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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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縣大人一瞧他這個陣勢,心里發(fā)笑,先讓他坐下,也不給他開口細說的機會,直接道:“我這里有幾樣大事要同你商議一下?!?/br> 方伯豐面上一肅,端正坐好了等著聽上官吩咐。 結果知縣大人慢條斯理喝了幾口茶,才緩緩道:“你這……這幾樣事情的功勞都太大了……我就想問問你,你往后怎么打算的?想不想進京為官?” 方伯豐一愣,他自然曉得這個新稻種試種成功了,里頭不少自己的功勞。說起來這個稻種差不多算他一點點養(yǎng)起來的,不過最后還是多得了家里人的幫忙,這就沒法兒說了。但是這說起來也是德源縣的功勞,再細說也只能說到農(nóng)務司里,還是老司長主持的時候做的那么些年工作,怎么也沒道理都歸到自己頭上吧。 且就算自己果然有些功勞,又同什么進京當官有什么干系了? 他怎么想就怎么說了,知縣大人聽了便笑道:“怎么沒干系了?上回那位做什么這么著緊散花稻、渣水稻的事情?不就是為了憑這能耐走個青云路么!你這稻種若是天下推廣,且又恰是這個時候,說句功德無量都不為過。且這些記錄我都細瞧了,里頭九成都是你的手筆,并不是頂來的虛名,不怕上頭細查來,——倒怕他們不查呢,哼……如此大的功勞,轉個官身又有何難?只怕立時調去哪里當個主官也不是不能的?!?/br> 方伯豐聽了果斷搖頭:“屬下從沒有這樣打算……” 知縣大人看了他一眼,方伯豐才道,“屬下的能耐就在種地上。如今這個稻種出來了是好,不過我有個培育良種的方法還需得幾年試驗,若是能成功,這個選育種子的方法才是根本。所以我倒想問問接下來農(nóng)務上對官田的安排……” 知縣大人見他全沒把自己說的升官發(fā)財?shù)拇蠛檬路旁谛纳?,只好搖頭,心里暗暗另做了決定,一邊又答他的話:“選育糧種的方法……以這個為名只怕是批不過的。今次我們的新糧種出來了,也有別的地方有他們的新種子,尤其這兩年,天災過頻,之前下令天下選育糧種的事情也該有些結果了。來年農(nóng)務司田地里的主要任務,應該是試種別處選育出來的糧種,看看其對我們本地的水土氣候適應地如何。你這個,只能看公務盡完之后,還有沒有空閑的官田了?!?/br> 方伯豐之前也隱約從府衙里聽到些消息,如今見知縣大人如此篤定地說來,曉得事情十有八/九如此了,心里一時想不到還有別的什么法子沒有。這借花育種的主意還是之前大人拿來的書上看的,那上頭只說照理有此一法,只因那稻花的生處特別,還沒人能真照著那法子做成過。自己這回是僥幸成了一次,只是若沒個三五回,也不敢說自己趟出來的路就是對的。但若是官田沒空,那自己又怎么試去?…… 腦子里亂糟糟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知縣大人看他那樣兒,都快服了,只好趕緊把他思緒拉回來,又道:“還有那菌生板的事情,你家兒子厲害,愣是只肯讓我半成,如今那四成半的收益可很不少了,且這又是衙門里的數(shù),若是照實宣揚出去,只怕往后你少不了麻煩?!牛@么著,到時候我當回惡人,替你擋上一擋,先同你說了,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成。 “還有你既然不想走仕途,想要接著刨你的土去,那你之前養(yǎng)土的法子還有這回的稻種,這功勞就都往農(nóng)務司和老司長身上放了,明面上不把你顯出來,省得往后你想安心刨土也難。