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凝香面無人色,看著那一具具鮮血淋漓的小尸體,穿著她親手繡的衣衫,她終是沒有忍住,又是尖叫了一聲,緊緊抱住了自己,渾身哆嗦。 其余的侍女看見這一幕,一些膽大的尚能自制,一些膽小也是發(fā)出面色如土,當先的嬤嬤趕忙轉(zhuǎn)過凝香的身子,對著侍從喝道;“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將這些臟東西收拾干凈,快!” 凝香臉龐如雪,身子也是越來越軟,那嬤嬤一人竟是扶持不住,一旁的侍女趕忙上前,從另一側(cè)死死扶住了凝香。 “王妃,您沒事吧,王妃?” 在周遭的驚呼聲中,凝香的身子到底還是軟軟的倒了下去。 接著,一股血腥氣傳來,看見女子裙下的那一抹鮮紅,所有人的臉色都在剎那間變得慘白。 梁母守在外間,不住的向著里屋張望,只覺得心急如焚,恨不得沖進去瞧上幾眼。 待御醫(yī)出來,梁母趕忙迎了過去,好似老了好幾歲,生怕御醫(yī)告訴自己,孩子不在了。 “老夫人莫怕,微臣已經(jīng)給王妃熏了艾葉,并給王妃施了銀針,將胎兒保住了?!?/br> 梁母眼前一黑,幸得身后的侍女眼明手快的扶住,梁母嘴唇哆嗦著,抖了好一會,才是舒了口氣,眼底卻已是浮起幾分水光;“阿彌陀佛,總算是祖宗保佑?!?/br> 御醫(yī)又道;“王妃身弱,這一次驚動了胎氣,微臣使出渾身解數(shù),也只能保得胎兒暫時無礙,至于日后” “日后如何?” “王妃定是要臥床靜養(yǎng),看看出血的情形,若血一直止不住,微臣也是沒法子了?!?/br> 147章 睿王的藥 御醫(yī)開了方子,梁母一面讓人去熬藥,一面親自將御醫(yī)送了出去?;胤亢螅娔氵€沒有醒,一張小臉煞白,梁母瞧著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讓人去告訴趙云平,凝香眼下是再也經(jīng)不起顛簸了,去北疆的事,只得緩了下來。 堂屋,梁母面色陰沉,一眾嬤嬤與仆婦俱是大氣也不敢出,地板上擱著那幾只死貓,身上仍是穿著嬰孩的小衣衫,說不出的怪異與可怖,讓人不敢去瞧。 梁母擺了擺手,立刻有人上前,將那幾只死貓用布遮起,拎了下去。 “說,這是誰做的?”梁母聲音低沉,透著陰毒。 屋子里的人全是低著腦袋,沒有一人吭聲。 梁母怒極,想起這府里竟有人生了這般歹毒的心思,欲加害凝香和她腹中的孩子,梁母渾身都是寒意森森,既是后怕,更覺憤怒,恨不得將這人揪出來,大卸八塊方解心頭之恨。 若凝香這一胎有個好歹,就她那個身子,只怕往后再也懷不上了,而梁泊昭又偏生待她死心塌地,哪怕是凝香不能生,他也不定會納妾生子,再者,兒子遠在邊疆,媳婦有個閃失,可不是要怪在她頭上? 梁母越想越氣,指著眾人,剛要在厲聲喝問,就見一道身影從外間輕飄飄的走了進來,梁母凝神細瞧,不免嚇了一跳,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長媳秦氏,燭光下,她的臉色甚至比凝香還要難看,面如金紙,眼眸無神,簡直是七分像人,三分像鬼。 梁母眉心一蹙,對著秦氏道;“你這是怎么了?” 秦氏的身子微微輕顫著,她竭力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對著梁母道;“娘,媳婦有幾句話,想和您說?!?/br> 梁母有些不耐,可多年來心知秦氏的為人,知道她性子穩(wěn)妥,此時來找自己,定然也是有要事要告訴自己。 “你若有事,回頭再說,吳媽,扶大奶奶回屋歇息,請個大夫給她瞧瞧。” “娘,兒媳知道,是誰害了弟妹?!鼻厥嫌挠拈_口,聲音很低,只有婆媳二人才能聽見。 