只說唐長老最愛用它抹饅頭,來日相見拿它做拜禮保準錯不了。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待宋辭親送著流沙河主人扛著大包小包回返洞府后,她也隨即招出玄鐵劍,依著妖怪教導的口訣臨江東去。 這一路乘風踏浪倒是比凌空而行便捷得多,有那口訣護身,管是水急水緩全憑個人心意,唯獨打濕的鞋面涼爽了些。 行了半日,正當宋辭猶豫著是否該換雙膠底水鞋的時候,忽然聽著前面隱隱約約傳來一道微弱的小兒啼哭聲。 她住腳一看,卻見岸邊一處嶙峋怪石背后露出來一條長長的扁擔,看著甚是眼熟的樣子。 既知救人如救火,宋辭也不敢耽擱,連忙駕著玄鐵劍奔至發(fā)出哭聲的怪石身后,找到了那個蜷縮在筐子里的幼童。 這不過兩三歲的孩童也不知餓了多少時日,比起初見時消瘦得厲害,抱著他還不如撿塊石頭沉手。 左右呼喚了幾聲無人應答,想那老翁只怕是兇多吉少,宋辭也只能就地熱了點牛乳給孩子滋養(yǎng)腸胃。 見小童吃的可口,她又查看起竹筐里余下的幾件行李,最后只在孩子的貼身肚兜上找見了一個繡著李字的辟邪圖。 “唉,憨兒,你還在這樂呢?!?/br> 宋辭無奈地顛了顛濃眉大眼嘬嘴甜笑的娃娃,“跟著我,可有你的苦頭吃嘍!” 好歹是一條性命,前路再怎么艱難也不能把人放著等死。 原本還打算湊合一路,如今加了一個體弱多病的小娃娃,她可不敢再應付了事。 先找出厚厚的夾衣給二人換上,再披上一層防水的雨披從頭到腳擋住濺起的浪花,宋辭這才抱著孩子踏上歸程。 路上多了個伴兒雖然熱鬧卻也不比一個人瀟灑,又因流沙河兩岸尋不著殷實可靠的好人家托付,他們這一大一小只能越走越遠,漸漸地就來到了一處風輕浪緩、偶見游魚的淺灘。 宋辭摘下斗笠觀望了一陣,見岸邊只有幾個半大的娃娃蹲在那挖坑掏泥作耍子,稍遠點還有個漁翁在收拾捕網(wǎng),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 背起玄鐵劍躍到泥灘,宋辭慢慢踩著破碎的貝殼和鵝卵石朝旱地走,途徑還在掏蛤蜊吃的孩子時,她笑著抓了一把果子分下去,“娃娃莫怕,我是過路的道人,問你們打聽點事情?!?/br> 幾個小童見這外鄉(xiāng)客和氣得很,懷里還抱著一個更小的奶娃娃,那娃兒還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自己,也不那么害怕了。 帶頭的一個大孩子仰頭打量著,“道長有禮,不知有何指教?” 感嘆娃娃的機靈討喜,宋辭忍不住摸摸他的發(fā)髻,“你們這是什么地界,國君又是哪位?” 只聽這孩子脆生生地答道:“此地乃是車遲國與烏雞國交界之處,前方不遠就是車遲國治下的元會縣,若往后退上百來里地,過了枯松澗就是烏雞國?!?/br> 宋辭惦記著給懷里的奶娃子找個養(yǎng)父母,心道還是就近去車遲國比較合宜,也免得再帶累他跋山涉水。 謝過指路的頑童,她便沿著土路溜溜達達往前走,沒走多遠就到了一處人聲鼎沸的街市。 街上的販夫走卒和開著門面的店主碰見懷抱幼童的道人都十分熱絡,不是掃榻相迎就是主動往孩子手里塞吃用頑器,倒把宋辭唬得一愣一愣的。 眼見此處風習如此古怪,她也不敢往里深入了,抬腳挑著街邊一處還算清爽的攤子叫了份熱湯面。 深知言多必失,宋辭也不說話,只趁著吃面的工夫細細觀察過往行人。 稍待見到十來個比官府衙役還要兇悍的道人張牙舞爪地沖進街市,任意貪占索取店家的貨品、還動不動就喝罵打砸的威風做派,她才慢慢品味過來先前那些人的用意。 掏出帕子擦擦嘴巴,宋辭朝還在面板上忙乎著揉面的老夫妻招呼道:“老人家,勞煩您過來會賬?!?/br> 她雖是好意,卻把老兩口嚇得渾身一哆嗦,強撐著擋在老妻身前的攤主苦著臉從褡褳里掏出一把銅錢,“老漢這小本生意沒什么進獻,還望道長多多寬??!” “老人家這是何意?” 宋辭哭笑不得地看著桌子上那一小堆油汪汪的大錢,“小道千里迢迢跋涉而來,卻不知車遲國國民竟是如此好客,還有花銀子請人吃飯的習俗?!?/br> “道長原是外鄉(xiāng)人?” 老漢聞言總算是把懸著的心放下了,又有些羞臊把那些錢幣撈回手中,“道長別見怪,咱們這車遲國卻與旁處不同。舉國上下除了國君他老人家,就連高居廟堂的宰輔也抵不上道士的一句話!” “你這老頭子!” 他老伴連忙拉扯了幾下,“哪來的膽子歪派上仙,小心老天爺罰你!” “上仙?” 宋辭聽完更是好奇,“難道在這車遲國內還有什么庇護地方的尊神不成?” “自是有的!” 老漢五味陳雜地說道:“自打二十年前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三位道長拜封國師,這車遲國雖是風調雨順卻也滋生了許多民怨,只哄著國君他老人家一心偏袒?!?/br> 宋辭笑了笑,“國君如此崇尚道教,國內的和尚又該如何度日?” “和尚?” 老漢像聽了什么笑話似的,“那寺廟的磚瓦都拆借出來興建道觀了,哪里還有和尚的容身之地,不過是些為奴為婢的苦力家仆罷了?!?/br> 宋辭嘆著搖搖頭,用一臉悲天憫人的表情放下幾枚大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