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凝香醒來時,正值深夜,眼見著兒媳睜開眼睛,梁母微微松了口氣,凝香見到婆婆,頓時低低的喊了一聲;“娘” 梁母為她將被子掖好,道;“你放心,孩子好端端的,御醫(yī)明兒一早還會再來給你安胎,你什么也甭想,御醫(yī)讓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聽到?jīng)]?” 得知孩子沒事,凝香的臉色漸漸有了幾分血色,不在像之前那般蒼白。 “你這孩子,也真是多災(zāi)多難?!绷耗父锌?,因著熬夜,一雙眼睛也是通紅。 凝香看在眼里,只輕輕的說了句;“娘,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這一句,想起白日的事,凝香心里仍是怕的慌,她竭力不再去想那幾只死貓的慘狀,念起自己那般不中用的被嚇成這樣,便是悔恨與自責(zé),忍不住的想要掉淚。 梁母心里也不是滋味,又見凝香這般可憐兮兮的,也是生出幾分不忍,只道;“別再哭了,好在孩子無事,大夫說你不能顛簸,這段日子都要靜養(yǎng),北疆也是別去了,好好兒待在府里養(yǎng)胎吧?!?/br> 凝香也知自己的情形定是不能去北疆找夫君,聽婆婆說起,哪里會說不好,只點了點頭。 梁母眼珠一轉(zhuǎn),又道;“白日的事,娘也查清楚了,是你屋子里的一個婢女,嫉妒泊昭對你的專寵,才使了這等手段來害你,娘也為你出了氣,將那婢女送到刑房,日后,這事就你也別再想了,安心養(yǎng)胎才是正經(jīng)?!?/br> 余下的幾日,凝香下身的血一直不曾止住,宮里的太醫(yī)來來回回,即便梁母曾安慰自己孩子無事,可凝香也還是察覺到了胎兒的情形,她幾乎已經(jīng)心死,若這孩子再保不住,只情愿跟著孩子一道去了。 這一日,待太醫(yī)院的院判為她把完脈,雖然院判一聲未吭,可凝香瞧著他眼底的沉重,心里也是知曉了一二,她的孩子,并不好。 她的心涼了下去,幾乎不再抱有希望,只軟軟的躺在榻上,睜著一雙眼睛,空洞無光。 “王妃好好歇著,待明日老夫再來?!痹号惺帐傲怂幭?,起身告辭,剛欲轉(zhuǎn)身,卻見凝香支起了身子,那一頭長發(fā)似水,披在她身后,籠著她孱弱的身子,她的嘴巴蒼白,吐出了一句;“大人請留步?!?/br> 院判站住了身子。 凝香對著一旁的侍女,指了指床前的一個楠木箱子,細(xì)弱的開口;“那里頭,有一盒安胎藥,你拿出來,給大人看看?!?/br> 侍女不解其意,依言打開了箱子,尋了一番后,果真在箱底瞧見了一個精致的木盒。 “王妃,是這個嗎?”侍女將藥盒遞到了凝香面前。 這一盒藥,還是當(dāng)初她懷第一個孩子時,睿王遣了紅妝送來的,她沒敢吃,卻也沒扔,一直擱到了現(xiàn)在,卻是再也顧不得了,也不知怎的,腦子里靈光一閃,想起了這盒藥,便讓侍女拿了出來。 而當(dāng)院判打開藥盒,將那藥丸攤在手心,先是細(xì)細(xì)察看,而后又是擰了一小塊,放在嘴里輕品,繼而,凝香清清楚楚的瞧見了他眼底的喜色。 148章 定北王重傷 “王妃,此藥是保胎圣品,有了這藥,在配以熏艾與針灸,微臣有把握,能將王妃這一胎保住?!?/br> 凝香聽了這話,白皙的手指握住了身下的床褥,她的眼睛里噙著晶瑩的水珠,在床上對著院判福了福身子,細(xì)聲道:“一切有勞大人?!?/br> 院判行了一禮,將藥碗取出一顆,用溫水化開,讓凝香服下,那一盒*有十二顆藥丸,氣味芬芳,入口微苦,一日一粒,可以接連吃上十二天。 第三天時,凝香下身的血已經(jīng)止住,院判把完脈后,也道凝香的胎象已經(jīng)趨于平和,余下的日子還是要臥床靜養(yǎng),待這一盒藥吃完,想來孩子已經(jīng)沒有大礙。 梁母千恩萬謝的親自將院判送出王府,這些日子梁母哪也未去,都是守著凝香,生怕凝香再有個好歹,她雖然怨恨幼子,更不喜歡凝香,可這孩子卻的的確確是梁家的骨rou,若在她眼皮底下出了事端,她日后又有什么面目去見梁家的列祖列宗? 