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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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薛永福卻覺得很高興。雖然他和孫杏花是半路夫妻,薛嘉月是孫杏花帶過來的,但他也是希望一家人關(guān)系都和睦融洽的。 他就笑著夸薛嘉月:“二丫竟然這樣的懂事。來,爹削個菜瓜給你吃。” 說著,他就拿了放在手旁邊的鐮刀和菜瓜,用鐮刀來削菜瓜的皮。 薛嘉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鐮刀。割完麥子也沒有洗,烏漆嘛黑的。用這個來削菜瓜,這菜瓜還能吃?而且菜瓜里面的那些瓤都沒有掏干凈 她不想接薛永福遞過來的菜瓜,就說道:“爹,你吃。我不吃。” 但薛永福堅持:“爹給你吃的,快拿著?!?/br> 薛嘉月是真不想拿啊。但薛永福這個犟脾氣。而且他遞菜瓜過來的時候手一直握著她的手,無論她怎么抽但手就是抽不出來。也不知道為什么,薛嘉月很不喜歡薛永福碰她。也許是因為他看她的眼神給她的感覺很不好。 她心中正想著不然就將這菜瓜接過來吃了算了,反正也吃不死人,忽然就聽到薛元敬的聲音平靜的響了起來:“爹,這個菜瓜小,你自己吃吧。待會我削了另外一只菜瓜和二丫分著吃?!?/br> 薛永福見薛嘉月總是不接,現(xiàn)在又聽薛元敬這樣說,他也就沒有再繼續(xù)堅持下去:“好。那這個菜瓜我就自己吃?!?/br> 收回手的時候他還在薛嘉月的手上摸了一下。薛嘉月微微的皺起了眉。但她也不知道薛永福這到底是無心的還是故意的,所以也不好說什么,只是身子往旁邊移了移,好坐的離薛永福更遠(yuǎn)一點。 她心中也明白是剛剛薛元敬的那句話替她解了圍。不管他是好心為之還是無意為之,總歸都還是謝謝他的。于是她就轉(zhuǎn)過頭,對著薛元敬笑了笑。 小姑娘雖然年紀(jì)還小,但如現(xiàn)在這樣的拾掇干凈了,相貌看起來實在是生的好。晨間帶著露水的粉色茶花一般,惹人憐愛。 但薛元敬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卻是立時就冷淡的轉(zhuǎn)過了頭,然后伸手從籃子里面拿了一張烙餅垂眼慢慢的吃著。 半大的少年,又做了一上午的農(nóng)活,吃一碗水飯兩張烙餅實在不算什么。只怕還要嫌不夠的。但很奇怪,薛元敬吃完一張烙餅之后就不再吃了,而是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且他放下碗筷的時候又看了一眼薛嘉月。見薛嘉月無動于衷的樣子,他一雙修長的眉毛就微微的擰了起來。 薛嘉月哪里會知道他心中這會兒的想法。反正剛剛她在家里燒中飯的時候就已經(jīng)提前吃過一碗水飯和一張烙餅了,這會兒又喝了一碗水飯,她也不餓的。而且她也想著這兩張烙餅都是給薛元敬吃的嘛,所以她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去吃。 見那張烙餅一直都沒有人動,薛永福伸手就過去拿了:“既然這張烙餅?zāi)銈儍蓚€都不吃,那就我吃了?!?/br> 薛元敬見了,就神色冷淡的瞥了薛嘉月一眼,然后一語不發(fā)的拿了剩下的菜瓜和自己的鐮刀,還有他剛剛用來吃過飯的粗瓷碗起身站了起來,往旁邊的小池塘走。 雖然他一天到晚的多是面癱臉,但薛嘉月上輩子畢竟在繼母手下討了好幾年生活,對于察言觀色這事她還是比較在行的。于是她就很敏、感的察覺到薛元敬現(xiàn)在有點不高興。 但他有什么可不高興的?剛剛她又沒惹他。只能說他喜怒無常,實在難伺候。 薛嘉月心里正想著這事,忽然就見薛元敬回來了。 很顯然,鐮刀,粗瓷碗和菜瓜他都仔仔細(xì)細(xì)的清洗過了。