你看可成???” 方伯豐聽不明白這意思,怎么養(yǎng)土的也是大功勞了?知縣大人就又給費唇舌解釋了一遍。 倆人說了大半日,等方伯豐回到家里,就趕緊把事情告訴靈素了。 他道:“知縣大人怕我們家又有菌生板買賣的份子,這回恰好新稻種又成了,養(yǎng)土的法子也挺好,功勞太多讓人眼紅,叫我遭了人妒,往后行事不方便。準備替我壓一壓,就先同我說一聲。” 靈素不以為意,只有湖兒問道:“份子改不改?” 方伯豐道:“實地里不改,不過面上會有個幌子?!?/br> 湖兒就點頭了:“哦,那就好?!?/br> 方伯豐有心要說這孩子幾句,可人家自己試出來的主意,還自己費勁巴拉隔半個月就得去深山里撒一回菌種,這銀子是人家該得的。自己這當?shù)氖裁戳σ矝]出,站這里白嘴教孩子該怎么怎么別把錢看太重,他張不開這口啊! 要是自己能耐大,掙來了擺擺手說算了,那是氣度;拿自己孩子掙錢的銀子亂安排,好像不太合適。 只好忍了口里的話,準備哪日憑自己本事“言傳身教”一回,叫孩子知道這名聲好處不是最要緊的,不用看得那么重。 之后沒過幾日,眾人碰頭商議年末的各樣事情,商議完了,知縣大人忽然道:“今年縣里的板材買賣做得很不錯,我之前已經(jīng)上報朝廷了,只是這么一來,這官營的買賣里頭還摻著個人的份子就不太合適了?!闭f完看看方伯豐,“待會兒方司長留下來商量一下怎么辦吧……” 眾人散了之后都沒回去,各自聚了堆竊竊私語。 有人道:“這就是世上的道理了,小小孩子抱個金娃娃,能抱得住么?” 另一個道:“唉,也是孩子好勝,家里大人也不管,本來就是笑話!人家都是獻策的,怎么到你這里成了合營做買賣了?!你什么人物兒,能同官府搭伙做生意?不像話!” 又有人猜:“你們說這事兒會怎么了結?” 邊上的笑了:“怎么了結?還能怎么了結!按規(guī)矩來唄。之前就是說獻策的,老實獻策拿獎金不就得了。鬧什么合伙,這下從高處摔下來了吧?!” 過了沒多會兒,出來一個幕僚把坊業(yè)司和銀庫上的人叫進去了。一會兒銀庫上的人出來了,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往自家那屋子里轉了一圈,又拿著東西進去了。 果然不久后衙門里就傳出話來,說方伯豐兒子挺能干,給衙門獻策弄那個灰白板子,得了最高獎賞,足足一百兩銀子! 這回連靈素家街坊鄰居都知道了,見了面都要恭喜幾句,若是自家孩子在邊上,不免還要說幾句:“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這樣的話。只是這么說的長輩,見著了富商高官時候,不曉得會不會也“瞧瞧人家,再瞧瞧自己”。 農(nóng)務司上下心照不宣,不提這個話,怕叫主官難堪。只是另一面也更為年底司里的“功勞好處”發(fā)愁了。這位可是連自己家已經(jīng)到手的東西都保不住的人,還能指著他給農(nóng)務司爭什么好處么! 卻是從頭到尾也沒人細想過,這份好處里頭,到底有從前和今日的自己什么功勞,為什么就這么該當自己得好處、少了還不成呢? 第346章 小成就 從前自家明打明占著一半份子的時候,外頭倒不知道什么風聲,這回生給變成獎勵了,那得的銀錢更連實際得益的零頭都夠不上,卻傳得什么似的,神仙完全看不懂了。 這日靈素送了倆娃兒出門后,自己在家里曬菜干,就這點小院子里收的菜一家人也吃不完。南瓜就刨絲曬南瓜干,茄子和葫蘆也旋成長條曬干菜,還有豆角和長豇豆,這個要焯一下再曬。曬得了收起來,都是冬里燉rou的好材料。 