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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閣老繼妹不好當在線閱讀 - 第106節(jié)

第106節(jié)

    他便自己找了薛元敬的考卷出來看視,看完之后眼中就帶上了笑意。

    這幾日他還在想著薛元敬是個人才,想要留給他和周皇后的兒子。但現(xiàn)在朝中黨爭厲害,若留薛元敬在京,只怕他勢必會卷入黨爭之中, 那樣往后只怕也不好再用了。且夏天成的事, 總還要提防夏興言私下為難薛元敬, 倒不如暫且將他打發(fā)到外地為官,先歷練幾年再回京。也可讓他暫時遠離這紛爭之地,豈不是好?不想這個薛元敬倒是跟他想到一塊兒去了。

    薛元敬鄉(xiāng)試會試的考卷永寧帝都看過,寫的是條理清晰, 邏輯嚴密,一看便知是不可難得的佳作,而他此次殿試的文章,簡直不像是他寫的。

    永寧帝料定薛元敬是故意為之,也是暫且不想留在京城,好避開夏興言的鋒芒,等往后他羽翼漸豐之后再回來。

    兩個人都想到一塊兒去了,永寧帝自然會遂了他的意。

    于是等到放榜的那日,薛元敬只中了個三甲中等。雖然有官員進言,說薛元敬鄉(xiāng)試會試皆是第一,此次殿試許是臨場發(fā)揮失常,建議授個庶吉士,留待后觀,但到底還是被永寧帝給駁回了,只授了個偏遠地區(qū)的知縣,令他即行赴任。

    薛元敬領了旨意出宮回家收拾行裝。

    譚宏逸過來看視。

    他這次中了狀元,已授正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職。只不過看著薛元敬的時候,他面上的神情并沒有多喜悅。

    薛元敬見微知著,便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贏我?這次你贏了?!?/br>
    經(jīng)過上次夏天成之事,薛元敬和譚宏逸心中彼此倒是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意,沒有以往那樣的劍拔弩張。

    “我知道你是想要暫且離開京城,所以殿試中才故意那般做,不然依你的才學,何至于只考個三甲中等?這個狀元原本該是你的,我算不得贏你?!?/br>
    目光忽然看到旁邊包裹里的一套喜服,他問道:“你和薛姑娘要成親了?”

    薛元敬點了點頭:“是。原想請你喝杯喜酒,不過我很快就要離京赴任,這杯喜酒是請不了你了。”

    譚宏逸微微一笑。

    其實薛元敬和薛嘉月的這杯喜酒他也不是很想喝。

    就想現(xiàn)在有些事他已較以往放下了些,但看到自己平生頭一次心儀的姑娘嫁給其他的人,他心里肯定會覺得不舒服。不喝也罷。

    想了想,他忽然又笑了起來:“你成親也趕在我前面,這件事上我也沒能贏你。但或許我可以比你早生下孩子,這樣也算我贏你了?!?/br>
    薛元敬也笑了起來:“好。等你喜得貴子時告訴我一聲,我一定奉送一份大禮?!?/br>
    譚宏逸正要說話,忽然就聽到外面有人在拍門。聽起來很粗暴的。

    薛元敬走過去開門,就看到外面有好幾個護衛(wèi),簇擁著中間的一個人。

    夏興言,當朝內(nèi)閣首輔。

    瓊花宴上譚宏逸和薛元敬都見過夏興言,這會兒看到他,兩個人便躬身對著他行禮。

    夏興言走了進來,目光威嚴的看著薛元敬。

    他到現(xiàn)在也未能找到夏天成的任何行蹤,唯一能和夏天成行蹤有關(guān)的就是沈傲梅說的那番話。不過隨后他遣人探過薛元敬這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夏天成一絲一毫的蹤影。隨后他幾次想詢問薛元敬,但迫于薛元敬居住在官舍中,內(nèi)外都有宮中禁衛(wèi)把守,他不好當面違抗永寧帝,所以便只得罷了。而現(xiàn)在,薛元敬剛回來,他立時就過來了。

    縱然是內(nèi)閣首輔,但現(xiàn)在他也只是個不知自家兒子生死的父親,心中自是焦急。加上他心中也瞧不上薛元敬。不過是個剛?cè)胧送镜哪贻p人,授予的官職也只是個偏僻地方的知縣,實在入不了他的樣。所以他也沒有和薛元敬多說什么,只直接問道:“我的兒子,夏天成,你有沒有見過?”

    是質(zhì)問的語氣,很嚴厲。便如審問犯人一般。

    譚宏逸是知道這整件事的,他也知道薛元敬是個做事謹慎細密的人,料定他已經(jīng)將夏天成的事處理的神不知鬼不覺了。但是譚宏逸還是沒想到夏興言竟然會親自上門來質(zhì)問。

    他心中有些忐忑,目光偷覷了薛元敬一眼。

    就見他面上還是一貫的淡然神情,正拱手為禮,不慌不忙的說道:“回夏大人的話,下官身份低微,如何有緣得見令公子?倒是有心想要結(jié)識,不知令公子什么時候有空閑,下官好去拜見。”

    夏興言看著薛元敬微瞇了瞇雙眼,仿似在打量他到底有沒有撒謊。

    薛元敬面色不變,依然是微垂了眉眼看著地面,任由他打量。

    耳中又聽到夏興言的詢問:“本月初十那日你在何處?”