鐮刀是雪白光亮的,粗瓷碗里外干凈如新,菜瓜則是已經(jīng)削了皮,又剖為了兩瓣,中間瓤兒也被掏的干干凈凈的。 待坐下來之后,薛元敬又拿鐮刀將兩瓣菜瓜切成了一個個的小方塊,都放在了粗瓷碗里面。然后他也不說話,也一塊菜瓜都沒有吃,將粗瓷碗放在柳條籃子里面,拿了鐮刀就和薛永福轉(zhuǎn)身繼續(xù)去麥地里面割麥子。 薛嘉月低頭看了看粗瓷碗里面被切成方塊的菜瓜,只想感嘆,強迫癥真是傷不起啊。 這些四四方方的小方塊,她感覺大小壓根就都一個樣。至于那些邊角的地方,實在切不出來這樣方塊來的,剛剛都被薛元敬給丟棄掉了。 不過他切好了菜瓜卻一塊都沒有吃,那他這是專門給她吃的? 想到這一點,薛嘉月心里就說不出來的高興,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的主動示好總算沒有白費。 第11章 繼續(xù)別扭 薛嘉月幾乎是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將那碗菜瓜給捧了回去。 不過捧回去之后她也沒有就吃,而是另拿了一只碗出來撥了半碗,偷偷的放到了薛元敬屋里的小桌子上面去。 出來的時候看到院子里面枇杷樹上的枇杷熟了一些,她想了想,就搬了椅子,拿了竹竿,用竹竿壓著枝條,站在椅子上面踮腳摘枇杷。 好容易摘了幾顆,她只吃了一顆解饞,剩下來的都放到了薛元敬的屋子里面去。也算是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了。 放枇杷的時候,她目光看到薛元敬枕頭邊放了幾本書。走過去一看,見那幾本書雖然都破舊,但書面都被撫的平平整整的,沒有一絲褶皺。看得出來薛元敬心中是很愛惜這些書的。 薛嘉月見了,心中忽然就覺得有點難過起來。 她其實還是很理解這種明明自己想讀書,但旁人卻逼著你輟學(xué)的感覺的。上輩子她繼母就曾經(jīng)這樣的對過她。不過她那個時候有外公外婆幫她,但是現(xiàn)在薛元敬卻沒有任何人來幫 薛嘉月心中五味雜陳的拎著兩捆扎好的稻草把子出屋,又反手小心的帶上了屋門。 于是等到薛元敬回來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小桌子上面放著的那半碗菜瓜和那幾顆枇杷。 他仔細(xì)的在屋內(nèi)各處看了看。他自己的東西都沒有人動過,只是堆放在后半間屋里的稻草把子少了兩捆。 很顯然進來的人是薛嘉月。以前孫杏花每次進這柴房拿要燒火的稻草把子時總會來翻一翻他的東西。就好像他藏了什么大寶貝,又或者是偷了什么東西藏匿在這里一般。而且孫杏花如何會給他留菜瓜和枇杷? 薛元敬在桌旁坐下,看著桌上的菜瓜和枇杷。 這菜瓜一看就被處理過。撒了鹽腌制過,還放了剁碎的蒜泥,滴了幾滴菜籽油。甚至還放了蜂蜜,因為吃在口中有一絲淡淡的甜味。 薛元敬知道家中現(xiàn)在統(tǒng)共就只有小半罐子的蜂蜜,還是他母親在世的時候為了哄他meimei吃飯的時候特地買的。當(dāng)時父親可是狠狠的責(zé)罵了母親一頓。及至后來孫杏花嫁了過來,這小半罐子的蜂蜜就被她當(dāng)寶貝似的給收了起來放在自己屋里。沒事她就要看一下,就是怕有人會偷吃。但是現(xiàn)在 薛元敬濃密修長的眼睫毛微垂,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這個二丫現(xiàn)在膽子可真是夠大的,竟然敢去拿蜂蜜。不過她之所以敢冒著風(fēng)險去拿蜂蜜,說起來好像也是為了他 她以前不是經(jīng)常會在孫杏花面前碎嘴,攛掇孫杏花餓他肚子,責(zé)罵他?怎么現(xiàn)在倒一反常態(tài),對他這樣的好起來? 目光看向桌上的那幾顆橘黃色的枇杷,薛元敬長眉微皺,開始仔細(xì)的回想薛嘉月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變化的。 仿似就是從她那次高熱再醒過來之后就變了很多。