等到天冷了,拿豇豆干打成結,同豬rou一起用炭火煨上小半天,加點自家醬缸里濾出來的秋油,那個香!向來有rou不吃素菜的嶺兒都會撈幾根豇豆干吃,連汁拌飯更是一流。 至于南瓜干和茄子干,還可以加點油鹽上鍋蒸了吃,另是一種滋味。還有人拿水泡開再做餡兒使的,比新鮮菜做的滋味濃,有一股酵干味兒,好這口的人到了季節(jié)沒吃上就跟白過一年似的。 只是這東西極不出數(shù)的,一開始刨絲的時候盛出幾盆來,拿好些張大曬席來攤曬,滿鋪了院子屋頂。之后等一天天過去,慢慢的三席并做兩席,之后兩席再并一席,最后一擔南瓜也曬不出一籃子的干來。南瓜還算好的,生曬蘿卜絲更是如此,等曬好了都跟頭發(fā)絲似的。 靈素做了兩回受不了這勁兒了,后來蘿卜就都拿來做菜脯了。倒是出數(shù)點,可一樣麻煩。這蘿卜切條配上鹽,等腌出水來的,白天把蘿卜撈出來在外頭曬得半干,晚上還放回壇子里吸那腌蘿卜汁,第二天再拿出來曬。如此反復,要合著太陽好的日子,大概連曬七到九日,才算得成。 這些小東西瞧著都不算金貴,配料也不過蘿卜同鹽,只里頭耗費的功夫外行人看不到罷了??梢粋€神仙不去求怎么呼風喚雨,偏愛在這樣的事情里得趣,大概也是天意。 如今秋濃,正該靈素忙這些事情的時候。——這院子里如今兩邊是樓,她不好施展手段,反倒是山上那些做起來利索。正翻曬各種菜干呢,外頭忽然有人喊門,聲兒聽著還挺陌生的。 靈素趕緊擦了把手去開門,結果卻是后街上那位看誰都不是好人的主兒。 也不曉得人家來做什么的,還沒等開口,那位已經(jīng)邁步進來了。進了院子一瞧攤曬著這許多菜干,先伸手拈了一塊半干的菜脯塞嘴里嚼著,又贊道:“這咸蘿卜條兒咸淡挺合適,到底是在大酒樓里做過活兒的,就是不一樣!” 靈素心說這還剩下大半壇鹽湯沒吸干呢,這會兒咸淡正合適,那等做得了可不就完了? 不過她也是心里作數(shù),到底沒說出來。這位又走兩步,差不多把挨個兒能嘗的菜干都嘗了一遍,才笑道:“瞧瞧我,光顧著吃了!是這么的,你也曉得,我們家上上下下都指不上的。老的兩個是不用說,就會吃,總算還能走得動道兒,我們也不敢盼別的了。我家男人又沒什么本事,只愛吃酒。真是苦了我的兒了。 “這不,眼看著也大了,就想送他去讀個書,只是沒個合適的地方!好容易尋著了一處肯收他的,我想著這節(jié)頭節(jié)腦的總得預備點東西送去,也是個意思。要不然只怕往后我兒子在那里要受氣呢!可是啊,這三窮兩不窮的,家里實在拿不出什么花銷了。正好我聽說你家娃兒不是挺能耐,剛領了一大筆銀子么,這不費功不費力得就得了這許多錢!真是運氣好得唻!這么的,就厚著臉皮來問你們借五兩銀子使使,你看……” 這位一進來就吃,吃夠了一停牙就蹦出來這一長串的話,靈素覺著自己好像站在那里叫人拿彈弓打了無數(shù)的彈丸,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尤其這家同自家向來沒有什么來往的,當日剛到這里的時候,按著后街上鄰舍的主意,特地買了喜餅裹子四處送去。結果這位白說了半天這條街上各家各門的孬話,最后連碗豆米都沒給。 再后來就是聽說靈素家娃兒滿月的席面極好的,卻沒叫她,又多了些閑話。按規(guī)矩這滿月酒是不收人情的,都合在周歲時候才給。這位就找人埋怨上了,說靈素家沒請他們太摳唆,“怕人吃就別充好漢弄那個排場,既要面子,做什么又分出高低來了,我們家前頭的都請了就單落下我們?!” 還是另一個大娘說的她:“要請了你滿月,周歲時候你還去不去了?”她才不說話了。 就這么點干系,怎么今日忽然跑上門來借銀子了?且一開口就是五兩,說得跟風吹一樣輕巧。我們小神仙只是心大,又不是傻! 便問她道:“你家娃兒上學要多少銀子?