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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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時間一到,他就忍不住給對方打了個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 “媽的!” 心煩意亂的景浩爆了聲粗口就要往回走,誰料不遠處的倉庫忽然傳來了一陣鐵門響動的聲音。 “景先生是吧?” 宋辭立在門口的陰影處,微笑道:“很抱歉讓你久等,只是一個女人總要謹慎些才能活得更好?!?/br> “你就是和我交易的人?” 景浩隨手扔掉煙頭,“溫柔呢,她在哪里?” 只要能夠達成目的,他才不在意最后收錢的是誰。 宋辭朝身后的倉庫中指了指,“人就在里面,但是我要先看到錢?!?/br> “你以為我會在乎那點小錢?” 景浩嗤笑一聲打開手里的皮箱,“五十萬一分不少,就看你有沒有命拿!” “我個人很贊同景先生這句話?!?/br> 宋辭笑了笑,轉身朝著黑暗深處走去,“人有時候是要看命的?!?/br> 景浩聞言輕蔑道:“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否則以后多得是人用更多的錢來替你算命。” 回答他的是一陣奇怪的笑聲,還有一段熟悉的歌聲。 “溫柔?是不是你!” 景浩往前追了幾步,大喊道:“你以前為我唱過這首歌,這是你們家鄉(xiāng)的小調,我不會記錯的!” 鐵門轟隆隆落下,整間倉庫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景先生,我忘記告訴你了?!?/br> 游蕩在景浩周圍的飄忽女聲接著說道:“除了溫柔,還有一個人也很想見你。小心,他來了?!?/br> “裝神弄鬼!現(xiàn)在的騙子花招還真多!” 他掏出手機就要撥打報警電話,怎料隨著屏幕亮起,一張面目全非的人臉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 那張鬼臉森然笑道:“小浩,大哥很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這番突發(fā)異狀嚇得景浩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才哆哆嗦嗦質問道:“你是誰?我警告你,不要再?;ㄕ辛?!” “小浩,你認不出我了?!?/br> 鬼臉貼著景浩的面頰,幽幽道:“都怪大哥太粗心,忘記自己已經(jīng)變了個模樣。不如,讓我說點小時候的事情給你聽吧。那時你和嬌嬌還小,爸爸又很忙……” “不要再說了,我求你不要再說了!” 景浩捂著耳朵拼命搖頭,爬起來就要往門外跑。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總是逃不出眼前的方寸之地。 眼看著困在陣中的男人精疲力竭幾欲昏厥,守在一旁護陣的宋辭不由高喝道:“機不可失!景宣,你還在猶豫什么?!” 話音方落,滿面慘白的景浩便應聲軟倒在地,亦有一青一白兩道氣流分別朝著地上的rou身和宋辭手中的鼻煙壺竄去。 片刻之后,躺在地上的男人支撐著身體坐起,習慣性地想要去摸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你還好吧?” 宋辭遞了一包紙巾過去,“剛附身是這樣的,魂魄不穩(wěn),很容易出事。你還是在南方多待幾天再回去吧,也免得叫樓明月識破?!?/br> “大師?!?/br> 景浩,或者稱呼他為景宣更合適,“嬌嬌還有救嗎?” “沒辦法啦?!?/br> 宋辭攤攤手,“三魂七魄都叫人吞的差不多了,勉強救回來也是白癡一個,餓都不會喊一聲?!?/br> 景宣踉蹌著站起身,“就算是白癡,那也是我的meimei。我要帶她回家,照顧一生也情愿?!?/br> “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br> 宋辭撿起景浩的手機、提包放到角落里,“公司的事情你最熟悉,你弟弟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他和樓明月之間的糾葛你就不是很了解。一定要小心別露出破綻,萬一樓明月起疑放棄這具rou身另謀他路,景嬌嬌可是連做傻子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不會放她走的。那個女人把我們家害得這樣慘想要一走了之?她肯,我也不肯?!?/br> 景宣的語氣極為平靜,卻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寒意,“景浩那里就交給大師了?!?/br> 宋辭一拍背包,“放心,我會記得給他多換幾個住處,也免得他看慣了風景無聊?!?/br> 簡單來說,宋辭為景宣量身打造的復仇計劃只有十一個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br> 既然上輩子景浩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溫柔被女鬼折磨,這一世換做他的哥哥來借用親兄弟的rou身也很公道啊。 景宣的適應能力很強,也可以說是他的意志力格外堅定,不過兩個小時就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這具身體,能夠做出非常協(xié)調的肢體動作。 