非但是話少了,做事勤快了,人也變得愛干凈起來。而且也對他很好,經(jīng)常會趁著孫杏花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給他東西吃。 不過她好像也沒有很刻意的對他好,更多的只像是順帶著對他好而已。但就算這樣,薛元敬還是覺得心中有些怪異起來。 這個二丫,從那一次高熱之后她整個人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次日又是一番忙亂。不過好在打谷場上的油菜籽都打落下來,地里的小麥也都收了起來。 收好的麥子曬幾天之后也是要打的。 這個時候家里有牲畜的人家就可以讓牲畜套了碾盤來打麥子,沒有牲畜的人家要么就是到別人家去借牲畜,要么就是用人代替牲畜套了碾盤來打麥子了。 薛永福家里并沒有養(yǎng)牲畜,雖然出去借了一圈,但要么是人家家里也要用牲畜,要么就是舍不得借,所以壓根就借不到。 孫杏花就很不高興,一早上開始就沉著一張臉,口中罵罵咧咧個不停。無非是嫌棄薛永福窮,家里連頭牲畜都沒有。她當(dāng)初怎么就聽信了媒人的話,以為薛永福家里有三間大瓦房,十幾畝的好地,騾子牛馬都是有的,但一嫁過來才發(fā)現(xiàn),嚇,茅草房,幾畝不好的地,騾子牛馬連毛都沒有看到一根。 念叨到后來,薛永福也不高興起來。 借不來牲畜,不也是他和薛元敬套了碾盤來打麥子,她孫杏花還會套?他早就嫌這事累,心里煩的不行了,但偏偏孫杏花還要在這里啰嗦個不停。 于是他就大聲的呵斥孫杏花:“行了,你不要再說了。說的人心煩。” 孫杏花一聽,立馬就盤膝一屁股往地下一坐,又要來她那招哭鬧大法。 但鑒于這次她沒有提到要收拾包裹回娘家的事,所以薛永福也沒有理睬她。而是想了想,叫了薛元敬過來,吩咐他:“你去韓奶奶家里一趟。我記得她家里有一匹騾子,你去借過來用一天?!?/br> 孫杏花就哭叫:“剛剛我才腆著臉去過韓奶奶家里。我明明聽到她家后院有騾子叫,可她還跟我說她家的騾子已經(jīng)被人借走了。我拉下這張臉都借不來,他有多大臉,就能借來?” “行了,別嚎喪了?!毖τ栏^D(zhuǎn)過頭不耐煩的吼她,“你以為你有多大臉?人韓奶奶憑什么要將騾子借給你?但敬兒不一樣。韓奶奶家的小子從省城來的信哪一次不是敬兒給她念的?哪一次韓奶奶給她小子的回信不是敬兒寫的?但凡她那匹騾子還在家里,那敬兒一準(zhǔn)就能借過來?!?/br> 說著,就催促薛元敬快出門去借。 薛嘉月知道這韓奶奶住在村前頭,丈夫死了有些年頭了,有個獨子在省城的一個店鋪里面做學(xué)徒,平常也難得回來一趟。而這韓奶奶雖然五十歲出頭的人了,但也閑不住,每過幾日就要做幾板豆腐拿到鎮(zhèn)上去賣。 這山村里的村民不怎么出去,所以說起來,這韓奶奶就是這村子里面唯一經(jīng)常會走出去的人。 薛嘉月思及此,心中就一動。 她穿越過來都快三個月了,但還沒有走出過這秀峰村一步。不是沒想過偷偷的出去,但一來原身才八歲大,這重重大山,光靠兩條腿要走到什么時候?二來,她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世界,誰知道出去之后會遇到些什么事?總不好貿(mào)然的就走出去的。 不過這個韓奶奶 薛嘉月就回頭對薛永福說道:“爹,我和哥哥一起去韓奶奶家借騾子?!?/br> 薛永福正被孫杏花給哭的心煩,聞言也沒有回答,只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就算是答應(yīng)了。 薛嘉月見狀,趕忙的跑出去追薛元敬。 不過看到薛元敬在前面,她也沒有追上去和他并排走。 雖然前幾天薛元敬好像對她好了一點,給她削了菜瓜吃,但過后她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也不知怎么,依然和前些時候一樣冷著一張臉,也不回答她的話,于是薛嘉月這會兒就很識趣的不過去看他的冷臉。 