    初十那日,正是事發(fā)那日。

    薛元敬尚未說話,猛然就聽到譚宏逸在旁邊笑道:“回夏大人,若說初十那日的事,下官倒是記得真真兒的。那日下官下了個帖子請薛大人到寒舍喝茶下棋耍子,薛大人在下官家中盤桓了一整日,日暮方回。”

    薛元敬看譚宏逸一眼。明白他這是在給他解圍,他自然默認。

    夏興言這時也看向譚宏逸。

    畢竟是今科狀元,年紀也甚輕,往后仕途肯定不可限量。他也是有心想要拉攏的。

    所以夏興言對譚宏逸的態(tài)度可比對著薛元敬的時候要和善了許多:“原來是譚狀元。譚狀元住在哪里?如何初十那日的事你記得這般的清楚?”

    譚宏逸笑著回道:“下官家就在對門。至于為什么初十那日的事會記得這樣的清晰,說來慚愧,下官棋藝不如薛大人,那日下官可是輸了好些銀子給薛大人,心中一直不忿。這不,眼見薛大人即將離京赴任,再見不知何日,下官今日也特地的過來叫薛大人下棋,就是想一雪那日之恥呢?!?/br>
    夏天成來過薛元敬這里原就只是夏興言的猜測,他其實也找不到確切的證據(jù)。而現(xiàn)在又有譚宏逸在旁邊做偽證,一時之間夏興言倒確實沒有任何法子。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問道:“聽聞你已經(jīng)娶親,如何不見你的妻子?”

    薛元敬心中微凜,不過面上還是恭敬的回道:“下官入京之時家妻曾在大相國寺佛前許愿,若下官春闈能中,必定會多多的奉上香油錢,今日家妻便是去大相國寺還愿了。下官一會還要去接她回來?!?/br>
    一半真一半假,夏興言也沒有法子。畢竟現(xiàn)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也沒有人能證實夏天成確實來過薛元敬家。少不得也只能再回去逼問沈傲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夏興言面色不虞的轉(zhuǎn)身拂袖走了。

    薛元敬和譚宏逸送他出門,隨后薛元敬關(guān)上院門,轉(zhuǎn)過身看著譚宏逸沉默了片刻,但到底還是對他躬身行了一禮,說道:“剛剛多謝你?!?/br>
    若非剛剛譚宏逸在旁邊說的那一番話,他也不可能這樣容易的就糊弄得過夏興言去。

    對于薛元敬對自己行禮,還說著感謝的話,譚宏逸心里還是覺得很受用的。

    他雙手攏在袖中,對著薛元敬點了點頭,笑道:“你我這算不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識?”

    薛元敬微笑:“若論打這上面,你是從來沒有贏過我的?!?/br>
    確實,以往兩個人也動過幾次手,但每一次吃虧的都是譚宏逸。

    譚宏逸嘆氣:“所以我說我總是要贏你一次的,不然我絕對不會甘心。”

    說著,他想了想,就伸手將自己腰間系著的腰帶取了下來。

    若單從外表來看,這只是一條素色的銀色腰帶,并沒有什么出眾的地方。但譚宏逸伸手在腰帶背后一處隱蔽的地方輕按了一下,隨即竟然從腰帶里面抽出一把軟劍來。

    劍身細長,薄如紙,日光照射其上,閃著幽幽冷光。

    譚宏逸隨手揮去,旁邊一株桃樹上手臂般粗的枝椏立時落地,切口齊整平滑。

    “這是我父親請名匠打造,給我防身之用。我聽聞你此次任所乃蠻荒之地,百姓多不教化,匪類也多,這把軟劍我贈給你,你好生保重吧。”

    薛元敬推辭不受。卻被譚宏逸硬塞到了他手中去:“好好保護薛姑娘?!?/br>
    他看了一眼旁邊折疊的整整齊齊的一套大紅嫁衣,其上金色孔雀牡丹云紋華麗。隨后他對著薛元敬點了點頭,轉(zhuǎn)過身就往外走。

    你已得你心中所愛,我唯有祝愿。此去山高水長,不知何日能再相見,惟愿薛元敬能護你一世安康喜樂。

    第170章 準備成親

    薛元敬將一應所要帶的行禮收拾好, 又將家中各處都看視了一遍, 這才提了包裹, 鎖了院門,往大相國寺而去。

    到了大相國寺, 一路有僧人引導, 很快的就到了周阿姑那里。

    薛嘉月最近日日都在盼著薛元敬過來,這會兒聽到小沙彌進來通報說薛公子來了,她原本還在心情平靜的看佛經(jīng), 這會兒卻立時就激動的站了起來。

    一路飛奔到門外,果然見薛元敬正疾步走過來。旁邊有個僧人手中提著他的行禮。

    薛元敬心中也一直惦念著薛嘉月, 這會兒看到她,腳步越發(fā)的快了起來。

    “月兒?!彼麕撞阶哌^來, 也不顧旁邊有沒有人在, 伸臂就緊緊的將她抱入懷中。

    薛嘉月這些日子一直在為他的安危擔憂,這會兒見他好好的出現(xiàn)在她面前,只高興的眼淚水立時就出來了,反倒不知道該說什么話才好了,唯有緊緊的抱著他。

    過了一會兒, 還是薛元敬看到周阿姑走了出來, 這才輕推開薛嘉月。不過還是緊握著她的手, 走過去對周阿姑躬身行禮:“多謝您這段日子一直照顧月兒?!?/br>
    態(tài)度語氣都甚誠懇。