五兩這么多!” 那婦人不耐煩道:“嗐,又不是光讀書的啰,不得做兩身像樣的衣裳穿穿?還有那些紙啊書啊的……” 靈素便指著她頭上的簪子道:“你這不是有錢么?何必要跟人借。我們這里借錢都比著錢莊收利息的,還得寫借據(jù),到時候萬一有個什么鬧不明白的,衙門里要看的。我又不會寫字,你要借,等我相公晚上回來再說?!?/br> 那婦人起先聽靈素說她的首飾,心里就罵靈素呆傻沒有眼力勁兒,不過是一句面上的話,何必這么往死了掰扯。結果聽到后來又是借據(jù),又是利息,連衙門都出來了,便變了臉色道:“喔喲喲,真是厲害了!你們這么白白進賬了大筆銀錢,鄰舍有難處上門來借幾個,竟然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真是……這橫財不散,可是要成災的!神仙也不保佑這樣吝嗇絕情的東西!……” 靈素聽她嘟囔,全不曉得這個人腦子里的筋都是怎么長的,心里直稀罕:“這人里頭的品種也挺多啊……” 這時候就聽隔壁有人說話了,蘇梅兒笑道:“他嬸子,你們家是有多缺錢,上回我們蓋房子你來了兩趟,這回人家娃兒得個衙門的獎勵,還不知道到?jīng)]到手呢,你又上人家門了。嘿,也難得你摸得著人家門的朝向,畢竟從來連冬節(jié)團子都沒送過一回吧?” 德源縣的鄉(xiāng)風,鄰里間近的要好的,冬節(jié)的時候都會相互送自家做的冬節(jié)團子。當年靈素同方伯豐兩個過家家似的做了團子卻沒把這一份算進去,等收了人家的才曉得不對,后來還是從街上糕團鋪里買了來湊的數(shù)。 沒送過冬節(jié)團子就是沒來往的人家了,又連門都沒進過的,這頭一回上人家家里就是問人家借錢去的。 崔家如今有些財勢了,這會兒不少人在她家坐著閑話,蘇梅兒這么一說一笑,就有幾個出來瞧熱鬧來了。那婦人一看這陣勢,往地上啐了一口,嘴里嘟囔著,連個招呼也沒同靈素打,就這么憤憤地去了。 靈素這里還一頭霧水,蘇梅兒笑著對她道:“沒事兒!專有這么一路人。瞧著誰家興旺了,得了什么好處了,都想上去蹭一蹭。好似都是該她們的似的。她那哪兒是什么借錢,就是問你討要呢!借了去還你才怪!這是聽說你家娃兒得了衙門的大獎賞,趕緊過來揩油來了,別理她!” 邊上一個大娘也笑道:“她是牌桌上混時候長了,見誰風頭旺,就過去說這個那個的,等人抽張銀票給她吃彩頭呢!”邊上幾個聽了都哈哈笑起來。 靈素對牌這個東西不太懂,什么彩頭抽水的也聽不明白,只好跟著胡亂笑兩聲還接著忙自己的去。 晚上回來她把這事兒跟方伯豐說了,方伯豐便想起了從前后山峪的那幾位“堂嫂”,又聽靈素對答的那幾句話,便笑起來。想想自家媳婦還真是“雄風猶在”啊。 湖兒不明白了:“我得獎勵,同她什么相干?” 靈素搖頭道:“我也覺著沒什么相干,不過她大概覺著那獎金應該見者有份吧。” 方伯豐便笑起來:“從前都曉得我們家占了股的時候,司衙里的人也都鬧著說到時候要我請客去酒樓吃席,結果叫大人這么一變,如今我不叫他們請我就不錯了!” 靈素聽了心有余悸道:“幸好知縣大人替你想在前頭了。這回是一百兩的獎金就能引來這樣的人物,若真是年年分紅的數(shù)目叫人說了出去,那得引了什么來了?!” 方伯豐也道:“可見這富貴也不好享的,什么牛鬼蛇神都黏上來了。” 湖兒一錘定音:“所以咱們還是悶聲大發(fā)財吧?!?/br> 爹娘兩個面面相覷,兒女二人卻相視點頭,眼見著達成了一致。 湖兒會有此一說,因為他最近又弄出來一個東西。就是那紙了。他同嶺兒兩人試了幾種法子后,最后定下來用竹葉。先把新鮮竹葉切碎,再曬干,這樣就成極小的葉碎了。在平石板上鋪上一層,再點上菌種。三五天就能長成一張灰白色的紙。 