梁母心頭一跳,有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在腦子里一閃而過,只不過這個念頭太過荒誕,剛一露出點苗頭,便被她壓了下去。 她終是揮了揮手,命一眾仆婦退下,待屋子里只剩下婆媳兩人時,梁母盯著面前的媳婦,低聲道;“說,你究竟知道什么?” 秦氏的眼淚就在這刻從眼睛里滾出,她的身子軟的幾乎站立不住,癱在了梁母面前,梁母大驚,自打秦氏進了梁家的門,多年來從不曾如今晚這般失態(tài),她扶住兒媳,聲音也是打起了顫;“怎么,難道是你做的?” 秦氏流著淚,搖了搖頭。 “真急死人了,你倒是哭什么,說話!”梁母催促道。 秦氏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眸心已是恢復了些精神,對著婆婆道;“娘,明日里兒媳就帶著康兒回秦州,這京師,這王府,咱們母子日后定是再也不會踏足一步,若日后叔叔回來,您也不必提起咱們母子,就當我們從沒來過?!?/br> 梁母的心砰砰跳著,聲音也是沙啞起來;“難不成,那些死貓,是康兒” 剛喚出孫子的名字,梁母就是一陣的心驚rou跳,繼而連聲道;“不可能,康兒才多大,你是康兒親娘,怎能生出這種念頭?” 秦氏聲音細微;“是兒媳親眼瞧見的,方才,聽說弟妹出了事,兒媳想帶著康兒一道過去,豈料剛進康兒的屋子,就見他他” “他怎么了?” 秦氏搖了搖頭,回想起方才的一幕,秀麗的眸子既是驚恐,又是惡心,更多的卻是傷心與絕望。 梁母松開了自己的手,面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她一聲不響的坐在椅子上,好似一夕間老了七八歲般。 “康兒年幼喪父,對叔叔極為怨恨,再者婆婆之前時常在康兒面前說,若叔叔無子,這王府,包括叔叔的爵位,全都是康兒的,媳婦本以為康兒年紀還小,慢慢教導總是不礙事的,哪知他小小年紀,竟起了這般歹毒的心思,居然打起了弟妹腹中胎兒的主意” 秦氏幾乎口不能言,淚珠一行行的滾落,凝香如今的胎象不穩(wěn),若孩子真有個閃失,哪怕要了她的命,她也還不起! “我只想著康兒還小,說話時沒想的那樣周全,可他才八歲他怎么能下此毒手!”梁母心窩子陣陣發(fā)疼,不得不用手抵了上去。 秦氏雙眸放空,低聲道;“大錯已經(jīng)鑄成,兒媳只愿帶康兒回老家,自是再無顏面回京,若弟妹腹中的孩子有個好歹,我” 秦氏不知自己能說什么,即便知曉兒子是真兇,可他小小稚子,她身為母親,又怎能舍得將兒子交出來,供梁泊昭處置? “冤孽!”梁母喟然長嘆,想起長子,再想起凝香腹中的孩子,頓覺得心肝脾肺,每一處都苦。她將秦氏扶了起來,道;“你帶著康兒回秦州也好,等泊昭回京后,娘再讓他派人去接你們母子,康兒年紀小,不懂事,這事兒咱們娘兩知道就行,可萬萬不能說出去,切記不能讓泊昭聽到丁點風聲,不然,還有康兒的好處?” 秦氏心中愧疚,萬萬不敢在讓康兒在王府里待下去,只得強自撐著,對著梁母道;“兒媳這就回去收拾行裝,明兒一早就走?!?/br> 梁母思量片刻,搖頭道;“不成,她這邊剛出事,你就帶著孩子回秦州,讓人知道了,難免會在背后說閑話,再把這事扯到你和康兒身上,傳到泊昭的耳里更是麻煩,你這兩日哪也不去,就給我好好的看住康兒,也別讓他再去讀書了,等過了這幾日,看看她這一胎保不保得住再說?!?/br> 眼下也實在沒有別的法子,秦氏的眼淚又是落了下來,對著婆婆道;“娘,康兒怎么會這樣,怎么會” 梁母眼眸也是浮起一絲黯然,只道;“若不是泊昭當年砍了泊明,康兒有爹爹照顧,又哪會” 梁母說到這里,也是說不下去了,將長媳送走,又是匆匆趕到了凝香的宅院,親自坐鎮(zhèn)守著,只盼著凝香腹中的孩子能夠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