但是類似于開車這種高難度的cao作就不適合他了,況且經(jīng)歷過車禍的景宣也對駕車上路產(chǎn)生了抵觸心理,最后只能由宋辭扮作好心路人護送醉酒的景老板返回酒店。 留守員工本來還在擔心,一見到醉醺醺的老板趕緊把人送回客房,連隨車同行的陌生女人也顧不得盤問了。 親眼看著景宣不費吹灰之力的代替了景浩的位置,完成任務的大師就去附近酒店開房住下,也免得對方發(fā)生意外來不及施加援手。 “鬼上身的景浩和鬼上身的景嬌嬌,兄弟對兄弟,再生人對再生人?!?/br> 欣賞著耳邊傳來的陣陣慘叫哀嚎,宋辭笑瞇瞇地撥弄著手里的鬼蜮鼻煙壺,“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完成心愿的大哥究竟會不會把身體還給弟弟呢,還是讓我們拭目以待吧?!?/br> 京城飛機場,乘坐同一架航班歸來的景宣與宋辭不著痕跡的對視一眼,隨即沿著各自的路線漸行漸遠。 百年老店,穿著道袍的茅八尺坐在蒲團上搖頭晃腦念念有詞,“師父,你可要保佑你那徒孫早些回來,眼下咱們茅山正宗也只有不孝徒兒八尺和她兩個傳人,往后光耀門楣的希望就全在她一人身上了!” 一進門就聽見這么重的擔子,宋辭作勢轉頭跑路,“師父,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壓過來一座大山,不怕把徒弟嚇跑了?” “回來了也不說打個電話知會一聲。” 茅八尺親手點了一炷清香,“還不快過來給師公上香,感謝他在天之靈保佑你!” 宋辭無奈接過拜了拜,“師公,您老人家最近過的怎么樣?有沒有需要徒子徒孫孝敬的地方?學校的同學好相處嗎,您如今是在南面還是北面啊……” 茅八尺剛開始還笑著聽,等到后來她越說越不像話,趕緊揮手把人攆走,“沒規(guī)沒矩的,盡說些歪理!” “那還是由您說點正事吧!” 雖然茅八尺口中的正宗道法和馬小玲那種隨時隨地可以召喚神龍的法術比起來實在不入流,但是考慮到技多不壓身,宋辭也就順勢認下了兩位活祖宗。 “你當師父是開玩笑呢?” 茅八尺招呼徒弟坐好,“一年一度的茅山道教聯(lián)誼會又要開始了,咱們今年也跟著去湊湊熱鬧,也好讓你長長見識?!?/br> “哦,明白了。” 宋辭點點頭,“就是那群打著道家名義開大會招學徒、玩命斂財?shù)拿袼讓<覍W者又要聚在一起胡吹胡侃了唄!” “唉,師父也不愿意和他們打交道?!?/br> 茅八尺悲聲道:“可誰叫現(xiàn)在這世道沒人看重真才實學只講出身門第呢?一個歷史專業(yè)的博士生穿上道袍都比師父我受人歡迎,咱們還能怎么辦?” 就像之前狠狠坑了他們師徒一把的明月夫人墓,到最后不還是將功勞落在了某位專家的頭上。 “明白?!?/br> 宋辭也跟著嘆氣,“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嘛!” 幸虧溫柔的心愿不是把茅山宗發(fā)揚光大,否則不得愁死個人。 她這套新鮮詞倒把茅八尺說愣了,“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明知道功勞是人家的,干嘛還要湊上去當免費勞力?倒不如學著古代游醫(yī)那樣走街串巷,幫助真正有需要的人。” 宋辭一面說一面去冰箱里找出食材,為自己和師父準備晚飯。 如今跟著道士混日子,仿佛又找回了西游時的生活習慣,不論去哪都沾不得葷腥。 “你當師父是貪圖那點名利?” 茅八尺背著手強調道:“這是歷代師祖的心愿!” “師祖那時候也會叫徒弟打電話回家嗎?” 宋辭往面條里扔了把青菜燙熟,“你也知道時代不同了,沒有道術人家宇宙飛船不是照樣上天!” 茅八尺氣得吹胡子瞪眼,“那你是不肯跟我去嘍?” “年紀大了要注意保養(yǎng),不要動不動就生氣?!?/br> 端著兩碗素面進屋,宋辭朝仍舊在院子里負氣不語的老道人招手,“我又沒說不去,最多當做年終旅行好了。” 從徒弟嘴里得了句準話,茅八尺的臉色才變得好看點,不用人勸就自己走過來拿起碗筷,“咱們門派勢孤力薄,去了要少說多看,不要與人結怨。每年搞活動的時候都會有不少世家子弟過去找樂子,你記得離他們遠一些?!?/br> 既然此行在所難免,宋辭也不愿為了一點小事讓師父不高興,只得胡亂點頭應付下來。 剛回京城又要出遠門,家里的鋪面無所謂賺不賺錢,倒是景氏那里不曉得會不會有麻煩。 未免出了紕漏,宋辭與茅八尺討來一份定居京城的真道人名單轉交給景宣,也好叫他有個支應。 安排好家中瑣事,老道人便帶著新收的小徒弟搭完飛機坐火車、坐完火車擠牛車,一直顛簸了三天三夜才趕到一處不見人煙的荒山野嶺。 “師父,咱們這是迷路了吧?” 背著登山包的宋辭蹲在一棵枯死的老樹底下,仰頭望著上面啞啞直叫的幾只烏鴉,“要不就是有人存心戲耍你。” “絕不可能!” 茅八尺信誓旦旦道:“這是鄒師兄親手為我畫的路線圖,怎么會有錯?” “鄒師兄?” 宋辭抽出一瓶水遞給冬日里急得滿頭是汗的老道人,“不就是那個間接把你送進精神病院還一次都沒去看過的鄒青城?這種人的話你也敢信?我的師父啊,我可是服了你了!” “鄒師兄不是那樣的人。” 茅八尺面紅耳赤地辯解道:“他家大業(yè)大的何必與我為難,況且當初我遭困的時候他并不知情……” “那你現(xiàn)在遭困他總該知情了吧?” 宋辭點了點手表,“距離集合時間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小時了,總不至于除了咱們師徒所有人都遲到了吧?” “這……” 正當茅八尺苦思冥想該如何作答時,從山后的小路繞過來一個年歲不小的道人,“勞程師叔久等,師父派我下山接您匯合?!?/br> 聽了道人的話,宋辭才知道茅八尺俗家姓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