薛元敬早就留意到薛嘉月跟在他身后一起來了。腳步微頓過后,他又繼續(xù)抬腳往村前頭走,好像壓根就不知道薛嘉月跟在他身后一樣。 不過等走到薛老三家門口的時候,他還是停下了腳步。 他聽村里的人說起過,這個薛老三手腳不干凈,平??吹酱謇锏膵D人時都喜歡動手動腳的,還喜歡跟她們說各種混賬話,討人厭的很。上次還說自己家里做了好吃的rou心包子,哄騙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到他家里去。多虧后來那個小姑娘的娘及時找尋了過來,將小姑娘領(lǐng)了回去,不然誰知道后面會發(fā)生什么事? 薛老三現(xiàn)在就坐在門口。 他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東一道口子,西一道口子。而且臟的也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來??吹窖υ春脱卧伦哌^來,他也不怎么將才十四歲大的薛元敬放在眼里,只沖著薛嘉月笑:“二丫,三哥家里做了好吃的rou心燒麥,你要不要進來吃兩個?” 上次是rou心包子,這次是rou心燒麥,你怎么就和rou心干上了呢?薛嘉月覺得自己都要無語了。 有心想要不理薛老三,但不回兩句嘴也不是她的性格。而且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上一次是她孤身一個人,當(dāng)然要跑,但這次好歹有個薛元敬在前面,她心里多少就覺得安穩(wěn)一些。 于是她就回道:“我不吃。你要是做了rou心包子和rou心燒麥你就都留著自己吃,也省的你餓出來現(xiàn)在這個皮包骨頭的樣。” 說著,她就不再同薛老三答話,繼續(xù)往前走。 等走出一段路了,就見前面的薛元敬忽然停了下來。不過他也沒有轉(zhuǎn)過身來,依然是背對著她。 薛嘉月心中不解,就也停下了腳步。然后她就聽到薛元敬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以后不要再跟薛老三說話。還有,不要信他說的任何話?!?/br>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的繼續(xù)往前面走。 薛嘉月現(xiàn)在畢竟才是個八歲大的小姑娘,而且以前還很饞,難免會聽信薛老三說的什么rou心包子rou心燒麥的話去他家,到時誰知道會發(fā)生些什么事?還是警告她一句比較好。 不過這話一說出來薛元敬心里就開始覺得后悔。 他要關(guān)心她做什么?他自己的親meimei現(xiàn)在都不曉得被賣到了哪里,過著什么樣的日子,他倒有心思在這里關(guān)心一個繼妹?管她是死是活。 想到這里,薛元敬腳步不由的就快了起來。 第12章 吃人嘴軟 雖然薛元敬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是冷冰冰的,但薛嘉月還是覺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甭管怎么樣,薛元敬這總算是對她善意的提醒啊。 她就想要追上去,但無奈薛元敬忽然走的很快,她這小胳膊小腿的壓根就追不上啊。只好氣喘吁吁的跟在他的身后。 好在轉(zhuǎn)過一條岔路,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韓奶奶的家。 就見三間大瓦房,一帶土墻院子,兩扇院門大開著,可以看到院子里面收拾的很干凈整齊。旁邊院角那里還栽了一棵石榴樹,正開著紅艷艷的小花朵。 雖然院門大開著,但薛元敬并沒有直接走進去,而是在院門口停下來,抬手敲了兩下院門,然后微微的揚著聲音叫:“韓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