別院里,秦氏早已將行裝收拾了齊整,梁母放心不下,將院判送出王府,自個則是轉(zhuǎn)到了大兒媳處,見秦氏將梁康看的極嚴(yán),才松了口氣,囑咐了一番,婆媳兩又是說了幾句話,這才回后院守著凝香。 凝香躺在床上,她的臉色還有些許的蒼白,撫著自己的小腹,一旁的案桌上擱著那一盒保胎藥,看著那些藥丸,睿王的面孔便是浮在眼前,懷第一個孩子時,自己母子被北疆人擄去,也是睿王挺身而出,將她和孩子從歹人手里救了出來,此次又因著這些藥,才能保得自己母子周全,凝香心里感激不盡,只盼著梁泊昭回朝后,將這事兒說與夫君知曉,好報答睿王的大恩大德。 皇宮,鳳儀宮。 永寧趕到時,就見皇后一臉憔悴,一動不動的坐在鳳座上,眉宇間十分凝重。 “母后急召兒臣過來,不知是為了何事?”永寧瞧著皇后的臉色,心里就是一緊,只上前輕聲開口。 皇后閉了閉眼睛,無力的將一封密信遞到永寧面前,淡淡道;“你自個瞧瞧吧,方才從北疆收到的急報。” 永寧心跳的立時快了,指尖甚至都帶著些許的顫抖,她將那薄薄的一張紙從信封里抽出,剛一看完,絕美的臉龐上“刷”的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就連嘴唇也是蒼白若雪,她攥緊了那張紙,身子微微一晃,似是搖搖欲墜般,只一刻,便咬牙穩(wěn)住了。 皇后看了她一眼,見她慘無人色的一張臉,也明白她是關(guān)心則亂,遂是開了口,繼續(xù)道:“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別說定北王如今只是身受重傷,哪怕他馬革裹尸,血染沙場,你也必須承受?!?/br> 永寧身子冰涼,密信中說梁泊昭身受重傷,可她卻明白,梁泊昭定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北疆才會八百里加急,將這一封密信傳到京師。 而京師與北疆相隔千里,待密信傳到京師,路上還要耽擱數(shù)天,如今的北疆早已不知是何情形,她甚至不敢去想,眼下的梁泊昭,是不是還活著 “戰(zhàn)場上不能沒有主帥,此番定北王倒了下去,朝廷必須在短時內(nèi),再派一個能鎮(zhèn)得住將士的主帥過去才行。” 皇后聲音淡然,永寧聽在耳里,卻一言不發(fā),許是因著用力過重,她的骨節(jié)處泛著青白,依舊是死死的攥著那兩張紙。 “本宮和兩位丞相商議過了,打算讓馮將軍擔(dān)任主帥,即刻領(lǐng)兵趕到北疆,接手定北王的軍權(quán)。” 直到此時,永寧才逼著自己慢慢收回了心神,梁泊昭身受重傷,生死未仆,倒給了朝廷絕佳的機會,收回他手中的兵權(quán)。 她搖了搖頭,對著太后道;“母后,馮將軍熟讀兵書,雖也是一代名將,可多年來卻是留守京師,從未駐守過邊境,更不曾和胡人交戰(zhàn),朝廷若派此人去北疆,未免有紙上談兵之嫌。” 太后皺眉,也是覺得永寧說的有理,斟酌道;“那若依你看,這些朝中武將,又有誰能擔(dān)得起這個擔(dān)子?” 永寧毫不猶豫,吐出了一個人名字;“鎮(zhèn)遠(yuǎn)將軍趙云平?!?/br> “趙云平?”太后顯然對這三個字并不熟悉。 永寧面色依舊蒼白,眉宇間卻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對著太后道;“趙將軍軍職雖低,卻身經(jīng)百戰(zhàn),更為難得的是趙將軍多年來與定北王一道駐守邊疆,一直是定北王的左臂右膀,極具王爺器重,與胡人作戰(zhàn)時,也曾立下無數(shù)戰(zhàn)功,母后若不信,只管命人打探,一問便知?!?/br> 太后聲音低沉;“你舉薦的這個人,又是定北王一脈?!?/br> “母后,兒臣雖是女子,也明白舉賢為國,非為私人也,正因為趙將軍是定北王的得力愛將,母后才應(yīng)該相信此人能擔(dān)得起眼下的重任,再說趙將軍如今人就在京師,放眼朝廷,又如何能找出比趙將軍更適宜的人選?” 太后仍是有些猶豫。 “兒臣懇請母后以大局為重?!庇缹幑蛟诹说厣?,一雙眼睛已是泛著淚光,卻死死撐著,不讓淚水掉下。 眼前,并不是哭的時候。