只是這個說紙又不太像紙,一者它比較有韌性,二來你見過不怕水不怕火的紙么?且這紙也只能配他做出來的那個“灰筆”來用,用毛筆就不成,這東西又不吸水、墨也暈不開沁不進去的。不過這紙不容易破,又不怕水,所以若是寫錯了,只拿塊濕布蹭一下就能擦掉。這可就方便多了。起初學字的時候哪有不寫錯幾個的。 這東西照樣在燕先生給他安排的那個院子里做,也照樣先給學堂里的送去了。別的就頂個“水火不侵”的名頭,翻了無數(shù)倍的價錢,賣去給京城、靈都等處需要寫要緊東西的人了。 難怪他說“悶聲大發(fā)財”。 他如今那個筆,在京城里另有一名兒,叫做“黑心筆”。為什么呢?貴??!齁貴齁貴的。你還別嫌貴,人家說了,這筆叫做“天筆”,天筆無縫嘛!別的棗心筆都得對半開槽再粘起來,人家這個沒有,渾然天成,你說該不該這個價兒?而且這個筆也照樣水火不侵的! 雖則一根筆為什么要“水火不侵”叫人想不太明白。不過正是這樣絕非必要,甚至瞧著有些多余的性能,才越顯示用的人的身份,也越招人追捧。 京城靈都的富貴人家,如今都以用上這樣的紙筆為一時風尚。卻不知道小小德源縣的官學堂里,老老少少都用的這東西。為什么?便宜嘛……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二更可能要晚一些了,抱歉抱歉! 第347章 明白人 方伯豐忙于公務,倆娃兒有他們自己的事情,只靈素還在張羅書樓里頭的細事。有時候想起什么來,就同自家兒女說說,也有商有量的。只是湖兒越發(fā)積極地往燕先生那邊跑,他有許多新奇點子,怕跟上回那棗心筆似的鬧了笑話,加上一個主意里頭常有某樣特性的材料他不曉得這世上究竟有沒有,燕先生博聞強識,問他比查書還靠譜。 好容易秋收之后的各樣文報做完,方伯豐又輪上了幾回學堂講課的事情,他如今不止該自己當班的時候去那里,還會在別的時候也抽空去聽聽。尤其是講為學處世的時候。 魯夫子從湖兒那里聽說了此事,便道:“怎么的,是當日我教的都忘光了,現(xiàn)在去補課了?” 湖兒回來學給方伯豐聽,方伯豐搖頭笑道:“忘倒是沒忘,只是發(fā)覺自己當年恐怕沒能真正聽懂夫子教誨,最好現(xiàn)在能重聽一遍才好?!?/br> 轉日湖兒又帶了師爺?shù)脑拋斫o自家老爹:“早干嘛去了?!” 方伯豐聽了也只好笑笑。 實則他去聽自然不是為了自己,私底下他同靈素道:“現(xiàn)在去的老先生們也不是講的不好,只是都是從書上來,又回到另一本書上去,學問是真的大,只是……只是學生們聽了好似沒什么用處?!?/br> 靈素又有什么法子,這事兒她可幫不上忙。 這日又是方伯豐的班,等上完了課,大家要散時候,之前問過他公務律令的后生又過來問一件落籍的事情。算來也是律令上的東西。方伯豐好好給他說了一回,最后道:“前頭那里要不了多久就會開一個書樓,到時候你們都能進去里頭看書,律令之類的都能在那里查到。你在這上頭用心,很好,許多事情朝廷官府都有規(guī)定的,若不知道難免吃虧?!?/br> 又細說了幾句,那學生謝過了方伯豐,等這位“先生”先行離開了,他這里才收拾了東西也往外去。 走到了官租坊自家住的屋子外頭,聽得里頭挺熱鬧,趕緊快走了幾步,推門進去,就見良子正同小毛弟和果子說話。中間一張桌子上面堆滿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見他進來,良子樂道:“下課了?今兒講的什么?一會兒你給我講講?!?/br> 毛哥笑道:“怎么了,回了一趟家忽然這么著緊讀書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