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娘看著他，她都有些記不清兩人剛成婚的樣子了，他怎么就變了呢？盛謙心里像被人蟄了一下，他從她眼里看到了似怨恨一樣的東西。

    蕓娘從床上起來，“我去洗把臉?！?/br>
    “今兒個靈珠下了學(xué)，我就接她?！笔⒅t突然道，“族學(xué)等咱們走了我也不打算辦了，沒人會欺負(fù)靈珠?！彼钦娴南牒煤玫暮退^一輩子，一切的一切，都可以。

    蕓娘轉(zhuǎn)過頭，眼睛還是紅的。

    “我會疼她的?！彼阉龘нM(jìn)懷里。

    久違的溫情了，蕓娘將頭輕輕靠在他懷里。人吃過的苦頭多了便沒什么脾氣，只是有些委屈，“靈珠也是你女兒，你疼她不該嗎？”盛謙抱著她，有梗氣堵在他喉嚨里，最后還是給咽了下去，“嗯?！?/br>
    ——

    夜幕將近時，盛謙要帶著娘兩一塊出門去接靈珠，順便去外頭逛逛。

    這幾天都是燈籠節(jié)，前幾天人雖然不多，也能出去看個熱鬧。

    蕓娘許久沒這么好的心情，便在屋里相看首飾，要打扮一番。盛明珠在屋里試著新來的耳墜，萍兒靠在墻，從一側(cè)走了出來，“明珠meimei，你們要去街市上嗎？我有些珠花想買，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

    “我們一家人出去逛，你跟著做什么？”盛明珠回頭看了眼她。

    臉上擦粉了，還涂了口脂。她轉(zhuǎn)頭，將之前她爹送的形似辣椒的耳墜找起來，戴上去。萍兒臉色紅轉(zhuǎn)白，過了會兒又看著這個表妹。

    從前也不是沒來過，那時候她還更小，盛明珠性子雖然剛，對她卻不壞。

    想了想，又走上去。輕輕坐在她旁邊，“明珠meimei，這個翠綠色的耳墜更適合你，顯得你膚色白。”盛明珠看著鏡里，萍兒模樣生的算清秀，家里姐妹少，從前她來時，她都很歡喜。

    似這樣的場景，她說那翠綠色的好看，她會直接給她。從前盛明珠愛玩，也不大注意這些，可人總是會長大的，或許夢境就是鍥機(jī)。

    “好看是好看，萍jiejie喜歡嗎？”

    萍兒盯著那抹翠綠，點(diǎn)了點(diǎn)頭。盛明珠笑著將耳墜放進(jìn)了妝臺里，“爹爹說這些都是我未來的嫁妝?！庇只匮劭粗純?，從小抽屜拿了一把鎖，鎖了起來，“旁人在喜歡，也是我的。”

    萍兒臉色一變，盛明珠已經(jīng)走到了外頭。

    外頭有聲音傳來，又有扣門兒聲兒，她立馬往門外頭趕去，卻已經(jīng)人去樓空。外頭她那表姑父，身材又高大，模樣又俊朗，正拿著把打傘給母女兩人遮著，溫柔的似她夢中的郎君。

    她扣著門看著，看著看著眼睛就紅了。

    哭著回到屋子里，又忍不住垂著被子，“我怎么說也是她表姐，怎么敢這么對我？”還有表姑父，稀罕那么個水性楊花的女子？一時又恨起了別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

    靈珠還沒下學(xué)，族學(xué)離著茂山很近。如今又是夏日，盛明珠一路叫喊著熱，盛謙怕曬壞了自己個兒寶貝女兒，便讓人租了船，又買了酒和點(diǎn)心準(zhǔn)備納涼。

    蕓娘心思多，想著快離開并州了，恰好有時間出來，便和下人去了附近的商鋪采買特產(chǎn)。盛家人多，她不會說話，送些禮總沒錯。

    盛明珠和盛謙坐在船上，看著她忙忙碌碌的身影。父女兩感情本來就好，如今有個共同的秘密，似乎又拉近了不少，“爹，母親那里……”反正現(xiàn)在一看見宋氏，她總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盛謙搖了搖頭，昨個人他找了宋氏。

    宋氏年近四十，無法生育。再加上從小似姐弟一樣的感情，也受他照顧，她沒道理會害他妻女，也沒那個必要。他總會照顧她到老?？扇玎镟飰衾锏模幌朊€。

    “囡囡，你比你娘聰明，有些事兒爹爹不瞞你?！彼?，“京城的盛家不比并州咱們家，你夢里的事兒若還有記得的，寫下來給爹?！?/br>
    盛明珠點(diǎn)頭答應(yīng)，蕓娘還沒回來，她心里憋了些話，“爹，靈珠在族學(xué)被人欺負(fù)的事兒，您知道嗎？”

    “以后沒人再欺負(fù)她。”盛謙揉了揉閨女頭發(fā)，“她和你一樣?！?/br>
    無論之前如何，以后都一樣。

    盛明珠不懂他這話的意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第六章：管平

    “老爺和劉氏，帶著大小姐去外頭逛，看樣子都挺開心”，周mama一旁給送是匯報(bào)著近況，又覺得不應(yīng)該，“夫人，沒道理啊?”

    宋氏咬著唇，面色有些漆黑。

    他和她要和好了嗎？她守了七八年的活寡，喝了十余年的苦藥，眼看著好日子要來了，今如今又要散了？

    “周mama，怎么辦？”她拉著周mama的手，“這幾年劉氏不怎么得謙哥兒寵我都沒什么機(jī)會，現(xiàn)在兩個人和好了，等回了京城我還有什么路走？”女人最美好的年齡她已經(jīng)錯過了，總不能后半生都老死在后院。

    “夫人別怕”，周mama握著她的手，半跪在她膝前，“剛才我讓馬六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萬事有老夫人后頭撐著?！?/br>
    宋氏沒忘，可她有些怕，“謙哥兒不會看出來吧？”

    “您怕什么？”周mama道，“老夫人說的那樣，他什么時候在那女人面前清過眼兒，要真的明白幾年前就該趕出去了。再說了，老爺從小的拿您當(dāng)親姐看，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到您頭上啊?！?/br>
    宋氏緩了口氣兒，又苦笑，親姐嗎？若再有次機(jī)會，她寧愿沒聽姑媽的話，就是當(dāng)個姑子，也比嫁給謙哥兒好，如今她都快不認(rèn)識自己了，回頭對周mama道，“你著手去辦，瞧仔細(xì)點(diǎn)，莫讓人看見了?！?/br>
    周mama沖她點(diǎn)頭，便很快離了屋子，又出了盛家的大門。

    只是她剛離開家門口，便被人盯上了。

    ——

    湖水湛藍(lán)，盛明珠望著湖底潛游的魚兒，一時間也覺得自己似這些魚兒般自由，心中暢快。

    蕓娘看天色漸漸晚了，讓艄公給船頭勾上了燈籠，又望了山腳處的學(xué)院，“靈珠一會兒該下來了，不曉得能不能找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