    周阿姑對他點頭微笑:“月兒是我義女,我照顧她原就是應該的。”

    又叫他進來坐,讓小沙彌上茶。

    薛元敬在椅中坐了,薛嘉月坐在他旁邊的一張椅中, 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片刻都不離開。

    周阿姑看著她這一副小女兒情態(tài),忽然想起自己像薛嘉月這樣大的時候,每每那個人的時候她也是心中甜蜜,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溫柔笑意,但是那個人,后來卻下令誅殺了她的母族......

    心中一痛,攥著佛珠的手緊了緊。不過很快的又如常一樣,聲音和緩的問薛元敬:“我聽說你殿試考了個三甲中等,授了個偏遠外地的知縣?”

    周阿姑雖然一直在大相國寺中不能出門,但她若想知道什么事是盡可以叫人幫她去查探的。薛嘉月和薛元敬前幾年在平陽府的事就是她叫人特地去查探的,而且因為永寧帝知道她關(guān)心薛元敬的事,所以這次殿試的成績一出來,他就叫人告訴她了。

    周阿姑心中還是覺得很惋惜。

    在平陽府的時候她就看中了薛元敬,覺得他為人夠聰明,該狠的時候也夠狠心,是想要扶持他一路青云直上,讓她成為她手里的一把刀,來對付夏家的。但沒想到他竟然沖冠一怒殺了夏天成......

    不過想一想這也沒有什么不好。越偏遠的地方越容易出政績,而且還能暫時避開夏興言的鋒芒。等三年任期再回京,豈不比一直在翰林院熬資歷好?

    于是她就點了點頭,對薛元敬說道:“這下子你倒是求仁得仁了?!?/br>
    薛元敬送薛嘉月過來的那日他就透露過他不會留京,想要到外地任職的意思,想必殿試的那份考卷他是故意的......

    薛元敬微笑,偏過頭去看薛嘉月。

    薛嘉月原就一直在看他,這會兒就對他點了點頭,唇角揚了起來。

    以前她還想過,等薛元敬做了大官,在他的庇護下,她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經(jīng)過了夏天成的那件事,她現(xiàn)在只想兩個人好好的在一起,做不做大官又有什么要緊?兩個人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好了。所以薛元敬到外地為官她也是愿意的。

    畢竟雖然暫且糊弄過夏興言去,但夏天成已經(jīng)死了,這樣一天天的找不到他,夏興言總歸還是會來難為薛元敬的,所以這時候離開京城就是最好的法子了。

    薛元敬知道薛嘉月明白他的意思,唇角隨即也揚了起來,一雙烏黑的眸中盛滿了笑意。

    和周阿姑又說了幾句閑話,薛元敬忽然起身站起來對她恭敬行禮,隨后說道:“我打算明日就和月兒離京赴任。在此之前有個不情之請,就是上次同您說的,想請您做我和月兒證婚人的事。我想今日就和月兒成親?!?/br>
    他和薛嘉月在這世上也沒有什么親人了,唯有一個周阿姑是薛嘉月的義母,也算是個長輩?;槎Y總是要有個長輩在的。

    周阿姑欣然同意。立時就叫人進來,吩咐他們?nèi)蕚洹?/br>
    薛嘉月沒有想到薛元敬忽然就提起成親的事來,當下就懵住了。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周阿姑已經(jīng)出去吩咐人準備一應婚禮所需的東西,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薛元敬。

    “哥哥,”她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我......”

    薛元敬握著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一下,然后笑道:“你不用說話,我知道你心里這會兒很震驚,也很無措,不知道該怎么做。不過沒有關(guān)系,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好好的做你的新嫁娘就行。”

    又去將自己剛剛帶過來的包裹拿了過來遞給薛嘉月:“這是你的嫁衣,我?guī)н^來了?!?/br>
    薛嘉月伸手接過包裹,只覺得胸腔里的一顆心還是在砰砰的亂跳著。

    又聽到薛元敬在笑道:“我沒有看這件嫁衣,就是收拾的時候也是閉著眼睛收拾的。你說過,要等我們成親的那日,你穿上這件嫁衣我才能看,我一直記著你說的話?!?/br>
    薛嘉月聽了,心跳越發(fā)的快了起來。面色也緋紅的如同剛開的芍藥一般,妍麗動人。

    薛元敬看了,禁不住的就心中一蕩,輕聲的問她:“待會兒就要嫁給我了,你高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